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九十五章

2025-03-22 06:43:44

我无事, 只是心里突然有一些乱。

雨晴你同我讲讲我入宫后的头两年吧。

秦卿揉着眉眼,脸色当即不好。

雨晴看着人自是想不明白自己主子要听那些伤心事干嘛,但见人一脸认真的模样, 她就开口挑着一些来说。

记忆涌入与秦卿所知晓得相差不多, 她便更加不明白如今的不同是岔在了哪里。

见人皱起眉头来, 雨晴还以为是主子想着往事伤心了,便又提着后头的事来说:待主子生完大皇子后,陛下倒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那对主子真是好得没话说。

主子想要星星都不给月亮的。

生完二皇子的时候, 主子被孕期搅扰的换了个脾气,陛下也是二话没说日日都来照顾不论主子如何闹脾气都宠着。

这些年来,雨晴自是将这些都看在眼里。

虽然一开始陛下有错那般对自己主子,但后来真是好的没话说。

就是在坊间低嫁了想来也寻不到一位这样贴心的夫君来。

而面对此刻的这一番描述是秦卿无法想象的,更别提感同身受了。

她只是愈发的疑惑着贺昶宥如何会对自己那样关切。

见人那茫然的眼神与奇怪的模样,雨晴连忙抚着主子的额头怕人又病了,就是在那场受凉发热后,自己主子才成这个模样的。

见主子一切都好才安下心来,在那朝着自己疑惑的目光下对人坚定的点着头。

秦卿看着眼前的人, 她相信雨晴对自己的忠诚不可能欺骗自己,也不会在真的知晓前应后果后还无缘无故的在自己面前来说贺昶宥的好话。

那么对方所言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只是没发生在她的记忆里罢了。

秦卿笑着, 她看着人只能叹着气说道:可我像是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梦中的一切都不是这样的,我失去了瑞儿、兄长与阿姐被困在行宫里无法动弹, 只有生死才能解脱。

说到最后她的眼里依旧含有痛苦。

此刻也只能选择同人隐晦提起自己所经历的事。

而雨晴自不明白前后, 听着主子说梦便只觉得是梦还安慰着人:只是梦而已, 主子如今好着呢为何要给自己找不痛快的。

听着这话, 秦卿便只能转换着神情同人浅浅笑着。

见人还像是沉溺在这段噩梦中一般, 雨晴就想着办法说道:明日我去将皇子们都带来陪主子可好。

嬷嬷们日日都有带小主子来,但陛下怕主子手伤未愈,而皇子淘气会再伤着主子才不让人进。

雨晴觉得只要主子见着小皇子们了那么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也会开怀些。

秦卿思索着最后点着头,但这一宿她都翻来覆去的没能睡好,脑子里满是这些让人惊愕的事。

她像是陷入沼泽之中无法脱身,而后又想着回来的自己对贺昶宥的无端指责,她便簇着眉思量着自己对这人是不是说的太重太过分?若真如雨晴所言,这个贺昶宥当真比自己遇见的好不该被她如此嘲弄才是。

秦卿想着就有些心烦,合上眼却一夜未眠。

第二日起身,在圆桌前依旧见着那碗与众不同的小馄饨,这回秦卿只愣神看了几眼却没有像前两日一般直接让人将东西端下去。

她看着碗像是想了很久,九到雨晴都以为事有转机,自家主子今日会赏脸用些给双方台阶下。

可秦卿还是提起筷子绕开这个碗用起了其他餐食,从始至终都没拿勺子动过半口。

但至少这回没有直接让人将东西撤下去,直至用完早膳起身还看了这玩意儿小馄饨一眼。

下午饭后,两个小孩都到了毓德宫里,这还是贺文瑞头一次那样久的时间没见着自己母亲。

一见面就卧在秦卿怀里想念的不得了,那张小嘴也巴巴的说个不停,要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告诉给母亲知晓。

贺文轩就靠在一边高兴的,咿咿呀呀的手无足蹈,像是在当哥哥的捧哏。

喊累了就靠在秦卿另一边,安静的玩着母亲的衣袍真是十足的乖巧。

再将儿子抱入怀里,秦卿的心中十分的满足。

本还疑惑着怎么没见到那个小姑娘,如今自是想明白了。

但只要贺文瑞安好就好,她无过多期待的。

瑞儿知晓母亲伤了手,说了一会话后就为那包好的地方缓缓摸着吹着气,说道:呼呼就不痛了,母亲快快好,等夏日一来我们就能同爹爹一道去外头住了。

见贺文瑞此刻对贺昶宥的态度,便让秦卿更为惊讶着。

但她只是笑着对瑞儿点了点头说着好。

她自不晓得儿子口中的外头就是那困住自己的地方。

等内宦上来传话说着:主子,太傅来了。

贺文瑞才依依不舍的回去,这时便轮到这个小的来独霸自己的母亲。

贺文瑄见兄长一走,就知晓母亲的目光该落到自己身上了,他扶着秦卿的手起来,又一咕噜的倒在她的怀里。

这还是秦卿头一次与贺文瑄相处,也是头一次知晓二儿子的名。

可她看着这个小孩儿,目光里总归复杂些。

生他时,秦卿便已经被困在行宫中,而贺文轩瑄一出生就被送回宫里养着,算起来她都未见上儿子几面。

小孩活泼在母亲怀里动来动去的吸引着人,要母亲来陪自己玩。

秦卿就伸手揉了揉小孩的脸。

贺文瑄也不知是聪明还是贪玩,没一会竟还学着他兄长的模样,特意低头在秦卿手上吹着气。

秦卿看着小孩对自己的关心红了眼,将人抱紧。

她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除开恨以外的感情,看着两个小孩儿仿佛也想到了妥协两字。

她如何舍得让自己的小孩生在一个支离破碎的家里,如何舍得让人从小就失去母亲。

秦卿哽咽的看着怀里的人,就在这时有人敲着门。

佩芸拿着东西进来,秦卿看着那碟子精致的糕点,只以为是司膳坊给自己与小孩准备的点心。

刚要拿起来用就听人说着:娘娘,这是陛下方才特意差人送过来的,说是今日御膳房做的会是娘娘爱吃的样子。

秦卿的手明显一顿,就将东西又放了回去。

佩芸看着自己主子的举动一愣,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就此退下。

而一旁的贺文瑄还听不懂大人们的这些话,见着吃的就爬过去,拿起一块来却未往他自己嘴边凑,他举着小手朝着秦卿的方向晃动着想要喂给自己的母亲来尝。

秦卿看着人微微惊讶着,但她如何舍得伤了小孩子的心,就张开嘴尝了一口。

确实是自能从前喜欢的味道,她的心中一顿真没想到贺昶宥还能记得他的喜好。

她抱着贺文瑄将剩余的糕点掰下来一些给小孩儿尝尝,心中却想着贺昶宥上两日同自己说的机会二字。

同样的时间,毓庆宫里的人听闻妻子用了一块自己送去的糕点,心中自是大喜。

天色未暗,这人就着急着往毓德宫里跑,但一进门就见着人依旧对自己沉着脸的模样,贺昶宥才收敛着神情冷静下来。

看着对方坐在自己身侧,秦卿这回没直接黑着脸赶着人。

她甚至柔柔的开口主动同贺昶宥说着话:明华十年的那个小姑娘你给她取了什么名字呢?这话里是疑问亦是试探,她看着贺长佑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关注着对方的表情与情绪。

而贺昶宥见这人那严肃的目光,自叹着一口气:是我不好,我不该逼迫你的。

而他也想不到自己的这一句话却让人突然笑着,秦卿看着人搞明白了来龙去脉。

为着自己昨夜对人隐约的愧疚而感到好笑。

陛下如何能有错呢?这一切便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因着陛下的强迫嫁进来,是我不该同忻春嫣结仇让她处处针对着我,是我不该将贺文瑞生下来,让他死在来去行宫的路上,是我不该住到行宫里去。

陛下能有什么错呢?这些话都是最锋利的,不见血的刀子。

一一扎进了贺昶宥的心中,他只能摇着头无奈着从前发生过的事情,他已无法反驳如今只能言歉。

而秦卿根本就不稀罕他的道歉与弥补,她们之间仿佛横着山川峡谷,就算愚公移山、精卫填海都无法弄平。

见人沉默着,秦卿的心里便被激得更加生气,她站起身转过身去同贺昶宥说着:陛下永远不会觉得这一切全都源于你自己。

忻春嫣也好贺文瑞也好,都只是陛下手中的刀罢了。

能杀死我的从来都不是他们,陛下还不明白吗?当话语加重,见着那转过去都不愿意朝着自己的人。

贺昶宥像是无法忍受,他也上前牵住秦卿的手,紧紧拉着同人说道:卿卿我当着知晓自己的错处了,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你,也思量着自己身上的问题。

如今你想要出气想要报仇,你都冲着我来,不要在你的身上做傻事,可好?他已经俯的那般那般低,就差再拿一把刀子让人划在自己的身上出气了。

可秦卿闭上眼用尽全力甩开牵着自己的手,她向前一步,同人摇头说道:无用了,贺昶宥走到如今,说什么做什么,都无用了。

这便是她们之间该有的结局,帝后不能如同旁人一般和离。

她们便像是陌生人一般活在这里,永生永世只有相欠之情。

她不需要贺昶宥的道歉与弥补,不需要这个人假惺惺的来从自己反思从前。

无用了,那时没有回头现在说什么都无用了。

作者有话说:我的小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