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对着贺昶宥嗤笑着, 那神态与模样让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觉得陌生。
在她们的心里,娘娘总是那般温柔的模样。
会眯起眼来笑着看着人让见着那笑颜的人也得一日的好心情,而如今这张相同的脸上的笑却只有嘲弄。
可这模样与贺昶宥而言却不算全然陌生。
他困着人的那些年, 见着的妻子多是以这般神情对着他的。
贺昶宥捏紧了拳头, 克制着缓缓往前走着:卿卿快回到我的身边来, 那头多危险。
他依旧对人笑着,不知对方将从前想起了多少。
听到这虚伪的话与陌生的称谓,秦卿笑得更厉害了。
她看着贺昶宥像是同人对峙一般的问着:我若不过去又会怎样?你再让人来抓我, 将我关起来折磨吗?贺昶宥连忙摇着头反驳着:怎么会,我不会那样对你,你放心。
折磨这词多厉害啊,他又如何会舍得呢?但秦卿不相信贺昶宥,或许从前的自己相信过这个人的鬼话,但从来没得什么好的下场。
那时的秦卿自觉是那样乖那样听话了,可贺昶宥依旧还是沉着脸同她冷眼相对着,对自己哪里都不满意。
秦卿的心里明白是贺昶宥厌恶自己,从来都是。
后来的她大病一场, 就在那里毫无挣扎的等死,想着就这般落得干净让人不见不烦也好。
可如今,上天让她活了过来, 就算是去死, 她也不想死得那样窝囊。
她不想再当书中的君子以仇抱怨的只让自己伤心了。
从醒来的那一刻,她就明白自己要报复回来, 让人血债血偿。
就算要当个坏人她也不会后退。
她要亲自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秦卿轻蔑的看着还在演戏的陛下, 心里想着也是这个人最是在乎他自己的脸面。
若她说今日真的跳下去了, 会让贺昶宥在天下人面前颜面无存。
她便歪头看好戏一般瞧着人那样紧张着。
贺昶宥见人不言语像是在沉思, 他向前挪动的很缓慢, 不想让人察觉。
但周围女官站成的这一条线太过明显,秦卿一抬头就对人怒斥着:你退后去,不然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说完这人就直接坐上了城墙,只要她狠心向后一倒。
就算贺昶宥出手再快也救不回来。
内宦、女官看着都倒吸一口冷气。
下面守着的人见娘娘这个背影,也立马安排着就近铺上布匹与软垫,已经叠了有一人高的样子。
但苏斌看着上头的人仍不放心,立即派人立刻出宫在收些软垫回来。
这般绳索边缘,贺昶宥自不感违背了秦卿的话,他连忙后退妥协道:好好好,你别往后退。
我们谈,要怎样你才肯好好下来。
秦卿坐着不动,她看着人突然又展露着笑。
开口就平淡的说着:那就一命换一命吧。
其他人都摸着脑袋听不明白,不懂陛下娘娘之间又在打什么哑谜。
贺昶宥自然毫不犹豫的同人点着头,今日就算是秦卿要他跳下去才肯回来,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不等人草率答应,秦卿就又接着补充着:你现在就去杀了忻春嫣,以她的命来换我的。
日落之前,我与她之间你就只能救活一个。
秦卿看着人眼里都是嘲弄,她给人路让人选择,倒是要看着贺昶宥还能伪装多久的情深。
她笑着明白这个人如何看重忻家,就算忻春嫣要害死自己,这人怕是都不会追问什么。
而这确实成了一个难题,贺昶宥愣在那里不自觉的皱起眉来。
与贺昶宥而言,杀一个人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这事难就难在要在日落之前。
忻春嫣早就被他送到边城里,此刻出发到日落之前能不能找到人都是一个问题。
但人只犹豫几秒就点头说着:好,你下来,明日我就让人带她的首级回来。
他向秦卿伸出了手,期待着人真能从城墙上走回来,走到自己身边。
秦卿当真没想到贺昶宥会点头的,她愣愣的看着人。
见着对方那样着急的神色,可她却像是无法感受到贺昶宥丝毫的爱与诚意。
心中只想着这个人果真是爱哄骗她,等自己真走下去了能有什么好下场呢?秦卿大笑着,身体随之在城墙上摇摇晃晃,看的贺昶宥心惊肉跳的她自不上当,看着人做着最后的准备与这一切道别。
贺昶宥你觉得我会傻到一次又一次的上你的当吗?你今日怎么那样不小心让人没守住那个牢笼呢。
我既逃了出来就不可能再跟着你回去。
我恨你,恨不得拉着你一同去死,给我的瑞儿报仇。
但又觉得你们都不配。
平白脏了我和瑞儿的轮回路,今日从这里下去就算粉身碎骨我亦自由无惧。
来世当也能成为自己,别让我再遇见你,吃这样的苦。
你这般模样的人,就该无妻无儿的过一辈子,当好你那个高高在上的陛下。
秦卿的这番话都不带一点停顿和犹豫的,就像是在心里想了千千万万遍之后终于说出了口的积压。
而贺昶宥就像是没了知觉一样,听着这话毫无情绪的只想着如何让人下来。
天地之大,她如今已了无牵挂了,秦卿向后倒去,再一步就好。
她笑着,为着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
可耳畔的哭声打破了她所有的动作,秦卿转过头去,慌张的找着那熟悉的哭声源头。
如何能让她又听到瑞儿的声音?贺文瑞从远处跑了过来。
而还不会走的贺文瑄也由嬷嬷抱着慢慢靠近,一见着秦卿就嚎啕大哭着。
秦卿傻傻看着只以为是自己死前的幻觉,直到贺文瑞抱住了她的腿。
秦卿感受到脚边传来的暖意,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她的瑞儿明明就死在牙牙学语的时候,她都还未来得及听着一声母亲。
秦卿愣愣的从边墙上下来,她蹲下抱着贺文瑞。
用手摸着瑞儿的脸,那泪就不受控的掉着。
贺昶宥见人下来,刚松一口气想着自己安排的这一步果真没有错,不论何时秦卿都不可能不爱孩儿的。
可没等他松懈多久就见妻子抱着儿子直直的向后捶倒。
他一个箭步上前将贺文瑞从人手中拉开,立马抱起秦卿往回跑。
尚仪看着主子终于被抱下来就带着人跑着去请太医。
一边的贺文瑞也迈着小腿快步跑着,要跟上爹爹的脚步。
走到一半,实在跟不住了才让一旁的内宦抱起。
小孩实在担心母亲也顾不上等着他的太傅一门心思的往毓德宫里去。
贺昶宥将人放在榻上没多久,俞益也赶到了,他真是听人说了一路的天方夜谭,心想着娘娘这模样怕不是让人夺舍了,才这般转换着模样、脾气。
贺昶宥紧紧握着妻子的手,他想让人醒来,却又害怕着如今想起一切的秦卿。
没一会儿,贺文瑞和贺文瑄就都围到了床边,一个呜呜哭个不停一个不断喊着母亲。
贺昶宥越听越心烦,黑着脸瞪了一眼过去。
贺文瑞见着父亲的脸色连忙闭上了嘴,而贺文瑄却哭得更加大声这人就摆着脸色让人上来将两个小东西都抱走。
贺文瑞不肯离开,拉着被子同父亲说着: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着母亲。
爹爹我会乖乖的,会不哭不闹的。
贺文瑞努力憋着眼眶里的泪同爹爹承诺着。
但贺昶宥面无表情的都不多看儿子一眼。
一旁的嬷嬷见陛下没反应没点头就只能将秦王抱了下去。
贺文瑞的小手摆动着又喊着母亲又喊着爹爹的被人强硬送出了门。
这下殿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有贺昶宥紧紧牵着人的手,目光灼灼不肯松懈一下。
俞益真是不敢出声,见陛下没反应才特意跪的重了一些,那药箱落地才让人看过来。
贺昶宥示意着人免礼过来。
见今日格外冷漠的人,俞益的心里悬了起来,他战战兢兢地抚上秦卿的手腕,他心跳的比这脉搏还快。
没一会就出了一头大汗,俞益细细的把着,来来回回的诊了几次,才敢回过身来同人说道:陛下,娘娘只是急血攻心晕过去,一会儿便会好的。
贺昶宥的目光凌厉,似是对这一番话十分的不满。
只见人幽幽开口说着:这汤药日调养,养血补气的东西也不断,太医院的心是放到谁的身上去了?俞益惶恐着,连忙磕头辩驳道:臣自是尽心竭力。
他听着这话便知是陛下迁怒,但他也无法反驳,只能收了这一顿训。
下一回若还有这般的情况,太医院便也不需要院判之位。
这个人不明白是自己哪一步做错了,只能拉着所有人都一道清算着。
俞益连连点头答着:是。
脸上的汗滴落着,跪在地上都有些如芒刺背之感。
直到陛下那句下去煎药吧,才起身慌忙离开。
让人只能感叹着陛下如今是愈发阴晴不定了,娘娘在与不在当真是全然两种不同的模样。
秦卿本就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太慌张、太突然的兴奋过度所致。
药都还未端上来,人就缓缓醒了。
看着眼前四周方方正正的床,秦卿只以为方才是梦一场。
人死如何能复生呢,她早就失去瑞儿了,而这个房子被围的水泄不通,她也根本无力逃开。
贺昶宥见人醒来立马围到床边,牵动着唇角面上带笑,语气极其柔和的问着:卿卿醒了,可还有哪里难受的。
见着眼前人格外不同的模样,秦卿却不理会她刻意转身面朝床内合上了眼睛。
贺昶宥早就习惯了妻子这般模样的生活,但那时他还拉不下脸面,不知如何哄人的。
如今自是长进了一些,被人摆着脸色还能接着柔声问着:卿卿这一日都没用什么东西可是饿了。
不若先起身用些粥,我让人做了你喜欢吃的圆子甜粥。
贺昶宥继续说着话坐在床侧,秦卿依旧不回应,仿若未闻。
面对如此冷漠的妻子,贺昶宥面不改色都未沉一下脸,就思索着抛出利器,来我叫瑞儿来陪你一道用些可好?身旁的人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即就有了反应,秦卿翻过身来直勾勾的看着贺昶宥的脸那样惊叹。
贺昶宥依旧同人笑的温柔,还问着:怎么了,不想瑞儿来。
秦卿听着对方的话心中惊奇,但她自摇着头,她想见贺文瑞甚至情愿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回她的小孩。
贺昶宥见势将人扶起点头道:那就先用些甜粥,我这就叫人去将孩儿抱来。
他牵着秦卿的手,同人是那样的温柔,仿佛妻子是朵娇嫩的小花,只要他用些力就会破碎了。
秦卿此刻什么都顾不上,只想着她的瑞儿。
贺昶宥扶她坐她便坐,见人端上来那碗粥,她便用着而目光却死死定着那头门,等着有人推门而入。
门被打开,贺昶宥吩咐了人进来见妻子真的乖乖的用完一碗粥,就同人笑着将一边的糕点也端了过来。
秦卿便像是看不到身边的人的这些举动,只满怀期盼的看着门。
贺昶宥见人这个模样才停下来好好陪人坐着。
等门再次被打开,小小的孩儿奔着进来那一声母亲喊得十足有劲。
秦卿听着这声呼喊,泪就涌在了眼眶里。
她立马蹲了下来,抱着自己的瑞儿是那样的紧,心中是无限的想念。
贺文瑞也抱紧自己的母亲,还伸手给人擦着脸上的泪,瘪着嘴也要哭起来的模样。
一见着坐在一旁的爹爹才生生憋住,哽咽着问着人:母亲不要瑞儿和弟弟了吗?为何要爬上那样高的地方?秦卿立马摇着头回道:怎么会呢?母亲最爱瑞儿了,不会不要瑞儿的。
说着还亲亲儿子的小脸。
见着孩儿能这般康健,她真的开心却又忧愁害怕眼前只是梦一场。
贺文瑞这就高兴了,立马也看着人说着:我也最爱母亲了。
小孩儿好满足极了,这样就很高兴。
秦卿立马对人笑着将贺文瑞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一边看着这母子情深的贺昶宥,听着那句最爱心里吃味淡却也安心,想着妻子依旧在乎贺文瑞那事情就还能回转。
见人将小胖子抱起,贺昶宥习惯的伸手就要抱过来。
而秦卿直接侧身挡着,带儿子坐回榻上。
她自觉的亏欠这个小孩,也同这个小孩相处太少。
听着贺文瑞说话,随便什么她都高兴,好似自己也有幸陪着人长大参与了一样。
而贺昶宥就像是这个寝殿里多出来的人,但他依旧陪着寸步不离。
直到小孩犯困被嬷嬷抱走,这殿里有又只余他们两人,这场面别说是相顾无言了,秦卿根本连个眼神也不愿意分给对方的。
只听贺昶宥说着:瑞儿很好,如今请了太傅来教学的也快。
见人侃侃而谈好似那般了解儿子的模样,秦卿心里只觉得好笑。
她开口对人说着醒来后的第一句话,陛下不觉得自己的这般举止也太惺惺作态了些。
贺昶宥这个人喜不喜欢贺文瑞,她还能有什么不清楚的。
贺昶宥的神情顿住,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说着:怎么会,我自是爱瑞儿的。
这话把人逗笑了,秦卿甚至笑出了眼泪来。
她摇着头不想同人多说。
贺昶宥就只能接着说着:瑄儿如今也很乖,比瑞儿幼时更乖巧些不哭不闹的。
卿卿进来为何更喜欢瑞儿一些,往常不都是两个孩儿一快叫来的。
见人没有反应,贺昶宥就一会说着贺文瑞,一会儿说这贺文瑄。
装的十足好,好似当真不知从前的事情一般。
这般将两个小孩作比,听得秦卿沉了脸心里窝上来一股气。
她如何能真心实意的去喜欢贺文瑄呢,喜欢一个被代替生下来的小孩,一个她并不期盼却不得不受十个月的苦得来的更大苦果。
她都不知道贺昶宥这是再发什么失心疯,才会问出这样的话。
秦卿气急反笑道:我这是死了不成?这话当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一个是觉得只有自己死了,活在别人的世界里才会得夫妻和睦,一家子团圆恩爱。
而贺昶宥是被吓得他以为妻子连这些都回想到了,而他自无法假装的挽回人。
贺昶宥愣愣的立马反驳着秦卿的话:怎么会呢,你自然活的好好的会长命百岁,一世无忧。
他对眼前人说到这句长命百岁却也带着不自觉的哽咽。
而秦卿却顾不上这么多,只摇着头让人不必再假装,她不是从前那个好骗的小姑娘了。
贺昶宥的心里顿时烦躁着。
长命百岁吗?真是好笑,若这一辈子都要待在你的身边,我宁愿此刻就死去,落得干干净净,不要再见到你,就算老天有眼让我回头,我都不愿意重新回到你的身边,我都不想白费力气去改变以前的一切。
凭什么贺昶宥回头就能让一切变好,所有的恩怨一笔勾销嘛。
站在阙楼上的那一刻,秦卿就知道死是她的选择与唯一解脱。
可她见着贺文瑞心软了,如今知晓儿子一切都好,这里诚然可以没有她秦卿也能走得美好。
她好似总是那般的多余,做着无意义的事与挣扎,从嫁进宫的那一刻开始便是如此。
贺昶宥被这一段话震住了。
他叹着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里只余摸不着的伤。
他承认秦卿成功了,一字一句犹如刀剑划在他的心口上。
就算有机会,也不愿意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吗?贺昶宥苦笑着。
他的心里自是悔恨,他的妻变成今日这般皆是他的过错。
贺昶宥只能苦笑着命运还真是奇了,让他白花的一切心思以为改变以为重新开始,却在他满怀希望的时候又让妻子变回了原样。
而相隔着这些,他们之间的关系便如覆水难收,不可能再如他所愿的走下去,别说是爱了,他瞧着连这个人都要留不住了。
贺昶宥只能看着眼前对自己满是戒备的人。
瞬间就有想不顾一切的上去拥抱着人的心思,想让他的卿卿回来。
但他明白没有人可以真的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付出简单的代价就全然了结,而眼前人是当真是他一步一步导致的。
贺昶宥柔下了声像是斗败了的人一样,垂头说着:是我的错。
时至今日所发生的一切皆由我而起,我不可避。
但既然走到这里,你便该好好活下去,我会弥补所有,会为犯过的一切错误承担。
他只是想要一个机会,想让人能看着自己的不同。
秦卿当真从没见过这样的贺昶宥,像是被人抽去了全身的力气。
在她的眼里,这个人总是趾高气昂的冷着他的那张脸,仿佛万事万物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她没因此愣上多久就发笑着又问道:承担?你要如何承担呢,以命换命吗?去挽回我的阿兄阿姐去挽回我死去的瑞儿。
秦卿说着眼眶里依旧不可避免的含着泪光,不论多久说到这还是在撕扯着她的陈伤。
贺昶宥看着人却摇着头,他们都好好活着。
我只承担你,你心里的伤痛与不平。
秦卿当真是觉得自己听了个好大的笑话。
这个人为何总说些天方夜谭的话来,人死又如何复生呢。
秦卿便不想再同人言语,甚至连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不给贺昶宥了。
她能全然无视眼前的人,如何殿里只有自己,这些年下来她都习惯了。
而贺昶宥却依旧坐这里,见人转身后没坐稳的一晃,忙伸手去扶。
而秦卿侧身如同应激的伸手一撑挡开了自己的手。
看着靠近的人一脸嫌弃着的眼神,让贺昶宥一愣。
他的心里十足的难受,此刻让他无限感知着那个爱撒娇的小姑娘,当真是被自己亲手扼杀了。
天还未暗,就算不言语秦卿仍旧不耐烦对面呆了一个下午的人。
陛下的政事也未免太清闲了些吧。
秦卿直接开口赶着人。
贺昶宥再不舍也只能起身,但走出殿门前,这人再三的停顿着。
最后还是没有回头。
或许他们都需要独自想想。
回到毓庆宫的人十分疲累,他合上眼半倚在龙椅上假寐。
这段时日劳心劳神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发生。
最后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此刻饶是贺昶宥也有些不知所措,他害怕着自己心中想要将人关起来的心思,又害怕着自己本就关不住人。
他好似也体会到秦卿那时被夹在两个自己之间的无力。
那相似的模样,却说着截然相反的话,他烦乱着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
而毓德宫里的人,不单赶走了不想对着的脸,还惊喜的见着许久未见的人。
作者有话说:可怜卿卿满身是刺,明明该被人一直宠着的。
大贺的两副面孔越来越分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