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九十七章

2025-03-22 06:43:44

贺昶宥感受着怀中人的温顺, 他叹着气又不断的想向人汲取。

今日,他的心理嫉妒到发狂,他不懂为什么秦卿对所有人都那般的包容着, 唯独不能多看自己一眼, 他要如何挽回如何来偿还才好呢。

这人还像真的醉了一般失去力气, 直直的瘫在秦卿的怀里。

秦卿无法只能扶着人回到榻上,她就这般看着贺昶宥,这段时间来不是看不到这个人的改变, 只是从前太痛了,痛到她难以释然。

那泪慢慢掉落着,而醉酒的人听到那极细微的啜泣声都未睁开眼,就先开口哄着人,卿卿不哭不哭,是我不好。

他极其吃力的起来将秦卿拉入自己怀里,只不段呢喃着这句话。

这回秦卿没有挣扎着要脱离对方的怀抱,她在贺昶宥的怀里哭得愈发厉害着。

她们就这般奇怪地相拥在一起。

一方哭着,一方哄。

不知何时就这样蜷缩着睡了一宿。

等人睡醒又见着怀里的人, 贺昶宥的眼里平静,只低头亲了亲秦卿的额,将妻子好好放在榻上就起身。

守在外头的人都以为陛下今日当有个好心情。

但一见着出来的人还是那个脸色, 岑幸都在一旁直呼看不明白。

怎么春宵一度的陛下还愈发的不开怀起来。

没过多久秦卿就睁开眼。

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睛那般红肿着。

抚着额头, 感受着脑袋里一阵一阵的抽痛,要不是意识都在她都要以为昨夜醉酒的是自己了。

用了早膳后, 她将雨情单独留下。

直接同人说道:我托岑幸在禁军里给你寻了个好人家, 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 但贵在家中无姐妹兄弟也无婆母之忧, 你嫁过去自能当家同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雨晴听了这话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立马摇着头。

秦卿起身将人搀着,不让雨晴跪下。

她拍着人的手也红了眼,只说道:傻姑娘留在宫里孤老有什么好的,你出去了自会有自己的天地,往后成一大家子人。

我会让父亲给你脱籍,往后好好过日子。

雨晴咬着唇掉着泪,可怜巴巴的看着主子。

秦卿抚着对方的脸,暗暗掩藏心中的情绪,她自得将这些事都安排好了才能放心。

*从那夜后,贺昶宥就不拘于等在门外。

日日都进来陪秦卿坐着,虽相顾无言,但也算有长进。

秦卿不在拘泥与自己心里的恨意,她如今每日都多陪着瑞儿出门走动,去看即将要开的花,陪人等着春来。

她想将一切的美好都留下,想要活回原来的模样。

这些改变让贺昶宥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着。

等到送雨晴出嫁那一日,他还特许人从宫中偏门发嫁,让秦卿能真正送人出去。

那一宿,主仆俩人就如同幼时一般一同躺在床榻上。

秦卿牵着人的手,同人回忆着从前。

那些日子好似已经离她那样的远,但她心里总不曾忘记。

最黑暗的时候,也是想着这些过来的。

天还未亮,秦卿就陪着人早早起身。

她站在边上看人梳妆,最后给人亲自盖上红盖头送上了轿辇。

秦卿的眼里含着泪水努力憋着才没有落下,她不是不伤心离别,但总归是好事。

看着轿辇远去,她叹着气转身却没回毓德宫,直接改道去了圣哲殿里等贺文瑞起身。

小孩一大早就见着母亲来,别提多高兴了。

秦卿陪着人好一会儿,同人说着:瑞儿乖,往后也当好好听从太傅的教导可知晓。

贺文瑞自同人笑着点着头,他看着人却觉得今日的母亲格外的不同,那双眸子立马转换着神情问道:母亲是要去哪吗?秦卿没想到自己孩儿有这般的洞察力,但她立即摇着头,抚着孩儿的脸那般温柔的对人说道:不去,母亲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我的瑞儿。

贺文瑞得了回答,自高兴的拉着秦卿的手臂要人陪着自己一道用早膳。

秦卿对儿子这般小的请求自是顺着,她想为瑞儿做许多,可能做的却又那般的少。

等过了半个早晨,再慢慢回到毓德宫里,秦卿就吩咐着人在正殿铺成纸笔,她坐在那高处禀退了殿里所有的人。

她独自坐在正殿中看着眼前的几张白纸,愣了许久才提笔开始写着。

秦卿想了许多,落笔也写了许多。

可写至一半她将笔搁下拿起那张纸来愣愣又看了许久,最后却将纸放到一旁的烛火上,付之一炬烧了个干净。

秦卿好似有太多太多想留下的东西,但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应当将自己的苦痛留下来。

她就这般边写边撕写了许久的时光,到最后折好放入信封之中才安下心。

她会让人回来的,秦卿看着窗外,而她现在的想法难过又迷茫。

这么大的地方,明明是她的却又不再是自己的生活,让秦卿觉得是自己鸠占鹊巢霸占着不属于自己的爱与时光。

这段时日里,从雨晴、贺昶宥到贺文瑞的话语里,她知晓了在他们心中的另一位秦卿。

那个人是那般天真活泼又爱笑的模样。

仿佛让她见到了及笄年岁还未入宫的自己。

但她回不去了,变不会从前无忧无虑的模样。

秦卿叹息着,是一种无言的伤心。

入夜,贺昶宥便又伴着夜色而来,但他一进殿里就察觉到今日有所不同。

看着圆桌边自己常坐的位置上摆放着茶歇,忻春嫣的心中一顿,以为是妻子当真回转了心意。

他快步进殿里,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欢愉。

可秦卿的脸上依旧没有半点的笑意,看着他的那双眸子依旧平静的不得了。

也就一瞬,让贺昶宥心里的欢喜就渐渐消退着,他做到原本的位置上,捧着那张热茶看着自己的妻子,好似就这般平静的相处着也能让他知足着。

从来在贺昶宥的心愿里,就只是想让秦卿能好好待在自己的身边而已。

秦卿看着人,慢慢低头像是思量着才开口对人说道:贺昶宥,我太怨恨了,以至于回来见着你的第一面,就已经闭上了双眼,忘记看向身边。

浑然不知原来这里都已经有了改变。

我按我原有的模样活着,却让我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着。

这还是秦卿回来后头一次同人说话时,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痛哭流涕。

那么平静的就像是普通夫妻夜里说这府中日常一般。

可贺昶宥听着这话,却听出了很许多的慌张,他不明白秦卿说这些的意义,他宁可对方抓着从前同自己算账,也不想见人平淡的好似随时能放弃的模样。

怎么会格格不入呢?你就是你,而这里便是你的家,你想要如何便能如何。

这是贺昶宥从前无数次对秦卿说的话。

她笑着心里念着这个家字,抬头望着贺昶宥却直直摇着头。

不论如何重来,回到何时这宫中只会让他觉得恐怖丝毫没有归属之感,这样的地方如何能称之为家呢?但他们话语里的那个小姑娘或许可以吧。

贺昶宥你想她吗?那个被你亲自挽回又改变了的秦卿。

她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人,不愿意错过贺昶宥脸上流露出来的任何神情。

贺昶宥笑着注视着眼前的人,他没点头亦没有摇头,只是那般深情的望着她,仿佛要用自己的举动明明白白的告诉眼前人,他的心悦。

我想了许久,回来后同你说了数万遍的从前,听了所有人告诉我那个对我体贴又包容的贺昶宥,我觉得就像是做梦一般。

可我还是想让你记得,是你将那个秦卿变成了今日我的模样。

如若你一意孤行,那么重来几次都这个结局不会有改变。

她还是会死在你的手上。

那泪滴落着,她没有哭甚至脸上扯着笑。

贺昶宥想伸手却又怕人挣扎只能捏紧了拳头。

贺昶宥你根本就没有学会该如何去爱一个人,如今你只是将自己包装的有个人样罢了。

秦卿拭去自己脸颊上的泪,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狠辣的话。

但贺昶宥没有反驳,他的双手紧握在一起不明白对方今夜为何会同自己说这样的话,但他觉得今夜的秦卿格外的不同,这些不同凝结着让他心慌。

秦卿你不要胡来,你想要什么?他皱着眉头,不敢相信要是妻子手上再多一道伤痕自己会不会发疯。

贺昶宥已经遏制着心中的阴翳许久了,每每夜深人静之时他的内心里总有一道声音响起,在告诉他只要将人困住那么秦卿就会永远属于自己,他不用担心人会离开,不用害怕秦卿会伤着她自己。

可从前的结局又让他不敢轻易这般去做,他确如秦卿所言不懂的爱,他用自己的方式笨拙的守着人,害怕失去。

秦卿摇着头同人浅笑着,她的心里本就没想着活,自也不会害怕于死。

贺昶宥,人这一生就不该有执念与强求,那些只会让自己活得更加痛苦。

秦卿如同劝导一般说完就不再开口。

她只愣愣的看着眼前人,或许她的心里是希望贺昶宥痛苦的,可她不想那个秦卿也会因此难过。

没有人比她更喜欢秦卿能好好活着,好好爱一人和被人疼爱的。

她所期盼着却综其一生都没能得到的珍贵。

从这一夜起,秦卿就莫名病着但俞益与太医院其他的太医来如何诊脉,都瞧不出问题所在。

开得药又不敢下的太猛,只能维系着让人看着寻常可随着日子的推移,这人变得虚弱与苍白。

就像是随时要离去了一般。

贺昶宥坐在床榻边上,他紧紧牵着秦卿的手,那一幕恍如又重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的内心是那样慌张,让苏斌去外头寻找能治病的名医来,他拿出万顷的赏金,可不论谁来都无果。

一个个只会同他重复说着娘娘无病这般的废话,可床榻上的人却渐渐亏空的不成样子。

他牵着妻子的手感受着这一切,仿佛他的卿卿依旧无法挽回。

就如她所说的那般是因着自己的不改变与假装,让人重新走上了病死的这条老路。

贺昶宥无限后悔着,恨不得要死得是他自己。

俞益守在一旁半月,岑幸自也不敢离开寝殿半步,两人瞧着陛下此刻的模样都十足的心惊。

就在那一夜里,秦卿没常被喂下粥食与汤药合眼。

第二日的晨光如期照入毓德宫的寝殿中,贺昶宥牵着妻子的手,就这般又陪了一整夜。

直到太阳全然升起,他便轻轻摇着手臂,想将妻子从睡梦中唤醒。

他颤抖着探着人的鼻息,总是害怕秦卿会在悄无声息中离自己而去。

落棺日该是一个晴天,却又那般灰暗。

虚弱许久的人睁开眼,觉得自己看不清一切。

慢慢的慢慢的眨着眼睛,才恢复如常的看着眼前。

她瞧清紧握着自己手的人,那般轻柔地喊出了那声:昶宥。

作者有话说:上一世的卿卿永永远远不在原谅眼前人了。

贺昶宥没有这个可以赎回的机会。

放心,后面的火会继续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