◉ 第七十五章

2025-03-22 06:43:44

秦卿与徐家的那些风言风语, 来来回回几次都被压下了,但总有不信邪的人依旧想要以此说事,只是这回传的更有鼻子有眼些。

徐嵩帆的旧友去酒肆里多用了几杯, 一听旁人提起皇后来, 不知怎的就为好友义愤填膺的同人争辩上了, 高谈阔论的说着:陛下那就是强抢臣女有辱读书人的作为。

那秦家女本就与徐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人到如今都痴心不改,看着对方的画像说是,无缘便终身不娶妻。

那人声大的整个酒肆的人都能听清楚, 自也很快传到了贺昶宥的耳朵里,他对徐嵩帆这个人本就不屑,他好歹坐在这个位置上,如何自降身份同一个朝官去比。

但一听苏斌说着徐嵩帆偷藏了秦卿的画像还日日都拿出来看的。

这人随即黑了脸,他倒要来看看这事情的真伪。

今日之事好在这事贺昶宥知晓得足够快,让锦衣卫压的也够快,才没让事情又弄得满城风雨。

但第二日苏斌来时明显有些忐忑。

快步走入殿里在贺昶宥的注目下只能同人点头,回道:陛下,诚然如传闻中一般, 那徐嵩帆的屋里真有几幅娘娘从前的画像,用锦盒装着放置在书阁之上看样子是十分爱惜。

贺昶宥听完没开口只是笑了一声,他咬牙想着自己的妻子还真是惹人喜爱。

既然这般念念不忘, 那他就来让徐嵩帆不敢再念。

贺昶宥让苏斌看好宫里的嘴, 谁敢去毓德宫里同人乱言就直接拔了谁的舌头丢出宫去。

今日这账他自得同徐嵩帆好好清算清算。

这一上朝,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贺昶宥对人明显的针对。

朝上的人耳聪目明的自然都知晓了昨夜的事, 但都不明白陛下如今怎会这般幼稚的计较这些话。

只有徐嵩帆一言不发的听人嘲弄, 他的心里揣揣不安, 害怕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连累了秦卿受罪。

他自受着贺昶宥的火一点也不反驳, 只求这人能在他这消气不要去找秦卿的麻烦。

贺昶宥找完了茬还没有消气, 但碍着朝官的面只能散了朝暂时放过了人。

回府后,徐嵩帆更为坐立难安着,他昨夜一听着那些话就立马出去善后,没想到陛下还是知晓了。

因着他已经让秦卿的清誉受损,不能再有其他事情发生,这不是他想带与表妹的。

这人立马在坐在桌案前,动笔写着辞官的折子。

他可以不当朝官可以永远离开城中,不让有心之人借着自己来对付秦卿。

书写完,徐嵩帆的眼神便落到放在高阁上卷好的那几幅画像。

他自知此刻烧了便是最好,可起身后终归是舍不得,故人的念想如何只在男欢女爱上。

徐嵩帆又坐下,想着便给秦卿也留了信。

他得同人说明自己离开的原因让表妹知晓后不要多思多虑。

但当晚递进去的便只有辞官的折子。

虽然贺昶宥严令禁止,锦衣卫也千防万防,但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秦卿在入睡前就听说了陛下又要因着自己罢免了表兄的官位。

她不了解前后,听着消息就慌张的不得了,恨不得让女使立马来给自己换了衣裳此刻就到毓庆宫里去,她自不能让表兄平白受自己牵连了。

佩芸看着主子从妆镜前起身就知道事情不好,她连忙开口拦着人:娘娘罢官位可不是一件小事,不可能取决于一夜之间的。

娘娘此刻着急闯过去,让旁人知晓了不免又要多话来针对徐大人,不若等明日一早再去找陛下说明来得妥帖。

秦卿听着佩芸这话有理,她被拉着重新坐回到镜前,梳好了发就躺到床榻上。

这一夜自是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一会想着如何同贺昶宥说才好,一会生气那群人又阴魂不散的盯着她与表兄这些事情。

她出嫁前明明从未与表兄单独私下见过面,何时何地都还有一个徐盈盈在旁。

如今捏造这些事情就都剔除了人,仿佛徐府没有这位嫡小姐。

若说真的存在的出格与误会,不就是表兄送她出逃,而这一切还不都是拜陛下所赐。

秦卿翻来覆去等着天明,从未觉得长夜是这般难捱的。

第二日一早,不等贺昶宥照例送来的糕点,秦卿就到毓庆宫里等着人下朝回来。

贺昶宥一进门,见着妻子的身影自是高兴,他拉着人立马进殿去,随即禀退了殿里其他人。

还单纯的以为妻子来找自己是终于想着他了。

可秦卿一到正殿里也就立即跪下同人请求说:陛下,徐大人为官、为人自无问题,还请陛下三思。

贺昶宥顿住了神情内心十足不悦。

但他转头看向人,没发半点脾气。

连忙过来将秦卿扶起还说着 :我明白,今日这事与你自是没有半点关系的,你不用担心也无需理会。

这话里的意思既是为秦卿开脱,又是全推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秦卿并没有顺台阶而下,她摇着头同贺昶宥说道:我从前就已同陛下解释过我与徐大人之间的关系。

陛下如何一再相信外头传的那些不堪之言。

她望着人皱起眉头也是不解贺昶宥的气愤。

听着人为徐嵩帆开脱的话,贺昶宥咬着舌侧压着心绪。

他最是不喜听到妻子为旁人说话。

像是要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上。

贺昶宥伸手温柔的拉着秦卿转而问道:那我再问你一遍,你的心里当真有徐嵩帆吗?这回秦卿坚定的同人摇头解释着:我与表兄之间便只是寻常的表兄妹,从未有心悦二字。

听着这话贺昶宥才松一口气,可他转而就将徐嵩帆写的那折子递了出来。

秦卿拿过来看意见表,生字记言词恳切,说这辞官之行,她便明白着昨日来传消息入毓德宫的那人也未安什么好心。

可秦卿更为明白徐嵩帆真正辞官的缘由,并非如折子里写的那般寄情山水之间,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让人为了自己而失去。

看着再一次跪下的人,贺昶宥伸手都没来得及将秦卿拉住,只见人附低喊着自己那一声陛下又说道:我知晓徐大人的为人,他只是在抉择之间想要保全臣妾,并非真心不想为官的,还请陛下明鉴。

那伸出去的手就生生悬在半空中,他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脚边为他人而这般伏低身份的人。

好似就有一团火,真在贺昶宥的心中燃了起来。

秦卿。

他喊着对方的名字,看着对方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

贺昶宥问着:在你心里我同徐嵩帆之间,你会如何抉择。

秦卿一愣没想明白贺昶宥这时候问这个的缘由,她只低下头继续说道:徐大人从来对我不薄,我不能恩将仇报。

这话里虽未言明,但贺昶宥听得明明白白。

他苦笑着将妻子扶了起来,认真同人说道:我明白了,因为这事我会再做抉择。

他亲自送秦卿离开一切仿佛如常,可转身回到正殿里这个人便换了一副模样。

他喊着苏斌歪头盯着人,眼里冷漠无情:今日这事你自己去领罚,锦衣卫也别只养着一群饭桶。

苏斌跪下下头诚惶诚恐,从皇后踏入的那一刻他连墓地在哪都想好了。

好好查查清楚是谁这般多嘴,如何处理就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贺昶宥面无表情说着要让人五马分尸的话,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苏斌连忙说着是下去。

贺昶宥扶额坐在桌案前,徐嵩帆这个人他依旧不想留着。

*秦卿回到毓德宫后依旧忐忑,直到女官来说:娘娘,陛下传旨将徐大人下调入州府历练。

见此她才能真的安心。

当晚她才收到了表兄的信,同她解释着辞官不过是想去外头行万里路,看看大好河山。

这些话秦卿都能猜到,表兄从来都是如此,总是默默为她做着事然后还要反过来安慰着她。

秦卿连忙也回着信,让人还将那枚珠钗也连同信一道送了出去。

人生海海,她们各自命运。

夜深烛火明亮,锦衣卫拿着东西来到贺昶宥面前,这个人翻动着手上的那封信纠结着要不要打开来看看。

贺昶宥根本无法在已知秦卿更偏向徐嵩帆的情况下,对这封信全然未知。

他让人真将信送到徐嵩帆手中都已是仁慈,没犹豫多久就将信拆了开来。

贺昶宥深吸一口气才开始看。

信中内容自是寻常,秦卿对人有说不尽的感激与抱歉,字字句句想让徐嵩帆好好为官、好好过日子。

但就算只有这般平常的言语,也足够让贺昶宥醋上许久。

他将东西再拿给苏斌之时,周身布满的就不再是白日里的愤怒。

独在高堂之上的人愣着神眼里竟也会有惆怅。

岑幸进来见着这般的陛下也是一惊,他从未见过这人有这样神色的时候。

他将茶盏轻轻放下正准备退出殿外,就见人开了口。

你说是我待她不够好吗?为何除我之外的人都能同她那样亲近,也能得她这般相互着。

贺昶宥想不明白心中的怅然。

或许是他很少这样去争一样东西,亦很少失败。

这般突然的无法改变,带给他太多的无力感。

岑幸却比局内人看得明白,他知晓陛下的用心,也知晓陛下的嘴硬。

上位者独有高高在上的姿态,让看着的人自然少了一份心软的可能。

陛下娘娘这人最是心软,但对人确实不热忱。

她像是那佛堂里的莲花漂亮干净,与生俱来的脱离尘世之感。

让人一开始见着会觉得不好靠近。

但短短交谈几次,就能知晓这是一位好伺候的主。

贺昶宥用指尖轻敲桌案,他自知秦卿的心软,可总觉得这个人独独对自己心硬的很,不论他如何伏低做小、如何改变都无用。

为何从前那群人对于先帝、对于那虚无缥缈的东西,都能那样热忱与不择手段。

贺昶宥是疑惑的。

而他的妻与他却像一对陌生人一般。

这个人总归不屑于那个位置,也不屑多看他一眼的。

岑幸真是头一次见陛下迷茫的模样,猜想着对方话里那虚无缥缈说的是情爱,立马清着嗓子要给人来解解这惑:陛下这人与人自是不同。

娘娘从前有伤心处,如今谨慎些也是寻常。

陛下须得用更多的关怀来让人改观,才能让娘娘走出从前的阴影,重新心悦陛下。

只要人心中有了爱意,那自是一切都好解决。

岑幸觉得自己讲的十足明白,而贺昶宥还是那个模样,蹙眉像是在思量这一番话。

他让人下去他需独自想想,岑幸连忙从殿里退下。

只等陛下想明白,那帝后之间就能更上一层楼,倒时候再生个小皇子亦或是小公主的这宫里也能热闹些,陛下说不定也能因此变得柔和,让他们也好伺候。

可贺昶宥这个人若真能这么轻易的想明白情爱,他就不是贺昶宥了。

作者有话说:卿卿心中同小贺的关系叫相敬如宾,小贺心里想和人陷入热恋。

且让他在做两天梦就告诉他覆水难收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