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此刻早就慌了神, 她愣在一边是那样无措,直到被人拉着出门才开口问着:陛下如何了。
雨晴陪在主子身边,不论发生什么她自相信秦卿站在自家姑娘这一头。
此时也连忙握住人的手说着:主子不用担心, 俞院判在止血拔刀, 过一会儿就会无事的。
秦卿点着头, 但如何能不担心的。
这跟在她身边的人那样多,谁不好奇那刀是如何被刺入陛下的胸膛,但谁都不敢开口去问皇后。
俞益下手极快, 就怕自己慢一些止血,这伤就无药可救了。
而后看着那刀口也只能感叹着一句:陛下真是命大,没有伤在致命处且刀刺入的不深秦卿一见俞益出来就忙上去问着:陛下如何了?她的面色极差,仿佛也失血过多一般。
整个人摇晃着像是难以支撑。
俞益看着都吓一跳,就差上来也替人把一把脉。
他自躬身回着话:娘娘且安心,陛下此刻是失血过多才至昏迷不醒,等用上几碗药止了血自会醒过来的。
俞益这时真没初到殿里之时的慌张,那刀伤就看着吓人不致命。
秦卿连忙点着头让人扶着回了寝殿中,她半俯在床头, 一看着闭上眼睛了无生机的人,她都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她的泪落在锦被上,一连串的落湿了一大块儿。
后头的人看着娘娘如此难过, 就对今日这事更为糊涂。
可女官看着人心里担忧的却另有其事, 若陛下明日之前醒来,那这事便可以止于宫中, 就算有风言风语也无人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证实。
但若今晚陛下无法醒来, 明日同内阁就不是那样简单能了事的。
而秦卿心中却只担心着人, 她守了贺昶宥一宿, 谁来劝都无用。
连让嬷嬷抱来贺文瑞都无法将人骗走, 一群人就只能由着主子这般失魂落魄的。
苏斌在外头守着,从见俞益进去就明白事情不对。
只是尚宫将毓德宫守的太死,他都不知道,这事到底是出在陛下还是娘娘身上。
等弄明白前因后果,天就快大亮了。
而他只能叹到一声不好。
同样烦难的还有守在宫里的岑幸。
马上就到要上朝的时辰,陛下却迟迟不醒。
他要如何同内阁说明陛下不上朝的缘由。
这一日就算骗过去了,明日陛下若还不醒呢。
而且以那群人的本事定一入宫就能听到风声,他就算有心要替娘娘去忙去拖延那也是无力。
光如期照入到殿里,落到秦卿的手侧。
她这才动着转向轩窗看着外头。
她见岑幸那转来转去的模样就懂人在烦恼什么,轻声说道:你便如实去说吧,也瞒不了多久。
秦卿一夜未眠,此刻面色比躺着的人还要差些。
尚宫听了这话当下对人大喊着:娘娘。
她快步走到秦卿身边,同人说道:娘娘这可不是小事,内阁不会徇私的。
秦卿对人浅浅笑着点头,表示着明白。
但不这般,昨日入殿的人就都有弑君的嫌疑。
她知晓内阁此刻最多就是将自己关起来,但这一群人可就不会这般简单,入了大狱能不能再好好出来就都说不一定。
她不可能让人白白为自己去牺牲。
秦卿让人放岑幸离开,而毓德宫立马又被围成团不让人进不让人出的。
苏斌让锦衣卫把守在外全力护秦卿周全,不然等这陛下醒来不得头一个拿他开刀。
内阁听着消息,是可以预料的震惊与愤怒。
孙晋敏看着岑幸让人将事情连说几遍,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事。
谁都知晓皇后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何有可能拿刀伤了陛下,这其中定有隐情。
孙晋敏看着岑幸直叹气,这样的时候只得内阁来主持朝堂与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他看着岑幸同人问道:娘娘现在哪里?岑幸虽不情愿,最后还是回着首辅话:娘娘此刻在毓德宫中守着陛下。
首辅若有疑,不若等陛下醒来再问。
孙晋敏此刻哪还顾得上人醒不醒、何时醒的。
他自沉着脸色又问道:苏斌呢?他日夜守在陛下身侧出了这样的事他同锦衣卫就不彻查。
孙晋敏心里还有前朝与后宫的顾忌。
皇后之位不是内阁想查就能来查的,但锦衣卫对此就没这些纷扰。
陛下受伤自得从严从重,就算是皇后,那也不能草草揭过。
这回只是伤着昏迷太医说不是大事,那下回呢?争吵之下,皇后这把刀要刺向陛下何处了?苏斌安排好了毓德宫的一切,将里外围成铁桶才想着内阁那群人的事。
这孙晋敏自得找皇后与他的麻烦,等人寻来不若他主动出击。
内阁议事从来繁杂,他便最不喜欢跟着陛下到政事堂的。
此刻里头正吵着要如何审、如何判的。
门就被人打开着,岑幸一见是苏斌来还以为是陛下醒了,那叫一个喜出望外。
忙喊着:苏指挥使。
立即跑着过去。
而孙晋敏只是哼了一声,觉得这人来的正好,他一开口就同人问责着。
但苏斌这个指挥使这些年也不是白干的,他自不会被人吓到慌了神,对人那一番话也只回着。
我在何处又失职于否,今日的内阁无权来判。
除非有一日首辅能将我打入大狱里。
今日之事我自会同陛下禀明。
而我此刻来是宣读陛下旨意的。
陛下有令,不任何事内阁无插手后宫之权。
孙晋敏转而笑着问:我们如何是插手后宫之事?天子受伤这能是小事,你是天子的锦衣卫还是皇后的锦衣卫。
苏斌你可得认清楚。
苏斌自也不退,同人回道:我很明白自己的主子是谁自不用内阁提醒。
孙晋敏又怎会被区区几句话吓退,他看着人说道:陛下未醒,如今说来是生死未卜。
皇后之事若锦衣卫放过,内阁便以清君侧的名义来查,你如何护着?皇后伤了陛下,她如何还能为皇后的?孙晋敏这话明显加重,他自不想将事情闹大到不可挽回,但这群人要遮着不让人查,那其中问题定然很大,他自得为君谋!双方站在不同角度,各怀心事。
但其心连在一起倒是能写成一个衷字。
苏斌皱着眉看着人,若孙晋敏真这般动手,今日他就算折一条命也护不住皇后。
自不能让事情发展到这般。
既首辅有疑诏狱自会去查,不会就此徇私了事。
但这是往小了说,不过是帝后夫妻之间之事,何至于清君侧这般严重?苏斌笑着给人开了个空头支票。
他如何查内阁自不知晓。
但孙晋敏为官三朝哪是这样好糊弄的。
他要苏斌在两日内给出答案,不然御史台狱就会从中调和来协助锦衣卫。
苏斌自听得懂这话中意思,但此刻只能点头,能拖两日是两日。
离开政事堂的两人对内阁宽限的这个期限是相当满意的,他们自觉的陛下过两日如何都能醒来了。
秦卿还不知外头的风雨,守在人身边看着俞益换药,偶尔给人喂着水。
无人之时,她也会同贺昶宥说会话,将锦盒里的信一封一封的亲自念给这个人听。
她累了就靠在床侧握着贺昶宥的手,同人解释着,那时最后所言是加重了的话,他想昶宥回来,却也不想让人送命以这样决绝的方式。
慢慢秦卿的心中有了怨,这个人果然这般狂妄难料,做什么都不顾旁人诉说,对人好也是、对人不好也是。
总是那样别扭着。
俞益如今真忙的不可开交。
一面得顾着陛下的伤,努力让人早日睁开眼。
一面又得看着伤心的娘娘,不能一个没醒又昏一个。
他日日对秦卿说着:娘娘,陛下这伤恢复的好。
但迟迟不见人有所放松。
他自知陛下这样不醒来自是有古怪。
血也止住了,药都灌了好几种,但人昏着,针扎了也没有任何用。
眼看着两日过去,贺昶宥的脸色都已然正常看着有了血色,伤口处都结痂长出新肉,但人就是不能醒来。
这也急坏了同守几日的岑幸。
今日内阁那群人自不会同上回那样好说话的朝上若无内阁压着得乱成一锅粥。
苏斌也着急,眼看天亮起来真是什么办法也无,但他不能让人落到孙晋敏的手中。
苏斌进殿跪在一侧,看着眼前人的模样倒像是秦卿病了失了血。
娘娘内阁给的期限到了,今日必会将这事公于朝上到时候定然难对付。
内阁虽无权定生死,但就算是被御史台狱带去一趟也不是什么好事。
娘娘不若先同我去诏狱,有我在自不能伤着娘娘。
苏斌看着人这是此刻唯一的法子,他得先内阁一步拿下人算作保护。
秦卿只看着贺昶宥,她自明白她弑帝王这是诛九族的罪。
内阁不直接请她归去都是好的。
秦卿点头从锦衣卫护着她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是这个人为自己做好的准备。
但秦卿依旧摸不透这人为何还不醒来要让自己担心的。
苏斌让人守住诏狱的门,他深呼吸就往政事堂去。
孙晋敏正等着人来,锦衣卫今日做事让他觉得有些古怪,但如今他需逮着这事才能同人算账。
苏指挥使可查到什么能照告天下的。
孙晋敏直接问着。
而苏斌不回应着话只是说着:我奉陛下之令,在此以皇后之事为首,还忘首辅海涵。
若各位有疑,那就从锦衣卫身上过去。
孙晋敏这下也笑了起来,同人问道:指挥使是觉得我不敢。
政事堂的对峙就此一触即发着。
作者有话说:苏斌:陛下这再不醒来可就不礼貌了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