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昶宥一回来就听闻贺文瑞被搬到圣哲殿的消息, 也算是他听来那个傻子做的为数不多的好事。
刚要点头夸上几句,就听这人又给秦婳封了诰命位。
可真是让他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贺昶宥自知这般做是为了哄妻子开心,但那时只想着好而忘了思量实际。
这钟家人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那位婆母看红了眼就想方设法的往自己儿子院里塞人, 生怕秦婳得了这个诰命后她就失了当婆母的威风。
一院子女人多争斗能有什么好的出路。
也不知是谁下了黑手伤了那嫡子, 秦婳竟也生生跟着去了。
秦卿为此难过许久。
贺昶宥想这事看着外头正在训人的岑幸,那法子就自然出现在脑子里。
秦卿见回来用膳的人,立马笑着出去迎。
牵着人回到院里就问着:听闻陛下今日让几位嬷嬷去了我阿姐那里。
贺昶宥点头说道:便以你的名义办事, 说是你念在阿姐多照料双亲辛苦,才派人相助。
他自想好了名头,不让秦婳为难也不会让旁人来诟病秦卿丝毫。
秦卿自高兴有人能去到阿姐身旁,但不知贺昶宥为何那样突然又着急的办这事。
见妻子微微皱起的眉,贺昶宥怎么会不知这人心中所想,但真相让他如何敢说出口,只能打起马虎眼来。
我上回就知你担心你阿姐的,这般做可好?解你心头忧虑便是解我心头忧愁。
秦卿听了这话立马没了多想,同人点着头。
她就知晓贺昶宥的贴心, 仿佛一切都为自己准备好了,一般不用她劳心更不无需她劳力的。
这般阿姐在钟府里就能更稳妥好过些。
见秦卿高兴,贺昶宥连忙趁机动作着让人多用些菜, 他总见着妻子觉得人比上回更瘦些。
明明爱吃甜食也不见长肉的, 他这心思就得继续下去。
而秦卿这几日也是格外关心着人,贺昶宥那刀伤虽说不深, 但她总归是不安心的。
那日都血流了她一手, 她能那样清晰的感知那刀入到肉里的撕扯。
每顿午膳后, 这人就喝上了秦卿特意为他准备的补药。
既是药那自是苦的, 秦卿闻到那股药味都不自觉的想捏鼻子, 但贺昶宥每每都觉得喝下去回甘喝,恨不得分三顿来喝,来向人显摆妻子对自己的用心。
更为夸张之时,当户部尚书在一旁念着这段时日的支度。
他们来见人述职自是紧张,就怕陛下忽然有什么举动。
可这人平日听着那些数字也只是皱皱眉,今日尚书才说了第一个万金就见眼前人端起茶盏来,就在人以为这杯子要落地粉碎之时,贺昶宥却稳稳端起极其夸张的用了一口。
尚书立马停下咽着口水等着人开口,见陛下目光过来就连忙问了句:陛下这茶可是特制的,自会有一股苦味。
话说到这希望能转移人的注意,不要细问这账目。
没想到尚书这话恰恰问道了人心坎里。
贺昶宥见人如此上道,就递过去在人面前摆了摆说道:这是皇后让人特意送来的补药,一顿不用都不行。
我看着你进来消瘦了些,回去记得让你夫人也炖些补药来喝。
尚书跟人身边对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自是惊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一旁的内宦与户部胥吏也都傻了眼,也只有岑幸一人在听完后就差给陛下鼓掌,叹一句这一段陛下可真是说的刻意又带着一丝寻常,几句话就让人听明白重点。
见人几口用完了这盏补药,尚书才敢接着开口说起正事,说完出了正殿门才活了过来,惊叹着陛下今日好似格外好说话,除开那夸张的举动都未有生半分气,看来娘娘这补药真有奇效啊。
秦卿自不懂贺昶宥干了什么,用心给人煲了半个月的补药。
夜里,一道躺在榻上时就一层一层的拉开贺昶宥身上的衣裳。
秦卿将药抹在那伤处,用心轻柔着还时不时吹一口气。
贺昶宥看着是享受得不得了,天一暗就等着这一刻了。
像是因祸得福一般的内心窃喜,他喜欢妻子将心思全然放在自己身上,若能这般受多少伤都是值当的。
秦卿抹完后总会抬头问着:还痛吗?贺昶宥就好摸着自己的良心,对人坚定的点着头。
然后秦卿就会俯下身来,在那伤处继续轻吹着气像是要把伤痛全都吹走。
吹了一会儿,这人便看着那结痂的地方皱起眉来,明明日日细心养着也不知这伤口为何好的这般慢。
贺昶宥这时又会自然的将人搂到自己怀里。
抚着妻子的发说着:你一吹就不痛了,俞益今日也来看过,说是伤口愈合的很好,那自是我们卿卿的功劳。
秦卿就窝在人怀里不说话,只靠得贺昶宥更近些,在人身上习惯的找着个舒服的位置。
那夜里,贺昶宥是被妻子突然的举动吓醒的。
他夜里本就睡得不沉,当那拳头一下打在腰上,立马吓得睁开眼来,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
一清醒就见秦卿抱着自己的手臂小声啜泣着。
贺昶宥叹一口气立马将人抱上来。
落到自己怀中擦着人脸颊上的几颗泪,亲了亲妻子的眼。
转而轻拍着人还习惯地柔声说着:不怕不怕,卿卿我在的不会走了。
可秦卿的啜泣没有就此停下,贺昶宥哄了好久又不忍心人哭又不忍心将人从睡梦中叫醒。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只见妻子开口哭喊着:不要别这样,求你了。
贺昶宥低着头不知秦卿是梦到什么可怕的场景了,他也嘟囔了一句:不要什么?也不知是凑巧还是梦里的人听到了话后的回答,秦卿更为激烈的说着:不要刺下去,求你了。
说着还不停摇着头,身子也颤抖起来,蜷缩成一小团十足可怜。
贺昶宥一下就明白过来,他像是被击中一般停了几秒后才回神。
后悔着这几日为了让人关心说出来的每一个痛字,他伸手恨不得将伤口再戳开来,但又害怕秦卿为此更为担心。
贺昶宥只能将妻子抱得更紧,让人不能动作,他不停说着:不痛了,卿卿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不痛不痛,你别哭。
梦里的人,回转看着那流满血的双手,又听到一声一声的呼喊。
再睁眼就见着贺昶宥抱着自己。
秦卿大喘着气才安下心来,这才能睡得踏实。
而抱着的人真的清醒了一夜,他看着妻子松了眉头也不再挣扎,但他的心却像被人捏着那样难受。
他以为秦卿会恨透了从前的自己,在梦里都想下这一刀来泄气的,可妻子总归如此心软,再恨再怨,拿起刀来也不知要如何伤人。
贺昶宥心疼极了,他只能收紧双臂将人牢牢困在自己怀中。
想着往后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会护好自己的妻不会让那事情重演更不会再有新的伤。
翌日,一下朝贺昶宥就如期回来。
看着出来接自己的人,他在院里就一把将秦卿抱起,吓得秦卿惊呼一身,在人怀里落稳才娇嗔似的看人一眼,同人说着:还有人呢。
但贺昶宥自不会就此松手,抱着就往里走。
再放下,秦卿才看着人的胸膛想起了那伤处,忙过来扯着贺昶宥的衣裳。
而这人也任由妻子举动,等衣裳散开些才又说着:无事了,伤处都长好了,用这些力也无碍。
秦卿却不信,觉得这是这人特意这样说来宽慰自己的。
明明昨夜涂药时还会痛,怎么可能过了一宿伤就无事了,她立马拿了药来给人细细敷上。
贺昶宥也只能任由妻子在自己身上动作,等秦卿抹完才拉着人靠到另一侧胸膛上。
他拉着妻子的手将人圈了起来,头倒向一侧,反倒靠在了秦卿身上。
而秦卿没将人推开,反而顺手抱住了贺昶宥的脑袋。
这还是除开瑞儿外第二个让她觉得自己能被人依靠的。
她的心里瞬间更软些,轻抚着贺昶宥的脸问着:陛下这是累了?贺昶宥在人颈侧深呼吸着,摇了摇头。
他们就这般平静的相依了一会儿,贺昶宥就突然抓住秦卿的手往自己的胸膛上放。
秦卿先是迷茫而后感受到手中的触感,她便抬手挣扎着。
贺昶宥就用另一只手附在妻子的手上,他见人那疑惑的眼神,这才开口:卿卿这道伤口结痂了,再也不会痛了。
它并非是你造成的,也没有任何卿卿的过失。
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他那样对你就算今日你要了他这条命也是应当的。
贺昶宥平静的陈述着,他不想妻子在为此做噩梦,不想秦卿在为这伤处而难过。
如他所言,一切都是贺昶宥的过错,这一刀是便宜他了。
秦卿的手明显随着这段话松开,抚在了那结痂的伤处。
她感受到凹凸不平的伤口,也感受着贺昶宥那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
秦卿看着人,认真的看着贺昶宥的眼睛叹出一口气来。
而后人就不自主的抽泣着,那泪一颗一颗的落下,落在贺昶宥的手臂上,也落到了这人的心里。
:他自没想到这一番话会惹哭妻子,这人明显慌了起来,伸出的手不知是先拥抱人还是给妻子擦泪的。
贺昶宥俯过身来亲着秦卿的眼睛,轻拍人的后背说着:不哭不哭是我的错。
等这啜泣声小了些才给人擦干眼上的泪,看着一脸心疼。
秦卿却哽咽着抬头对人认真的说道:可我不想这样,他的错是他的错,那已经发生了便无法更改。
我不想也成为一个这般的人,我只是想安安稳稳的过好日子,知喜乐知好坏,而不是睚眦必报的等候时机,伺机上来给人这么一刀的。
贺昶宥将人拥入怀中,牢牢抱着心中只觉得自己的妻为何会这样的好、这样可爱。
听着人而后的抽泣,一下一下的就像是落在胸膛的伤处。
贺昶宥只觉得自己的心软成一片,他连忙安慰着:我的卿卿自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好,心善又这般漂亮。
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能得妻如此。
见人这样一夸,秦卿还不好意思抿着嘴,将脸全然埋在贺昶宥在怀里只轻哼了一声。
贺昶宥被人这举动弄得笑出了声,让人埋上一会儿就将脸捧着出来,还低下头来亲了又亲,就像是亲不够一般。
秦卿感受着唇上的温柔,慢慢沉溺在贺昶宥的吻里任由人相拥着,任由人胡作非为,吻得她迷迷糊糊,更加乖巧也更为听话。
可就在贺昶宥要更进一步时,秦卿才突然惊醒着眼前人还有伤,推着对方说道:陛下,你的伤还没好呢贺昶宥就看着人笑着故意将脸低下,在人耳畔轻声轻语。
早好了,你一会不就能知晓了。
作者有话说:尚书:陛下这怕是喝了迷魂药啊,真的栓Q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