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就在县城里,可巧的是与学堂的余庆姥爷家是邻居。
陈孟乔自打那天被陈三爷截住听了一次课之后,每到阿七这边完事,便把他给喊过去和赵则、余庆一并讲学。
陈三爷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
反正,他就是心疼这孩子,尤其是想到自己小时候,在学堂外偷听,再想想陈孟乔躲在外头,那种感觉就刺得心口疼。
他就想多教他一些。
再加上,陈孟梅和阿七成了闺蜜,不能让阿七白教她读书,时不时送点吃的过去。
陈三奶奶又分给赵则成和余庆。
这两人知道这是陈孟梅的手艺之后,两人对陈孟乔就更好了。
两人还时不时的给他讲学之类的,总之……关系突飞猛进!所以,陈孟乔多方打听之后,打听到余庆这儿。
余庆便没保留的告诉了他。
刘家是做卤菜出身的,周家先前是杀猪的,两家算是门当户对,成为儿女亲家也不稀奇。
现在许家搭上了刘家飞黄腾达了,他二姨父许二爷自幼与姐姐关系好,自然要带着姐姐一并发家致富。
所以,周家这两年才渐渐不怎么杀猪了。
周太太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五六年就成亲了,儿女都有了,现在正在府城,在刘家的铺子里当个二掌柜。
小儿子正是周海。
今年十七了。
这年头十三四岁成亲的都有,更别说十七了。
为什么没娶到媳妇,因为周海脑子有点问题。
周太太这两年有钱了,便更挑了,这不听说吴氏的女儿长得又美,人又勤快,性格却软,吴氏什么都听吴二姐的。
便让吴二姐来保媒。
吴氏听到这儿,啪一声,把手里的刀砍到了案板上,厉声道:是个傻子?这事没搞错?望着还在晃动的刀,陈孟乔吓得哆嗦了两下,心有余悸道:真……真的没骗您。
咽了咽口水又道:娘,您,您千万别为了几毛钱,把把我姐姐给嫁过去呀,咱们家,咱们家虽然穷,但但也不能牺牲我姐姐!我,我一定好好读书,让咱们家富起来……说完,怕吴氏生气拿刀砍人,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吴氏是真气。
可看到吓得直哆嗦的儿子,那股怨气就压下去了不少。
沉着脸道:小梅,你来做饭,我出去一趟。
陈孟梅刚才听到一声断喝,也是吓得一哆嗦,现在吴氏召唤,立马跑了进来。
吴氏也没说别的,把围裙脱下来塞给她,转身出了门。
陈孟乔拍着胸口,趴在门框上望着陈孟梅道:姐,我可是为了你,把命都给豁出去了,你是没见,娘突然发火,吓死我了!幸亏那砍的是案板,要是他的脑袋那还得了。
陈孟梅眼里噙着泪,用力把刀给拔了出来,缓了缓不至于哭出来才道:小乔谢谢你。
陈孟乔进来帮忙做饭,谢什么呀,待你女儿节得了奖励,记得给我买只烤鸡。
虽说最近日子好些了。
可想要吃烤鸡,那是不可能滴。
陈孟梅笑道:好!结果,眼泪却哗的一下落了下来,忙转身擦了擦眼泪。
陈孟乔只当没看见,一边帮忙烧火,一边与她聊书本上的知识点。
吴氏气冲冲的出门,本是想找吴二姐理论的。
可被邻居家的狗叫声一吵,多少冷静了不少。
陈孟乔才多大的年纪,他就是偷听,能偷听些什么呀,孩子的话她当真,万一到时候周海好好的,她和吴二姐之间的关系……吴氏深吸了口气,决定去找陈大太太。
陈大太太娘家是县里的,还有一家炒货铺子,他们整个县城也不过两条街,从头到尾不过盏茶的时间。
周家又是百年杀猪匠,所以,吴工找到陈大太太道:大嫂,我二姐的姑姐想给二儿子找个媳妇……她说的很委婉。
不过陈大太太也听明白了。
再三确定是不是杀猪的那个周家后,拉着她小声道:怪不得这事你二姐让你在村里找,不瞒你,周家那孩子怕是有点……陈大太太指了指脑子。
吴氏心里咯噔一下,帮陈大太太摘好的菜差点掉地上。
陈大太太也不点破,继续道:咱们关系好,我才让你别趟这趟浊水。
吴氏傻愣愣地点点头。
从陈大太太那儿回去,直接回屋了。
晚上陈大勇回来,喊了她好几次,她都没出来吃饭。
陈孟乔看这架式,心头有点打飘。
更别说坐在他旁边的陈孟梅了,小声道:娘是不是生咱们的气了?那天吴氏找过她之后,忍了两天,没忍住与陈孟乔说了。
陈孟乔就说帮她打听打听。
其实陈孟乔对周家没什么坏心思,纯粹不喜欢吴二姐,想着与吴二姐夫妻交好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自然也不能一杆子打死一船人,所以他得先去了解了解。
没想到,这么一打听还真是。
周海是个傻子,且还有羊癫疯。
这吴二姐真是坏到头顶生疮脚底流脓。
这么坑自己的亲外甥女,这可把陈孟乔给气坏了,在家里足足骂了吴二姐一盏茶。
陈孟梅当时就吓得直掉眼泪,让陈孟乔帮她想办法,姐弟两人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待吴氏问起时,把这事告诉她,结果,这几日吴氏压根没提过,反而时不时的关心一下陈孟梅的学习情况。
两人暗自松了口气,只当这事翻篇了,谁料,今日刚好吴二姐亲自上门来问了,陈孟乔便趁着这个机会给突突了。
没想到,因为这个吴氏气得连饭都不吃了,小姑娘别提心里多忐忑了。
陈孟乔故作镇定道:没有的事,她就是生气,也不是气咱们而是气二姨母。
两人小声嘀咕,陈大勇听得清楚,问道:你娘这事你们知道?陈孟乔弱弱点头。
便把周家的情况说了一下,望着陈大勇铁青的面色,小心翼翼道:爹,您可别生气,您是咱家顶梁柱,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
陈大勇被气乐了,我不气,我是不能生气,我特么能不生气吗?我再不吭声,我家孩子就要被人给卖了!说着,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重重拍到了桌上,气哼哼地去找吴氏了。
陈孟乔:……陈大勇速度很快,待陈孟乔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院子里,大声道:吴月娥你给我出来……陈孟乔卧槽了一句。
忙拉起陈孟梅道:姐,不好了,感觉两人要打架。
他是真没想到,平时被他娘骂得跟孙子似的陈大勇,今天突然就支椤起来了!陈孟余见哥哥姐姐往外跑,也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跑了出去,嘴里还喊着:姐姐、哥哥,等等我,等等我……作者有话说:下章入V,今年各种杂事特别多,码字时间不固定,可能没办法日六,还有就是状态不太对,想接着往下看的小伙伴——慎重。
◉ 31、31-35吴氏听到陈大勇发火, 本就气得吃不下饭的她,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原以为陈大勇要跟她打架。
岂知, 陈大勇道:走, 去你姐姐家。
吴氏一愣,随后知道他要干嘛了。
吴氏下午就想去找吴二姐, 可冷静下来想想, 这会去就真的撕破脸了,她现在家里处处要钱,陈孟乔读书的花费比她想象中的要多的多。
以后老三也是要读书的!就连老大过两年成亲, 也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她不止要把聘礼给闺女带回去, 还要再给闺女压箱底的银子, 让闺女的以后日子不会像她一定被欺负。
陈大勇见她站着不动,气道:你走不走,你姐姐这般欺负咱们你就不吭声了?你把她当姐姐,她怕是把你当肉包子吧!不是怕是,确实是。
你这个二姐可真是, 呵呵……当然抢你的亲事,这会儿又设计陷害你女儿,你还真当她是为了你好,把你当亲妹妹吗?若真是亲妹妹, 这些年来,何不帮着妹妹赚钱,反而是每次都给妹妹带回一堆不要衣裳。
陈大勇是越说越气。
吴氏知道陈大勇知道, 当年婚嫁的事。
这会听陈大勇毫无顾忌的当着孩子的面说出来, 又心酸又难受, 苦哈哈道:行了,别说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要去就去呗。
说着扭头对三个孩子道:你们也听到了,我和你爹去你二姨母家一趟,若是顺利晚上就回来了,若是不顺利明日一早准回来。
小梅,你带着两个弟弟,一会吃过饭再玩会就睡觉知道吗?陈孟梅吓得脸都白了。
能不去吗?这事,反正也没成,现在知道了,咱们不同意就成了……你不明白,好好在家看着。
陈大勇拧眉道,还有你老二,我和你娘不在家,你就是家里最大的男子汉,要保护姐姐,照顾弟弟知道吗?陈孟乔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结果。
不过和吴二姐撕破脸了,这是好事!是以,他是支持两人去许家的,于是,立下稍息道:爹、娘,你们放心吧,一会咱们三再读会书就去睡觉,你们早点回来!祝你们马到功成!吴氏笑着敲了他一记,知道你读了书。
陈孟乔揉着脑袋,望着两人的背影,恍然道:爹、娘,等一会,把这个带上路上吃。
说着他转身到厨房,拿了两个馒头,用刀切开,在里面夹了些咸菜,把陈孟梅给他准备的鸡蛋一分为二,一个里面放半个,用力一压给送了出去。
吴氏:……陈大勇:……在儿子鼓励的眼神中,两人出了门。
吴氏叹了口气道:你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是不是舒服了。
陈大勇没理她,用力咬了口馒头,哼哼道:味道还不错,这小子有点良心。
吴氏也跟着咬了一口。
这才发现,里头有鸡蛋,禁不住眼眶一红。
陈大勇道:咱们一会先去二勇家,你让我说的事,我鼓气勇气好几次都没开得了口。
吴氏白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打小就不受他们喜欢,这会能给他们钱,让他们念着你的好,你其实心里特别开心。
陈大勇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喜欢我吗?吴氏点头,你不是亲生的呗。
陈大勇是过继来的。
陈老爷子和陈老太太成亲五六年,一直未有孩子,便有建议,不如过继一个。
很多家里,都是先养着不亲的,后来又有了自己亲生的,两二老口不过过继村里的,觉得隔应人。
怕以后这孩子自己好不容易养大了,被亲生父母认回去。
老太太便拖人找了个父母双亡,家里无牵无挂的。
因为这样的不好找,一连找了两年,后来陈大勇抱回家,两老口当真是稀罕了很长时间。
饶是如此,老太太也不忘自四求神拜佛想要自己亲生的孩子,果然在陈大勇两岁的时候,老太太有孕了。
自此陈大勇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小小的孩子,话都说不清楚。
老太太是怎么看他不顺眼,后来还是老太太的婆婆,陈大勇的奶奶看不过眼,把陈大勇抱到了自己屋里。
在陈大勇十岁那年,奶奶去逝了。
陈大勇当真过的猪狗不如。
非打即骂,可饶是如此,他还很乖很懂事,后来熬到了成亲的年纪,可老太太根本不上心,那时候吴氏的名声不好。
老太太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聘了吴氏,不过聘金什么的,那是一口咬定,只给二两。
成亲后立马分家,孩子将来她也不帮着带,总之林林总总。
吴氏觉得这个婆婆也太偏心了,直到后来与陈大伯母聊天时,对方悄悄给她说了陈大勇的身世。
吴氏那时候才明白,陈大勇并非亲生的。
原先还觉得被孝道压着,待知道非亲生之后,不由的松了口气。
否则,要真是她亲婆婆,她才不会让陈大勇去与老太太说,养老钱能否少点不?听到吴氏知道他非亲生的。
陈大勇鼻尖发酸,但也没说别的,将剩下的小半个馒头尽数塞到了嘴里,笑道:现在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也知道了你的秘密。
说完嘴咧得更大了,看起来更傻了。
吴氏呸他,我有什么秘密?确实没有!打发走了夫妻两人。
陈孟乔才后知后觉地有些心头发虚,一边烧洗澡水,一边弱弱道:姐,你说他们真去吗?陈孟梅摇头。
她心情很不好,这事完全因她而起的。
本来就胆小的她,这会儿不安地直抠地板。
陈孟乔道:姐,你别担心,指不定咱们睡一觉醒来,两人就又回来了,压根没去。
毕竟陈大勇不止在外面怂,在家里更怂。
吴氏也只是窝里横。
听了弟弟这大逆不道的话,陈孟梅忙道:别胡说,爹娘为了咱们吃了多少苦,娘每日编筐子,手都不知道划成什么样了。
要是咱们的日子好过,娘至于这么低声下气的吗?二姨母每次说话都棉里藏针的,你以为她心里不难受?陈孟乔被陈孟梅轻斥,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
是呀,谁乐意被人讽刺还笑脸相迎的。
稳了稳神道:姐姐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陈孟梅又说了他一几句,便带着陈孟余去院里玩了,虽然这会不能看书,但背背记住的也是可以的。
不一会院里就响起了一大一小的背书声。
陈孟乔原以为吴氏和陈大勇不敢去许家。
岂知,第二天醒来时,吴氏已经做好了早饭,同时和陈大勇两人多后山砍了两大捆的荆条,陈大勇这会正在院里处理呢。
陈孟乔瞬间明白,这两人还真去了。
大概回来时,天快亮了,两人又去山上砍了荆条回来。
以后是打算靠编筐来供他读书了,想到此,陈孟乔只觉得鼻头发酸,而后一下子扑到吴氏的怀里,抱住她道:娘,我好想你啊!呜!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旁观者。
饶是有着血缘关系,那种直达心底的感情是怎么也没法产生的,处处都把自己能得到什么样的利益,什么样的结果摆在头一位。
就算是教陈孟梅读书,教弟弟读书,他想的都是他们这样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
可自从昨天晚上被陈孟梅喝斥了之后,他就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会儿见吴氏和陈大勇,这对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父母,为了自己的孩子能过上好日子,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他突然觉得,能成为了他们的孩子真好。
吴氏笑着撸了下他的头,行了,快去洗把脸,你不是习惯早起读会书吗?现在时间还早,你去洗洗先读会书,待姐姐和弟弟起来,咱们就吃早饭。
陈孟乔又抱了她一会,这才低头出去洗漱。
陈孟梅一晚上没睡好。
到了早上才睡了过去,起床时就有点晚了。
因为担心,昨晚还偷偷哭了,这会起来眼睛有点肿。
看到吴氏和陈大勇在院里忙,忙上前道:娘,您和我爹什么时候回来的?吴氏道:你先洗洗去,洗好了咱们吃饭,你弟弟要去上学呢。
陈孟梅满肚子的话,被她堵了回去,快速洗好过来时,陈孟乔已经背完了书,这会正帮吴氏摆碗筷呢。
看到她,欢快地喊了一声:姐,早上好呀!陈孟梅咧咧嘴,没笑出来。
吴氏见除了老三之外,家里人都齐了,招呼大家坐下,这才道:吃完饭了,我有事个要宣布。
陈孟梅道:什么事?不能这会说吗?吴氏摇头,吃完再说,不影响你们吃饭。
陈孟乔道:好,那娘您也快吃吧!说着把自己的鸡蛋掰开,给陈大勇和吴氏一人一半。
陈大勇想还回去,陈孟乔却用手盖住了碗,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爹您就快吃吧,我看您最近都瘦了。
吴氏还是把自己的半颗蛋放到了陈孟乔的碗里,快吃,读书多辛苦呀!陈孟乔也没矫情,一顿饭让来让去显得更生份了。
一边嚼着鸡蛋,一边道:娘,咱们不如多养几只□□!现在家里只有五只鸡,四只母鸡,一只公鸡。
前面为了卖钱,家里人舍不得吃一口,现在虽说不卖钱了,可确实跟不上吃,偶尔有一天,才能下两颗鸡蛋。
听陈孟梅说过段时间天气凉了,鸡蛋怕是更少。
陈孟乔就琢磨着,不如多养一些。
家里人都这么辛苦,不可能营养跟不上吧,这样对身体更不好了。
他打算下次去书肆看看,有没有养鸡方面的书。
吴氏笑道:行,我这段时间老往东赵村跑,与那边的赵五娘子熟,她家就养了五六十只鸡,从来没出过闹过什么事,我跟她打听了一下,说是一要干净,二要圈养……吴氏边吃边说。
陈大勇道:那今日我早些回来,咱们去后山确些竹子,在后面搭个窝。
陈孟乔道:以后,我每天下午回来,帮忙收拾鸡窝,打扫鸡粪,有时间了就去山上割草……陈孟梅见大家都有活了,就她没有,急道:你怎么什么都干呀,我在家什么事都没有,这些事哪能轮到你,更何况你现在读书最主要了。
陈孟乔道:劳逸结合嘛!一家人热闹热闹地吃着饭,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养鸡的事。
吃完饭,吴氏也没急着洗碗,而是把大家叫到一起,连带着刚睡醒,还有点晕乎乎的陈孟余一起坐到了堂屋的大桌边上。
这是他们家开会时的常规操作。
只不过上头少了点心瓜子。
吴氏深吸了口气,道:昨天晚上,我与你们的爹去了两个地方。
一个是许家,一个是陈二勇家。
两件事情都解决了。
吴二姐被戳破后,气得破口大骂,说吴氏不知好歹。
吴氏也没客气,你安的什么心,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自己不如我,你就自己算计我,抢我的亲事,现在轮我女儿了,你怕我们家梅子比你们家素月过得好,你现在又给她找这么一个婆家,你做了亏心事,还有理了?也对,你这个人,从来没有什么道德观念。
总之,两姐妹你来我往,吵了大半个时辰。
吴氏平时见到姐姐都小心讨好,曲意迎合,可她嘴一向不笨,自小就比吴二姐聪明能干,把吴姐说得直翻白眼,硬是没找到合适的词。
翻来覆去,就那一句,你白眼狼,我白对你好了!算是彻底和吴二姐撕破脸了。
可许二爷却又是另一幅嘴脸,说什么这事他不知道。
只说让吴二姐帮忙给外甥找个媳妇,没成想她打上了小梅的主意,总之,让陈大勇两口子别往心里去。
还亲自将两人送出了门。
陈大勇虽然迟钝,脑子不灵光,但是却一眼就瞧出了许二爷的心思。
他不过是瞧着陈大勇最近与谭夫人走得近了,与夫人身边的赵滔走得近,听吴二姐说,谭夫人喜欢吃吴氏晒的蘑菇干。
已经要了两次了!他虽然不怕陈大勇,可耐不住人家近水楼台,别没事给他上点眼药这就不好了。
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所以,许二爷很会做人的劝了一会。
两人走后,又去了陈二勇家。
一家人都睡着了,不过听到敲门声,还是将两人让了进去。
陈大勇见吴氏破斧沉舟的样子,也被感染的不要不要的,再加上他与吴氏两人说开了,突然感觉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
老太太不把他当儿子,他何必呢?自己把钱给儿子读书,将来成为秀才的爹这不香么?不过陈大勇这事,也不是进门就拍桌子大吵大闹的事,他打的是亲情牌。
爹啊,娘呀,你们大孙子、二孙子,现在读书了,成绩不错呀,三孙子也要读书呀,将来几个兄弟,都成了秀才啊,举人啊,多么光宗耀主啊!所以,为了给孩子读书,为了陈家的将来,他希望能少给点养老金。
吴氏又顺便提了一下,谭夫人喜欢吃她晾的蘑菇什么的,还让丫头给了点头,让孩子们吃,待过两年谭大人高升了,指不定陈大勇还能跟着去呢。
两人威逼利诱,呸夫唱妇随之下。
最后老太太咬牙道:那每年少给二两吧。
算是我给孩子读书的钱。
陈大勇忙道:娘您真好,我就知道您心疼儿子。
说着还挤了几滴眼泪……虽然事情很顺利,但一来一回,又走了两家,到家时已经快卯时了。
两人索性去了后山砍荆条。
吴氏道: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以后咱们家要齐心协力。
陈孟乔道:娘,您真厉害,还会用成语了。
吴氏:……信不信我抽你?陈孟乔一打岔,一家人都忍不住乐了起来。
原先沉重的氛围一下子就冲淡了。
陈大勇道:行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去衙里了,小乔也去上学吧。
吴氏忙起身,给他整理了下衣领,柔声道:路上小心些,一会没什么事了,记得找个地方休息会。
陈大勇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孩子都看着呢!吴氏笑道:怕啥,又不是外人!饶是如此,也禁不住回头扫了一眼,结果就发现,陈孟乔和陈孟余歪着脑袋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陈孟乔是什么都懂的眼神。
陈孟余是哥哥干嘛,我干嘛的呆懵。
吴氏伸手指了指陈孟乔,转身把陈大勇送出了门。
陈孟乔双手往后脑勺一放,感慨道:不容易呀,一早上就吃了两碗狗粮!陈孟梅白他,哪那么多话,赶紧去上学吧!好!陈孟乔话音未落,就听脑中叮的一声响。
这段时间都没主动出来过的系统,突然出声了:恭喜主人,开启‘同舟共济’第二阶段‘同心协力’。
陈孟乔没明白怎么回事。
眼前突然跳出一个宝箱,不待他打开,系统自动给开了。
里面跳出一本书《科学养殖100问》。
陈孟乔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乐了,系统还真是有点靠谱呀,知道他现在最缺这个,立马就给送来了。
这次的事件,其实和上次的一样。
上次是教姐姐、弟弟读书,改变两人命运的同时,也在改变他自己。
这次同样如此,一家人齐心协力,才能把日子过好。
陈孟乔突然感觉自己悟了!于是,欢快地跑回房间拿了书包,一跳小跑着去了学堂。
吴二姐和吴氏闹翻了,两人这段时间便没了两往,吴氏一边打理家务,一边准备着做鸡窝需要的东西。
陈孟梅则是一边读书,一边帮忙编筐。
陈孟乔白天在学堂读书,晚上回去,也帮着陈大勇一起做鸡窝,再加上他手里有书,倒是解决了讲多的麻烦。
吴氏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也不多问哪学的这些。
总之,吴氏觉得自家儿子读书了,那就该知道很多东西。
忙碌的日子转瞬即逝。
转眼就进入了七月,阿七也从姑母家回来了。
休息了一会,便笑盈盈地来找陈孟梅。
一进门,就瞧见陈家挺热闹的,陈孟余追着一只半大的鹅满院子的跑,嘴里还喊着:鹅鹅鹅,曲项向天歌……陈孟梅即好气又好笑,你别追它了,小心它一会咬你。
陈孟余还没被鹅咬过!不过那天,刚买回来时,邻居家的柱子觉得新鲜便想摸摸,结果大鹅蹦起来,直接在孩子的脑门上啄了一下。
柱子当场就吓得哇哇大哭!得亏没受伤,吴氏当时吓得腿都软了。
当时陈孟余也在跟前,被姐姐这么一说,他立马丧着脸道:疼,哭!柱子哭!陈孟梅笑道:是呀,所以你别追他,等会哥回来,让哥哥抓它。
陈孟余点头,就这么一会,他突然看到门口的阿七,欢快地拍了拍手,七姑姑,七姑姑……说着就要下来去找阿七。
阿七没想到,小家伙半个来月没见她,这会还记得。
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快步上前抱住了跑过来的陈孟余,笑道:小余真棒,都会背诗了,来给七姑姑背一首。
陈孟余点着大脑袋,嗷嗷开始表演了。
还真别说,阿七小半个月不在家,陈孟余现在口齿清晰了不少。
陈孟余一连背了三首诗,瞧见阿七带来的点心,睁着眼睛直瞧,阿七把点心给陈孟梅笑道:你三姑婆做的,让我带回来的,你拆开给小余先尝一块。
陈孟梅忙道谢,阿七道:你再这样客气,以后我不与玩了。
陈孟梅也知道,阿七对她的照顾,不是一两句谢谢就能交待清楚的,便拉着阿七道:七姑姑,你过来,我有个东西给你。
她这些日子虽然不得闲,但也能挤出时间来,是以绣了双鞋给阿七。
今天早上才完的工。
阿七看着手上的鞋子,除了感动之余,还有点惊讶,这鞋怎么是这样的?陈孟梅笑道:这还是受了小乔的影响。
这年头还没拖鞋,陈孟乔每天早上起来急着上厕所,或者回家之后脱了鞋不想穿的,就这么拖着,被吴氏说了几次,他就开始撒娇,说这样上下床方便。
且他小孩子脚长得快,这才半年年初的那双鞋子就已经穿着紧巴巴的了,这鞋是吴二姐当时拿来的。
被陈孟乔穿了大半年,鞋底都快磨穿了,陈孟余以后肯定也穿不了。
他琢磨了一段时间之后,索性把后面给剪开了,把前头也剪了个洞,说是这样凉快,只要不出家,在家就这么拖着个鞋。
陈孟梅想着给阿七做双鞋,自己的鞋面又不太好,手艺指不定拿出去还被人笑话,索性就做了这种只在家里穿的拖鞋。
阿七道:小梅真厉害,这鞋我好喜欢呢!陈孟梅被她说得脸一红,讷讷道:七姑姑喜欢就好。
阿七把鞋子小心翼翼地用帕子包好,放到边上,道:我走了这些日子,你书背得怎么样了?陈孟梅道:你送我的那本诗集背完了!里头有些不认识的字,都是陈孟乔告诉她的,不明白的句子,也是他帮忙讲的。
而陈孟乔自己,也会借她这本书,有时间就背背古诗,还会带着弟弟一起背,他们家现在,早中晚都能听到背书声。
阿七听说她全会背了,惊喜道:真的呀,那我可得考考你!陈孟乔放学回来时,阿七正在给陈孟梅讲古诗词。
见他进门,面色微微一沉,唤了一声道:你过来。
陈孟乔不明所以。
这段时间虽然阿七不在了,但是他们几个还是约好了,下午在学堂把课业写完再回来,从来没有偷懒过,就连陈心舟都已经通过了二十一天习惯打卡。
顺利度过了想逃走的心思。
七姑姑,什么事?阿七指着一首诗道:这诗谁告诉你这么解的?这孩子自己学艺不精,倒是有胆量给陈孟梅讲。
陈孟乔望着,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时间有间更懵了,怎么错了?不就是对爱情忠贞不渝,白头到老吗?阿七吐血,谁告诉你的,这明明就是写战友之间的同甘共苦……说起这个,阿七突然想起,好几首诗,都被这歪瓜子给歪到情情爱爱上去了,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啊,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等等……好家伙,你一个八岁的毛孩子,懂什么爱情吗?还给陈孟梅解释的头头是道。
陈孟乔被阿七噼头盖脸的一阵训斥,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弱弱道:怎么办?我还教了我姐很多,不会都不对吧!早知道要穿越,他就该学文科。
姐弟两人被阿七拎着一首诗一首诗的过。
好在他除了弄错几首千古名句之外,余下的倒是解释的没什么毛病。
三人说着说着,天就黑透了,吴氏早就做好了饭,见阿七在教两人读书,也不好打扰,只得先把陈孟余给喂饱了,让他独自去玩。
直到陈大勇从后山砍柴回来,阿七才停下来,一看天黑得不能再黑了,忙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陈孟乔道:七姑姑,您吃完饭再走呗。
吴氏忙道:是呀,昨天你大哥和小乔去后山砍柴时,抓了只兔子,我刚才炖了一大锅,你瞧瞧嫂子的手艺。
陈孟梅也拉着她的手让她吃完了再回去。
陈孟乔道:七姑姑您等着,我去给三爷爷说一声。
说完就跑出了门。
阿七在陈家吃完了,被陈大勇领着三个孩子给回了家。
陈孟乔这一路话不多,都在琢磨刚才阿七讲的那些内容,许多东西虽说与他理解的没什么差别,但有时候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有了这样的意识,他决定明天厚着脸皮去陈三爷那儿借几本释译书瞧瞧。
原先陈孟乔说自己送的,结果陈大勇非要跟着。
结果,回到家,陈大勇便郑重地开了个小会。
以后你们几个,不管是谁,什么时间要出门的话,都千万别落单,尤其是天黑之后,千万别出门了,知道吗?陈孟乔心头一突,下意识道:怎么,村里有人偷孩子的?不料话音未落,吴氏就他一记,别胡说。
谁知,陈大勇点点头。
吴氏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搂紧了陈孟余,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一点风声都没?陈大勇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道:这几日谭大人收到周边几个同僚的求助信,说是孩子丢了不少,让他派衙役去支援一下。
他们整个西林府并不大,下属不过八、九个县。
前两年还将邻近府城的周县合并进了府城。
统共不过百十来万的人口,据说一个月前,就开始陆陆续续有人丢孩子,然而,并不止他们一个府,隔了一道河的南林府也有孩子丢失。
在这年头,丢孩子并不是什么稀罕事,而且丢的基本上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穷人苦的都吃不上饭了,丢了孩子就丢了。
伤心几日,日子还得继续过,谁也不怎么在意这个。
可偏偏这段时间频频发生。
且丢失的孩子,大多都是长相好的,性子乖的。
其中有几家是当地富户的,且十有八九都是男孩,这才引起了很大程度的重视。
丢失孩子的年龄最小的四岁,最大的十二岁。
不过据说还是村子里的孩子丢失的更多一些。
据了解这些丢失的孩子,小的是在家门口玩耍突然就不见了,大的那些要么是去上学的路上,要么是去山上砍柴、割草时不见的。
村里五六岁的孩子就开始帮家里干活。
像陈孟乔六岁那年,就帮村里几家有牛有羊的放牛,赚几个铜板。
就算是后来不放牛了,他也得去后山砍柴、挖野药。
陈大勇越说越心惊,他家几个孩子年纪都不大,且都生得极好。
尤其是陈孟乔,在十里八村那是出了名的,想到此,陈大勇深吸了口气道:老二在没抓到那些人贩子之前,你别上山了。
陈孟乔也是听得心头砰砰直跳。
原文里并没有仔细交待当年丢孩子的事,可照陈大勇说的,这事八成与吴二姐他们脱不了干系。
谭大人一边派人支援邻居,一边把余下的人遣出去,把好本县的关卡。
据说现在已经惊动了府城。
陈大勇咽了咽口水,继续交待吴氏:不管丢孩子的是怎么回事,这段时间你们都别出去,家里的鸡要吃草什么的,待我回来了,我领着两个孩子一起去,三人速度快,最重要的是安全,现在别说什么赚钱的事了,人才是最主要的。
吴氏听得头皮发麻,重重点头,小梅以后你就在家里带弟弟,实在不行我出去割草。
陈孟梅白着脸点了点头。
陈大勇道:还有你,小乔记得我的话,别和同学再出去了知道吗?陈孟乔点头,不过脑子里却有一个很疯狂的念头,不知道他开出的那个至今都未找到坐标,是不是与这次丢失孩子案件有关。
最近这段时间阿七不在,他每日写完功课就回来,因为家里现在养了几十只鸡、鸭,每天要吃不少东西,是以他放学回来就往后山跑。
再顺便寻找坐标。
连着小半个月的寻找,还真有点眉目了。
不过因为那里实在太远,他们没敢过去瞧,只远远看了一眼,记了个大概的位置,琢磨着明天休沐过去看个究竟。
没想到,陈大勇现在就带回了这样的消息。
陈大勇说完了这事,便去后头收拾鸡窝了。
吴氏让陈孟梅领着老三去洗澡,准备休息,自己则和陈大勇一道去了后头。
结果一转身,大儿子也过来了。
吴氏笑道:你来做什么呀,你也去洗洗早点睡觉。
陈孟乔道:我不困,刚才七姑姑在的时候,我们讨论了那么长时间的书,现在脑子还没缓过来呢。
吴氏也不理他。
拿着扫帚开始清扫。
他们家的鸡窝搭了三层高,除了一圈的竹子挡住,不让鸡四处乱跑之外,还建了长长的一排窝棚。
上面两层住的是鸡,最下面一层是鸡粪什么的,倒是特别很清理。
陈孟乔见她扫完了,忙洒上煮好的花椒水。
里头还放了几味常见的药草,都是不花钱的东西,用来消毒杀菌的,还能抑制气味,自打十天前,鸡、鹅买回来之后,他们就这么用了。
在前院倒是极少闻到难闻的味。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陈孟乔感觉他们家的鸡长得特别快。
一家人忙完,这才各自回去休息。
回到屋里,陈孟乔躺在床上利用系统给的时间定格套餐读了会书。
确定自己已经把《千字文》注释背得滚瓜烂熟,便喊了一声系统,能不能先提交一个任务?系统没理他。
陈孟乔撇撇嘴,不行就不行呗。
何必一直装高冷。
琢磨了一下距离交货时间还有八九天,他的《千字文》再仔细默上两三遍,应该也能提交任务了。
到时候一起交,这次争取拿到三百分。
陈孟乔给自己打完气,又问道:上次开出的坐标,是不是就是人贩子的窝点?系统依旧没回应!陈孟乔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得找个时间去那里亲眼看一下。
自陈大勇告知有丢孩子一事,至今已过五日了。
眼看着又到了交任务的时间。
在三日前,衙里的告示贴了出来。
除了告诉大家最近有一伙贼人出入西林府四处作案之外,重点让大家守好门户,照顾好自家的孩子,同时也希望大家齐心协力,帮忙在自己的周边寻找告示上的十来个孩子。
虽说希望渺茫,不过热心的村民,还是组建了几只小分队,帮着衙役一并寻找,如今整个县里不管是镇子,还是村子都设有路障。
只要有陌生人过来,总得盘问得清清楚楚。
也正因为这事闹得人心恍恍,今年的女儿节推迟到八月初八。
到时候,与中秋节一并举行。
倒是让陈孟梅重重地吐了口气,也让陈孟乔不安的心,略显安慰了些。
于是,这一日放学回来,他一边吃饭,一边和系统讨价还价。
能不能把交任务的时间,也算到时间套餐里,这样一来,就不显得那么突兀了。
好!念头一闪过,脑中就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已经做好了,谈判失败的陈孟乔微微一愣,有些怀疑道:你同意了?系统没理他。
陈孟乔快速吃过饭,回到房间的同时,喊了一声:939出来交任务了!话音未落,他就觉得眼前一花,他已经进入了,这段时间背书的小房间。
陈孟乔深吸了口气,坐到椅子上等待系统提问。
令他意外的是,系统这次直接上笔试题。
除了默写《千字文》之外,还有满满一页的释译,也是需要答出来的。
已经交过两次的陈孟乔这次很稳。
不急不徐地答完试卷,仔细过了两遍,确认没问题,这才交了卷子。
不等评分出来,系统已进入了口试部分。
陈孟乔这次因为有时间套餐,读书的时间特别充足,胸有成竹的答完了口试题,而后怀着忐忑不安地心,等着系统最后的评判。
结果,系统这货不按套路出门。
一分钟、二分钟……陈孟乔只觉得头顶冒烟,全身抽搐。
一连催了两次,分数都没出来,他只好从书架上拿了《科学养殖100问》看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畔突然叮的一声响。
眼前浮现出一个鲜红的数字300分。
在这一瞬间,陈孟乔只觉得呼吸一窒,拍着胸口长长吐了口气。
头一次开出五个宝箱,陈孟乔激动的手都抖了。
在他琢磨着是从左往右开,还是从右往左开,或者闭着眼睛盲开时,五个宝箱嗖的一下全打开了。
陈孟乔望着一字排开的五本书。
气得直磨牙,这该死的傲娇系统,从来都不按套路出牌。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目光扫过书名,除了《声律启蒙》和《诗经》之外,余下的三本,一本字贴,一本《手把手教你打造万亩农场》,最后一本《强身健体指南》。
他随手翻了翻,里面还有插画,最主要的是还是彩色的。
>_<陈孟乔把书分门别类的放到书架上。
正琢磨着要不要开始背《声律启蒙》,就感觉眼前一花,再度回到了他的房间。
外头传来吴氏的声音:哎呀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又把大鹅给放了出来。
她手里还捏着窝头呢,这会只得放下去追陈孟余。
陈孟乔出去时,陈孟余正追着大鹅嘎嘎嘎地在院里跑。
吴氏则在后头追他!别看他人小,速度还挺快,吴氏跑了两圈都没追上,还是陈孟乔快步上前,一把拎住了他的领子,陈孟余吃痛,这才停了下来。
吴氏笑骂道:你个小屁孩还挺能跑。
说着一把将他拎起来,他的两条腿还在空中使劲地蹦哒,嗷嗷叫着要下去。
吴氏只得抬起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两下,你再去后院,我下次就不给你吃饭了。
说着,把陈孟余塞给陈孟乔道:先领他玩一会,我把鹅赶回去。
陈孟乔只得领着弟弟回屋读书。
陈孟余这会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陈孟乔把他放到椅子,顺手把自己少得可怜的两本书拿了出来,让他选。
陈孟余随手就选了《千字文》,奶声奶气道:哥哥,这本!陈孟乔应了一声好,伸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这才带着他一道读书,也不管他认不认得字,陈孟乔依旧拉着他的小手,从文字下头划过。
差不多读到一半,吴氏收拾好过来接陈孟余了,可陈孟余不跟她走,小手拉着陈孟乔,缩着屁股要继续读书。
吴氏只得道:行吧,你继续读,读完了咱们就出去,别打扰你哥哥,他一会还得去学堂写功课呢。
陈孟余用力点头,继续跟着陈孟乔读书。
待陈孟余走后,陈孟乔才想起,今日系统居然没给他布置任务。
边整理书桌,边在心里喊了一声系统。
主人,是这样的,因为你现在的年纪,已经学完了《三字经》和《千字文》,比起同班的同学速度快了两年,所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系统会给您提供一些考题,用于攻固学完的两本书,直到开完年才会有新的任务下来。
陈孟乔愣了一下,随后道:这算不算期末考试?差不多!系统默了一会又道:对了,从今以后系统会给您提供电子借阅功能。
里面的书目应有尽有,不过每本借阅过的书,依旧与先前一样,还书之后会给他出一份考题以检测他是否认真读过书。
陈孟乔一阵无语。
他要是借了一本小说,难不成还得把小说从头背到尾?系统知道他是误会了,补充道:主人放心,系统没有这么无聊。
类似于阅读检测,相信主人上学的时候一定参加过学校的读书比赛。
基本上就是考你这本书的作者是谁,作者还写了什么,这本书表达了什么,里头有什么人物,变态一点会让你写一下,如果你是主角你会怎么样?陈孟乔以前还真参加过这种比赛。
其实都有标准答案的,书可以不看,但是答案一定会背。
T_T主人今日开了五本书,应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读完,小九就不打扰你了。
陈孟乔心说,你什么时候打扰过。
任务一发布,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要不是时间快到了,提醒他提交任务,平时就算是喊破喉咙也不会吭声。
陈孟乔无奈,只得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作者有话说:发个小红包◉ 32、36-38翻过天就要到女儿节了。
这段时间, 陈孟梅已经不管脸皮的事了,早上起床和吴氏先去地里割草,然后便马不停蹄地往阿七那里走。
到了中午, 吃了饭便与陈孟乔一并去了学堂。
阿七也不吝啬, 知道的都尽数教给她。
为了保险起见,陈孟乔还教了陈孟梅数术, 简单的百以内的加减法。
于是, 姐弟两人边走边聊读书的事。
陈孟梅道:小乔,你给我出几道数术题吧,我感觉自己的口算依旧不行。
陈孟乔也不知道这年头, 流行这个不。
反正学了没坏处, 于是便从简单地开始给她出。
不知不觉就到了学堂。
陈孟乔最后给她出的这道题的和超过了三位数。
出题之前, 明确告诉她比以前的难一点。
陈孟梅也想挑战一下自己, 于是便笑着应了一声,结果这会儿,她掰着手指头,算得特别艰难。
陈孟乔道:其实和一位数到二位数是一样的,你慢慢想, 不着急的。
阿七过来时,就见陈孟梅拧着眉头,嘴里嘀嘀咕咕的,还时不时的动着手指头, 奇怪道:小梅,你在念咒呢?陈孟梅窘,红着脸道:没有, 小乔给我出了一道数术题, 算起来有点困难。
阿七道:他还会数术?什么时候学的?陈孟乔心里咯噔一声。
他怎么忘了, 陈三爷还没教这个。
好在阿七没追根究底,道:来让我瞧瞧,你可别又被带沟里去。
陈孟乔暗自吐了下舌头,小声道:才不会呢。
陈孟梅把题目告诉她,阿七一听眉头就拧了起来,你学多久了?说完看向陈孟乔,你这教的也太快了!陈孟乔觉得还好吧,毕竟陈孟梅年龄在那儿摆着,十二岁都要上初中了,一没让她解方程式,二没让她求阴影。
岂知,三位数的加法,阿七也是琢磨了一会,才报了数。
陈孟乔:……见陈孟乔一脸懵逼的样子,阿七磨磨牙,要不咱们给你出几个,看你能不能快速算出来。
陈孟乔嘿嘿一笑,尽管放马过来吧!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他脑子可能不太好使,背诵方面的天赋也不太好。
不过可能因为上辈子老妈是会计,老爸是数学老师的原因,他的数学天赋一直比同龄的孩子要好。
小学、初中、高中,都代表学校参加过竞赛。
也正因为有这样的奖杯,饶是高考总成绩不理想,他还是被保送去了计算机系。
现在提到自己的特长,陈孟乔不免有些兴奋,顺势挽了袖子。
阿七提着笔,在石板上快速写了几道数术题,还特意加大了难度,基本上都是四位数的加减法。
最后一道,已经到了五位数。
而且还是混合加减。
就差给他一道鸡兔同笼了。
陈孟乔打眼一扫,忍不住乐了,他以为阿七要考什么,搞了半天,只是数位增加的加减法,于是,一边读数一边将答案写到了后头。
八道题写完不过一分钟。
阿七看得目瞪口呆,陈孟梅是知道自家弟弟数术很厉害。
可这会儿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等着,我看看对不对!阿七拿着石板转身去旁边算去了,陈孟乔提笔写功课。
恰在这时,二舟兄弟进门了,陈心舟刚要开口,就见阿七和陈孟梅拿着石板缩在角落里嘀嘀咕咕。
奇怪道:怎么了?陈孟乔简单说了一下,陈心舟卧槽了一句,你小子连七姑姑都敢坑。
陈孟乔无语,会不会说话,我怎么就坑她了?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他们四人组,这段时间每天下午写完功课都会上山割草、捡柴的,如此一来,总会在三四天后积攒不少的柴,然后趁着集市拿去卖。
因为木柴数量多,他们还把陈心舟家的小平车给推上了。
若是运气好,他们还会挖到野药什么的。
总之,去一趟集市,四人运气好多则卖个二两银子,少则也有七八百文,如此一来,便需要平分,但有时候有些东西是没法平分的。
但是每次陈孟乔都能把银子算得清清楚楚,那一日在集市上有个老头卖了自家的老黄牛,可对方见他不会算数,年纪大了又反应慢,愣是要坑他,还是陈孟乔在一旁小声提醒了几句,这才使老头挽回了损失。
还有一次柴时,对方见他们是几个小孩子儿,便想绕他们,也是陈孟乔给破除的。
如此一来,陈孟乔数术好这事,四人小组全知道。
所以,他这段时间教陈孟梅数术,四人都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现在阿七给他出题,那不是搞笑吗?陈善舟看了一眼,依旧缩在角落里嘀咕的两人,拍了拍陈孟乔的肩,小乔啊,你最近学坏了哦!陈心舟道:他不用学。
陈孟乔黑线。
他写完了今日的两页大字,一抬头才发现阿七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脸忧怨地坐在对面。
双方一对眼,阿七道:你出来一下。
陈孟乔应了声好,把笔放下走了出去。
今日阿七走到了远离教室的后院门口才停下来,郁闷道:那几道题,我和小梅算了好几遍……算来算去,有一道题她还是不太会。
陈孟乔道:是后面的十万的?阿七点头,我就想问问你,你用的什么法子,算的那么快?几乎把数读出来,他就算出来了。
陈孟乔道:其实很简单,先在脑子里把两个数并排放着……陈孟乔习惯用竖式,而且这年头貌似竖式就够了。
于是,他简单的讲了一下,阿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见她还不太明白,陈孟乔索性找了个小石子在地上划拉了一下,直观的讲解后,阿七瞬间就懂了,道:行,那我回去仔细想想。
走了两步,阿七又折回来,道:谢谢你小乔。
说完快速跑走了!陈孟乔今日的背诵任务,早上就给陈三爷背了。
不过下午又将学过的东西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待他拿起书准备过字时,陈心舟突然神神秘秘地从外头回来了,小声道:小乔,你猜我刚才去给七姑姑背书,她在干嘛?陈孟乔不用想都知道,阿七肯定还在琢磨竖式运算。
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
陈心舟嘿嘿笑道:在作数术题,她让我回来,找你背,要是背完了就可以回去了。
陈孟乔哦了一声,把他的书给拿了过来,道:开始背!陈心舟:……你居然一点都不八卦。
陈心舟别扭了一会,把课文给陈孟乔背了一遍。
陈孟乔道:你也帮我看看。
陈孟乔背完,陈善舟也凑了过来,三人互背完成,今日份的课业就完了,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时。
阿七拉着陈孟梅一起走了进来。
两个小姑娘,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还是陈孟梅道:小乔,七姑姑说你那个竖式的计算方法非常好,想让你再给咱们讲讲。
陈孟乔道:好!说完,看向二舟兄弟,你们要不要一起来。
陈心舟下意识地摇头,岂知,陈善舟双眼放光道:好呀,我就是特别羡慕你会算钱。
陈孟乔笑道:那我就教你如何算钱。
陈孟乔讲的挺简单,可惜学生水平差距太大,东拉西扯一大堆,讲了快一个时辰了,才把一两银子如何分说清楚。
陈心舟听得晕头转向。
陈孟乔也不好受,一连灌了好几杯水,冲着阿七佩服地拱拱手:七姑姑辛苦了。
阿七微微一愣,随后笑道:我的学生没你的学生这么爱胡搅蛮缠。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陈心舟。
陈心舟不为所动,掰着手指头,还在算20-8等于几。
陈善舟道:行了,别算了赶紧回家吧,我都快饿死了。
陈心舟也饿,可大家都能算到三位数了,唯独他二在死磕20以内的加减法,实在太丢脸了,是以头也不抬道:你先回去吧,我再琢磨琢磨,我就不信了,以我的头脑算不清楚这个……陈善舟道:你又不要当账房先生,算这个有什么用。
话音刚落,推门而入的余庆道:小舟师弟这话可就不对了,谁说只有账房先生才会算账。
每年的考题,或多或少都有这方面的涉猎。
掌管天下钱粮的户部官员,哪一个不是算账的好手。
而且科举的内容,除了大家主要学习的四书五经之外,还有律法、经要等等,总之乱七八糟,不能一概而论。
所以,什么都得学。
陈心舟嗷了一下,瞬间趴到了桌上,我就知道,科举不是那么好考的。
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去学武,将来参军也比这强!他看着陈孟乔去集市上时,噼哩啪啦地算账分钱,心里羡慕的不要不要的,可现在真让自己算,那根本不是一回事。
陈心舟这会更加确定自己与科举无缘了。
岂知,一旁的赵则成悠悠道:难道参军就不需要算账了吗?你想想秦王点兵?陈心舟:……这个世界对我充满恶意。
几人笑闹了一会,见时间不早了,便各自回家去了。
因这段时间不太平,陈三爷尽量让大家早些回去,待过段时间把人贩子都抓住了,再把课给补回来。
自然这段时间也没法放松。
虽然不能在学堂读书,回到家也不能闲着。
尤其是像赵则成和余庆这两人,是他们私塾明年冲刺县试的重中之重。
陈孟乔水喝多了。
回去之前先去了趟茅厕,出来时,见几人都围在院里的石榴树下讨论着诗词。
陈心舟和陈善舟两人属于插不上话的类型。
陈孟梅不过才学了一个月,虽说重点学的《三字经》和诗词,但有些时间也不太能插得上课,好在赵则成和余庆也不是故意卖弄之人。
于是,几个人聊得还挺好。
眼看已经黑了,陈三奶奶笑道:阿七,阿七行了哦,时间不早了,赶紧让你师兄和师弟们回家吧,有什么事明日还能再说。
大家只得停了下来。
饶是如此,陈孟乔几个回去的时候,陈梅孟还时不时有些问题蹦出来。
陈孟乔自己也没背过多少诗,再加上古诗的翻译与情感,古今大有不同,被阿七说了之后,都不敢给她讲了。
于是,可怜巴巴地看向赵则成和余庆。
余庆笑道:老赵说吧,我那诗词学得也不怎么样。
先生说,我若再不好好背些诗,怕是明年下场要吃亏呢!赵则成脸颊发烫,倒是没推辞,陈孟梅问什么他便答什么,讲的也挺细致。
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处于变声期。
操着一幅公鸭嗓叭啦叭啦讲了一路,直到了陈家巷口。
陈孟乔才反应过来,师兄,你们好像不在这边走吧!赵则成道:没事,先生说咱们平时坐的太多,该好好动动。
陈孟乔哦了一声,与两人挥手告别。
一扭头发现陈孟梅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远去的两人,陈孟乔心里卧槽了一句,这是有什么情况他不知道吗?念及此,他快速朝两人看了过去。
就见赵则成扭头看了过来,而后朝两人挥了挥手。
陈孟乔:……好家伙,在他眼皮子底下勾搭他姐姐。
陈孟乔虽然做了二十多年的妹子,喜欢八卦是正常的。
不过还是把到嘴话的给咽了下去。
女儿节比赛推迟到了八月,陈孟乔他们的学习日常也比以前单调枯燥了不少,日子不咸不淡地推进着。
直到七月底的那一天,陈孟乔放学回来,与陈孟梅把家里的鸡窝都收拾好了。
可依旧不见陈大勇回来。
眼看着天都黑了,吴氏说什么也不让两人单独上山,道:行了,你们快来吃饭吧,不用等你爹了,明日一大早我去山上割草就行。
陈孟梅道:明日我陪您去。
话音刚落,就见陈大勇进门了,他脸色不太好。
二话不说,拉着吴氏进了房间。
陈孟乔见他这样子,吓得心头一哆嗦,下意识的便跟了上去,陈孟梅一把拉住他,干嘛呀?陈孟乔咽了咽口水,我看他心情不好,他不会要打娘吧!陈大勇上次这般生气,还是吴二姐给陈孟梅说周家那门亲事的时候。
可他怎么琢磨也想不起吴氏最近又犯了什么事?念头一闪而过,就听屋里传来吴氏的惊呼声:真的假的?是不是搞错了?陈大勇道:没错,那人已经招供了。
陈孟乔听得断断续续的,恨不得把耳朵拉长,陈孟梅倒是没不着急,拉着他进厨房,摆放碗筷。
一会爹娘出来,肯定会告诉咱们的。
陈孟乔道:姐,你知道是什么事?陈孟梅默了一会道:大概是人贩子的事吧,这事闹了快两个月了,也许时间更久……要是丢的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这事估计查不出来便查不出来吧,可她听说这次丢了一个通判家的孩子,还有一个家里超级有钱的,据说连知府大人都经常与他家老爷子商量事情。
陈孟乔忍不住多看了陈孟梅两眼。
以前只觉得陈孟梅胆子小,不料读书之后,不止胆子大了,脑子也更灵活了,看事情也更长远了。
果然读书有用!两人摆好饭。
陈大勇和吴氏也从屋里出来了。
尽管两人脸色都不太好,但陈孟乔发现衣衬整齐,脸上没伤,看来刚才的事,十有八九被他们猜中了。
就听吴氏道:时间不早了,快吃饭,吃完了咱们开个小会。
见吴氏这神情,陈孟乔就知道,怕是吴二姐那边也败露了。
果不其然,吃完饭,连碗筷都没收拾,吴氏便让大家挪到了堂屋。
一家人围在桌前,难得的气氛凝重。
吴氏也没废话,开门见山道:偷小孩子的那些人,被抓了。
陈孟乔下意识地就想拍手叫好,可一看大家表情均不变,只得把手缩了回来,努力压抑住脸上的笑容道:那娘,我以后是不是可以自己上山了。
明日,您就不用去山上了,我和姐姐还有大舟他们一道去就行。
吴氏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等我把话说完。
人贩子是被抓住了,但是人家是一团伙,抓了八个,跑了六个,据说是昨天晚上在小洪山附近抓的人,有几个已经逃到山里去了。
这段时间,整个府城的衙役都出动了,甚至还有民间的组织。
所以,听说人贩子进了小洪山,此刻山里可热闹的很。
陈大勇道:所以,这段时间你们不能上山,不管他们有没有来咱们这片,咱们这片山上如今的人员混杂,谁也说不准,中间有没有混杂些什么人。
陈孟乔心头一凛,用力点点头。
吴氏这才接着道:除了这事,还有一件事得告诉你们。
吴二姐也被牵连其中。
这事陈孟乔知道,只不过没想到,整本书蹦哒到结局的都没什么事的吴二姐,这次还没开局就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陈孟乔那颗悬了很久的心,总算是落回去了。
暗自比了个耶!危险解除!不过很快就道:那娘,我二姨母进去了,那她与东赵村合作那个什么玉矿的事,还办不办?吴氏:……你这思路倒是挺清奇。
不过被陈孟乔这么一提醒,吴氏只觉得头皮一麻,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快速看了一眼陈大勇,颤声道:咱们是不是还得去村长家?陈大勇点头,是该去一趟。
说着,伸手按住了她的手,以示安慰。
许家出事了,可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帮着修路、搭桥,如今忙活了快两个月了,好不容易把路修好了。
村民们就盼着等过两天通行之后,好领了钱过个中秋节,谁料到,工程还没结束,开发商进局子了。
而这事,吴氏当时还跟着吴二姐跑了好些日子。
现在吴二姐出事了。
吴氏还真怕大家来找她,思及此,也不敢多耽搁,拉着陈大勇边往外走边道:小梅,你照顾好弟弟,我与你爹去找找村长。
说出这话,她的腿都在打飘,拉着陈大勇的手紧张的直冒汗。
陈孟梅用力点头。
陈孟乔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把嘴巴闭得严严的,只盼着村里人到时候别拿着臭鸡蛋砸他们家。
两人走后,家里的气氛也没转好。
陈孟梅把陈孟余交给陈孟乔,道:我去收拾下碗筷,你带着他去洗洗。
陈孟乔点头,直到把陈孟余给扒洗干净了,他才猛然想起,吴二姐被抓了,人贩子团伙也被灭了。
那他那个坐标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说,真是系统的恶作剧?想到此,陈孟乔又把系统鄙视了一遍。
陈孟乔回屋时,陈孟梅已经把陈孟余给哄睡了,见姐姐愁眉不展的,陈孟乔只得道:姐,要不咱们读读书吧!陈孟梅咧嘴笑了笑,可笑容比哭还难看。
你说,二姨母这事,村里人会不会怀疑咱们家也有参与。
这年头兴连九族什么的。
陈孟乔说不准,照他上辈子看过的电视剧、小说什么的联系来看,这事他们家被人么臭鸡蛋,想来是正常不过的。
村里人可不管你们有没有参与,关键是前段时间吴氏和吴二姐走得实在太近了。
陈孟梅叹了口气,算了,你快去睡觉吧,明日还得去学堂呢!陈孟乔道:你也去睡吧,没事的,咱们村里都是明白人。
安慰的话,其实一点毛用都没。
有些事情细思极恐,原本一沾枕头就睡的陈孟乔愣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一张张讨债的脸。
最后索性不睡了,试着喊了两声系统,想跟他聊聊天,听他讲讲人生大道理。
结果,系统依旧不理他,在陈孟乔第五十六次翻身后,系统终于开口了,主人要是睡不着,可以进小房间看会书。
陈孟乔也不废话,果断点了时间套餐。
随手从书架上抽了本《声律启蒙》,不料系统道:主人还是换本吧。
语毕,陈孟乔手里的《声律启蒙》变成了《心经》。
陈孟乔有点傻眼,下意识地往书架上找他的《声律启蒙》,就怕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系统把他好不容易开出的书给变没了,扭头一看,还在书架上,这才松了口气。
望着手上的《心经》,一时无言以对。
默了一会才道:要不,你再给我配个木鱼。
陈孟乔最后还是把《心经》换成了《声律启蒙》。
他上辈子读书的时候,文科成绩就奇烂无比,不知道被叫了多少次家长。
尤其是古文方面,更是一塌糊涂,所以,一点时间都不肯放过,拿着书背了一会,直到开始打瞌睡,这才放下书出了小房间。
这次沾了枕头就睡,第二天起来时,陈孟梅已经开始做早饭了。
陈孟乔看了一圈,家里吴氏和陈大勇都不在,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姐,爹娘昨天晚上一宿没回来?乖乖,这该不会是被人给扣住了吧?作者有话说:◉ 33、39-41陈孟梅正在做面鱼, 没注意他那神经兮兮的小样,道:回来了,家里的草没了, 爹和娘一大早就上山去了。
陈孟乔松了口气,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亥时吧!那时候她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猛然间听到外头有响动。
起来一看, 是吴氏和陈大勇回来了。
盘在心口的那口气这才吐了出来, 本来打算第二天早早起来问问情况的,结果两人天不亮就出门了。
不过当时陈孟梅看的清楚,两人是手拉手一并走的。
出门时, 兴许是陈大勇的扣子没扣好, 吴氏还帮着整理了下。
反正她长这么大, 还是最近这段时间, 看两人时不时手挽手出门。
家里的氛围也与先前不一样了。
陈孟乔道:那是不是咱家没事了?陈孟梅道:咱家本来就没事。
陈孟乔一琢磨,这话确实没毛病,他们跟吴二姐划得清清的。
关键是村里人怎么想,那个所谓的玉矿行不行?陈孟乔正琢磨着,就听见开门声, 扭头见吴氏和陈大勇两人各自背着一筐草回来了,陈大勇肩上还挂了两捆柴。
陈孟乔忙跑过去帮忙。
结果,把草铡完了,把鸡也喂了, 愣是没插上一句话。
吴氏见他急得直瞪眼,笑着揉了下他的头,放心吧, 昨天我和你爹去找了村长……当时西赵和东赵, 还有王庄的村长和族长们都在。
附近也就他们这几个村子, 参加修路的十有八九都是这几个村子的人,大家还憧憬着,将来玉矿开了,他们也去里头帮忙找玉,有钱了,也能让孩子们读书。
只要肯努力,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岂知,路眼看就要修好了,出了这样的事。
当时村民就慌了,纷纷找到村长和族长那里,于是大家便一起来了陈家村商量。
吴氏和陈大勇过去的时候,大家还商量着,明日去找镇长,再通过镇长去找县太爷。
可巧陈大勇过去了。
他在县衙干了好几年了,不说在县太爷面前能否说得上话,只要帮忙引荐一二,总是没问题的。
吴氏道:放心吧,你二姨母干的那些事,大家都没惯到咱们头上。
吴氏琢磨着,大概是因为他们这村子,基本上都是一族的人,再加上村里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就算是有些人有什么坏心思,可大部分还是好的。
再加上村长、族长,都是德高望重之人,自然不会把错处推到他们头上。
更何况,吴氏和吴二姐因为陈孟梅的事姐妹已经不来往了。
吴二姐这人向来惯会颠倒黑白,那天晚上,吴氏与她当面对质,第二日,她便与东赵村的村长夫人说了。
说什么吴氏不知好歹。
一应错处全推到了吴氏身上,可吴氏嫁过来这么久了,与村里人都交好,那段时间又去东赵村去的勤。
两姐妹的为人,明眼人一看就明白。
可巧陈孟乔与赵则成是同学,总之这事赵母和赵父是门清。
还有就是,众人还指望着陈大勇帮忙与县太爷牵线搭桥了。
毕竟,先前说是玉矿,若真能挖出点什么,这不止是他们这几个村子要富起来,整个县怕是都要跟着沾光。
谭大人更不用了,能在任上有如此功绩,将来对升迁也是大有帮助。
陈孟乔听得直咽口水。
好家伙,是他想的太悲观了。
感情,这许家一倒,倒是成全了不少人。
吴氏叹了口气:行了,一颗心既然放肚子里了,就赶紧吃完饭,好去学堂读书。
娘算是知道了,读书确实好!若不是陈孟乔跟学堂里的同学打听周海的情况,她怕是自己的名声,就要在周边村子给臭烂完了。
陈孟乔用力点头,开开心心地蹦进了厨房。
见他要蹦过高高的门槛,吴氏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臭小子,你给我小心些。
不料,陈孟乔跳习惯了,稳稳当当落到了里头,回头还冲她得意一笑。
心里的一块大石放下,陈孟乔便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里面了。
陈孟梅依旧忙完家里的事,去找阿七读书。
这一天中午回到家,令两人意外的是,陈大勇居然在家。
陈孟乔道:爹,您今天回来的可真早!陈大勇还没开口,带着围裙的吴氏便从厨房探出头来笑道:快洗手吃饭了,一会你爹还要走马上任呢!陈孟乔惊喜道:爹,养马还能升职?陈大勇好气又好笑,赶紧洗手去,怎么那么多话。
陈孟乔快速洗好,一溜烟跑进了厨房,也不问陈大勇,反而问吴氏,娘,我爹这次是去府城养马吗?吴氏呸他,没个正经,去什么府城,你爹现在不养马了。
这事还得从三天前说起。
人贩子一被抓,许家就沦陷了,紧接着连带着牵出了府城的刘家,刘二爷的姐夫周家,以邻县还有什么林家、王家,等等十来家。
而且这事,还不止他们西林府,还有一河之隔的南林府。
这些还是其次。
关键要说的是许家,许家与他们这几个村子合作,开发后山,说是有玉矿。
这不村民把路都快修好了,许家出事了。
陈大勇第二日,便与村长、族长们一并去了县衙找谭大人。
其实大家本想着,没去个五六次怕是见不到谭大人,谁知道,那天刚去谭大人就接见了他们。
其实许家出事后,谭大人也在琢磨着玉矿的事。
如今这几个村子的人找来了,谭大人自然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路继续修。
因为当时许家说那里有玉矿时,谭大人还真找人看过,确实如此。
只不过玉质不好,能雕个大物件可,做的精细那就不成了。
若是许家不出事,那这玉矿,与谭大人没什么关系,顶多能让他的履历好看些,可现在许家出事了。
而且许家这事是板上定钉,翻不了案的死罪。
若是玉矿就此隔置,不止村民心有不甘,谭大人自己也心有不甘。
后来还是谭夫人帮他拿的主意,许家都出事了,许家的东西自然充公了,这东西便算的是他在任上的一件功绩。
是以,原先的私有,变成了公有。
陈大勇是陈家庄的人,再加上吴氏当时跟着吴二姐跑过一段时间的腿,各项流程还是知道的,是以,谭大人便让陈大勇过来盯着这矿。
光陈大勇一人还不行,他还派了赵师爷过来。
陈大勇虽个副手,但却是正经的为县太爷办事的,与先前养马的可不能同日而语了。
陈孟乔不由的张大了嘴巴,他爹这还真是升官了?而且从原先的养马小厮,变成了谭大人的亲信。
吴氏将一块醮了肉汤的馒头塞到他O型的嘴里,笑道:行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是不是该吃饭了。
陈孟乔用力点头,扭头跑到努力压抑住笑容的陈大勇面前道:爹,恭喜恭喜,红包拿来!陈大勇这边有了好消息。
不过两日,陈心舟又带来了好消息,乔二,我听说人贩子全给抓住了,已经全部押往省府了,你说咱们这是不是可以上山了。
陈孟乔早就想去了。
他原先一直琢磨着,坐标着是不是人贩子的窝点。
可后来发现自己错得离谱,如今刚好上山去找找。
于是,便欢快地点头。
自打闹起丢孩子一事,陈诚已经很久没和他们三人玩了。
这会听说大家要上山,几次欲言又止。
陈心舟大咧咧道:小乔,咱们今天就去吧!现在山上的果子肯定都熟了,哎呀,不说了,我的口水啊!他现在已经开始换牙。
一说到果子,口水立马飙了出来。
陈孟乔忙用书挡住脸,陈心舟气得拍了两下桌子,小乔,你这样我记住了。
心舟,这是记住了什么?昨日的课文吗?陈三爷恰在这时走了进来,笑盈盈道:好了,既然心舟说他记住了,就你第一个先来背吧,小乔第二个准备,以次往后推……陈心舟:……陈心舟因为一句话,又把自己送上了第一排。
不过好在,中午放学之前默写的课文,他是全对的,陈三爷又让他搬了回去。
经止大起大落,陈心舟越发有些厌学了。
下午写完功课,几个小伙伴,背着竹筐上山时,陈心舟再次哼哼道:小乔,你说要是去参军的话,得要多大年纪。
陈孟乔只知道他老家那儿是十八岁。
自然也有初中毕业的,不过后来大学生参军的也很多。
至于这会,他就不太清楚了。
不过还是老实道:怎么说也得十六七岁吧,毕竟那时候身体快长好了,力气也更大,不过你要真想参军,我建议你现在开始习武,把身体强壮起来,或者说,直接去参加武举,这样子比参军风险小,收益更大。
陈诚弱弱道:可我听说,参加武举也会考你学问的。
一般通过武举出来的,都会直接给你个什么千户啊,参将什么的当当。
肯定不是普通的士兵,靠真刀真枪打出来的。
像这种带兵打仗的,一般都是能文能武的,排兵布阵这些哪一个不是需要强大的知识做后盾。
陈心舟:……几个小伙伴东拉西扯。
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处,陈孟乔走的时候,是特意留着方位的,这会一抬头,就瞧见那棵他目思夜想的歪脖子树。
正孤零零的站在沟对面的一个小石头下。
因为石头把它压住了,树便绕了个弯从石头下面斜插了过来。
而且这树长得特别高大,一眼就能看出来。
陈孟乔正琢磨着找个理由过去,就听陈心舟道:哎呀妈呀,那棵歪脖子树长得可真高呀,那上面是什么果子?要不咱们过去看看吧。
陈孟乔用力点头,好!得到小伙伴的呼应,陈心舟拔脚就往前跑,可偏偏到了跟前,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沟,里头密密麻麻的树木,看得人头晕眼花。
陈孟乔:……他就知道,系统给的坐标,从来没有这么容易过。
陈诚弱弱道:我知道旁边有条小路可以过去。
说着就开始带路。
他陪他爹去对面采过药。
边走边小声给大家介绍这边的地形,说完,忍不住小声道:咱们过去了,刚好去那边采点药。
陈孟乔看他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笑容。
瞬间觉得心酸。
陈诚胆子小,性子软,平时不敢交朋友,还是他娘把他领到陈心舟家,让二舟两人照顾着他,凡事带着他。
陈诚就像个小跟班一样。
而陈心舟这人一向大咧咧的,前段时间因为人贩子的事,陈诚已经一个月没与他们几人一起玩了。
陈诚他娘生了七个女儿才得的他,当眼珠子一样的宝贝着。
一听说有人贩子,早上送,中午接,下午都不让来学堂写功课了。
是以,今日听陈心舟说人贩子全给抓住了,危机解除,特别想跟他们一道出来,可又不好意思开口,还是他们离开时,他娘带着他在村头等着他们几个。
现在,见他小心翼翼讨好的模样,陈孟乔瞬间感觉孩子蛮可怜,以后一定多带带他。
别看歪脖子树离他们不过百十来米。
可因为中间隔了一条大沟,绕了小路过去,足足走了半个小时。
陈诚走得满头大汗,呼噗呼噗地喘着粗气,马上就到了。
说着第一个爬了上去。
陈孟乔见他擦完汗准备喝水,可摇了摇水壶,里头什么也没了,又给放了下来,忙把自己的水壶打开,给他倒了一杯。
陈诚脸一红,细如蚊蝇的道了声谢。
陈孟乔道:大家是一个团队的,客气什么,要说谢还得谢谢你,带咱们来这边呢。
陈心舟道:没错,我以前都没来过。
陈诚被说得更不好意思了。
大家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歪脖子树前,满树的果子。
陈心舟立马挽起裤腿要上去摘,陈孟乔则是趁着大家不注意时,快速拿着棍子在后头的草丛里一扫。
结果这一扫,果然看到一个山洞。
陈孟乔咽了口水,颤声道:大舟、二舟,陈诚,你们快看,这里有个小洞。
MD,他一激动,口水都喷出来了。
陈孟乔顾不得尴尬,用砍刀把挡在洞口的草给割了,洞里的情形立马就露了出来。
再仔细一看,与地图上的还十分相似。
>_<陈孟乔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在陈心舟的起哄下走了进去。
结果,到了里头,才发现洞里另有乾坤,里头桌子、椅子,甚至炉子、案板等等都有,案板上头还有菜。
陈诚道:这里还有人住?话音未落,就听陈心舟道:你们快看这是什么。
陈孟乔快速走了过去,就见一个超大的灶台上,有一个一米多大的锅,锅里面有一些泛着粽色的黄白色的小颗粒。
地上还有一些烧透了的柴。
陈孟乔满脑子问号。
这系统给他的是什么奇怪的奖励?念头闪过,就听系统道:你可是尝一下。
陈孟乔:……你想把我送走?主人连尝都没尝,怎么就知道这东西不是好东西?陈孟乔心头颤了颤,难不成这是糖?仔细看看貌似还真有点像,陈孟乔伸手抓了一小块,用力捏了捏,还挺坚硬的,又脾子闻了闻,有种涩中带咸的感觉。
陈心舟凑过来道:这是什么?陈孟乔摇头,要不你尝尝?陈心舟这人比较虎,不等陈善舟阻止,捏了一小块颗就放到了嘴里,不过很快就呸呸呸地给吐了出来。
好苦!陈孟乔忙递给他水让他漱漱口,而后自己便放到嘴里尝了一下。
果然挺苦,不过后味倒是咸的。
陈心舟见他含在嘴里还细细品味,忙道:赶紧吐出来,赶紧吐出来!陈孟乔摇头,这好像是盐。
想到此,他便倒了点水上去,果然被水一泡,盐不一会就化开了,只不过没有处理好,水看起来有些浑浊。
主人说的没错,这就是盐,没制成的盐。
系统给了他肯定。
陈孟乔心跳得更快,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发达了,发达了……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事肯定不是让他占为己有那么简单,于是果断拉着小伙伴们回家求助大人。
而在回去的路上,系统又细细为他解答了这其中的疑惑。
小洪山这地方蛮神奇的。
吴氏他们就是发现了这里的盐矿,才想设法过来的。
不过吴氏他们运气好,盐矿不明显,倒是玉矿更明显一些,不过小洪山的玉,说是玉其实也就是一种石头。
雕个院里的,门口的东西行,根本卖不上价格。
说白了,其实就一种比较好看的石头。
但是盐矿这种绝对赚钱的东西,他们自然不会带领大家一起做了。
是以,这是偷偷来办的。
这次许家出事,炼盐的人怕事情败露,这年头贩卖私盐那是要砍头的。
于是,偷偷带着炼好的盐逃走了,是以窝点被留了下来。
陈孟乔若是早上几天找过来,指不定就被人给卡察了,是以,系统觉得他运气极好。
陈孟乔听得心头砰砰直跳。
果然照系统的意思,这盐不能私自开发。
否则你会死得明明白白。
四个小伙伴,气喘吁吁的跑回家,把这事与家长一说。
吴氏道:走,咱们找村长去。
岂知,到了村长家,刚好瞧见赵滔、陈大勇分别站在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人身后,村长、族长们站了一院子。
个个都不敢抬头。
陈孟乔一看这架式,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拉着小伙伴们快速往后退。
陈心舟道:怎么了?陈孟乔把自己的怀疑小声说了一下,于是陈心舟又忍不住探出头去看了两眼。
原来县太爷长这样呀!话音未,就瞧见谭大人看了过来。
吓得往陈孟乔身后一钻。
谭大人他们这会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刚巧看到陈孟乔这几个小鬼头在那里探头探脑的。
于是,朝几人招了招手。
陈心舟平时虎不啦叽的,这会儿倒是规规矩矩地,把陈孟乔推到了前头。
陈孟乔:……吃饭时你跑得最快,卖命时推你兄弟上场。
陈孟乔几人先行礼问了安,这才说明了来意。
谭大人一时都惊呆了,盐?陈孟乔点头,深吸了口气道:就在后山。
陈心舟他们几个也用力点头,细声道:没错,咱们都尝过了。
众人:……在几个小朋友的带领下,大家很快就到了制盐的窝点。
为了确保这是真假,谭大人还特意差人去城里找了盐官,对方骑的马,速度与他们差不多,双方在山洞外碰头。
进了洞,盐官扫了一眼,便道:回大人,这确实是制盐的工具。
只不过这盐还没完全制成。
能把窝点放在这里,足以肯定盐矿就在附近。
谭大人让大家按照盐官说的去找,果不其然很快就找到了几个盐井。
陈孟乔到了此刻,还跟做梦似的。
谭大人也跟做梦似的。
他今年已经是在任上的第五个年头了。
到了年底就要进京述职,以他的资历和背景,想升上去其实也没那么容易。
就像他那有个师兄,因为农家子出来,再加上为人太钢,在西南的边防小县上一待便是十年,若不是那边发生战况,怕是皇帝都想不起他来。
谭夫人想帮他用钱疏通关系,可谭大人不愿意用妻子的钱。
两人因为这事还吵了两次,于是,谭夫人听说空山寺的大师算卦特别准,便去给他求了一卦。
结果,大师只说了一句车到山前必有路。
这可不是,这段时间,先是抓人贩子,解救了被拐卖的孩子们。
因为有几家有权有势的,还特意给谭大人他们送了不少的谢礼。
这其中人贩子又牵扯出了许家,这会儿许家的玉矿充公了,现在又有陈孟乔几个小朋友,亲自给他送来了盐。
谭大人忍不住感慨一句,时也命也!盐矿的事一确定,便立马写信上报了府城与朝廷。
待到八月初的时候,朝廷那边的旨意和奖励一并下来了。
陈孟乔他们几个,因为发现了盐矿有功,谭大人毫不吝啬地给每人奖了百两银子,外加送了一套文房四宝和几本书。
尤其是陈孟乔,知道他是陈大勇的儿子,谭大人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表扬了父子两人。
如今的陈大勇已然被大家视为谭大人跟前的红人。
与陈家的顺水顺水相比。
吴二姐一干人等,已然被押到了府城的大牢。
据说除了偷孩子这一项罪之外,还有贩卖私盐、私通敌国等等罪名……作者有话说:◉ 34、42-44陈孟乔听了倒是没什么表态, 反正吴二姐这事一解决,他这人生就发生了转变,如今, 一门心思好好读书。
将来抱将陈孟余这条大粗腿, 不怕日子过不好。
倒是吴氏听说吴二姐他们可能会在秋后问斩的时候,情绪不免有些低落。
陈大勇道:他们哪一样不是咎由自取。
朝廷没什么钱, 把盐铁看得极重。
再加上这些年来, 与桑国摩擦不断,耗费不少国力,每年的税收十有八九, 都用在边防上了。
下头这些人还想着靠私盐赚钱, 与朝廷分一杯羹, 这不是作死是什么?更何况, 吴二姐他们这些人,捉到的孩子,长得好看的卖到楚馆青楼,不好看的直接卖到桑国给人当奴隶。
这不算判国这是什么?今年是事情发现的早,被拐的孩子都救回来了。
可以往呢?那些没被救回来的, 谁知道怎么样了?那可是一条条人命,将心比心,要是他们家几个孩子丢了,他们的日子还过不过。
吴二姐这群人的钱, 就是拿旁人的命换来的,这种人,死不足惜。
陈大勇是越说越激动, 差点就掀桌了, 结果被吴氏一瞪眼, 立马就话锋一转。
许家就一个做卤肉的小门店,从许二爷手里,突然就发展成了这样,别人不眼红那是不可能的。
再加上吴二姐那种尖酸刻薄不安好心的性子。
许家一倒,落井下石的人不在少数,是以他们这案子,不用官府收集证据,自有百姓自发的给你送上去。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墙倒众人推吧。
不过陈大勇怕把吴氏说恼了,忙改口道:也不尽如此,举头三尺有神明……吴氏更气,滚!陈大勇只得灰溜溜地从屋里出来了。
陈孟乔在外头听了两句,忍不住感慨,他爹这嘴真是一言难尽啊。
简直一鸣惊人!父子两人一对眼,陈大勇尴尬了两秒,随后道:功课写完了?陈孟乔点头。
那去后院把鸡粪给收起来,一会咱们弄到地里去。
靠着谭大人奖励的一百两银子,一家人商量过后,买了二十亩山地,花了七十两银子。
余下的三十两,待开春买些果树苗再种上。
如今地已经买好了,陈大勇便趁着休息时间,和吴氏两人上山把地给翻好。
再把家里的鸡粪一点点的运过去。
虽然累,不过陈大勇却乐哈哈的合不拢嘴,两人还琢磨着,待过两天女儿出嫁时,把这地给当作陪嫁。
先前的二百两说好了给两个儿子读书,吴氏心里别扭了好长时间,这会总算有给女儿的东西了,吴氏才算松了口气。
陈孟乔当时听他们说要买地种果树时,就忍不住卧槽了一句,系统这是什么都算好了吧,上次开出的那本《手把手教你打造万亩农场》刚好派上用场了。
是以,这几天陈孟乔便把这本书给翻了出来,每天读上半个小时,把需要记的重点记录在本子上。
如此一来,待明年种树时,他便能帮上忙了。
父子两人刚走到拐角处,就听到敲门声。
陈大勇道:去开门。
陈孟乔飞速跑过去,把门拉开,对上几张陌生的面孔。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扶着老太太的女人笑盈盈地朝他伸出手,欲摸他的脑袋,陈孟乔忙往旁边退了退。
女人道:哎呀,这不是小乔吗?都长这么高了?怎么了这是,这才几天不见呢,就不认识你爷奶和叔叔婶婶了?女人说完,嘴角颇带些讽刺地勾了下,随后笑着对陈奶奶道:娘,怕是这孩子读了书……陈孟乔恍然,他就说嘛这些人怎么看着有些面熟。
敢情是他爷爷奶奶和陈二勇一家。
爷爷、奶奶,二叔、二婶!不等小周氏说完,陈孟乔忙大声叫人,而后伸手扶住了陈奶奶的胳膊,奶奶,你们今日怎么回来了?说着便将人扶过了门槛。
对着院里喊道:爹、娘,姐姐、弟弟,是我爷爷、奶奶、二叔、二婶他们来了。
被他一呼唤,家里的人都急急忙忙迎了出来。
一通忙碌之后,把人给迎到了堂屋。
吴氏刚要打发陈孟梅去厨房烧水,陈奶奶周氏道:别忙了,自家人什么茶不茶水不水的,我来就是想看看咱们小梅,也看看你们。
吴氏快速与陈大勇对视了一眼。
陈孟梅被老太太拉着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吴氏道:既然你奶要与你说话,娘去厨房。
说着便拉着陈孟乔去帮忙。
陈孟乔打小就听过一句话——夜猫子进宅。
他打穿越过来,也有快三四个月了,可陈家众人那是一面都没露过面。
今日过来,怕是没安好心。
吴氏见他真要去烧火,一把将他给拎了起来,不用你烧火,赶紧去学堂吧。
陈孟乔哑然,可时间还早。
吴氏伸手戳了一下他的大脑门,你是我养大的,你心里想什么我能不知道,赶紧去吧,一会有什么事,我回头告诉你。
陈孟乔哦了一声,只得背着包去学堂了。
不过吴氏又唤住他,小声道:一会出去转一圈就回来,把你姐也叫上,就说你七姑姑叫她去家里。
陈孟乔会议,给吴氏比了一个安了的手势。
结果,又被吴氏给揪了回来,去给他们说一声,你要去上学了,不然又说你没礼貌,上了学变清高了。
陈孟乔差点给他娘竖起大拇指。
结果,还没到门口就听小周氏道:大哥,咱们家大哥儿和二哥儿,明年就要下场考试了,你们家小乔也是读书的,你应该听说过吧……下场考试,不止得找保人,这还得给保费。
家里两个孩子上学,本就花销大,明年又要下场考试,且连三场,在县里考试自然花不了多少钱,但在府城、省城,哪每场试下来,不得好几两银子。
尤其是省城,据说去一趟要花十来两呢!再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费用,两人怕是没有五十两考不下来。
所以,小周氏想向陈大勇借钱。
毕竟陈孟乔今年才读书,就算是要下场考试也得五六年之后了。
陈大勇一听这个,快速扫过众人。
周氏道:老大呀,咱们也知道你们家小乔要读书,日子过得不容易,可你这不是刚被大人奖励了一百两银子吗?他们要的不多,只要五十两就够了,余下的给小乔读书,想来也差不多了!在外头的陈孟乔,一听这话,差点骂一句,好一个老不要脸。
陈大勇拧眉,刚要问小周氏,他们家两个孩子读书一年得花多少钱。
结果,陈孟乔背着包噔噔噔地走了进来,爷爷、奶奶、二叔、二婶,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学堂了,特此来向你们告别。
陈孟乔这么一打岔,众人逼陈大勇要钱的事,只得先停下来。
周氏还说了几句让陈孟乔好好读书,将来像两位哥哥一样,也考秀才、考举人的话。
陈孟乔不以为然,两人连县试都没过呢,就在这儿吹上了。
然而,说完了陈孟乔并没有走,反而站在门口,一点点地拉陈大勇的衣袖。
陈大勇奇怪道:怎么了?陈孟乔小声道:赵叔今日不是让你早一些去后山吗?说是大人今日要过来检看,你这会还不走,一会大人生气了怎么办?不等陈大勇反应过来,陈孟乔继续道:昨天您忘了,大人还骂了您来着,今日您再这般,大人明日非把你撵回来不成。
陈大勇瞬间明白。
可这会又不好直接走人……颇有些为难地看向陈家二老。
陈老爷子道:行了,正事要紧,大人现在能用你,那是咱们祖坟上冒青烟……陈大勇立马应了一声,拉着陈孟乔转身就走了。
吴氏见父子两人要出门。
以为陈孟乔没把话听清楚,忙追了上来,小声道:不是让你叫姐姐的吗?怎么把你爹给叫出来了?陈孟乔道:他们来要钱来了,我爹给还是不给。
吴氏了然,挥挥手:那你们快走吧。
陈大勇道:我走了你怎么办?凉拌!吴氏气得直磨牙,你成天说我二姐家不成人样,你看看你二弟家的……陈大勇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声点,我走了哦,你见机行事,实在不行你就说那钱已经借出去了。
吴氏瞪他。
陈大勇一咬牙道:算了,你哭穷,可劲哭。
吴氏:……陈孟乔按照吴说的,在外头转了一圈,回来又急吼吼地把陈孟梅给叫出去了。
再加上吴氏只问他们身体好不好,在镇上过得习惯不习惯?一句话不提钱的事,而且小周氏若提钱,她总能给打岔过去。
老太太、老爷子一对眼,分分钟就知道这一家人打的什么主意了,周氏沉着脸道:老大媳妇,常言说的好,打断骨头连着筋……周氏这次学聪明,不管吴氏打岔不打岔,她都先拉着吴氏的手,把话说完。
反正就是借钱的事,他们也借的不多,只借五十两。
待过几年陈孟乔要考试时,他们肯定还回来。
或者,只待明年两孩子考上了秀才,这钱就给送回来了,而且两个侄子中了秀才,大伯家也能沾光的不是。
吴氏笑道:大哥儿和二哥儿要下场那是自然是好事,我在这儿就提前祝贺弟妹得了两个秀才儿子了。
往后呀,咱们小乔和小余有什么不懂的问题,还得靠两位哥哥答疑解惑呢。
吴氏说完只笑嘻嘻的,完全不接借钱的岔。
周氏脸色发沉,老大媳妇,谭大人奖励的银子……吴氏恍然道:娘,不瞒您说,那银子我连瞧都没瞧见,当时他爹转身就给了赵哥。
赵哥就是大人身边的赵师爷,平时特别受大人的器重,这些年您也知道,您住在二弟家里,咱们没有尽孝心,大勇便每年给你们几两银子……可陈大勇也不能让孩子们饿死呀,便东借一点西借一点。
这不谭大人给的银子,还完债就没剩多少了。
她见东赵村有人养鸡日子过得不错,便跟人学,这不买了些鸡在家里养着,东花花西花花银子就没了。
周氏:……你唬鬼呢!吴氏觉得自己唬的就是鬼。
要钱没有,要命她也不给,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这些年她一个人支撑一个家不容易。
现在陈孟乔读书好几个月了,可先生说字写得一点都没进步。
吴氏眼泪掉得更凶,您瞧瞧,他哪能写好呀,家里日子过得不好,读书的钱都是省下来的,所以,根本没钱买纸笔这些,所以孩子的字才会一直写不好……吴氏越说哭得越凶。
就差喊着,为什么你们不借我点钱,让我孩子先把字练好?周氏被她哭得脑袋大,火气嗖嗖嗖地往上升。
可又不好说什么,小周氏倒是跟人来疯一样,吴氏这一通哭诉,也不知道牵扯到了她哪根神经,倒是一句一句的跟吴氏一起吐槽了起来。
陈二勇听得脸都快绿了!陈老爷子实在听不下去,老二,你陪我去村里走走,好久没回来了。
吴氏见老爷子要离开,这才抽抽嗒嗒道:爹,您是要去谁家?如今村里也没什么人。
因为玉矿和盐矿的事,现在村里有手有脚的基本上都去了。
因为那片山是属于他们这几个村的,是以,旁的村子来报名的还需要考核一下,可他们却不需要。
村里还选了十来个作饭好吃的婆子、媳妇,去那里帮厨。
本来吴氏也想去的,可家里养了几十鸡,实在走不开。
再加上陈大勇现在多少算是那里的小头目了,吴氏去了怕人说闲话。
陈老爷子憋得心里难受,我去村里看看。
吴氏抹了泪扶着他的一边胳膊,把人送到了门口,爹,您一会想吃什么,我在家里给您做。
陈老爷子听了这话更气。
冷哼一声,由陈二勇陪着朝巷子外走去,愣是没回吴氏。
吴氏听到哼声后,随口答道:玉米面糊呀,成的,成的,我一会再调点酸汁。
说完,便喜滋滋地去厨房忙活去了。
吴氏欢快地去与周氏和小周氏说了一声,我爹说想吃玉米面糊,我这就去做,娘一会你们吃完了饭再回去,尝尝我的手艺是不是比以前好了。
周氏愣了两秒,直到吴氏去了厨房,她才拍着桌子道:玉米面糊?在家里都不吃这玩意,跑到这儿来吃了?小周氏道:我听说大哥大嫂养了鸡,不知道是不是在后院。
周氏老眼一亮,那你去抓两只,一会咱们吃一只,再带回去一只。
小周氏哎了一声,转身就往后院走。
吴氏正在厨房和面,就见小周氏往后院而去。
微微挑眉,只当没瞧见。
小周氏原本想着抓两只鸡,结果见后院一圈一人高的竹子做成的围栏,密密实实的圈了一大半,靠墙的位置有一排二层的鸡窝。
里头满是半大的小鸡,打眼一扫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了。
小周氏围着栅栏找门,想进去逮两只,结果,她手刚碰到门锁上,就见旁边突然跳出两只大鹅,跳起来就嘎的一声,就啄到了她的手上。
小周氏嗷的一声尖叫。
抬手一看,手臂上被啄得直冒血。
痛得破口大骂。
吴氏在厨房听到叫骂声,才走了过来,只见小周氏拿着一根木棍,从栅栏的逢里,边骂边打鹅。
大鹅这货凶呀!买回来,本就是看护小鸡、小鹅的。
陈孟乔和陈孟余两人,还时不时的告诉它,有陌生人来偷鸡,就使劲的咬。
结果,没碰过面的小周氏,就成了头一个试验品。
小周氏也顾不上手上流血,拿着棍子使劲敲,可惜怎么也敲不到大鹅,还有好几次,差点被大鹅给抓到。
吴氏一看这情形,忍不住就乐了。
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活该,叫你偷我家的鸡。
不过还是忍着乐意,道:弟妹,这是怎么了?小周氏气得双眼通红,指着大鹅就对吴氏诉苦,嫂子,你瞧,这就是你家大鹅啄的,这样凶的东西,你怎么能养在家里,今日我不收拾它,我就我就……说着就让吴氏把门打开,她要进去打鹅。
吴氏道:这鹅凶的很,你若进去了,怕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小周氏:……陈孟乔听吴氏说小周氏被大鹅给啄了,顿时乐得被呛了饭。
陈大勇咳了两声,让他注意点形象。
陈孟乔忙敛了敛笑容道:那娘,后来呢?您放她进去了没?要是放进去,他感觉就更好了,他家那两只大鹅,当时买的时候,是他和陈大勇一起挑的,陈孟乔一上去就问老板,把这里最厉害的两只大鹅给咱们吧!原先是想着养两只狗的,可一想,有的狗他吃小鸡。
最后索性就换成了鹅,鹅看家护院的本事一点不比狗差。
再加上他们住的地方离山近,黄鼠狗啊什么的会偶尔进家里偷鸡,思来想去大鹅最划算了,还能与鸡关一起。
家里除了这两只大鹅之外,还养了几只小的。
反正他们家鸡窝没被黄鼠狼祸害过,倒是前几天,他打卫生的时候,发现一只大老鼠被啄的面目全非。
所以,小周氏今日被咬了一点也不奇怪。
正所谓不作不死。
吴氏道:我哪敢呀,你那大鹅,上次把人家柱子给咬了,你四婶婶那天来时,小余刚好在院里追大鹅,你四婶也没在意,过去捏了捏小余的脸,你那大鹅就发凶了。
要不是她拦得快,当时就出事了!小周氏进去别说打鹅了,怕是脸都要被咬烂。
一向好脾气的陈孟梅,这会儿忍不住直抽肩膀,可又不好意思笑出来。
陈大勇道:那后来,他们是怎么走的?吴氏白了他一眼。
她给小周氏包扎好后,小周氏还是气不过,非说要宰了那只大鹅。
吴氏在吴二姐那里吃过亏。
做老好人是没用的,于是听小周氏要宰了自家的鹅,立马就哭了起来,说什么大鹅不懂事,弟妹何必跟它一般计较?这不显得你也不懂事了吗?再说了,她养个鸡也不容易,日子过得特别不容易。
吴氏东拉西扯一大堆,反正就是指望着这鸡,将来下了蛋卖了钱,给孩子们读书用呢。
最后把家里仅剩的五个鸡蛋给小周氏带上了,算是赔礼。
小周氏是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还是周氏将鸡蛋接了过来。
陈老爷子和陈二勇回来时,吴氏做了半锅的玉米面糊。
桌上放了半盘有些发干的咸菜,还有小半碗用野菜调的酸汤汁,用来配玉米面糊的。
陈老爷子当时就说不出话了。
结果,吴氏不好意思道:爹,本来想给您再炒两个鸡蛋的,谁知道,我家的大鹅不争气,把弟妹给伤了……陈老爷子一气之下,饭没吃,钱也没要着,带着一家人走了。
陈孟乔突然觉得,他娘其实蛮厉害的。
只不过以前没发挥出来。
尤其是经历了吴二姐这事之后,吴氏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陈大勇道:我估摸着他们过两日还得来。
就算是两老人不好意思来要钱,小周氏什么人呀,今日又吃了这么大一亏,不来找点事不可能。
吴氏道:来就来呗,我总不能挡着不让人进门。
不过,今日那一家人走得急,估摸着有些事还没说出口,就给气走了。
果然和陈大勇说的一样。
八月初四,隔了两日小周氏和周氏婆媳上门了。
小周氏的手已经快好了,上次他们来其实有三件事。
一是要钱,二是给陈孟梅说了个婆家,三是想让陈大勇帮忙,让陈二勇也到盐矿那边去干活。
其实陈二勇本来就是村里的人,要来的话,村长肯定不会阻拦。
但他们瞧不上普通工人的身份,他们想要个小头目什么的,比不上陈大勇,但绝对不能太差。
结果,当时被吴氏那么一来,满盘棋都乱了。
出了门才想起来,可又折回去实在不好看,便隔了两日又来了。
是以,两人今日过来,把陈大勇堵在家里,头一件事就说起了陈二勇的事。
陈大勇一听这个,立马便沉着脸道:娘若是说让二勇去盐矿上干活,我肯定同意,至后做个什么小头目的,儿子没这权利。
儿子总不能仗着大人的信任,为所欲为吧!周氏气得直骂人,陈大勇也不吭声,沉着脸任由她骂,反正说一千道一万,不同意还是不同意。
就算是吵吵的全村人都知道了,陈大勇还是不同意。
到时候还能让大家评评理,看他到底做的对不对。
周氏气得手指直抖,指着他的鼻子,老半天喘不过气来。
吴氏生怕把人给气撅过去,时刻准备着上去掐人中,好在老太太抖了一会,缓过来了。
于是,开始骂陈大勇白眼狼,直到后来骂得口干舌燥,结果,吴氏给她倒的茶,没把人给苦死,周氏一口茶全给喷了,这是什么玩意?吴氏弱弱道:苦瓜,下火的!周氏:……作者有话说:嗯,我争取一两章解决一件事,进度拉起来!!!啊啊啊~~加油~~~◉ 35、45-47周氏被气得差点又要拂袖离去, 还是小周氏握着她的手,小声道:娘,别生气, 咱们说正事成不成。
他们一家人算是看出来了。
陈大勇自打得了谭大人的重视之后, 就有些目中无人了。
尤其是如今大小也有点身份了,更加的狂妄了, 连父母的话都不听了。
钱不给, 工作也不给安排。
不过好在,他们这边儿还有一事。
小周氏道:嫂子,是这样的, 小梅不是到了年纪吗?我娘家嫂子, 先前在家里见过小梅, 对她一直特别喜欢, 特意让我来问问小梅的事……有吴二姐说媒一事,吴氏现在谁说都不敢应,只道:待过了女儿节的比赛,咱们再说这事吧。
小周氏噗的一声笑了起来,嫂子, 我是听说你现在让小梅去读书,为的就是在女儿节上争个好名气,到时候能讨个好婆家,可这事, 你也知道,咱们这种……弟妹这话说得不对。
吴氏不紧不慢地开口,小梅不管这次比赛成不成, 能不能拿到名次, 就算是拿了个倒数的, 弟妹也不该在孩子还没比赛之前,说什么成不成的话。
弟妹也是为人母的,大哥儿和二哥儿明年要下场,若我说,别花那些冤枉钱,咱们陈家的祖坟上就没那青烟,弟妹心里可高兴?孩子们心里可高兴?小周氏被堵得哑口无言。
以前都是她欺负吴氏,不料这会儿,吴氏反过来了。
忍不住哼哼两声,嫂子可真是,脾气越来越大了。
吴氏不置可否。
其实她脾气本来就不好,只不过这些年来一直得过且过。
可后来,被这个欺负,被那个欺负,想想何必呢,自己支椤起来,别人也不敢欺负你。
周氏默念了好几遍,不生气,待过两日必定有你们好看的。
两人此行来的目的一个都没答道。
再次气呼呼地走了。
陈孟乔是没想到,他这位奶奶和二婶这么难缠。
还琢磨着两人是不是过两天又来了,结果,下午刚一放学回来,就见陈大太太领着二丫来找吴氏。
吴氏正在后院喂鸡。
陈大太太先与她客气几句,随后便把今日周氏带着小周氏上门的事给突突了。
吴氏一愣,随后笑道:这事,谁告诉嫂子的。
陈大太太道:老太太从你这儿出去,就去了我家。
陈大爷是目前的族长,平时大家有个什么事,都习惯去他家。
当时大老太太不在家,陈大太太便招待了周氏婆媳。
一坐下,两人便开门见山的说吴氏和陈大勇不听话云云。
嫌弃他们给陈小梅说的婆家家世不好,又说吴氏心比天高,盼着女儿攀高枝什么的……乱七八糟一大堆,话里话外都吐槽吴氏和陈大勇的。
尤其是陈大勇,现在翅膀硬了,处处以谭大人为借口,忤逆父母的意思。
陈大太太是半个字不信。
她与吴氏关系最好,周氏以前怎么对吴氏的,大家都门清。
再说了,周氏一年半载不回村一次,偶尔遇到村里人,还一幅我在城里住的各种优越感,这会儿,陈孟乔刚得了谭大人的赏,他们就回来了两趟。
现在又来说吴氏他们的坏话。
陈大太太用膝盖都能想明白,怕是周氏想要谭大人的赏,但是陈大勇这次没给。
她便不甘心,想让流言和孝道来压两人。
陈大太太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吴氏也没瞒着,把周氏两次上门的目的都说了。
边洗手边道:我还想着,我们家老太太会过几天再来,毕竟五十两可不是个小数目,谁知道,她这么等不及了。
更何况小周氏的嫂子还相中了陈孟梅,这么快就撕破脸有点说不过去。
陈大太太道:怕是他们家里遇上什么事了。
吴氏挑眉。
陈大太太道:二勇家的大哥儿今年也有十五了吧!二哥儿只比大哥儿小一年半,今年也十三、十四了。
两人都到了说亲的年纪。
吴氏有点明白了,我找人打听打听。
陈大太太道:我也帮你问问。
还不等吴氏找人去打听,下午又有几个人上门,基本上都是和吴氏关系好的。
晚上吃完饭,吴氏极其无语地问陈大勇,你娘到底想干嘛?陈大勇也挺无语。
不过这是周氏的常规操作,想当年吴氏成亲两年没孩子的时候,周氏就在外头各种说三道四,反正就是想用流言,压得陈大勇休妻。
当时陈大勇和吴氏去找她谈少给钱的事时。
周氏很痛快地便答应每年少给二两,算是给陈孟乔读书用的。
其实她也不想给,只不过怕吴氏像她一样,在村里到处与说哭诉。
陈大勇郁闷了一会道:别管她,咱们又没错。
单凭陈二勇要去盐矿干活,还想当小头目这样的事情就不能干。
反正怎么说他们都在理。
吴氏也想不出对策,只对家里的三个孩子道:这事你们别管,好好读书,尤其是小梅,时间不多了。
陈孟梅用力点头,拉着陈孟乔去院里背了会书。
这事在村里发酵了两天。
吴氏见二房一家没来,便没放在心上。
再加上,周氏那天在村里说的那些话,除了大家来通知她,你那婆婆又开始编排你了等等,没一个人相信周氏的。
反而大家还都劝吴氏,放宽心,任由她们说去呗,又不会少块肉。
好在陈大勇现在已经迷途知返,吴氏就更不当回事了。
直到比赛的前一天,周氏和小周氏提着东西上门了。
此时,陈大太太正和族里的几个小媳妇站在村里的水塘边聊天。
周氏由小周氏扶着上前,笑道:在聊什么呢?陈大太太道:四婶,咱们在说明日进城看女儿节比赛的事呢。
咱们村今年适龄的女孩儿多,刚好有个照应。
周氏道:咱们也正为这事回来的,这是给小梅买的头花,明日戴上,定能取个好成绩。
陈三太太笑道:四婶想的真周道,小梅这次可真是锦上添花了。
周氏与大家聊了一会,便知道事情与她想象中的不大一样了。
直到进了陈家的门,见吴氏正在院里洗衣裳,陈孟余蹲在树下数蚂蚁。
吴氏笑道:小余你还没数好吗?哥哥马上就要回来了哦。
陈孟余扭头笑道:数好了,数好了,五十二只!吴氏笑着揉了下他的脑袋,咱们小余可真厉害,都能数这么多数了,哥哥回来一定好好奖励你。
陈孟余咧嘴咯咯直笑。
周氏叹了口气,大意了,现在的人,谁不是趋炎附势之辈。
小周氏磨磨牙,随后道:娘,您一会可别生气,好好与大嫂说呀,我那嫂子,实在是对小梅喜欢的紧。
周氏拍拍她的手,放心吧,这事我知道。
感觉吴氏一点都不受流言的影响,周氏咳了两声,吴氏回头就见她又来了。
心里哀嚎一声,还是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还不忘让陈孟余与两人问好。
陈孟余软软地唤过人,又跑到一旁玩耍去了。
小周氏把给陈孟梅带来的礼物递给吴氏,笑道:明日就要比赛了,这是咱们的一点心意,希望借个好采头,让孩子有个好名次。
咱们家就这么一个闺女,可不能比别人差了。
吴氏道了声谢,把两人让进堂屋,倒了茶水,结果,一时尴尬不知道说什么了。
只能对着两人笑了又笑。
还是小周氏打破了沉默,问起了陈孟梅的亲事。
她也不废话,把自家的侄子给夸了个遍,笑盈盈道:嫂子也知道,我那侄子,便是娘的侄孙,若是与小梅成了,那咱们一家便是亲上加亲了。
吴氏对周氏、小周氏,都不感冒。
周家那个孩子,倒是见过几次,很腼腆的一个孩子,因为上周村离陈家庄不算太远,周家还找陈老太爷,想让孩子在陈三爷的学堂读书。
可周家又不花钱,想让陈家买单。
小周氏和周氏都是只进不出的主,饶是娘家的亲侄子也不乐意。
因为这事,当时还闹得特别不愉快,现在想想,周家一脉相承。
吴氏还是那句话,等比赛结束再说,而且这事她也做不得主,因为成亲,本来就是结两姓之好,还得看陈孟梅最后怎么想。
小周氏这次没反驳,笑着点点头,与周氏坐了一会便离开了。
绝口不提借钱,和让陈二勇去矿上当小领导的事儿。
吴氏硬着头皮,等她们往后说,结果就这么走了,吴氏还有点不习惯。
结果,刚送走了两人,陈大太太和陈三太太就上门了。
两人除了给陈孟梅送衣裳、鞋子之外,还给吴氏带来了,周氏为什么借钱的事。
吴氏这些日子忙得很。
除了照顾家里之外,早晚都得和陈大勇去地里翻地。
几乎把这事给忘了。
于是,便道:大嫂和三嫂打听到了什么?陈大太太示意陈三太太开口。
陈三太太这才道:你们家大哥儿,确实是有了相看好的人家,不过对方要五十两聘金……吴氏倒吸了口凉气。
陈二勇的两个儿子,也只差一岁多点。
都比陈孟梅还要大,前两年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相看人家。
原本小周氏是想着待过了县试之后再相看,这样肯定能相看更好的人家。
小周氏和周氏这对姑侄,精于算计,陈天富却老实本份,一心想娶隔壁的小姑娘为妻。
可偏偏陈天富,与隔壁王家的闺女青梅竹马。
王姑娘今年都十四了。
本朝有规定,女子十五不嫁,五算。
年龄再超,继续往上加,总之,税会比正常人高不少。
其实两家人都知道,两个孩子互有好感,可偏偏小周氏就是不乐意,觉得王家穷,这段时间还在外头扬言,她家的儿子,将来是要当官的。
定然妻子要身份高贵!王太太其实暗示过几次,两人现在订亲,过几年成亲也是一样的,反正只要有了人家,人头税就不会高。
再说了,陈天富这孩子实在,也刻苦,王太太蛮喜欢他的。
可小周氏摆了这么一道。
对方也没与她争,开始给姑娘相看人家,哪能想到,陈天富不干了,又哭又闹还要绝食。
小周氏那个气呀,后来,陈天富见哭闹不管用,索性跪在王家门前,招惹了不少人围观。
事到如今,小周氏不去提亲都不成了。
他倒是心想事成了,可小周氏这边郁闷了。
王家现在不止要五十两聘金,还要求在县城有个宅子。
陈天富是要考科举的,要是名声坏了,以后也就没希望了。
还要影响到弟弟的前程,小周氏现在被牵着鼻子走。
吴氏听得暗暗咂舌,陈天富这孩子可真了不起,居然把他娘给坑了。
吴氏默默给他点了个赞。
陈大太太叹了口气,这钱怕是你不借也得借了。
吴氏还没开口,倒是陈三太太道:那也不一定,若真这么闹下去,女方家的名声臭的怕是会更快。
被陈天富那么一闹,女方就算是无辜的,怕是名声也好不到哪去,将来谁会上门求娶,这事本就是个两败俱伤的局。
现在两边是骑虎难下,而当时小周氏已经与县里的李员外家接触了一段时间。
还把那姑娘请到了家里来,谁知道,第二天,陈天富就闹了这事。
现在把李员外也给得罪了。
陈三太太接着道:依我看,王太太不一定是真心想要这么多钱,只不过被小周氏给逼急了。
再这么拖下去,对谁都不好,这是结亲又不是结仇,所以,这事你最好拖着他们,指不定过几日,这事就成了。
吴氏与两人道了声谢。
陈大太太笑道:谢什么呀,对了,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陈三太太道:这钱你可千万别借。
吴氏用力点头。
将两人送出门,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折回来。
其实她就是想借也借不出去,谭大人给的钱,全用来买地了。
不过这事村里没人知道,这事是拖东赵的村长办的,卖家不想声张,吴氏这边也刚好要低调,是以,连陈大太太和陈三太太都不知道。
有了陈大太太和陈三太太带来的消息,吴氏多少有点心理准备了。
下午,陈大勇回来时,给她说了另一件事。
二房来要钱这事,怕是与陈天富的亲事还真扯不上关系,据说两人现在已经谈好了,在县城买个宅子,但是聘金只给二十两,待过年了明年的县试便开始走程序。
之所以,陈三太太今日怀疑是这事,是因为那时候闹得有点大。
不过怕是小周氏还打着什么鬼主意,与王家这事愣是没与大房通气。
现在来借钱这事,陈大勇道:今日张大哥被大人派来接炼好的盐,偷偷与我说,二勇可能被人给算计了。
吴氏再问到底怎么回事,陈大勇只摇头。
这事你别管了,他们再要钱你管推给我,至于小梅的亲事,你也别答应,周家什么样咱们都心里清楚,断不能让孩子过去受苦。
吴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这会倒像个人了。
陈大勇:……第二日,陈家一家人都起了个大早。
连平时起得最晚的陈孟余也被吴氏给扒拉醒了。
陈大勇去山里去的早,知道女儿今日要去比赛,但自己又没去看,便早早起来待她出门时,与她说了几句鼓励的话。
还说什么,一会到山里捉两只鸡,回来给她杀鸡庆祝。
陈孟梅红着脸点头,爹,我会努力的!陈孟乔先在院里背了会书,这才开始吃早饭,陈孟梅本来胆子就小,虽然平时被陈孟乔一遍遍地提醒,不为别的,咱就是为了那点奖励。
可陈孟乔不明说,她哪里不明白,今日去比赛为了什么呀。
于是,紧张的连早饭也吃不下。
吴氏劝了几句,她吃了几口,结果一扭头全给吐了,白着脸道:娘,我吃不下!陈孟乔帮她倒了杯水,让她漱漱口道:那一会到街上咱们买好吃的。
他今日把自己存的两百多文钱给带上了,就是想着一会投完票,好买点花生瓜子,请师兄们吃表示感谢。
陈孟梅摇头,不用了,我不饿!陈孟乔道:姐,我觉得你还是吃点吧,我听说今日的比赛一共好几场呢,时间肯定拉得特别长,若是不吃东西,影响发挥怎么办?陈孟梅不解。
陈孟乔继续道:你不吃东西,饿了的话,脑子会比平时反应半一些。
为了奖励,咱们还是吃点吧!吴氏一把将他扒拉开,别听他胡说,咱们今日去不为别的,只为了锻炼自己。
陈孟乔忙跟着点头,没错,努力了两个月了,总该去测试一下自己学得怎么样对吧!吴氏又将他给按了回去,把鸡蛋给你姐姐拿来。
陈孟乔忙把鸡蛋羹给端了出来。
里头放了醋和酱油,看得陈孟乔直咽口水。
吴氏喂她吃了两口,陈孟梅自己才拿着碗吃了起来,直到一碗鸡蛋羹吃完,一家人才出了门,到村口与大家集合。
陈家人过去时,村口已经站了几十个人了,要么是去凑热闹的,要么是去给自家孩子加油鼓劲的。
因为今日是个大日子。
又因为人贩子的事耽搁了一个月。
陈三爷特意给学堂放了一天假,陈心舟远远看到陈孟乔他们过来,立马招手。
陈孟乔与吴氏说了一声,快速跑向了小伙伴。
吴氏也凑到了陈大太太他们跟前,陈孟梅则是去了阿七他们那儿。
今日陈家庄一共去五个小姑娘,大家的衣裳型制都差不多,就连颜色也取别不大。
二丫刚才就羡慕阿七穿着好看。
这会陈孟梅过来了,阿七眼睛都直了,明明一样的衣裳,为什么她感觉陈孟梅穿上更好看……陈孟乔过去时,刚好余庆和赵则成也过来了。
陈心舟正在夸陈孟梅今日最好看了。
余庆好笑道:你居然判变了,我记得你以前都说阿七师妹最好看的。
陈心舟嘿嘿笑道:都好看,都好看!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姑姑。
说了两句,他后知后觉道:两位师兄,怎么来咱们村了?余庆拐了一下赵则成。
赵则成这才把目光从陈孟梅的身上收回来,轻咳了两声道:你不是说要让咱们给七姑姑和小梅姑娘投票吗?我怕到时候,到时候人太多,咱们互相见不着,所以就过来了。
陈心舟恍然。
见人都来齐了,大家这才浩浩荡荡的往城里赶。
待到城隍庙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
陈孟乔打眼一扫,就发现,今日参加比赛的小姑娘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陈心舟领着他去看了看贴在墙上的名单,一看统计,一共五百六十三人。
而每年能排上名次的,受人关注的,不过前二三十名。
陈心舟瞬间感觉压力有点大,于是拉着陈孟乔和陈善舟挤过人群往比赛区域而去,争取看看里头的小姑娘都长什么样,给出个判断。
陈孟乔知道他的意图后,禁不住一头黑线,这比赛又不是看长得好不好看。
怎么会呢?长得好看也是一种实力。
在陈心舟偷偷给小姑娘们的长相打分时,比赛已经开始了。
今天的第一场,便是识字。
五百六十三人,很快就分出了两组。
读过书的不过七十八人,余下的全是没读过的。
陈孟乔不由一惊,那些人就淘汰了?陈心舟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要真是这样的话,陈孟乔就知道,为什么原书里陈孟梅没有名次了。
一上场就问你识不识字,读没读过书。
没读过的直接被刷下去,还比个毛线呀!这对于穷人实在不公平。
陈孟乔暗自庆幸,陈孟梅读了两个月的书,虽然时间短,但多少把第一局糊弄过去了。
围观过一届的余庆道:也不是出局,而是这一项不计分数,像小梅和阿七她们这些读过书的,识字的会每人加十分。
别看这十分不多,但是往往名次一下子不拉开了。
确实是占了些便宜。
话音未落,第二场已经开始了,由小姑娘们的自由组队,五人一组,然后到前头去领花样,再由五人合作绣一幅画。
绣花是个慢成细致活。
陈孟乔他们这拉拉队,又没法凑近了看,于是,便有人趁着这个时间,开始对参赛的小姑娘们押宝了。
陈心舟一向对于这种不同寻常的事情,嗅觉特别敏锐,明明什么也没瞧见,就挤了过去,还拉着陈孟乔和余庆、赵则成几个一共押宝。
陈孟乔不想押。
可耐不住陈心舟逼逼,你怎么对七姑姑和小梅姐这么没信心?陈孟乔:……我是想请大家吃瓜子的呀!作者有话说:我明明想着加快速度,结果,一言难尽~~◉ 36、48-50赵则成掏出了自己这些年来攒下的银子, 押了二两陈孟梅。
结果,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尤其是余庆, 那眼神像是在说, 你傻不傻?缺不缺心眼。
赵则成立马又把银子分开,一人押一两。
余庆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他押了三个人, 陈七、陈孟梅、余宁。
余宁是他本家的一个妹妹, 今日也参加了比赛,这会就坐在陈孟梅她们旁边的那张桌子上。
几个村的女孩均互相认识,一边绣花一边聊天, 偶尔还会互通有无。
赵则成立马也把自己的钱分成了三分。
余庆笑道:你还是别了!赵则成脸一红。
陈孟乔觉得他这个未来姐夫有点憨!陈心舟见他押了三个, 也押了这三个名字, 嘿嘿笑道:跟着师兄走, 肯定错不了。
陈孟乔道:还挺押韵。
陈心舟:……陈孟乔原先打算买瓜子请大家吃的钱,这会全拿出来了。
因为知道阿七铁定是头名,他还毫不犹豫地把大头押到了阿七身上,剩下的陈孟梅和余宁两人平分。
陈心舟有点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你这么瞧不起咱姐?陈孟乔愕然, 余庆道:亲人总得避个闲嘛!陈孟乔大窘,弱弱道:我这不是钱不够了吗?原主是半个铜板都没有的老实孩子,也就是他穿过来之后,才每次上山, 除了打够家里的一捆柴,自己再多一些,拿到集市上去卖。
可偏偏人贩子作恶, 他这差不多两个月都没开张。
这几百个铜板还是扣出来的。
陈心舟道:我借你!很爽快地把陈善舟的银子给拿了过来, 陈善舟和陈孟乔当时都惊呆了。
尤其是陈孟乔, 下意识地想,这兄弟该不会是个弯的吧?陈孟乔没好意思要陈善舟的银子,毕竟他也要参与的。
刚把银子还给陈善舟,就见吴氏和陈大太太他们一行妈妈辈的都过来了。
知道他们几个都在押宝,吴氏笑着给了陈孟乔二两银子,让他押陈孟梅几人身上。
陈大太太拉住他道:别,你二丫姐姐大字不识两个,肯定取不了什么好成绩,你千万别押她。
还有我这里呢,你帮咱们押你七姑姑和小梅身上。
与陈大太太想法一样的,还有陈三太太几人。
陈孟乔暗自松了口气,按陈心舟吩咐的,两人平分,他就是觉得,今日阿七和陈孟梅都能名列前茅。
吴氏她们的位置就在陈孟乔他们不远处。
陈大太太见她抱着陈孟余有点吃力,便与陈三太太互相换着抱。
陈大太太还逗他,你觉得姐姐今日能拿多少名?怕孩子年纪小,不知道意思,陈大太太又换着法问,你觉得小梅能拿第一,还是第二,第三?吴氏好笑道:大嫂你就别逗他了。
陈大太太却一本正经道:你别出声,孩子的话最灵了!陈孟余弱弱地抬手,比了个四。
陈大太太一把握住他的小爪子,借你小子吉言,要真是那样,咱们今日可就都能多赚点钱了。
正说着,就见小周氏挽着一个面生的女人走了过来。
小周氏忙与大家介绍。
这是她的娘家大嫂,今日借这个日子,与大家打个招呼。
吴氏见她过来,就知道大事不妙,结果这一开口,果然如此,吴氏皮笑肉不笑,与周大太太打了招呼。
小周氏从陈大太太怀里接过陈孟余,自然而然地与周大太太将吴氏围在了中间。
周大太太笑道:听说小梅今日也来了,好些日子没见,是不是比以前更标致了。
说着便朝下头看去。
陈孟梅穿着藕荷色的上衣和湖绿的长裙,纤细的身影正对背着吴氏他们,虽然看不见脸,但周大太太还是禁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这样的身姿一点都不比那些千金小姐差。
于是,周大太太很自然地就夸了陈孟梅好一会。
吴氏笑了笑,也顺便夸了对方的孩子,一来二往之间,下头的第二轮已经接近了尾声,断断续续的有组开始上交绣品。
待下头停下来,开始评分的时候,边上的这些人立马秉住了呼吸。
陈心舟捏着拳头,小声逼逼道:满分,满分,满分!离得远,陈孟乔看不清大家绣的是什么,不过也能看到,小姑娘们带着绣品上去时,如果觉得平常的评分的几位太太就直接放到了旁边。
要是感觉好的,让人眼前一亮的,几个人便会交头接耳一番,最后拿去给谭夫人瞧。
陈家村今日共五个小姑娘。
刚好一个组,陈孟梅她们几个的绣活,就在几位太太过目之后,交到了谭夫人手上。
陈心舟激动的握着拳头,一个劲嘀咕。
与他一样紧张的还有赵则成。
不过他紧张的倒不是能不能拿满分,反而是这绣活是陈孟梅交上去的,小姑娘一向胆子小,而谭夫人这会正在问话。
也不知道她答得怎么样?陈孟乔一个知道结局的人,倒是没多大感触,知道陈孟梅他们这次的绣活没多大问题,索性进入时间套餐,看起来书来。
他这段时间,已经把陈大勇和吴氏商量着要在地里种的几种果树的种植和嫁接给看看完了。
在果树的下面还能套种一些豆子、地瓜之类的。
他就先把接下来要用的东西给先记记。
待他从小房间出来时,陈孟梅她们的分数已经出来了。
因为陈孟梅在介绍她们的绣活时,用了一句三餐四季七情五味。
这是陈孟乔那天无意说的,今日她们抽到的题,刚好是食物。
大家常绣的食物,主要是石榴、藕之类的。
陈孟梅看到要求时,脑子里就一直盘旋着这句话,刚才谭夫人问起,怎么想起绣条鱼还有猫,陈孟梅便随口念了这么一句。
画里有荷花,有鱼,有虫,岸上有猫,有鸟有花有草,看不出来哪一样是吃的,可处处都与食物有关。
生生不息……谭夫人细细一品,立马就拍案给了满分。
还夸了陈孟梅几句,待问她是哪一家的时,陈孟梅报了名号,谭夫人立马道:陈大勇家的大闺女呀,我听赵滔夸过你好几次了。
陈孟梅:……谭夫人与陈孟梅说的话多了一些。
赵则成不免有些心焦,怎么回事?小梅该不会是答不上来问题吧!陈心舟也有点方,刚才送到谭夫人跟前的绣活,顶多看几眼,谭夫人再给个分数就完事了,结果谭夫人这会与陈孟梅聊上了。
陈孟乔也被他们说的有点没错,弱弱道:难道,谭夫人就不能与我姐相见恨晚吗?众人:……陈孟梅与谭夫人多聊了几句,与吴氏在一起的小周氏不免有些幸灾乐祸,嫂子,你说这谭夫人和小梅在聊什么呀?这丫头,一向胆子小,可别说了什么令夫人不高兴的话,到时候夫人再在大人面前说上几句……吴氏撇撇嘴,你没瞧见夫人的脸上全程都挂着笑吗?小周氏哼了一声。
倒是周大太太道:想来是小梅她们绣的好,我先前见过小梅给姑母绣的抹额,那手艺真好,简单简单的图案,在她手下就跟活了似的。
吴氏道:大太太过奖了。
话音刚落,就听谭夫人旁边的大丫环金铃道:陈家村陈孟梅、陈七……满分!陈心舟几人立马欢呼一声。
尤其是赵则成暗自松了口气,余庆拐了下他,小声道:你别高兴的太早,小心你家小梅表现太好,明天去求亲的踏破门槛,你都排不上号了。
赵则成满头黑线,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很快第二局的分数就全出来了,第一局+第二局目前数分是三十分。
满分三十的,一共二十人。
他们村只有陈七和陈孟梅。
第三局,于是谜题。
每个小姑娘上去抽一道题,答不出来的本题就计0分,答错的,或者答案不怎么标准的,也会给相应的分数。
属于提分和拉分都很快的类型。
陈心舟又开始求神拜佛了。
见陈孟乔没事人一样站在那儿发呆,拉了拉他道:跟我一起求菩萨保佑。
陈孟乔道:没事,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出十几道谜题让我姐在家做,只要不是太偏的,基本上她都能答上来。
自从一个月前系统开放了借阅功能之后,他就从中搞了几本古今中外谜题。
给陈孟梅过了两遍。
陈心舟道:你别大意,反正求着总没错。
见说不动陈孟乔,他又拉着陈善舟一起,陈善舟才不像他一样傻兮兮的,最后陈心舟扫了一圈,目光落到了赵则成的身上。
赵则成心情复杂道:我该求她好,还是不好?余庆噗的差点喷他一脸水。
由于第三题的巧,立马就将分数拉得更大了。
而陈孟梅和陈七的分数也速度飙到了四十分。
在接下来的几轮比试中,陈孟梅都能稳定的发挥。
只可惜在第八局的写字时,她因为读书时间太短,又没重点练字,虽会写便除了免费工整之外,并没有什么出彩的。
好在读过书的本就不多,如此一来,陈孟梅这一局只得了六分。
陈心舟一听分数,心里扑通一声。
一个劲念叨,完蛋了,完蛋了……好在接下来的第九局,是数术抢答题,会读书又会算术的,那就更少了。
在陈孟乔这段时间的训练之下,陈孟梅轻轻松松就把这道题的十分给拿了。
谭夫人与金铃说了一句:陈家这位小姑娘,可真厉害,我听说最近这两个月才开始读书的,没想到……金铃笑道:姑娘不也一样吗?您小时候读书的时候,也是过目不忘,十三岁时一个人算账比咱家一屋的账房先生都快。
谭夫人笑着白了她一眼。
待分数和排名出来时,看台上的吴氏禁不住一愣。
陈大太太抱着陈孟余道:好你个小余儿,你居然会未卜先知啊!说你姐姐是第四名,还真是第四名。
陈孟梅吃亏就吃亏在写字上面,足足扣了四分,再加上第六局和第五局各掉的一分,一共扣了六分。
以94分的总成绩位居第四。
陈孟乔没想到,她成绩这么好,一旁的赵则成被余庆打趣了几句,这会儿心情更复杂了。
哭丧着脸道:怎么办?余庆好笑道:怎么办?赶紧回家去呗!赵则成懵??找你娘上门提亲啊!再晚点,就真排不上队了。
第四名的成绩虽然不如阿七的第一名,可不得不承认,五百多名中间排第四,再加上一群小姑娘里头,陈孟梅的长相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余庆估摸着这行情比前几名都要好。
赵则成急得马上就要走,余庆一把拉住他,急什么,先把你的钱给领了。
陈孟乔他们这群人今日运气还错。
押的阿七、陈孟梅和余宁,都进了前三十名。
尤其是陈孟梅和阿七,一个第四,一个第一,余宁虽然排在二十三,但这样的名次也绝对不差了。
于是,几个去兑钱时,庄家都有些心疼了。
除了阿七名声在外,陈孟梅除了他们这一群人,几乎没人压,这会儿赔得倒是十分可观。
陈孟乔那五百文,翻了差不多十倍。
除了给庄钱的钱之外,他到手四两银子,吴氏的二两银子,则翻了十倍。
陈孟乔喜滋滋地摸着荷包,决定一会买些糖和瓜子让大家沾沾喜气,那边陈孟梅他们的绣活,已经被人给买走了。
卖了五十两,五个小姑娘每人分了十两。
而且陈孟梅她们这几个名次靠前的小姑娘,都根据名次有相应的奖励。
头名的阿七得了两本书之外,还有二十两银子。
陈孟梅第四名,得了一本书,十两银子。
回到家,吴氏把今日得的二十两全数给了陈孟梅,你那二十两,还有这二十两,你都留着,以后出嫁的时候当私房钱。
陈孟梅惊得合不拢嘴。
吴氏揉了揉她的头,道:咱们家你弟弟要读书,我和你爹又没什么本事,前头说好了,这两年咱们赚的钱,主要给你存嫁妆,现在你都收好了。
陈孟梅眼眶一红,扑到吴氏怀里忍不住哭了起来。
吴氏抱了她一会,笑道:哭什么呀,你是咱们家最大的孩子,你再哭弟弟们要笑话你了。
陈孟梅却哭得更大声,我以为,以为你们就是随口一说。
根本没想过给她嫁妆。
这事村里多了去了,当时吴二姐来提亲时,陈孟梅见吴氏开心得像二百斤的胖子,当时难过死了。
尤其是陈孟乔偷偷告诉她,周海是个傻子时。
她更难过!吴氏道:说什么傻话呢,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当时小乔就说他读书了,再回来教你,小乔骗你了吗?难道你觉得娘还不如一个孩子?陈家庄这次去了五个小姑娘,两个小姑娘进了前五。
连带着余下的三个小姑娘都特别受人关注,尤其是绣活当场就卖出去了。
是以,不等大家离开,就开始有人打听小姑娘们的事情。
一时间,陈家庄倒是热闹了起来。
陈孟乔除了请大家吃喜糖之外,还余下三两银子。
这是他穿以来,手里最多的钱。
回到家仔细收好,就听到有人敲门。
吴氏还在陈孟梅屋里,喊了一声让他去开门。
陈孟乔把门打开,不由的一愣,赵师兄?赵则成脸一红,讷讷道:那个,那个……娘在吗?啥?陈孟乔:……赵太太笑着白了自家儿子一眼,你这也叫得太顺口了吧,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会儿倒是先喊上娘了。
于是赵太太赶紧道:小乔,你娘在吗?陈孟乔连忙唤人,赵婶好,赵婶请进,我娘在呢,您先去堂屋,我去叫她。
陈孟乔把人带到堂屋,吴氏已经从陈孟梅屋里出来了。
陈孟乔忙道:娘,我怀疑赵师兄是来提亲的。
吴氏伸手给了他一记,回屋读书去,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陈孟乔转身就进了厨房,见陈孟梅在烧水,嘿嘿笑道:姐,我怀疑赵师兄是来提亲的。
陈孟梅一张脸立马烧了起来,小声道:别胡说。
真的,我看到他和他娘,还带了一个长得像媒婆的女人。
陈孟梅快被他逗乐了,什么叫长得像媒婆?陈孟乔也说不上来,反正有些职业的人,你一眼就能看出来。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气场问题。
跟陈孟梅扯了会皮,就听赵则成在院子里喊他。
陈孟乔忙道:师兄,我在厨房。
赵则成立马就走了进来,目光越过个头矮小的陈孟乔落到陈孟梅身上。
虽然现在小姑娘已经换了衣裳,不过赵则成觉得,就是披个麻袋也好看的。
赵则成盯了一会,陈孟梅脸都快滴血了,他这才道:那个小梅,你今天表现的真好,你那些谜语,有的我都不会……陈孟乔望天。
敢情师兄是欺负他的感情。
刚才在院子里喊着他的名字,眼里全是他姐姐。
想到这,陈孟乔果断灰溜溜的回屋读书去了。
过了一会,陈孟梅送水去了,赵则成只得溜进了陈孟乔的屋里,见他在读书,索性坐在旁边,也拿了本书瞧了起来。
陈孟乔的书,基本上都是从陈三爷那儿借来的。
由浅入深,正好搭配他现在学习的内容。
赵则成道:师弟,问你个事呗。
陈孟乔不用想,都知道他要问关于陈孟梅的事,于是点了点头。
赵则成磨叽了一会,小声道:我听说,你二婶给小梅提她的侄子,有这事吗?陈孟乔点头,不过师兄放心,我娘不会同意的。
赵则成暗自松了口气,扬了扬嘴角道:那你觉得,娘会同意我吗?陈孟乔:……麻烦把你字先加上。
两人在这边嘀咕了一会,吴氏和赵太太那边差不多已经说好了。
吴氏进门前,陈孟乔的那句胡话,虽然没怎么放在心上,不过一看与赵太太一起来的,是附近村子有名的媒婆张王氏。
她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赵太太也明人不说暗话,她与吴氏合得来。
他家孩子也到了说亲的年纪,陈孟梅年纪也到了,所以就想问她意见。
吴氏以前见过赵则成几次,对他的印象相当不错,再加上大家都是邻村的,在吴二姐这事上,赵村长夫妻不但没把她打成吴二姐一派,还为她说过话。
就凭这点,吴氏觉得陈孟梅嫁过去,肯定不会受委屈。
再加上赵则成与陈孟乔在一个学堂读书。
吴氏几乎不用怎么考虑就道:我听说小叶寺的柳师太算姻缘算的特别好,不如十六的时候,咱们一起去瞧瞧吧。
赵太太笑道:行!赵家人走后,陈孟乔又探出了头。
吴氏好笑道:你书读得怎么样了?你怎么每天那么多事,什么事都好奇呀你!陈孟乔也觉得他挺八卦。
不过他觉得赵则成确实不错,想替师兄说两句好话。
可又怕吴氏骂他,索性回屋继续读书。
反正现在陈孟梅比赛得了第四名,今日谭夫人又与她多说了几句,陈孟梅的身价立马就上来了。
他一点都不担心,陈孟梅嫁不好。
于是,陈孟乔在自己的小本本上,打了个小对勾。
恰在这时,系统叮的一声响起。
恭喜主人,帮助姐姐改变命运,获得‘宝箱一枚’。
随后眼前突然跳出一个宝箱,不过这次的箱子颜色与先前开过的都不太一样。
居然是银色的。
陈孟乔顺手点开,只觉得眼前光芒一闪,而后脑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电了一下,足足过了四五秒,才回过神来。
再然后宝箱就不见了!陈孟乔:……又被耍了?不过很快,他就感觉不太对劲,脑中似乎多了一些东西。
系统道:主人可以提笔试试。
陈孟乔提起笔,随手写了几个字,仔细一瞧,连他自己都有点傻眼。
这字清秀有力,比陈三爷给他的字帖一点都不差。
陈孟乔咽了咽口水,这这就是给我的奖励?是,这是一套小楷的完整书写心得,虽然已经刻在主人脑子里,但还请主人,像读书一样,时常练习,以便更好的运用。
突然感觉系统靠谱了怎么回事?作者有话说:◉ 37、51-53得到系统肯定陈孟梅的命运被改变。
陈孟乔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好好读书, 争取在三年后有个秀才身份。
陈孟梅现在也能自己读书了,每天有时间,便坐在陈孟乔的房间看书, 至于老三, 口齿越发清晰,如今已经背后了《千字文》。
陈孟乔争取每天教他一首诗,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八月十四。
孩子们这边刻苦学习, 吴氏却在家里忙得团团转。
自打陈孟梅在比赛上取得名次之后,就吸引人了不少上门提亲的。
赵则成每天趁着下课休息时间,都要摸到陈孟乔边上, 悄眯眯地问上一句, 乔啊, 怎么样?家里没变故吧!陈孟乔看着他那张日渐憔悴的脸, 小声道:哥啊,这事我也说不准,毕竟一家有女百家求这是常事。
莫说吴氏只是口头答应了跟赵太太一起去小叶寺。
就算是两人订了亲,还是能退亲的。
不过,他也不好吓唬赵则成, 仔细他给分析了一下。
最近来家里探口方的人当中就数他和陈孟梅聊得来,还勉强能算得上师兄、师妹。
赵则成面色一喜。
陈孟乔又道:也数你生得最好看。
再有他这学习成绩也不错,陈三爷都说了,他与余成两人只要不出错, 明年肯定能上榜。
更何况吴氏和陈大勇都不是好高骛远不切实际的人。
如今这些上门的人,确实有不少比赵家有钱有势,可吴氏也明白, 就目前他们家这情况, 配上赵则成都算是高攀, 更别说旁人了。
所以,虽然上门的人多,但吴氏始终还是坚持如一的。
其实吧最主要的原因,陈孟梅喜欢赵则成。
赵则成道:你且帮我盯着便是了,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告诉我,我让我娘赶紧过去。
陈孟乔:……这还有召唤母上功能。
陈孟乔这边刚安抚好赵则成,中午回到家,就瞧见家门口有两辆看起来颇有些豪华的马车。
做为村里人,陈孟乔还没怎么见过马车。
跟电视里演的很不一样,动不动就马车出行,呸,据说这年头的马特别贵,而且基本上都用在战场上。
就算是战场退下来的马,也不定轮到他们这些人买。
有些东西,那是需要等级划分的。
就像以前吴二姐来,坐的也是个驴车。
在陈孟乔他们村,一共只有两头牛,驴子倒是有几只。
只不过都是用来种地的,根本没人舍得驾车,这会儿看到马车,他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进了门,远远就听到周氏拍桌子的声音,吴氏,你什么意思?小梅定亲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与长辈商量,你就这么给定了下来?咱们家也就只有小梅这么一个孙女,你却擅自作主,在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两个老人?吴氏也是被逼的没法子。
自打陈孟梅的成绩出来之后。
小周氏一日三回的把人往家里带,更搞笑的是在没出成绩之前,她带的是娘子嫂子,出了成绩之后,倒是周大太太自己来了两回。
兴许是周大太太也瞧出来了,陈孟梅今年在女儿节上大放异彩。
吴氏嘴上说得客气,其实压根就没想着与他们结亲,倒是淡了这心思。
可小周氏呢,这会早把自家侄子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前几天带的人还算正常,家里有钱是有钱,但多少与孩子年纪是仿的。
可昨天带了一个人,说是外地的富商。
家里的兄长在户部是什么郎中,反正她也不懂,这人这次来咱们这边刚好碰到女儿节比赛。
好家伙,一眼就瞧上陈孟梅了,是以上门来求娶。
吴氏原以为对方是给自己儿子求亲的,结果一问才知道是他自己。
昊氏当场就冷了脸,再问之后才知道,家里已有老婆孩子了,大儿子比陈孟梅还大,这是看着陈孟梅知书达礼又生得漂亮,想养外室。
好在陈大勇当时回来了,一听这话,直接把人给撵了出去。
然而,吴氏万万没想,小周氏今日把人又带来了,更难缠的是老太太也跟着来了。
这可把吴氏给气坏了,一急便告诉老太太,陈孟梅已与赵则成定亲了。
周氏一听这个,立马火冒三丈。
骂了吴氏一会,接着道:吴氏,我告诉你,今日你就去赵家把门亲事给我退了。
吴氏冷哼道:凭什么?周氏额上青筋突突地跳,我告诉你,我现在还活着,小梅的婚事就得我这个做奶奶的做主,否则你们就是忤逆。
吴氏气极反笑,您是做奶奶的没问题,可有哪个做奶奶的,狠心让自己的孙女给人当外室,堂堂正正的正头娘子不做,跑去给一个跟她爹年纪差不多的人当外室。
您现在就去告吧,就算是告到衙里,我也不怕。
好你个吴氏,你给我等着,我非让大勇休了你不可……吴氏呵呵两声,头也不回的出了堂屋。
刚好见到陈孟乔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伸手便按着他的脑袋给带到了厨房,饿了吧。
陈孟乔点头。
心头却砰砰直跳,他最近在读本朝律法,据说忤逆仅次于谋逆罪的。
一告一个准。
轻则流放,重者绞刑。
陈孟乔吓得手都哆嗦了,好一会才道:娘,要是奶奶真去告咱们怎么办?看儿子吓得都快哭了,吴氏笑着把碗递给他,不怕,咱们并没有错。
可是……老二,知道娘为什么让你读书吗?陈孟乔点头。
其实就算吴氏不提让他读书,他也会找机会读书。
吴氏笑道:那就好好读书,旁的事不该你操心的你都别管。
陈孟乔手还有点抖,周氏什么人,他虽然接触不多,可原文里也提到过,小肚鸡肠,见利忘益。
陈孟梅被吓得脸都白了,吴氏喊她吃饭,她都只是摇摇头。
吴氏道:要不一会你与老二一并去学堂吧,跟着你七姑姑多读读书,将来嫁到赵家,与夫君还能多些话聊。
赵家哥儿是个好的,赵太太也是心善的人,你嫁到他们家娘放心。
这话越听越不对味,陈孟乔吓得饭都吃不下去了。
吴氏拍拍他的头,快吃吧,吃完了好读书。
陈孟乔用力往嘴里扒了口饭。
琢磨着这算不算风吹草动,一会要不要告诉赵则成。
一念至此,就听吴氏道:老二,一会到了学堂,你告诉赵家哥儿,就说赵太太有时间来家一趟。
陈孟乔用力点头。
周氏拍桌子骂街的声音,她听得清清楚楚,颤声道:娘,那我奶奶这儿?不怕。
吴氏知道她胆小,笑道:这事没什么好担心的,她要告便去告,若是她连大孙子和二孙子的前程都不要了,那就去告吧!反正她光脚不怕穿鞋的。
拿捏住老太太的命脉,这事根本就闹不起来。
再者,陈大勇昨天与她交了底,陈二勇这是被人骗了上百两银子,把家里的宅子、铺子都给押出去了。
老太太这是狗急了跳墙,这才把主意打到了陈孟梅的身上。
若陈孟梅这次没得名次,老太太就一准要他们拿钱,现在陈孟梅得了名次,老太太便一心想着把孙女卖个好价钱。
陈大勇说这次上当受骗的不止陈二勇一家,谭大人已经派人在查了,这几日已经有眉目了,待这事办清楚了,周氏也就不上门了。
她现在跳起来要告官,说白了也就吓唬吓唬吴氏,若真告了,将来旁人怎么看陈家的人,吴氏是大房不假,可老太太不敢赌,她与小周氏一样,都指望着两个亲孙子将来出人头地呢。
陈孟乔吃完饭和陈孟梅一并去了学堂。
阿七这几日也是被闹得焦头烂额,家里提亲的比陈孟梅只多不少。
两人一见面,便互倒苦水。
陈孟乔先去赵则成的教室瞄了一眼,见人不在,便回到自己教室开始写功课。
待陈心舟他们到时,他那功课已经写得差不多了。
陈心舟道:你来的怎么这么早?陈孟乔一言难尽,家里有客人,我不好在家里背书,就先来了。
陈心舟也没多问,他这些日子又被坐到了第一排,这次陈三爷是铁了心不放他走,陈心舟也不废话,开始认真写功课,争取早一日刑满释放。
陈孟乔把功课写完,去找赵则成转达了吴氏的话。
赵则成激动的原地转了好几圈。
陈孟乔咳了两声道:师兄,你别高兴的太早,这事怕是有点难度。
赵则成道:谁家娶妻没难度。
陈孟乔:……这难度是五颗星好吧!陈孟乔怕家里事还没解决,写完了功课也没回去,反而在教室里背书。
待吴氏拉着陈孟余一道来找他们时,这才收拾书包回家。
吴氏笑盈盈地给陈三爷一家带来了一篮子的水果,顺便问了一句,阿七相看的怎么样了?陈三奶奶笑道:倒是有一家瞧着不错,小梅的呢?吴氏道:也有眉目了,过几日,还要麻烦三爷给咱们写个婚书呢!陈三奶奶道:一定一定。
于是便问了吴氏看好了哪家。
吴氏也没瞒着。
陈三奶奶一连说了三声好,赵则成是学堂才开没多久的时候来的,几乎是三奶奶看着长大的,原先还悄悄与陈三爷说过,与阿七配一对儿。
一个是得意门生,一个是宝贝闺女。
陈三爷只道:看两个孩子的意思。
陈三奶奶说到这儿,禁不住感慨一句,看来这都是缘份呢!赵则成与陈孟梅才认识多久,可偏偏就看对眼了。
吴氏也不禁心动微动,可不是怎么的,若是陈孟乔没来读书,陈孟梅与赵则成是万万没可能的,就算是她肯,人家赵太太不一定肯。
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陈三奶奶道:阿七这次相中的是咱们县学沈教谕家的二公子,到时候定了,给你们送喜糖。
吴氏与陈三奶奶又聊了一会,便将自家两个孩子给领回去了。
陈孟乔见她喜气洋洋的样子。
就知道把周氏给搞定了。
自打这天被送走之后,周氏再没上过门。
八月十四这一日,陈孟乔刚到学堂,就听陈心舟道:小乔,谭大人可真厉害,这次又抓了十几骗子……陈孟乔道:什么时候的事?就在今天早上,我还是中午回去时听我娘的。
告示已经贴出来了,让最近上当受骗的去衙里指认。
陈心舟比他还八卦。
不一会这事传的全校都知道了,待下午回去时,吴氏脸上的笑容更盛。
还特意炖了半只鸡给孩子们吃。
一问才知道,这鸡是陈二勇送来的,说是感谢陈大勇对他的帮助。
陈孟乔一脸懵逼。
陈孟梅小声道:二叔也是受害者,说是因为爹的原因,大人把他被骗的银子先给了他,他这次直接还了钱庄,这次特意来感谢爹的。
陈孟乔恍然。
尽管二房的事情解决了,陈孟梅与赵则成依旧如期订了婚。
比原先两家口头约定待明年过了县试再正式订婚,早了差不多半年……这次周氏依旧没来,是陈二勇带着两个孩子一道过来的,小周氏以照顾婆婆为由也没冒头。
陈孟乔终于见到了自己的两位堂兄。
陈天富知道他也读书了,拉着他一个劲叮嘱他该怎么学习,要看些什么书,现在像他这个年纪,要怎么样怎么样……七七八八说了小半个时辰。
陈孟乔一连给他倒了两壶的茶水,他都给喝完了。
陈二勇今日比先前来的几次活跃多了,见三个孩子坐在一起讨论功课,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根了,扭头对陈大勇道:大哥,将来他们兄弟几人若都能入朝为官,那咱们家可就是……陈大勇没他那么不切实际,泼了盆凉水道:科举那是那么好考的,我觉得孩子们能有个功名在身,那就是比咱们不知强了千倍百倍,想要更进一步,那还得看运气和天分的。
陈二勇点头,大哥说得对,是我太着急了。
陈大勇知道他说的是这次被骗的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算是无言的鼓励。
陈孟梅的婚事落定。
吴氏总算是松了口气,望着小豆丁点的三儿子,再看看在院里背书的二儿子,吴氏特别满足地笑了笑。
没有周氏出来捣乱,时间一晃就到了过年。
这是陈孟乔来到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年。
腊月二十三衙门封印了,后山的矿也在十二月初的时候就停产了。
陈大勇便趁着这段时间,上山要么砍柴,要么割草一刻都没停。
陈孟乔他们学堂也在两天前放年假了。
于是,除了读书之外,就跟着陈大勇上山。
这一日,父子两人刚从后山回来,身上挂得满满当当的。
结果,进了巷子远远瞧见门口停了一辆驴车。
陈大勇道:快走,怕是你赵叔来了。
今年是谭大人在本县的最后一年,前段时间谭大人已经上书了,因为今年他功绩不错,朝廷当时就给了好些赏赐下来。
这会怕是调令也该到了。
陈大勇当时还与赵滔聊过这事。
赵滔问他,要是谭大人离开了,他要不要跟着。
陈大勇没下定决心,毕竟他跟着谭大人养马,一年不过几两银子。
可若谭大人真走了,来了新的大人,他不一定还能进衙里养马,也不定能帮忙管着盐矿。
陈大勇是进退两难。
这会赵滔过来,陈大勇只觉得心头更加沉甸甸的。
进了门,赵滔正坐在堂屋喝茶。
见陈大勇回来,吴氏帮他扫了扫身上的土,便抱着孩子出来了把空间留给两人。
赵滔道:大人的调令下来了,因为盐矿与人贩子这两项功绩,大人直接被提拔为东洪府的知府。
陈大勇心头咯噔一下,不过还是笑着恭喜了好几声。
赵滔笑道:东洪府可不比咱们西林府啊!不过谭大人出身寒门,岳家也只是一介商贾,除了有银子之外,确实没什么助力。
否则也不会在这个位置上待了五六年。
好在时来运转,东洪府虽小些,可终究是一连升了两级,只要稳住想来将来差不了。
而且东洪府就在小洪山的另一面,只需要两日的时间,就能从那边过来。
赵滔说完了路程,便问他,你想不想与大人一道去东洪府?陈大勇张了张嘴,确实没下定决心。
赵滔道:大人知道你家的情况,所以大人让我转告你,若是去的话可以把家里人都带上,到时候到了东洪府,便不再让你养马,反而与我一样帮着大人办事。
相当于谭大人的左膀右臂。
陈大勇不敢相信,他和赵滔虽然都在矿上,可明眼人一看,赵滔就是主事的,而他顶多跑跑腿。
这会儿,突然就升职了。
陈大勇有点不敢置信。
赵滔道:也不瞒你,咱们这边发现了盐矿、玉矿,东洪府与咱们一个在山这边,另一个在山那边。
而这盐矿还是在谭大人手上开采的。
是以谭大人想着到了东洪府也试着上山寻矿,若是没有便与这边说好,到时候盐、玉什么的由白家出现。
而陈大勇刚好是本地人,这样由他过来提货比起旁人更靠得住。
陈大勇明白了。
想了想道:我与我家娘子商量一下,明日便去衙里亲自给大人回复。
赵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好,那我先回去了!赵滔这次过来除了给陈大勇带消息之外,还带了不少的吃食,说是谭大人赏的。
陈孟乔知道这是领导给发的福利。
有白面、有大米,还有几盒点心,都是平时家里极少用的。
吴氏拆了一包点心,给三个孩子分着吃。
赵滔走后陈大勇便把家里人叫到一起开了个小会。
吴氏道:我觉得可行。
按赵滔的意思,陈大勇若是跟了去,那就是给谭大人在外头办事的,虽不及赵滔但身份肯定差不了。
更何况新来的县太爷不一定会用他。
像盐矿这种东西,不得用自己的亲信么?反正陈大勇想在新的县太爷跟前出头,希望渺茫。
陈大勇让陈孟乔说说自己的想法。
陈孟乔也说不上来。
如今的发展,与书里早就不一样了,而且原书里,陈大勇还是后来陈孟余入朝为官后跟着去了任上,在此之前,从未出过门。
不过他还是赞成跟着谭大人一道走的。
我同意娘的看法。
陈大勇第二天,一大早便带着家里的野味去了县城。
回来时告诉吴氏,谭大人正月初五就出发,陈大勇到时候直接跟着过去,至于吴氏他们,因为两边离得不太远,而谭大人有意让陈大勇在外头跑事。
到时候肯定回来的时候多着呢。
待他在那边一切安排妥当了吴氏再带着孩子们过去。
吴氏点头,一边准备过年的吃食,一边帮陈大勇收拾东西。
翻过年一家人去给陈老太爷和陈老太太拜年时,陈大勇把自己要跟谭大人去东洪府的事说了一声。
周氏冷哼一声,你这可好了,以后躲咱们躲得远远的。
陈大勇没接话,倒是陈二勇大着胆子道:娘,大哥能跟着大人身边,那是咱们家的福气,将来对咱们,对几个孩子都好。
周氏心里依旧不大高兴,可不得不否认,因为陈大勇的关系,陈二勇上次被骗的钱尽数拿了回来,去钱庄还钱时,人家还看在陈大勇的关系上,只收了本金。
陈孟乔一家人连午饭都没吃就回去了。
回到家陈孟乔饿得前胸贴后背,一连吃了三个馒头才算缓过来劲来。
到了正月初五,陈大勇便跟着谭大人一起去了东洪府。
正月初六,学堂开学。
陈孟乔掰着手指头一算,这年满打算满才休了三天。
不过轮不到他报怨,余庆和赵则成两人也只休了正月初一。
从去年十二月开始,两人就开始两天一份考题的过,临近县试,两人读书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不知不觉就到了县试前夕。
陈大勇离开家也快一个月了。
吴氏望着外头飞飞扬扬的雪花,感慨道:也不知道你爹在那边怎么样了?陈孟梅还没搭话,就听吴氏接着道:你爹这个人可真傻,到了那边也不说寄封信。
陈孟梅道:明天就县试了,谭大人又是新上任的,怕是特别忙,待过段时间可能就有消息了。
说到县试,吴氏突然笑道:则成那孩子明天就要下场了。
陈孟梅脸蓦然一红,垂着头嗯了一声。
吴氏又道:这么冷的天……明天要考试。
陈三爷这几日已经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余庆和赵则成两人身上。
陈孟乔他们这些日子,除了完成先生交待的课业之外,基本上都是自学。
见外头的雪越下越大,陈孟乔索性下午没去学堂,就在家里把功课写完,这会正在练字,就见陈孟梅推门而入,而后跟做贼似的将门给关上,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包袱。
小乔,你现在有事吗?陈孟乔点头。
那你帮我把这个给赵师兄。
陈孟乔只能任命地点点头,冒着风雪把东西送到,却不料,赵则成道:那你也帮我给小梅带个东西。
陈孟乔望天。
他这天天吃狗粮就算了,还得兼职送快递。
县试一共五场。
做为一个拥有职业道德的邮递员,陈孟乔就在五场考试之间,考前送一次,考完问一次,不知不觉就熬完了县试。
而陈三爷也拿到了这次县试的试卷。
虽然陈孟乔他们离县试还远,不过陈三爷还是让学生们都答了一遍试卷。
不管会不会,把能答的都能,看看自己的水平到底如何。
陈孟乔从去年五月上学至今已经快十个月了。
除了系统最初布置过任务之外,后面的几个月,完全靠他自主学习。
神奇的是,他借阅过并且通过测试的书,已经一本本放到了小房间的书架上。
现在已经快二十本了。
所以,在拿到试卷的时候,他还有点跃跃欲试的兴奋感。
直到开始做题,陈孟乔才发现,他他他……还不太会写文章。
先前他一直觉得自己读了这么多书,对于最低水平的县试应该不成问题,结果这会儿傻眼了……县试原比他想象中的难。
涉猎的名目更比他想象中的杂乱,饶是最基础的课本知识,他也答得一言难尽,彻底将陈孟乔拉回了现实。
果然,古人所说的十年寒窗苦读一点毛病没有。
在陈孟乔严重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后,县试成绩出来了。
本次参考的学生有三百多人,仅录取二十八名,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好在余庆和赵则成都上榜了,一个第七一个第九。
为此赵太太还拉着吴氏一道去小叶寺还了愿,一个劲夸陈孟梅是个旺夫的。
因此,对于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越发满意。
在吴氏喜气洋洋的让陈孟乔写信把这事告诉陈大勇时,出门快两个月的陈大勇风尘仆仆地进门了。
望着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的陈大勇,吴氏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是陈孟乔喊了一声:爹,你怎么回来了?吴氏这才反应过来,眼眶一红哽咽道:你怎么还知道回来?陈大勇傻笑道:我不回来,你们怎么去东洪府?作者有话说:总感觉我速度还不快肿么回事?最近在男频看了本小说,感觉作者的速度前期真是好快,五千字左右破一件事,然后,然后我追到后来…………四五十章还破不了一件事,吐血!!!然后我就发现,我前期四五十章破不了一件,后期四五章还破不了一件事,哈哈!!!!◉ 38、54-56谭大人在东洪府这两个月, 基本上已经稳定了下来。
尽管西林府穷,但东洪那边更穷一些。
东洪府的地形非常奇特,一半靠山, 一半靠海。
这些年来朝廷不富裕, 除了边疆问题之外,还有海上问题。
正所谓顾得了头顾不了尾。
东洪府的耕地本来就少, 偏偏还要受海盗的骚扰, 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若是遇上年景不好,发一次大水,百姓的日子就更难了, 所以, 东洪府一般有关系的人, 根本不去那边。
虽说是一府知府, 四品的官职,但多说了都是泪,朝廷里很多人喊那里为流放之地。
百姓除了在近处打些鱼,便是在山上淘些野味。
可这些都不是长久之计,改变不了百姓的生活, 是以谭大人看似一跃进了好几级,可谁都知道东洪府不好干。
上上任的知府就是被海盗给暗杀的。
至于上任,只在任上待了一年,急吼吼的便找关系走了。
朝廷见谭大人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 思来想去便让他接任了东洪府知府。
干好了,以后出阁拜相绝对不在话下。
干不好……所以,谭大人在走之前, 才让赵滔来找陈大勇。
他出身不好, 没有强大的背景, 身边也就赵滔一个用得上的人,此去东洪府凶险无比,多带几个用习惯的人更好。
所以,陈大勇这次是真变成谭大人的心腹了。
吴氏道:那咱们家的地怎么办?当时两人就讨论过这种情况,陈大勇想着,谭大人既然放不下这边的盐矿,到时候他肯定会在两边走动。
所以,吴氏和孩子们不过去也没事。
可现在情况有变,他确实会回来采买盐,但却也只是三四个月一次,有时候一年半载不能回来一次。
现在他算是谭大人的左膀右臂,更不可能随随便就走了。
在与赵滔商量过后,决定回来把吴氏与孩子们接过去。
谁知道他不在家,周氏又要搞什么名堂。
陈大勇道:找人照看着吧。
他都想好了,可以请陈有福看着,也就是陈诚的爹。
陈有福老实本分,老婆也是性格温柔之人,而且陈有福在他们村种地种的最好了,可惜这个人胆子小,没魄力。
所以日子过得并不好。
吴氏道:那这些鸡呢?她养了大半年了,眼看就能下蛋卖钱了,结果她就这么走了。
陈大勇窘,总不能把鸡给带上吧!吴氏气得捶他。
吴氏舍不得自己一手打下的江山。
可也如陈大勇所说,若是陈大勇不在家,周氏过来以孝道压人,她到时候怎么解决?以吴氏的脾气,指不定还真跟周氏能吵起来,到时候可就不好收拾残局了。
既然惹不起,不如就躲起来。
吴氏打正月十五开始,就找人把家里的果树给种上了。
足足种了一个月,前两天才全部种完。
这会说让陈有福照看,多少都有些舍不得,更何况是养了这么久的鸡了。
说跟她的孩子差不多,也不为过。
陈大勇道:待到了东洪府,咱们也能再养鸡。
那能一样吗?在府城你能养几十只上百只吗?就算是你自己能养,到哪弄草去呀?吴氏道:去了府城,咱们可就没什么赚钱的门路了。
陈大勇道:我与赵哥已经看好了,赵哥说那边的地非常适合种茶,咱们买块地种茶便是了。
更何况咱们这边的地,你交给陈有福种,每年收点租金,待过些年咱们回来,这地还是自己的。
就算是吴氏到那边什么也不干,光靠租子的钱,一家人也够生活了。
吴氏气道:你那八十亩地一年能收多少租子?十两租子破天了好吧,再说了他们现在是请人照看,一年收十两怎么好意思?吴氏第二日便找陈大太太把家里的鸡给卖了出去。
地也租了出去。
陈有福老实,答应吴氏不往说这地是他们家的,一年给六两的租金,若陈大勇回不来,便把租金放到钱庄,若能回来便当面对接。
一家人临走前,象征性的去陈二勇与周氏他们靠别。
周氏脸黑如锅底,但现在陈大勇可是知府的人,她就算是想骂人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直到人走后,周氏才气得拍了几下桌子。
结果,把手给拍骨裂了,疼了好几天后一瞧大夫,才知道是手骨出了问题。
周氏:克星,克星,一家子克星。
陈孟梅在走之前,总算是与赵则成见了一面。
陈孟乔在旁边给两人打掩护。
秉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原则,他抬头望天、望地,戳蚂蚁。
陈孟梅道:我我我……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帕子是我最近绣的,你将就着用吧。
说着递给赵则成一打的帕子。
……赵则成惊:这些全是你绣的?每个上头的花样都不一样。
仔细一翻,居然能连成一幅画。
墙角、猫、梅花,日出日落,寻声看月……赵则成忍不住道:小梅,你太厉害了。
他先前只道阿七惊才绝艳,可现在看来,陈孟梅比阿七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简直是捡到宝了好吧!陈孟梅被夸得头都垂到胸口了,细声细气道:你喜欢就好,那个接下来的考试你加油,我我会求菩萨保佑你的。
赵则成点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待府试成绩出来,我给你写信……赵则成说从书包里翻出一个小帕子,红着脸塞给陈孟梅,我本来想你生日的时候送你的,可你现在要去东洪府了……所以只能提前送了。
陈孟梅捏着帕子心如擂鼓。
陈孟乔在地上戳蚂蚁,也听得心如擂鼓。
想他上辈子活了快三十年了,都没有收到过男盆友的礼物。
结果,天天被这两人喂狗粮。
好在陈心舟他们几个小伙伴答应以后给他写信,算是心里找了点平衡。
与小伙伴道别后,一家人,终于在陈大勇回来的第三天,坐着马车去了东洪府。
因为最近几年山道不太平,绕的路有些远。
到了东洪府时,刚好是三月初三。
饶是东洪府再小再穷,也不是他们陈家庄那样的小山村能比的。
陈家的三个孩子,去过最繁华最大的地方也就是他们远安县城,这会到了东洪府,只感觉眼睛不够用。
错落有致的街道,一条又一条,看得人晕晕乎乎。
伴着一阵又一阵叮叮当当的锣鼓声,陈孟乔远远瞧见,城隍庙前正举办庙会。
陈大勇笑道:先回去把东西放下吃点东西,一会我带你们出来。
这边的庙会会一直热闹到三月初八,所以不着急,还有好几天呢!也正因为考虑到这一点,他才这个时候回去接家里人。
陈孟乔点头,随后道:爹,一会我能先去看看学堂吗?尽管来之前,陈大勇已经说好了。
谭大人知道陈孟乔需要读书,刚好赵滔家的老二也跟他年纪差不多。
谭大人便通过刘通判了解了一家私塾,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步行一盏茶的功夫,学费一年要四两银子。
为此谭大人还特意告诉两人,孩子的学费他帮忙出了。
只要两人好好帮他办事就成。
陈大勇越发觉得,跟着谭大人是对的。
将来若有机会,还能让孩子跟谭大人请教学问,就算是少赚些银子也没什么。
而且他听赵滔说,这位私塾的先生是个老举人,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从三十岁起中了举人,便一直教书到现在。
求到他门下的学生多的是,可他这个人讲究。
收徒一是看天分,二是人品。
天分再好,品行不端的他不收,如此一来,私塾里的学生并不多,统共不过十二人,这其中还有两个是他的孙子。
陈大勇知道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想着读书,忍不住开心道:行啊,一会回去收拾一下,换身干净的衣裳,我带你去你赵叔家,你子峰哥哥已经这边读书一个多月了。
下在这个时间点,刚好让他先带你去学堂瞧瞧,明日咱们再过去正式拜师。
陈孟乔用力点头,好!这几天一直赶路,好在陈孟乔坐马车也没什么不适,反倒是在车上睡得呼呼的,这会儿洗个澡换了身衣裳,倒是精神十足。
一直催着陈大勇去赵家。
陈大勇无语道:你要去自己去,你赵叔就在咱们隔壁。
因为陈大勇去年和赵滔一起管理盐矿的事,陈孟乔与赵子峰还玩过好几次。
陈孟乔还真一溜烟的跑了出去,陈大勇只得拎着老三跟了过去。
过去时,陈孟乔已经开始询问赵子峰新学堂的事了。
先生怎么样,严厉不严厉,师兄们都好相处不?在家耽了几句,吴氏带着老大、老三,由赵太太领着去了庙会。
陈孟乔则是和赵子峰,还有陈大勇一起去了学堂。
陈孟乔道:峰哥,你说私塾只有十个学生,那么咱们怎么分班呀?一共分了两个班。
说是分两个班,其实也等于不分,没下场考试的为一个班。
下过场的为一个班。
因为先生是举人的身份,所以私塾里还有两个过了院试的秀才,也跟着先生读书。
不过这两人算是半工半读吧,平时会指导像赵子峰和陈孟乔这种小师弟。
赵子峰道:若不出意外的话,咱们极有可能,在冯先生这儿读个五六年,到时候咱们就都能下场了。
陈孟乔不用算,也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本朝的任官制,挺喜欢连任的,尤其是五品以上的官员,若没有什么突出的功绩,升官特别艰难。
像知府这种,若没有特殊情况,基本上都会连着两任。
谭大人若能坚持下来,在这边待两任应该不成问题。
在赵子峰的介绍下,三人很快就到了私塾。
一座三进的小院。
胡同口有一棵大槐树,是以叫古槐胡同。
冯家私塾就在第二家,进去后陈孟乔发现,还没村里的学堂大,不过氛围却不一样,因为学生不多,第一进的院子都没占完。
西厢房是书房,里头的书学生可以随便借阅,但一定不能有损坏,还要如期归还。
对他这种穷学生显然非常友好。
东厢是先生和学生休息的地方。
中间的开间便是教室,从中间隔开,左边的学生年纪大些,右边便是陈孟乔他们几个。
这会冯先生正在看学生的文章。
陈孟乔也敢进去,跟着赵子峰在外头站了一会。
两人也不敢聊天,趁着这会儿,又把这几天在路上读过的书仔细过了一遍,直到里头传来一个声音:赵师弟,先生叫你们进去。
赵子峰忙道:谢谢田师兄。
田师兄笑着看了一眼陈孟乔,这位小师弟,生得可真好看。
陈孟乔就因为生得好看,心里总感觉有些别扭。
平时怎么朴素怎么来,现在被田师兄当成夸,虽然尴尬,不过还是礼貌地笑了笑,谢谢师兄,师兄过奖了。
田师兄:……两人进了门,赵子峰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先生,陈孟乔也跟着行礼问安。
冯先生笑眯眯道:你就是先前谭大人说的另一名学生吧。
陈孟乔礼貌地应了声是。
冯先生笑道:咱们学堂有自己的规矩,虽然你们是谭大人带过来的,但若想在学堂读书,还需要通过入学考试。
这事陈孟乔早有心理准备。
听赵子峰说就连田师兄和李师兄两人都是拿着文章,敲了冯先生好几次门才进来的。
在冯先生这儿读书,他都是拍着胸脯保障,他教过的学生,最少能通过秋闱的。
所以,冯先生这些年来,带过的学生不多,但口碑极好。
事实上别说秋闱了,个个都能过会试。
别看先生没中进士,可冯先生的学问却一点都不差,如果遇不到可心的学生,情愿不教。
陈孟乔乖巧地点点头,学生一切听从先生安排。
冯先生道:既然如此,那便现在开始吧。
你都读过什么书?陈孟乔捡了几本重要的给报了出来。
其中有好几本,只能算背过,但像《三字经》《千字文》这样连注释都背得滚瓜烂熟的还真没有。
所以,他老实交待。
他去年才入学,先生也只讲到了《千字文》。
不过像《诗经》《论语》《孟子》《声律启蒙》他都有背。
外头的陈大勇听得一头雾水,暗自给自家娃点了赞。
冯先生没想到,他背书这么快,点了点头道:那咱们就从背书开始,既然你说你背过了《论语》,那咱们就先从这中间抽一部分让来背。
陈孟乔点头称是。
然后,他就发现,教室里的十来个师兄,个个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就连隔间的几个有功名在身的学生,也纷纷走了进来。
冯先生对旁边的李师兄道:去把陈老爷也请进来,总站在窗外算怎么回事。
李师兄应声出去,很快陈大勇也跟着进来了。
陈孟乔:……果然,冯先生的要求比陈三爷要严多了。
不止要考你的学问,还要考你的胆量。
好在,每次交任务都被系统严格要求,这会儿倒是没什么。
只当面对冷血无情的系统了。
陈孟乔抬头挺胸,只等冯先生出题。
冯先生见他一幅跃跃欲试的模样,对于这种走后门,以权压人的学生,多少搏了点好感,于是清了清嗓子道:汝奚不曰。
就四个字。
陈孟乔吸了口气,道:其为人也……这样的提问方式,经常是系统喜欢干的,这会儿他倒是半点也不慌张,徐徐接着往下背,冯先生不让停,他便不停,一口气背了十来页。
冯先生确定他是真背过了,这才笑着抬手示意他停下来。
随后道:你背过了,可曾理解书里的意思?陈孟乔默了一会道:不算全懂。
冯先生笑道:那我便随意抽几句,你来解答一下。
陈孟乔心里其实挺忐忑,这几本书,他都没正规的释译,当时向系统借书时,也只不过是后世的一些注解。
想他前面被阿七训斥胡乱解诗时,心里更没底了。
好在冯先生知道他还没正经学过,便从书中抽几句耳熟能祥的,这么一来他倒是解释的有理有据。
接下来,冯先生又把他刚才提到过的几本书全给抽了一遍。
确认这孩子蛮老实,一点都不像走后门的,这才放下心来,道:背书方面你确实挺有天分,那么接下来咱们便看看你的字吧。
陈孟乔:……陈孟乔对于自己的字一向没什么信心。
饶是系统给了他小楷的书写心德,这段时间也格外的努力,一有时间便勤于练习,可总感觉这种凭空多出来的东西,与自身融合起来特别艰难。
有时候自己把字写出来,他都有一种懵逼的感觉。
冯先生也没为难他,让他默了一段《千字文》。
随后又从中抽了一些字,让他翻译。
待考试结束,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多时辰。
整场考试下来,冯先生一句点评都没有。
陈孟乔心有忐忑的望着冯先生,小心翼翼道:先生,学生这算是通过考试了吗?冯先生笑道:自然是通过了,明日来正式上课吧!说完,对赵子峰道:子峰比你早入学两个月,让他带你认各位师兄,大家互相熟悉一下,往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便能请师兄们为你解疑。
陈孟乔忙道:谢谢先生,谢谢各位师兄。
冯先生看他确实有些紧张,与大家说了一声,便先行离开了。
冯先生一走,不用赵子峰介绍,大家便一拥而上。
李师兄伸手捏了下陈孟乔白嫩的小脸,师弟,若不说,我还道你是个小姑娘呢!李师兄一带头,余下的几个,纷纷表示自己的看法。
师弟长得文文静静,胆子倒是不小,想我当时面对众位师兄背书时,吓得腿都抖了。
还说你呢,我快吓哭了!陈孟乔:……突然感觉师兄们蛮好相处的。
陈大勇见陈孟乔入学相当顺利,总算是放下了心里的大石。
先前赵子峰初来时,赵滔喊了他一起,主要是他也想看看,入学考试怎么进行。
当时冯先生考了赵子峰半个多时辰,陈大勇没读过书,也听不懂,可看冯先生考完,学生们又相继出题。
陈大勇一想到,胆子不大,自小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儿子,便有点发怵。
今日陪着过来,一颗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陈孟乔虽然腼腆,倒是不慌不忙的。
晚上回到家,陈大勇把陈孟乔狠夸了一通,我原先还担心他入不了学,别白瞎了谭大人的一片好意,没想到今日倒是挺顺利的。
陈孟乔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多亏系统的严厉教导啊!陈孟乔顺利入学。
每日忙着读书、学习。
冯先生与陈三爷的教学法子大有不同,冯先生是先让你自己读,有什么不懂的再让你标出来,然后他再重点解读。
不过在这之前,冯先生也会把文章讲解一遍。
如此一来,效率比先生一边讲,你一边跟着学要快了不少。
而且冯先生这里的学生少,像田师兄和李师兄,已不需要先生授课,只有平时写文章时,才会需要先生指导。
是以,每次上课几乎都是一对一的。
陈孟乔那日听陈大勇说一年的学费是四两银子。
这会忍不住想,先生可真仁慈。
岂知,在一日午饭后,杨师兄说起马上要交学费的事,不禁愁容满面。
田师兄道:你来已经三年了吗?杨师兄点头,是呢,要是明年的秋闱再中,我感觉我连束修都交不起了。
几个人话赶话。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一年二十两确实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好在先生教得好,又一门心思想让咱们学好,这些银子若细细想来,咱们是占了大便宜了。
当时的陈孟乔都惊呆了。
一年二十两?他缓缓扭头看向赵子峰,小声道:师兄,怎么回事?赵子峰道:没听错。
他们两人的学费加起来一年就得四十两。
谭大人怕赵滔和陈大勇,尤其是陈大勇不让陈孟乔过来读书,便往少了说。
陈孟乔倒吸了口凉气。
果然如此,他就说嘛,一对一的教学,怎么可能一年才四两银子。
一个人二十两,在陈孟乔的印象中,这样才算合理。
尽管理性告诉他,二十两一年很合理,可不得不承认,二十两一年的学费,让他特别的肉疼,尽管不是自己出钱。
想到此,他越发的觉得自己该好好学习,不能辜负了这二十两银子。
作者有话说:◉ 39、57-59在陈孟乔头悬梁柱刺股的时候, 府试悄然来临。
吴氏在这期间相中了一个百亩茶园,都是十来年的老茶树,主人要进京与儿孙团聚, 思来想去还是把茶园给卖了。
因为舍不得, 所以反反复复,纠结了好些来, 这事才定下来。
整片茶园有一百二十亩。
吴氏和赵太太一商量, 两人合伙给盘了下来,不过吴氏统共只有二百两银子,只够盘下二十亩的。
余下的一百亩全由赵太太接手了。
原先的庄户也给两人留了下来, 这么一来倒是不用担心茶园的采摘与维护问题了。
吴氏在外头跑了一段时间, 比以前黑了不少, 也瘦了不少, 不过精神头却极好。
每日回来都乐哈哈的。
待吴氏的茶园签完契约,在官府盖了大印之后,府试的成绩也放了出来。
陈孟乔他们私塾,有两位师兄今年下场了。
冯先生便特意给大家讲解了府试的题目,陈孟乔不知道是心理问题, 还是因为自打县试之后,读书的目标越发明确了。
这次的府试,除了后头的文章不太会写之外,余下的课本内容, 居然答对了百分之九十,就算是极少夸人的冯先生,也不由的夸了他一句, 这次答得不错。
这一日陈孟乔回到家, 就见吴氏笑盈盈地在炖鸡。
陈孟乔用鼻子嗅了嗅, 笑道:娘,今日可有什么喜事?一旁的陈孟梅蓦的脸一红。
吴氏笑道:问你姐去!陈孟乔恍然,姐夫过了府试对吗?说着,已经歪着脑袋站到了陈孟梅的跟前,陈孟梅被他看得脸更红了,小声道:是呢,今日爹特意回来告诉咱们的。
邸报一般比书信速度更快。
陈孟乔开心道:恭喜,恭喜!对了,姐夫考了多少名?县试的时候,只取了第九名,府试的难度会更大,且考生的质量也会更高。
能过得了府试,陈孟乔感觉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陈孟梅道:好像是第八吧!陈孟乔惊了,这么厉害,居然比县试还进了一名,那爹有没有说余师兄考得怎么样?陈孟梅摇头。
陈孟乔没再继续问,转身去后院喂鸡去了。
吴氏到了这边之后,时不时念叨一句,陈大勇终是磨不过她,半个月前两人去市场上买了一窝小鸡仔回来。
还是与家里一样,虽说府城极少有黄鼠狼这种偷鸡的动物存在。
但吴氏还是买了两只鹅。
加上十二只小鸡,一共十四只动物。
每日吃的除了米糠之外,吴氏还特意去城效找一些草回来。
不过府城的宅子本来就不大,统共才二进的小院,前面一家人居住,后院养了十来只鸡,还有两间杂货房,已经占得满满当当。
吴氏偶尔喂鸡时,总会念叨一句:还是村里好。
地方大,光是他们家的鸡窝都比这里的宅子大。
到了四月底,赵则成的信总算是到了。
亲口承认他这次考了第八名,他娘逢人就说,自家找了个好儿媳妇。
旺夫的紧呢!所以,这次知道他给陈孟梅寄信,赵太太特意给陈孟梅捎些东西,有家里的特产和一匹布料,是让她裁衣裳用的。
里头还有个小巧的盒子,里面放了一只玉镯子。
说是赵家传家之物,均是留给长媳的。
可惜陈孟梅胳膊太瘦,套上去就滑了下来,只得小心翼翼收起来。
陈孟乔笑道:姐,这镯子真好看,刚好与姐夫前面送你的耳坠配一套。
陈孟梅一把将他推出了房间,功课写了没。
陈孟乔道:写了啊,今日咱们有个小测验,先生说我是课本上的知识掌握最牢靠的。
所以,冯先生便没给他留课业,只让他按自己的想法,继续读书便成。
陈家一家人在东洪府安顿好后,日子便跟流水一样,转瞬即逝。
待陈孟乔过完了九岁生日,已然进入了七月份。
学堂的张、杨两位师兄前头过了县试、府试,下个月便要进入院试。
是以,冯先生这段日子重点给两人讲题。
陈孟乔他们想听的也能留在私塾旁听,有什么问题也能提出来。
这一日陈孟乔刚把课业写完,正准备拿给田师兄过目,就见外头走进一个身蓝色长衫的高个少年。
见陈孟乔刚好路过门口,少年开口询问,这位师弟好,请问冯先生在吗?陈孟乔瞧着对方面生,不过这段时间,总有人来找冯先生看文章,他也没多想,便把人给让了进来,带到了冯先生的面前。
冯先生道:榆山书院的?少年恭恭敬敬的点头,是!随后把一封信交给冯先生,道:先生,院长说,今年天气炎热,便将交流的日子提前了半个月,望各位先生晾解。
冯先生道:无防。
信也没拆就放到了旁边,让陈孟乔去给少年倒茶水。
见少年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冯先生笑道:你还要回山复命,那老夫便不多留了,小乔你把你王师兄送出去。
陈孟乔这才知道对方姓王。
忙客客气气地把人送了出去,回到教室时,冯先生已将大家都召集到了一起。
咱们东洪府的学堂,均会在院试前的一个月内进行一次切搓交流,时间会在十天半个月,让大家在这段时间内更好的取长补短,以此来迎接接下来的院试。
冯先生说到这儿,笑道:以往去参加的都是要进行院试的学生,今年我决定把大家都带上,榆山书院是咱们东洪府数得上的书院,不过在这期间,大家的吃住都会在书院,需要遵守榆山书院的规矩。
自然,榆山书院虽名声在外,但咱们学堂出去的学生,也千万不要怯场。
冯先生说完,便让田师兄和李师兄给大家讲解了一下榆山书院的规矩。
交流时间定在二日之后。
冯先生让大家回去与家人说清楚,同时把需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
学堂的学生,就数陈孟乔年纪最小,入学时间也最多。
满打算满才学了一年多点,所以冯先生对他的要求不高。
在交流切磋的时候,他只需要坐在一旁旁听便行。
陈孟乔道:那先生,到时候如有什么不懂的我能问吗?冯先生想到他不耻下问的模样,忍不住抚额,你有什么不懂的,先记到纸上,待空闲时我替你解答。
陈孟乔咧嘴笑道:明白了先生。
冯先生以为他要走,可这么一抬头,陈孟乔瞪着一双凤眼,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道:先生,我能阅那本《论语》释译吗?就是太傅于文山出的那本。
学堂有规定,手上有借的书,就不能再借另一本,除非把书还回去。
可他现在手上还有一本。
冯先生挑眉,我记得,你前几日才借了《声律启蒙》的注解。
陈孟乔点头,是这样的先生,我还有两三日就能全部背诵完成了,咱们这不是要上山了吗?要十天才能回来,所以我就想多带几本书,刚好在那里背诵。
冯先生:……你这是真把自己当吉祥物了。
立志要当一只吉祥物的陈孟乔,决定这次只带脑子不带嘴。
临走时,拿了足足一刀的纸。
让陈孟梅帮忙装订成几个小本子。
吴氏把配的痱子药给他带上,叮嘱道:记得自己涂不到的地方,让子峰帮你涂下。
陈孟乔心里咯噔一下。
说实话,虽说他穿成男孩子也有一年多了。
可并不代表,他心里强大到,让一个男孩纸帮他擦药。
想到此,陈孟乔耳朵不红,别扭地把药装进包里。
吴氏又怕他出门在外,吃不饱、穿不好的,给带了一贯钱。
陈孟乔忙道:先生说了,这次去山上不需要带银子,这银子学堂会帮忙出。
吴氏不管他,直接塞到包里,出门在外什么都可以没有,但唯一不能没钱。
这段时间正是采茶卖茶的时候,他虽然花了二百两买了茶园,可这是老茶树,从三月开始,便陆陆续续的开始采摘。
这三个月,倒是回本了十来两,待九月采完茶,应该又能卖个十来两。
陈孟乔知道她现在不缺钱,也没再推辞。
背着包去了学堂。
由冯先生领着大家一道去榆山书院。
榆山书院就东洪府内,半天的路程就到了。
临近书院,他们见到了一波又一波的马车,田师兄道:今年参加交流的学堂似乎比以往多了不少。
李师兄道:正常,听说这个谭大人比较务实,所以,大家都想要凑个热闹。
也有一部分原因,读书是慢慢积累的,今年刚好参考的人数比较多而已。
再加上明年刚好是秋闱,趁着这次多交流也是必须的。
陈孟乔只听不问。
一路上师兄们大多在讨论功课。
陈孟乔把大家说的都一一记在心里,好在他这一年多来,足足背了三十多本书,如此一来,师兄们提到的问题,他或多少都有涉猎,再经他们这么一提,倒是记得更牢靠了。
待到书院时,刚好是午饭时间。
大概是早就想到了会这样,书院的厨房特意给大家留了饭。
陈孟乔与师兄们一起排队打饭,因为个子矮,只能让田师兄帮忙。
就在这时,一个嬉笑的声音响起,这不是冯家学堂的田师兄吗?怎么啦?你们学堂这次是没人了吗?连这么小的孩子都给拉来凑人数了。
陈孟乔抬头望去,只见对方长得白白净净,一手拿碗一手拿折扇。
颇有点不伦不类。
结果这么一对眼,不等田师兄开口,对方双眼一亮,忙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还道是你们招了什么天才儿童,敢情现在招不到人连女学生都收了,冯先生可真是荤素不忌。
陈孟乔脸黑了黑,师兄请慎言。
他虽然长得白净软萌,可一开口立马就听出是男孩子。
哎呦,居然是个小师弟,误会误会!在下吴有才,是吴家学堂吴先生的小儿子,若是师弟觉得冯家学堂不好的话,大可以来咱们吴家学堂……说完,吴有才手指一划,折扇啪的一声就打开了。
陈孟乔满头黑线,好中二啊!田师兄沉着脸,懒得理他,淡淡道:我们的饭打好了,吴师兄请吧!说完领着陈孟乔赶紧离开,到了自家书院的那一桌,陈孟乔才道:师兄,这吴师兄的名字真不太好呀!吴有才,没有才!张师兄噗的一声喷了,什么呀,吴同吾,也就是我的意思,我有才。
可见吴先生是真被冯先生给气得晕菜了,小儿子的名字都这么高调。
李师兄笑道:怎么你们碰到吴家学堂的了?田师兄道:没办法,冤家路窄呗!吴家学堂与他们只隔了一条巷子。
吴先生当年与冯先生还是师兄弟的关系。
当年秋闱的时候,冯先生中了第八名,吴先生是第十三名,名次都极好,可那时候两人都喜欢自家先生的女儿。
同时去林家提亲。
结果,林家答应的是冯先生,也就是现在的师娘。
为此吴先生便犯了心病,两人之间有了隔阂,更搞笑的是吴先生觉得自家先生也不过尔尔,不然也不会仅凭一个名次就嫁了女儿。
事实上是林氏早就喜欢冯先生。
可吴先生那会家里穷,林氏便时不时的帮他一些,这才使得吴先生以为对方对他有意思。
后来林氏嫁给冯先生,吴先生便怀恨在心,处处与冯先生做对,就连会试的时候,他还故意陷害冯先生偷了他的东西。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虽说后来水落石出,吴先生当众承认这是误会,还向冯先生道了歉,可还是影响了冯先生的发挥。
至那之后,冯先生便没再进京参加过会试。
倒是吴先生又去了两次,可时运不济,次次都未中。
冯先生接了林家的学堂,吴先生便在他们附近开了一家,两家因为离得近。
冯先生这些年来,因为吴先生这事,对学生的人品极其看中,收的学生极少,吴先生则反其道而行,说什么——众生平等,只要努力学习任何人都机会。
吴有才便是吴先生的小儿子。
与田师兄和李师兄同一年中的秀才。
三人名次前后差不了几名,吴有才一见到两人,便跟斗鸡似的,总要一较长短。
陈孟乔听出味来了,那师兄的意思,是不是这次虽然是榆山书院请府城所有的学堂来交流切磋,事实上咱们与吴家学堂才是真正的较量。
李师兄伸手捏了下他的脸,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往常不管如何,吴家学堂总会与咱们唱反调。
甚至因为两家先生之间的恩怨,大家也会有意无意的把咱们与他们比较。
陈孟乔了然。
怪不得对方一上来就夹枪带棒的各种阴阳怪气。
饭还没吃完,吴有才就带着自家书院的学生过来了。
这次是来下战书的。
说什么今年的大鸟他们势在必得。
陈孟乔好奇道:大鸟是什么?张师兄道:算是奖杯吧。
算是给每届冠军的一种肯定,张师兄说到这儿,得意道:就是咱们书房挂着的那只鹰。
陈孟乔:……类似于流动红旗。
据说榆山书院的交流会,在冯先生还在林家读书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现在差不多三十多届了,那时候还是算个人总成绩的。
冯先生与吴先生来参加了两次,每次都是冯先生压着吴先生一头,后来冯先生又带自己的学生来。
冯家学堂每次又压吴家一头。
前两次都是冯家学堂夺走了大鸟,吴先生这次怕是下了决心,不过他努力了两年,大家都在努力,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反正吴有才是觉得他又行了!陈孟乔默默点头,这样不怕输,打不死的精神值得表扬。
陈孟乔直到下午看到告示才知道。
说是交流学习,其实重点是磋切。
就像武林大会一样,他们这个则是文人大会。
比赛项目除了基本的琴棋书画之外,还有骑马射箭、猜谜、断案等等。
不过这些都是小儿科,最引人注目的依旧是辩论赛,古有诸葛亮舌战群儒,鲁子敬力排众议,可见好的口才是非常的重要。
读书人不止要会读书,还要能言善道,思维敏捷。
这不属于陈孟乔的强项,他也没当回事,结果第二天起床洗漱了一变,就见吴有才领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进了他们冯家学堂所在的这个小院。
冯大拧眉,你怎么又来了?吴有才摇着折扇道:自然是来看看你们准备好了没,我可是听说一会的入场测试题难度比以前更大,范围也更广。
甚至都涉及到了种地、养殖等方面,你们可别到时候掉链子,连入场都过不了。
冯大无语道:不劳你操心,还是管好自己吧。
吴有才继续摇扇子,祝你们好运。
说完扬长而去!陈孟乔吐掉嘴里的盐水,师兄,这入门试又是什么?怎么感觉一场交流而已,搞得比科举还复杂?冯大还没洗好,示意冯二给他解释一下。
其实就是笔试,不过这场试范围就广了,只要在山上的学生,不管你进不进行交流,只要来到榆山书院都得考一场。
陈孟乔:我也得参加?冯二点头,别想太多,只当平时的课堂小则验吧。
陈孟乔点头。
可心里还是挺飘乎的。
趁着大家收拾的这段时间,他又悄眯眯地进了时间套餐,背了会自认为背得还不太熟的书,同时用前段时间,缝定系统一周年时,系统给他的评定积分兑换的智能书法台练了半个时辰的字。
大概是习惯了临时抱佛脚。
所以,出去后他整个人就沉稳了不少。
觉得自己又行了!此时大家均收拾好了。
冯大看向比大家小了一个头的陈孟乔道:师弟正常发挥就行,你入学时间短,通不过测试是正常的。
陈孟乔:……我又被你说的感觉自己不行了。
尽管心里挺郁闷,但是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们学堂除了他,大家都是三四岁便开始读书,起跑线比他不知道长了多少。
就连冯先生在他们入场时,也特意交待了陈孟乔几句,会的就写,不会的可以空下,这次让你过来,主要是让你多听多看,再顺便借着这次机会,让你明白自己到底差在那儿,别给自己压力,只要正常发挥就好。
陈孟乔点头。
祖孙两人说的话是一样一样的。
饶是正次把自己定义为吉祥物,陈孟乔拿到卷子时,还是不免心头砰砰直跳。
默念了好几句——考神护体。
这才算开始仔细看题,小心翼翼答了起来。
现在用的是毛笔,错一字就得画个圈,所以每写一个字,他都特别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写岔了,如此一来,时间过半,他才答了一张题。
好在第二份题,就不再是考四书五经了。
反而是涉猎极广,其中包括律法、种植、养殖、数术、判断等等。
题目五花八门,好在这些书他最近一年里,都有借阅过,答起来倒是不费劲。
唯一难的就数后头的小作文。
尽管这段时间冯先生让他三天交一份两百字内的小作文,可习惯了通篇大白话的陈孟乔,总有点转不过弯来。
于是,在纸上提练了一遍又一遍,卡着字摸到了二百零五个字,把文章给提到了试卷上,这才赶在监考先生收卷时给交了上去。
陈孟乔刚松了口气,就见收了卷子的先生又折了回来道:这份卷子是你的吗?陈孟乔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字。
下意识地点点头,谁知先生把卷子还给他道:把名字写上。
先生给他说完,随后对大家道:还没有交卷的学生,再仔细检查一下,是否漏写姓名了,交了的也想一下,自己是否写上了,有问题的记得过来认领一下卷子。
陈孟乔走出考场时,只觉得脸颊还在发烫。
恰在这时,一道戏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伴随着的还有一股空气的流动。
这不是陈师弟吗?怎么了?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场面,激动的连名字都忘了写了?吴有才说完忍不住乐了,还是说,你怕自己答得不好,丢了你们学堂的面子,故意不写名字,反正到时候对与错,谁也不知道是你的。
吴有才说完,身后的几个同学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好在大家知道两家学堂有私仇,谁也没出声,只不过站在旁边瞧热闹。
陈孟乔一头黑线,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师兄早早把名字写上了,也不见得就比我考得好。
他本来就是随口一说。
结果,吴有才顿时哼哼两声,大家都听到了没,这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要与我比分数,那就咱们一会走着瞧。
陈孟乔也忍不住呵呵两声,师兄你这样不厚道呀,哪有你这样欺负一个小孩的。
吴有才:……◉ 40、60-62吴有才被噎得直瞪眼, 可确实没什么好反驳的。
陈孟乔这么一说,旁边的围观的也不禁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可又感觉不合时宜,又给憋了回去。
吴有才脸上阵青阵白的, 恨不得把眼前的小孩给暴揍一顿。
倒是吴有才身边的小侄子吴三道:我叔叔年纪比你大, 你觉得欺负你,那我总不算欺负你吧。
他年纪还真是陈孟乔差不多, 只不过自三岁起便开始跟着祖父读书, 如今不过才十岁,便已经熟读了四书五经,是吴先生最喜欢, 也觉得最有希望把冯家人比下去的一个后人。
陈孟乔叹息, 确实不算欺负, 可你与我比什么?吴三道:就比这次入场的分数吧, 毕竟我爷爷说了,我这次过来就是跟着小叔他们瞧瞧看看,长长见识,我想着你肯定也是来长见识的吧。
陈孟乔点头。
吴三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比这次入场试谁的分数高呗, 这样应该不算以大欺小吧。
陈孟乔继续点头。
晕晕乎乎的,就这么多了一个比试。
陈孟乔回到小院,赵子峰无语道:你还真是糊涂,他吴三什么人, 你怎么就跟他比了,就连我怕都没他读的书多。
陈孟乔垂头,师兄要是当时在场就好了。
赵子峰吐气:幸亏我不在场, 万一他要跟我比怎么办?陈孟乔震惊, 师兄, 你怎么这么没骨气?不如他,就是不如他,我明人不说暗话。
说真的,今日第二页的题,我有很多都不会。
吴先生那可是举人的身份,手把手教出来的孙子,哪是他们这些父母没读书,在学堂上大课的人能比的。
赵子峰挺有自知之明。
陈孟乔叹气,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不过,算了,输了其实也不丢人,毕竟我才二年级。
什么二年级?没什么,对了师兄,我有个典故不明白,你帮我讲讲。
赵子峰这次也与陈孟乔一样,都是来打酱油当吉祥物的,是以赵子峰的心里压力倒是不大,能听多少算多少。
陈孟乔来之前,确实把《论语》的注解给弄了出来。
整个学堂就这么一本,冯先生让他好生保管,别给弄坏了。
陈孟乔今日问的就是《论语》里的东西。
赵子峰现在已经开始学四书五经了,倒是给他讲的头头是道,他先前是在县学边上的一个私塾读书。
先生是个老秀才,做了一辈子的学问。
赵子峰入学后不久,就听先生说,他们是最后一批了,再带几年怕是带不动了。
可不是,赵子峰来东洪府的时候,老先生已经卧床不起了,赵子峰当时哭得哗哗的,如今这个典故还是先生当时带病给他讲的。
说到这儿,赵子峰不禁眼眶一红,讷讷道:师弟,你说咱们还能回远安县吗?他不是远安人,但是自打记事起,就生活在那儿,比起陈孟乔感情要深的多。
陈孟乔道:肯定能回去的,师兄要是想先生和师兄弟们,可以给他们写信,我听我爹说大人与那边有往来,以后有机会,咱们也能跟着我爹一起过去。
赵子峰一抹眼泪,对哦,我可以给先生写信,给先生寄这边的土产。
我爹好像前几天得了两支人参,到时候我给先生寄一支过去。
两人聊了一会老家的事,便开始认真读起书来。
陈孟乔这才惊觉,以前和陈心舟几人因为都是新学,身边的小伙伴还得靠先生催促,他还有隐隐有些开心,认为自己是最努力的一个。
现在和赵子峰他们一起,冯先生的教学理念,就是让学生自由学习,有什么不懂的再去问他。
如此一来,倒是催生了一种紧迫感。
再加上大家学习的时间都比他久,年龄也比他大。
陈孟乔时常有种,再不努力,就被大家甩得更远的危机感……两人在屋里学习了大半天,直到下午快吃饭时,才听到外头传来张师兄的哈哈的笑声。
小乔呢?咱们小乔呢?师兄,我在这里。
陈孟乔忙放下手里的书走了出去。
张师兄见他出来,笑容更盛,一把捏住他的脸,开心:好你个小子,你真是不声不响的干了件大事。
陈孟乔读了一下午的书,现在脑袋有点反应不过来。
一脸懵逼地看着张师兄。
张师兄笑道:还装呢,你早上是不是与吴先生家的三孙子比谁这次入场测试的分数高呢?陈孟乔苦哈哈道:哪有跟他比,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
当时话赶话,就被迫生效了。
张师兄又捏了捏他的脸,真有你的,这次考虑居然把吴三给压得死死的。
赵子峰道:师兄,小乔多少分?姓吴的多少分?小乔94分,吴宗耀82分。
赵子峰心里咯噔一下,看陈孟乔的目光满是不可思议。
咽了咽口水道:那咱们的分数呢?他要是这次考不到95,感觉脸都丢尽了,一下午都在给小师弟讲课,结果这会分数出来,他被小师弟甩了好几条街。
嘤嘤嘤!张师兄一拍脑门,瞧我把这事给忘了,大家的分数我都记录下来了。
他说着把纸递给赵子峰。
赵子峰打开的时候手都有点抖。
张师兄还在给大家讲吴家那一几个人,当时看成绩时还特意从后往前看的,就是想着陈孟乔年纪小,学问肯定不怎么样。
结果,这一路看下来,他们自己倒是一个不剩的上榜了,就是没瞧见陈孟乔。
吴有才一边念叨着,不能呀,那小子难道交了白卷?不会吧,我与他一个考场,我看他全程都在写写写……几人又回头重新找了两遍,可谁知道二榜上根本没有。
张师兄也听说了陈孟乔无意间被吴家人拉下来比分的事,也是一路忐忑,结果,第二榜没找着人,第一榜时突然瞧见陈孟乔的名字。
当时张师兄自己都吓了一跳,直到再三确认名字没错后,才忍不住欢呼一声,杨师弟快瞧,快瞧,咱们家小乔这次可不得了了,居然考了个第五名。
94分啊!在将近五百人的考试中,能取得第五名可见实力。
当时吴家人还在第二榜找名字,还有人拍吴宗耀的马屁,说什么陈孟乔没名字,估计是成绩太差上不了榜,等等……结果,张师兄这么一嗓子吼出来。
吴家个个都跟被雷劈了一样。
在榜下时,几人还发生了口角,吴有才气哼哼道:怕是遇上同名同姓的了吧。
张师兄也不甘示弱:那你再给我找出一个陈孟乔来,我便承认这是同名同姓。
第五名?连一旁的李师兄都有点意外。
陈孟乔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师兄,该不会是真有同名同姓的吧!若说论年龄,他排第五倒是没有异议,可成绩排第五,这不是搞笑的吗?张师兄见大家都不相信自己。
推了一下杨师兄,老杨你说说。
杨师兄道:是真的,因为这事实在有点蹊跷,吴宗耀早上要与你比分这事,很多人都知道,待大家知道你得了第五名时,一个个都充满了疑问。
是以,吴有才便提议,不如去找找先生问问清楚。
这一去,刚好碰上了早上监考陈孟乔他们的先生,那时候陈孟乔连名字都忘写了,先生对他的印象特别深。
吴宗耀一开口便问陈孟乔的分数。
先生直言不讳,94分,榜上第五。
于是,还对旁边的先生们道:你们是没瞧见,那孩子白白净净,个子小小的,今年不过才九岁,可题答的真不错,我当时见他年纪小,就多注意了他一会,见他字写得功功整整,答题的时候也特别细心。
一道题起码要审两遍以上才肯落笔。
尤其是需要默写的句子,他都会自己嘀咕上一会才下手的。
旁人第二页快写完了,他才把第一页答好。
不过到了第二页时,明显速度就上来了,尤其是在庄稼和养殖方面,最后的鸡兔同笼更显神速,感觉他都没想落笔就成。
可惜年纪太小,后面的文章又费了些功夫。
先生对陈孟乔的评价非常高。
吴家一众人早就傻眼了,吴宗耀道:真没弄错?他三岁启蒙,爷爷又是举人,手把手教的,居然被一个从乡下来的孩子比下去了。
吴宗耀当时就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此刻有一名认识吴宗耀的先生道:宗耀这次成绩也不错,年纪小小就得了82分,成绩卡在97名,倒是比许多比你年纪大的都考得好。
这脸打的啪啪啪的。
杨师兄说到这里,忍不住呸了一口,你们不知道,吴宗耀当时都快哭了。
说实话,他这心理似乎也太脆弱了些。
田师兄道:我倒是觉得他这年纪这样的成绩真不错。
这次的题主要是太偏了些。
尤其是和第二页,涉猎到了农经和畜牧养殖方面。
律法他们都有研读,可偏偏农经和养殖方面,很多人都两眼一抹黑。
这才是失分的关键。
田师兄说到这里,看向陈孟乔道:师弟想来这两处没失什么分吧。
陈孟乔的文章都是他和李师兄把关的,所以听他得了94分,田师兄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后面的文章失了分。
陈孟乔点头,我刚好读过这方面的书。
赵子峰恍然,在老家时,小乔家里养了上百只鸡呢,还有一个大果园,只可惜咱们来了东洪府,那些鸡全给卖了。
众人原先还疑惑,他怎么这方面比较好。
结果,这么一来瞬间便乐了,冯大笑道:这大概就是运气吧。
若四书五经往上搬,大概陈孟乔十有八九就输了,可偏偏这次涉及的书籍广泛,尤其是农书这一方面,大部分人都没当回事。
就算是要读,也会在考完秀才之后。
张师兄笑道:冯师弟这话可就对了,农书这些,先生前段时间还让咱们有时间读读,指不定院试时会碰到……一群人嘻嘻哈哈,都在为陈孟乔高兴。
倒像是提前约好了一样,谁也没在意自己的成绩。
赵子峰这次考的也不错,81分,失分的主要项目也是农书和畜牧。
至于鸡兔同笼,他是一知半解的给答了。
冯家学堂一共十三名学生,除了陈孟乔考得格外好之外,田师兄和李师兄也进了前十,余下的都在二十到六十之间。
唯有赵子峰成绩最差,不过他年纪小,大家觉得他还错。
若不是陈孟乔误打误撞养过鸡、种过树,怕是成绩和他差不多。
冯先生也已经知道了学生的成线。
陈孟乔确实令他有些意外,回到小院时,孩子们都去厨房吃饭了。
冯先生在院里看了会云,就见自家学生嘻嘻哈哈地回来了,张、李两人还你一下我一下,捏着陈孟乔的脸。
完全把他当成小弟弟一般照顾了。
冯先生笑道:都回来了,成绩出来了,知道了吗?田师兄笑道:都知道了,想来先生也知道了吧。
冯先生道:小乔,挺让老夫意外的!本来这次的入学试就是针对既将参加院试的学生来的,是以题目的范围就广范了不少。
当时冯先生看到题,就觉得自家学生可能有一半以上答不上来,尤其是还没学到这一方面的学生。
对于陈孟乔更没什么想法了。
结果,就数他这次成绩最好。
陈孟乔道:谢谢过奖了,我就是运气好。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嘛!冯先生道:这次误打误撞,但是下次就不一定了,你们也别小看了吴家的几个孩子,人家的基础不比你们任何人差。
明日将是正式的交流切磋。
因为陈孟乔这次直接杀进了前五,所以,以后的交流,他也会被要求出场。
陈孟乔心里哆嗦了一下,先生不是说我只是来……当吉祥物的吗?这话没说完,冯先生就给他讲解了入场试的规则。
前二十名都是必须出场的存在,二十一到二百名,可以自行报名参加。
余下的就是失去交流资格的,不过有旁观的资格。
参加交流也会按总成绩排名,根据名次会有奖励的。
往年的前十名,最高奖励二十两银子,最低一两。
至于后面的排名,会给相应的书或者笔墨之类的,自然第一名到第十名,会有这些物质上的奖励。
陈孟乔听得有点心动。
果然,读书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冯先生道:明日,应该是考大家的记忆力,今晚早点休息,明日有个好精神。
我不求你们能保住大鸟,但也希望你们别输给了吴家。
陈孟乔:……他起初听两家恩怨时,觉得吴家自作多情。
可这会儿听冯先生这口气,他突然感觉一个巴掌拍不响。
倒是田师兄在冯先生走后,道:泥人也有三分气性呢,更何况,吴家处处找咱们麻烦,先生若是再忍让,那就显得有些假正经了。
关键是旁人以为冯先生心虚。
陈孟乔习惯了睡觉之前去系统给他的小房间里读会书。
去书架拿时,发现上面多了两本新书,一瞧居然是于文山的《孟子》和《中庸》的注释。
系统道:主人今日得了94分,成绩被断定为优,所以奖励两本书。
陈孟乔笑道:这还真是我想要的。
果然他家系统越发靠谱了。
他在小房间看了半个时辰的书,出去后倒头就睡。
第二天,天不亮就被赵子峰给扒拉醒了,陈孟乔以为他紧张,不料他神秘兮兮道:昨日,咱们吃饭时,我看旁边写着,今日早上有丸子汤。
陈孟乔睡得迷迷糊糊,脑袋一时转不过来。
赵子峰道:走,陪我吃饭去!洗漱好,两人到了食堂,打好饭,赵子峰才道:小乔,连你都参加交流了,你说我是不是也报个名?因为这事,他昨天一晚上没睡好。
几次想跟陈孟乔聊聊天,可看他睡得口水横流,实在不忍心。
陈孟乔点头。
两人正说,突然一个人端着饭坐到了他们旁边。
陈孟乔扭头对上一双乌眼圈,下意识地吸了口凉气,吴师兄,你怎么来了?吴宗耀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被陈孟乔给比下去了,昨天不管师兄们怎么安慰,他都回不过味来,比赵子峰还惨,真真正正一晚上没睡。
后来又听说,陈孟乔因为得了第五名,是肯定要下场交流的。
他便决定也报名,这次一定不会大意,要把陈孟乔比下去。
陈孟乔没他这样的雄心壮志,因为他有自知之明,点头道:吴师兄放心吧,这次交流你肯定能比我强!吴宗耀一回味,冷哼一声端着饭走了。
陈孟乔眨了眨眼,看向赵子峰,师兄,我夸他他还不高兴。
男人心果然海底针!赵子峰咧咧嘴,你第五名夸他比你强,你觉得这是夸吗?这特么是得瑟——说到这儿,赵子峰突然道:师弟,我决定了不跟别人比,这次我就跟吴宗耀比,我一定要比他强,不然就落了咱们学堂的面子。
陈孟乔:……辰时三刻时,交流正式开始。
前二百名的学生几乎没人退出,陈孟乔得亏成绩好,在第五名,站在第一排,否则就他的个头,丢在人群里找不着。
记忆测验,陈孟乔一直以为是让你背书。
岂知,这是一道非常复杂的点形图,仅让你看十个呼吸,而后在纸上把对应的点标成红色,标对一个点便能得一分,标错两个点扣除一分。
说白了就是一个阵列图。
陈孟乔起看到密密麻麻的示例时,心下一紧,暗道完蛋了。
可仔细一琢磨,突然忍不住乐了。
他记得自己以前开发过一个类似于这样的小游戏。
尽管目标群体是十岁以下儿童,不过后来喜欢玩的大人还蛮多。
大家还纷纷流言,作者是不想让大家过关吧!后来他便增设了一到一百个关卡,图案的形成都是随机的,为了测试能否过关,他自己玩得眼睛都花了。
待听完游戏规则,他就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玩了。
说是记忆测试,其实也就是数学题,如何分配成一个图形。
这么一想,他立马就淡定多了,待他们这一组十人拿到图形时,陈孟乔按照自己的思路快速将点阵给记在了脑子里。
待宣布开始填图时,他快速挥笔点了起来。
陈孟乔速度很快,头一个交了答案,先生也是当场评分。
他运气还蛮好,又是昨天的监考老师,先生接过他递上来的纸,一本正经道:这次把名字写上了吧。
陈孟乔点头。
先生快速扫了一眼,发现他填的又快又正确,问道:你是发现了这点阵图的规律吗?陈孟乔想了想道:算是吧!他总感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有规律可寻的。
尤其是这种题目,统共不过一百多点个,说白了是点阵图,其实是按照棋盘来画的,这么一想就更容易了。
先生点头,不错!随后大声道:陈孟乔满分!此话一出,正在努力填图的学生们,均是心肝一颤。
一向对自己记忆很自信的吴宗耀,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响,在脑中记住的图形,这会全部烟消云散了。
如此一来,待一盏茶时间结束。
吴宗耀还没填完图,还是收卷的学生把卷子给抽走了。
吴有才就站在他的旁边,安慰道:没事的,他只不过一些运气罢了,能第一个交卷,说明他那个图形简单。
吴宗耀没开口。
待成绩出来时,他只得了43分,足足比陈孟乔少了57分。
彻底把孩子的骄傲给打趴下了。
连接下来的交流都没参加,先行回了自己的小院。
吴家这边一再受打击,冯家学堂的学生们,则是在陈孟乔的成绩出来之后,个个都开心得差点跳起来。
赵子峰揉着陈孟乔的脑袋道:小乔啊,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那图形他一看就晕菜了,还是冯二提醒他,要冷静记图形,这才使得他堪堪及格。
不过好在很多学生都没经过这样的事,不及格的一大半,他的成绩才稳住在中上。
陈孟乔被师兄们不是摸头,就是捏脸,眼看就要被玩坏了。
陈孟乔从人缝中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忙大声道:先生来了,先生来了!众人这才停下来。
冯先生见大家均是一脸喜色,笑道:行了,行了,都回去休息吧,下午才是重头戏。
众人惊:不是今天只是记忆测试吗?没错,下午还有一场测试,考你们的记忆。
众人:……◉ 41、63-65大家回到屋里, 一个个歪在椅子上。
张师兄道:田师兄,你上次来也是这样吗?田师兄摇头,上次咱们来, 可没这种记忆图形的测试, 直接便是每人一篇文章,你让跟着背, 限时一柱香什么的。
这次来也不知道是谁想出了这么一个点子。
今日有大半的人, 一看题形就懵了。
李师兄道:这次的题,更多的是变通吧,而且中间更是充满了乐趣。
杨师兄笑道:说真的, 现在这么一来, 倒是把吴家那边的气燃给压得死得得了。
昨日的入场试, 今日的记忆法。
哪一个不是给了吴家那些人当头一棒。
吴有才刚来时跳得多欢呀, 这会儿怕是蔫黄瓜似的。
杨师兄这么一说,众人的注意力又都集中了吴家学堂那一边,你一句,我一句便是热闹了起来。
田师兄见他们越说越起劲,轻咳了两声道:那个, 兄弟们注意点啊,下午还有一场,咱们也别高兴的太早。
田师兄又细细说了一下,上次来参加交流的各项活动。
大家都一一记下来, 这才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争取下午有个好精神。
陈孟乔倒是不累,趁大家休息的时候,进入系统的小房间。
仔细一看, 书架上又多了本书。
不过这次不是注释, 反而是一本《茶经》。
他随手翻了翻, 里头从种植到成品,再到如何饮用,均分门别类记录得清清楚楚。
果然,系统给预的奖励,都是根据自身发生的事件所触发出来的。
就最近连宝箱都懒得给你了,而是直接放到小房间。
陈孟乔看了半个时辰的书,出去时发现赵子峰已经睡着了,他索性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结果这一觉睡得特别沉。
直到冯二来敲门,才把两人唤醒。
陈孟乔每次起床都有短暂的懵然,今日依旧如此,冯二今天早上没捏到他的脸,这会顺手捏了捏道:行了,别发呆了,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开始了。
陈孟乔晕晕乎乎被拉了出去。
待缓过劲来时,冯二已经给他打好水了。
看他一脸不好意思,冯二大咧咧地拍拍他的头:你下午可得给咱们学堂长脸呀,咱们几个老家伙就全靠你了。
陈孟乔哭笑不得,师兄,我早上真的是误打误撞。
若论背书,他感觉自己与陈孟余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那家伙,不识字的时候,就听他在旁边读书,自个儿就记住了。
现在虽然还没上学,但依旧如此,能说话了,已经能顺利背完《声律启蒙》了,再加上陈孟梅没事的时候会在家里读个诗什么的。
他也能听一耳朵就给记住了。
所以,陈孟乔一直觉得自己的脑子,也就是个中等水平。
冯二道:这可我可不算,反正咱们就指着你了。
陈孟乔只觉得压力山大。
好在冯先生过来时,看冯二这么不着调,把人给喊过去说了几句,回头又让陈孟乔别给自己压力,这场交流本来就与他没什么关系。
主要还是张、杨二人。
冯先生这么一提醒。
张、杨两位师兄,倒是不客气地过来在陈孟乔的头上撸了一把。
把陈孟乔都给撸懵了。
冯先生沉着脸道:做什么呢,不许欺负小乔。
张师兄嘿嘿笑道:师父,这两次考试小乔都说他是误打误撞取得了好成绩,咱们便琢磨着,沾沾他的喜气。
冯先生又好笑又好笑,他头发本来就不多,你还撸他。
陈孟乔:……我比先生头发多。
下午的考点与早上一样。
早上陈孟乔得了第一名,这会站到了第一个,且早上这一场比试结束,大家的成绩还有位置都或多或少发生了变化。
陈孟乔这才发现,人又少了一大半。
直到主持考试的先生说明了原则他才知道,这哪是交流啊。
这是一场又一场的厮杀。
每进一场,就会消失一半以上的人……直到最后一场,看鹿死谁死。
与田师兄早上说的规则已然完全不同。
好在这不是恐怖游戏,否则失败了就真回不来了。
这一场虽说是看记忆力,不过又增加点难度,不止让你背书,还得把背过的书默写下来,再顺便把注释写出来。
他感觉这一场,有三个考点,第一记忆力,第二字好不好,第三理解能力。
陈孟乔接过属于自己的纸后,一连吸了好几口气,告诉自己要淡定,这才开始看文章。
是篇四五百字的小文章。
不过细看内容,他忍不住乐了,他这是什么狗屎运,居然是一份数据报表。
准确的说是一个月度账单总结。
密密码码的数字,让他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于是快速看了两遍,便提笔写了起来。
昨日监考他的宋先生,目光扫过众人,见陈孟乔已经伏案默写了,轻咦了一声,碰了下身边的同事小声道:快看!他这速度可真快。
要说正常的文章、诗词,宋先生觉得问题不大。
可这次的书院方面,研究了许多,做出决定另僻新路,发出去的全是厨房每月买菜的花销与盈利。
光是看数字宋先生就觉得脑袋大。
更何况还能一字不差的给背下来,可偏偏陈孟乔速度极快。
正在两人说话间,陈孟乔已经默完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翻译对不对,把文言文账单翻译成白话文账单。
>_<好在数字都对。
这一次陈孟乔没敢写完立马交卷,而是又仔细核对了两遍,发现有一组数字是错的,可再仔细一想,与他拿到并没有什么差别。
索性根据数字推算了一遍,这才发现,这里头何止是一组数字不对,从一开始就算了。
于是,便在下头标注了一句,XXX收入有误,购入应为多少,最后剩余多少……顺手又把如何计算出来的给写了一下,把自己钉正的结果写在下头。
这次交上去,先生并未当场评分,而是放到了一旁,等大家都交完了才开始由专门评卷的先生开始。
陈孟乔交卷之后,瞧见冯先生站在一旁朝他招手,便快步走了过去。
冯先生笑道:怎么样?难不难?陈孟乔不好意思笑了,颇为克制地说道:不难,比早上的应该还简单一些,先生放心师兄们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冯先生:……一半以上的学生抓耳挠腮是怎么肥事?陈孟乔和冯先生站在旁边观看,直到最后一名学生交了卷子,先生们才开始评份。
赵子峰问陈孟乔:你怎么记得那么快?还说自己记忆不好!陈孟乔道:我天生对数字比较敏感。
此话一出,众位师兄和冯先生一并看了过来,陈孟乔不好意思道:今日的两道题,其实都与数字有关。
早上的阵列图,只要算准了数量,再记住图形,推算出来并不困难。
至于下午的,完全就是账本,只不过这年头读书人,很少瞧得上账房先生的,自然在这一方面就疏忽了。
冯先生道:这就是让你们平时不要小瞧任何一本书的原因。
不是说咱们考试考的是四书五经,你就只背这些便可以,就像昨日的农经、畜牧等等,这些其实都是必修课。
别到时候入朝为官了,弄出什么指鹿为马的笑话来。
大家纷纷点头。
恰在这时,陈孟乔感觉有一道视线盯着他。
于是,抬头看去,就看见吴家学堂的学生簇拥着一个头发花白,红光满面的老者来了。
冯二小声道:这位就是吴先生。
陈孟乔恍然,圆圆的脸上一团和气,倒是与吴有才长得一点都不像。
吴先生笑道:师兄,看来这次你们冯家学堂又要大放异彩了。
说着目光落到了陈孟乔的身上,上下打量,想来这孩子便是师兄最近收的弟子吧,年纪小小便能熟读万卷书,实在难能可贵。
冯先生伸手搭在陈孟乔肩头,微微笑道:师弟客气了,若说小小年纪便已读万卷书,除了你们家宗耀想来挑不出旁人了。
吴先生道:师兄真会说笑,若真如师兄所说,那咱们家宗耀为何两次两败?冯先生道:他只是误打误撞而已。
师兄这话我可不敢苟同,在咱们东洪府,谁人不知道师兄收徒的苛刻。
吴先生说到这儿,不免有些咬牙切齿。
世人均是如此。
你越是为难他,便他便是往上贴。
明明他教的学生一点也不差,不管是县试、府试,甚至院试、秋闱,能上榜的学生并不比冯家少。
可偏偏,世人都说冯先生教的好。
就连榆山书院的山长,都视他为知己。
两人话不投机,冯先生已经不想开口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好在卷子已经评完,宋先生道:大家静一静,现在宣布本次成绩。
第一名,陈孟乔!宋先生说完目光已然落到了陈孟乔的身上,笑盈盈地朝他招了招手。
陈孟乔忙小跑着上前,宋先生道:想来大家都看到了今日的记忆题非比寻常,看起来像份账账对不对。
大概有人不服气,陈孟乔凭什么又是第一。
宋先生说完若有似无地从吴先生他们这边目光划过,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那么下面就让陈孟乔的这份答卷大家互相传阅一下。
这次考试,记忆力好的不在少数,理解能力好的也不在少数,可像陈孟乔这样发现问题,并在下面解答出来的却没有。
宋先生说完让旁边的学生把答卷发下去,让大家互相传阅。
另一边已经有学生开始宣布大家的成绩。
宋先生则领着陈孟乔走到了冯先生跟前,笑道:老冯你这次算是捡到宝了。
这么乖巧又有悟性的学生并不多见。
冯先生笑道:多谢多谢!吴先生脸色铁青,但是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待大家把答卷传到手里时,仔细看了起来。
这一瞧,便将肚子里的话全给咽了下去。
不甘心地将答卷交给冯先生,而后领着自己的学生拂袖而去。
宋先生道:老冯,你们两人这恩怨该不会是想带到土里吧?冯先生不置可否,我倒是想和解,可老吴并不给我这个机会。
宋先生笑道:若换成你被压了一辈子,怎么挣扎也翻不了身,你可愿意和解?两人相视一笑,而后冯先生把答卷交给冯大道:你们几个拿到旁边仔细瞧瞧,便能明白自己差在哪儿。
陈孟乔三场考试,每一场都很惊艳。
刚才宋先生又特意把他叫到跟前,原先还不知道陈孟乔是谁的人,现在早就开始议论纷纷了。
不等他们回到小院,便有人上前来结交。
自然也有人不服气,觉得他是投机取巧。
张师兄挑眉,这叫灵活运用,举一反三,自己死读书,读死书,嫉妒就直说,别在这儿恶心咱们。
杨师兄紧接着附和。
两人一搭一唱,倒是把对方说得面红耳赤,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对方落荒而逃,张师兄一把搂住陈孟乔的脖子道:以后若再有人欺负你,你千万别忍着,咱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冯大道:没错,小乔就是太腼腆了。
李师兄道:他倒不是年纪太小了。
大家还在为昨天吴家当着众人的面宣战的事耿耿于怀。
陈孟乔觉得心里暖暖的,师兄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就连张师兄不停地撸他脑袋,他都没什么怨言了。
经过这三场交流。
原先的三百多四百人,现在已刷到了六十二人。
第二天和第三天,是三场团体赛。
主要是抢答竞技。
陈孟乔被师兄们夹在中间,倒是抢了几道数术题,至于四书五经的内容,他还有许多没读到,只把答案记默默记在心里。
冯家学堂这两天的成绩综合下来,再次拿了最高分。
经过两天的团体赛,再次淘汰了两个学堂。
如今场上仅剩下三方,冯家学堂、榆山书院以及何家私塾。
其中榆山书院二十人,冯家学堂九人,何这私塾七人。
经过这几天的轮翻上场,一个个都累得像狗,不过精神却极好。
李师兄道:吴家跳的那么欢,我以为经过两年的努力,他们能更上一层楼,不料在昨天上午就全被刷下来了。
田师兄道:确实没想到,看来前几场,对吴家的打击很大。
冯大道:心态问题,其实吴有才和两位师兄一道中的秀才,当时成绩不相上下,可这次表现,却相去甚远,感觉他就没能发挥正常。
赵子峰道:师兄你怎么不说,这题这么奇怪呢?他一开口,余下的几人纷纷表示赞成。
被刷下来的四人,都因为题目太怪答不上来才被刷下来的。
从第四天开始,便是准备最后一场辩论赛。
给大家五天的时间,让你尽量的找资料准备,到第十天时才能更好的发挥出来。
他们现在一共九个人,不过上场的时候只需要四个人。
陈孟乔第一个举手表示不想上场。
其实几位师兄也没指望他,而且这次李师兄和田师兄也不上场,而是让马上要参加院试的张师兄和杨师兄,再带一个冯大和李师兄。
不过余下的师兄弟们一道帮忙查阅资料。
赵子峰和陈孟乔分到了整理这一块。
虽然写得不多,但把大家需要的东西整理出来,还是挺麻烦的,一天下来,陈孟乔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断了。
张师兄顺手给他来了个拔萝卜。
陈孟乔:……如此在藏书楼窝了五日,终于迎来了最后一场辩论赛。
陈孟乔临出发前,还特意拿了个小本子,争取把其余两方的观点记录下来,这也是田师兄的意思。
他们一共十三人,除了场上的四人之外,还有九个人。
每人记录一个倒是能忙得过来。
陈孟乔和赵子峰两人年纪最小,便让他们盯着一人。
如此一来,师兄们在场上吵得面红耳赤,陈孟乔他们也在场下记得热火嘲天。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场上的师兄们嗓子都喊哑了,结果依旧没能吵出个所以然来。
宋先生笑道:下午继续。
陈孟乔见几位师兄下场,忙把温好的茶水倒到杯子里。
张师兄一连喝了三杯水才觉得好一些,不禁感慨道:上次看田师兄和李师兄在上头说得憾慨激昂,这次轮到自己了,总感觉嗓子不够用。
杨师兄哑着嗓子道:你这还好,看看我的词最多了。
说完忧怨地看了一眼陈孟乔,小乔可真是对师兄掏心掏肺啊!众人忍不住一乐。
田师兄道:你行了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那词虽多,但是观点却极其明确,补充的例子更是让人无法反驳。
只要杨师兄的观点和例子一出来。
对方瞬间就沉默了,可见陈孟乔帮忙整理的极有说服力。
果然下午又进行了两个时辰的辩论。
在杨师兄完全喊不出来话来后,这场辩论赛终于落下维幕。
杨师兄被评为场上最佳。
冯家学堂也险险胜出。
到了第二日,成绩贴出来时,陈孟乔居然得了个第三。
张师兄笑道:可以呀,你这最后一场没上,都能这么高的分。
田师兄道:你看成绩,说明最后这一场,虽然咱们没上去,但是评分的时候,还是给咱们算人头了,只不过比上场的四人少一些而已。
杨师兄经过一晚上的休息,总算是可以出声了,这是应该的,就咱们那些观点,哪一个不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因为冯家学堂这次战到了最后,又拿了大鸟。
是以,学堂里的十来个人,成绩都不错,最差的赵子峰也拿了个二十五。
虽说没有奖励,不过他年纪还小,等下次才是他真正参加的时候。
收获最大的还数陈孟乔。
饶是最后一场没上场,还在学堂里分数是最高的。
大家看完榜,回到小院,宋先生领着两名榆山书院的学生,来给大家送奖励。
陈孟乔获得第三的名次,除了十两银子的奖励之外,还有一套文房四宝和两本书。
宋先生笑道:小家伙不错哦,你这年纪,下次参加定然能拿到第一名。
陈孟乔礼貌地接过奖品,道:先生过奖了。
继续努力!宋先说完,把带来人奖品,大家发完了,顺便鼓励了几句。
这才带着人离开。
昨日比赛结束之后,早早被淘汰的学堂已经陆陆续续的离开。
陈孟乔他们下山时,路上已经没什么马车了。
陈孟乔刚准备进入小房间读会书,就听张师兄道:昨日辩论赛的时候,你们瞧见吴家的人了吗?赵子峰道:没有,我还特意找了一会都没找到,后来还是听榆山书院的一位师兄说,他们第四天就下山去了。
吴家这次被淘汰的太早。
以吴先生的性子,早早离开倒是意料之中。
他们中午下山的,晃晃悠悠到家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陈孟乔这一走就是十天。
陈孟余看到哥哥,开心地一路蹦跳过来,扑进他怀里道:哥哥,哥哥好想你呀!陈孟乔也想他,用力将他抱了起来,结果因为陈孟余这段时间长胖了不少,只能搂着腰把人给拖回了家。
吴氏知道他今日要回来,特意把前几日赵太太送来的几只螃蟹给蒸上了。
见三个孩子围在一起笑哈哈的吃枣子,吴氏笑道:小乔,这次出去可有什么收获?陈孟乔忙把得的十两银子的奖励拿了出来交给吴氏。
至于书和笔墨,他都要自己用。
吴氏一惊,她问的不是钱的事。
哪来的?陈孟乔便捡了重点说了起来,陈大勇回来时,刚巧听到他得了总分第三名。
一旁的赵滔道:怎么样,我说了你还不信。
陈大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这不是觉得,他读书时间不长,连子峰都只得了二十多名,他怎么可能比子峰还好。
赵子峰道:陈叔这话就错了,这次多亏了小乔,不然我这二十多,怕是要变成一百二十多名。
他们仔细算过分。
他前期的成绩都不太理想,只能算是中等偏上。
可后来一场辩论赛,他们各自都加了二十来分上去,这才使得成绩跳出来了。
所以,这次能获得这样的成绩,不止是个人的努力,更重要的是他们学堂的师兄们大家都一条心。
尤其是陈孟乔前头接连拿了高分,一下子便将大家的士气给提了起来。
陈孟乔见赵滔和赵子峰过来了,忙起身问好。
赵滔笑道:真乖。
他和赵子峰过来,是请吴氏他们一家人去他那边吃饭的。
赵太太本来就准备的东西多,又听赵子峰说了陈孟乔的表现,和赵滔一合计,便想着把陈家人也请过来,大家一起吃个饭庆祝庆祝,更多的还是联络联络感情。
赵滔领着儿子过来时,刚好在门口碰见陈大勇。
赵滔说完,吴氏略一思索便应了,她这边也做了几道菜,索性一道带到赵家去了。
作者有话说:◉ 42、66-68两人家热热闹闹的一顿饭吃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陈大勇最先抱着老三先回去睡觉了, 留下陈孟梅和吴氏帮忙收拾。
赵太太望着做事麻利,又温柔可人的陈孟梅,一时间感慨万千。
当时女儿节比赛的时候, 她也到场了。
谭夫人回来后, 夸了好一会陈孟梅,当时赵太太便琢磨着去家里提亲。
可赵滔却说不着急, 回头问问老大什么意思。
老大人傻脑子实, 只一句话,待过了院试再说。
好么,没过几天, 陈孟梅就定亲了, 赵太太当时把赵滔耳朵都给揪红了。
这会天天见着心动的小姑娘, 却偏偏成了别人的儿媳妇, 赵太太这是抓心挠肺的,这会忍不住对吴氏道:早知道咱们有这缘份,那时候就该早早去你家提亲。
小梅这孩子我真是越看越喜欢。
吴氏笑道:姐姐要是不嫌弃,只管把她当女儿便是了。
赵太太立马道:这样好,这样好, 以后我也是有闺女的人了。
说着便搂住了陈孟梅,还把手上的镯子摘下来套到了她的手上。
陈孟梅顿时满脸通红,小声地喊了一声:干娘。
这边厨房里热闹得不得了。
陈孟乔则被赵子峰拉着去书房读书了。
经过这次的交流,赵子峰虽说没被打击太重, 但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差距。
他的目标与陈孟乔一样,两年后下场。
仔细算时间,已经不多了。
若真按以前的学习法子, 怕是想过院试特别困难, 现在只能加班加点的努力了。
陈孟乔也没客气, 找了本书认真看了起来,待吴氏他们收拾好过来时,见两人拿着书正在讨论功课。
赵太太邀两人到花厅喝茶,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陈孟梅感觉自己的眼皮都快撑不开了,这才瞧见陈孟乔依依不舍地从书房出来。
赵子峰道:明日咱们早去半个时辰。
陈孟乔应了一声好,这才跟着吴氏和陈孟梅一道回家。
进门后,陈大勇已经歪在床上睡着了,鼾声如雷。
吴氏一直惦记着陈孟乔那十两银子,才头刚要提,赵滔就来了,这会儿道:这银子我先帮你存起来,待明年了给你交束修。
陈孟乔点头,好!吴氏望着越发懂事的大儿子,禁不住笑道:快去睡觉吧,明日不是说好了要早起吗?陈孟乔应了一声,与两人道了晚安这才去洗漱。
经此一役。
陈孟乔终于找准了自己的定位。
系统给的书都得背。
与他相同想法的,还有学堂的师兄们。
一个个更加奋发学习,尤其是张师和杨师兄,两人因为要考院试,这会恨不得不睡觉。
如此过了两日,这一日天空飘着小雨。
陈孟梅给他和赵子峰送了伞,三人一并回来时,远远瞧见家门口停了辆马车。
陈孟梅奇怪道:我先前来时,这里还没人呢。
陈孟乔道:该不会是信差吧!赵子峰好笑道:哪个信差这么有钱。
都帮人跑腿送信了,哪还坐的起马车。
正说着,就见马车帘子掀开,面白如玉的吴有才摇着折扇探出了头,看到陈孟乔和赵子峰,吴有才倒是一改常态,微微笑道:两位师弟好呀!陈、赵两人对视一眼。
下意识地便往后退了两步。
吴有才不以为意道:几日不见,两位师弟越发光彩照人了。
陈孟乔:……你这词用的颇为欠妥。
吴有才继续道:听闻陈师弟这次交流中得了第三的好名次,实在可喜可贺,只可惜这次咱们回来的早,没能当面给师弟道贺。
陈孟乔摸不准他来干嘛,礼貌地开口:吴师兄客气了,吴师兄这次的成绩也不错。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吴有才脸色一变。
不过很快又笑了起来,与师弟比起,就小儿科。
说着,便将自己准备的礼物给递了过来,一点小意思,师弟别嫌弃。
这次不止有陈孟乔的,还有赵子峰的。
两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吴有才道:两位师弟莫不是听了什么话,觉得咱们吴家人都不讲理的吧。
先生之间的恩怨,其实跟学生没什么关系。
更何况,两人若是不去冯家读书,更与他们吴家没半点恩怨牵扯了。
所以,吴有才的意思,交个朋友总成吧!赵子峰见他送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便伸手接了下来,同时道了声谢。
吴有才这才笑盈盈地上车走了。
陈孟乔当场把书翻开。
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师兄,这是这是于太傅的真迹吗?赵子峰仔细瞧了瞧道:不是真迹,顶多是手抄本。
陈孟乔这才松了口气,两人拿着书各回各家去了。
陈孟梅道:那个人,你们有过节?陈孟乔摇头,随后又点头,他说不上来,正想问今日吃什么。
却听陈孟梅道:他前几日来过,说是什么是吴家学堂的,当时在榆山书院见识了你的学问,想请你去吴家学堂读书。
他还说,吴家学堂可以完全免你的束修,如果有像这样的交流,你若能为学堂争光,还会有相应的奖励……如若像县试、府试、院试这种,若是成绩特别好的,奖励会更丰厚。
说是许家在这边读书一年至少要二十两,可若在吴家读书就不一样了,不止不收学费,还能赚钱。
陈孟乔拧眉,看来吴有才今日来是先与他打好关系,再进一步的招揽。
想到此,他小声道:爹、娘没答应吧。
陈孟梅笑道:自然没答应,冯家学堂可是大人替咱们找的,这些日子,娘也在外头听说了冯先生的名号。
你能去冯家读书,就是花再多的钱,娘也是乐意的。
吴家给的条件再好,咱们也不能朝三暮四。
这跟一人臣侍二主一样的道理。
若吴家真的好,当时谭大人就该送他和赵子峰去吴家。
陈孟乔点头,随后道:这么说,娘和爹已经知道我在学堂一年的学费了?陈孟梅点头,所以娘特别过意不去,总想着多赚些银子。
待明年咱们自己交学费,再想法子把今年的学费还给大人……陈孟乔暗自松了口气。
陈大勇和吴氏不占人小便宜这事,他感觉特别棒。
说到赚钱的事,他猛然想起自己这几天看的茶经,瞬间便有了主意。
天气渐渐转凉。
他昨日听赵太太说,茶再采一段时间就要没了。
新茶要等到明年三月份以后吴氏自打买了茶园,陆陆续续回本了五十两差不多。
因为采来的茶直接卖,自己不会加工,所以价格要比成品便宜九成左右。
吴氏也尝试着自己制茶,可惜这年头的手艺都不外传。
陈孟乔一进门,就见院里晒晾着的一筐茶叶,吴氏也不懂得制茶,按村里传下来的法子,晾干了再收起来。
陈孟乔也没制过茶,全是按书上来的。
所以,见茶晾得差不多了,便把筐拿到了屋里。
吴氏见他把茶筐给端回来了,笑道:你拿这个做什么。
陈孟乔道:我在书上瞧见一种制茶的法子,想试试。
吴氏伸手弹他,你怎么什么书都看呀,也不怕先生骂你。
陈孟乔道:我都是找时间看的。
说着也不管吴氏答不答应,把茶筐抱进了厨房。
吴氏对一旁支楞着脑袋,想跟过去的小儿子道:那茶现在是哥哥的了,你可不许乱动知道吗?陈孟余点着大脑袋。
我不动,我就看看!说着迈过门槛去了书房。
陈孟梅已经无话可说了,反正她娘是迷之相信自家孩子,孩子要怎么做都成。
陈孟乔第二天去学堂时,路过早点摊,刚好又碰到吴有才。
这次不是他一个人,身后还跟了几个,也不管天气凉不凉,手里的扇子绝对不肯丢。
这会儿迎着冷风摇着扇子,笑道:赵师弟、陈师弟好巧!陈孟乔道:吴师兄好巧。
说着便把昨日吴有才送的书给拿了出来,不好意思道:我与师兄商量过了,这书实在太贵重,咱们无功不受禄,还请吴师兄不要见怪。
吴胡才微微眯眼。
陈孟乔已经把两本书塞到了他手里。
而后,拉着赵子峰快速离开。
吴有才面色一沉,咬牙道:真以为冯家学堂有多好吗?不识抬举的东西。
陈孟乔走到拐角处,又探出头往后瞧了几眼,发现吴胡才几人已经离开,这才松了口气,师兄吓死我了,我还以吴有才要追上来非塞给咱们。
昨日听陈孟梅说吴家人到家里挖过墙角,他就估摸着对方肯定不会这么放弃。
这会儿果然早上又来堵了。
赵子峰也是心有余悸,应该不会追上来,马上就到学堂了。
这叫什么事。
两人到学堂时,师兄们已经开始背书了,两人忙拿着书在院子里背了起来。
被吴家找上门这事,两人琢磨过后,趁着下课时,偷告诉了田师兄。
田师兄笑道:没事,正常现象。
陈孟乔惊:他们当时也找过师兄?田师兄点头,何止是我,你李师兄上次县试考了第一名,吴家立马上就上门了,想摘现成的桃子,还许诺这个许诺那个……陈孟乔抹了把冷汗,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咱们这是头一次。
田师兄道:别理他们便是了,吴家这般更让人瞧不上了。
吴家的学生,确实多。
先生也多,学堂的大小是他们的好几倍。
虽说每年确实上榜的人数比他们多,可吴先生怎么就不说说,他们每次都有七八个下场的呢?但是上榜的也不过尔尔。
更何况他们与冯先生不对付,你使劲教自己的学生,拿成绩说事呗,结果你动不动就挖人墙角算几个意思。
所以,学堂里的人学生,大部分都瞧不上吴家这种作派。
陈孟乔以前还觉得吧,这都几十年前的恩怨了。
按理说大家该化解了,可吴家这么一来,他立马就坚定了立场,誓不与吴家人为伍。
所以,田师兄道:你们只管学习便成,别的事别管。
他们要是再来找,你们只管骂人便是了。
陈孟乔这算是吃了颗定心丸。
从榆山书院回来,眼看着就要院试了。
冯先生已然把重心放到了张、杨二人身上。
陈孟乔除了自我学习之外,也会找师兄们看看文章,若是早早把学习任务完成,便会搬上小凳子,坐到旁边听冯先生给张、杨二人讲课。
时间一晃,便过了七日。
他按照书里记录的,一点点的观察,再把观察到的现象记录到本子上,经过七天的蒸发,茶里的水分也蒸发的差不多了,便开始进入下一步炒茶。
他特意趁着休息日的时候,用家里的大锅炒的。
为了怕炒不好,还特意分成了几锅,如此一来,但凡炒坏了一锅,下一锅还有备用。
所以,炒到什么样,什么火侯、颜色变成什么样,他都记录下来。
以备下次更好的用。
再然后揉茶,烘干,最后从中把感觉长得好看的都给挑出来。
因为他是头一次做,全是按部就般的,至于成功与否他也说不来,不过伴随着浓郁的茶香飘来,陈孟乔估摸着这怕是成功了。
于是,便捏了几颗叶子,放到茶碗里泡了一杯。
随着水变色,茶香四溢,他忍不弯了弯嘴角,有些着急地拿着杯子吹了又一吹,觉得不太烫嘴了,才抿了一口。
顿时觉得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比起吴氏晒过之后,便拿来冲泡的味道不知道好了多少。
吴氏见他忙活了一天,也不敢打扰,这会见他一连喝了好几口,才忍不住道:怎么样?可是成功了?陈孟乔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娘,我给你们都泡一杯,大家尝尝如何。
吴氏道:好!陈孟乔这次泡了整整一壶。
按照书上写的泡茶过程,虽说动作不美观,但该有的流程一样不少。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做为一个专业搬砖的,居然有一天,能过上这样悠闲泡茶的日子。
待茶泡了差不多一分钟,他才给每人倒了一杯。
陈孟余早就急得掂着脚尖,待他给自己倒,陈孟乔笑着给他倒了小半杯,道:慢一点,小心烫。
陈孟余用力点头。
陈孟乔这才看向已经喝了一口的吴氏道:娘,味道怎么样?吴氏点头,比我制的茶好。
陈孟乔:……吴氏这话多少有点打击孩子的信心。
不过在他将制好的茶装进坛子里时,吴氏把赵太太给请了过来。
两人手挽手边走边道:姐,你觉得如何?她刚才捏了一点去赵家,给赵太太泡了一杯,赵太太喝完之后直夸好喝。
吴氏便与赵太太商量,他们那茶,如果按这样的法子制,是不是能卖上更好的价钱。
赵太太做生意的时间比吴氏久多了,想也不想道:那是自然,你说小乔是用锅炒的,据我所知,咱们现在喝的茶,极少用这样的法子。
赵太太想瞧瞧余下的茶什么样。
两人说说笑笑便进了屋。
陈孟乔刚好把茶装好,见吴氏领着赵太太进来,忙礼貌地问好。
赵太太笑道:小乔真是越来越乖了。
说着便要看陈孟乔制好的茶。
陈孟乔把坛子放到桌上,道:全部在这里了。
家里先前晒的茶并不多,晾了几日,又这么一炒一筛的,最后顶多有二两,分了两个小坛子都没能装满了。
只掀开盖子,赵太太就觉得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忍不住道:好茶!随后捻了两颗在手心里瞧了又瞧,放进嘴里尝了一会,道:这茶莫说十两银子一斤,怕是二三十两都有买。
吴氏听得心里咯噔一下,真的?赵太太道:我想着小乔自己头一次试验都能做成这样子,若咱们再仔细研究,好好做到时候肯定比这味道更好。
赵太太想了想道:这一坛子,不如明日让大勇带去给大人尝尝。
吴氏了然。
陈孟乔把自己这几日制茶的心得又整理了一下,全部交给吴氏。
余下的事情就不该他操心了。
果不其然,茶叶给谭大人送去之后,当天陈大勇回来,便笑着道:大人说这茶与他先前喝过的茶都不一样。
更加清冽、醇厚,沁人心脾。
还问他这茶是他们自己种的?陈大勇也没瞒着,是陈孟乔不知道从哪儿看到的,自己在家做的,因为觉得好喝才拿去给大人尝尝。
谭大人借机问了他的意思。
陈大勇挺不好意思地开口,咱们就想让大人尝尝,帮咱们把把关。
若是大人觉得好,咱们想以后的茶都这样制。
谭大人笑道:明白了。
到了第二天,谭大人问他家里还有茶不。
陈大勇实话实说,一共只有二两,不过因为这茶制的不错,吴氏已经开始把这几日采到的还没卖出去的茶在家里制了。
因为采下的茶不是一丁半点,现在赵太太和吴氏开始寻摸着找地方。
谭大人便让他将剩下的茶送过来,他刚好有书信去京都,刚好把茶寄给老师,让他老人家尝尝鲜。
陈孟乔真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
伴随着一场秋雨,院试开始了。
与此同时,赵太太和吴氏的茶坊也正式开工了。
两人在半个月前找了个地方,是城郊一个五进的院子。
至于帮忙制茶的人,她都是和吴氏亲自挑选的,从牙婆手里买了有身契的。
按照陈孟乔说的书里提到的,全是漂亮的小姑娘。
一共挑了八个人。
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如此一来,吴氏今年卖茶的钱又要尽数投入了进去。
不过因为制茶的方子是陈孟乔提供的,赵太太便提议,这钱她自己出,吴氏出个方子就成,往后卖茶的话,与先前一样便好。
在正式制茶之前,吴氏按照陈孟乔教的法子,已经制了三回了。
因为一次比一次熟练,最后一次制出来的茶,味道比先前更胜一筹。
待院试结事,茶坊的茶已经正式开始售卖了。
到了八月底,谭大人那边的消息传来。
他给老师寄的那一罐茶,一出场便轰动了整个京都。
老师来信,还有没有?在哪买的?谭大人立马又给他寄了两大罐,同时告诉他,这是东洪府的特产。
还问了老师在京都开铺子卖茶的事儿。
吴氏和赵太太合开的茶坊顺顺当当的。
与此同时院试成绩出来了。
张、杨两位师兄,如愿有了秀才功名。
还特意请学堂的一众一师兄弟在千江酒楼吃了一顿。
张师兄今日高兴还喝了几杯酒,开心道:别看吴家这次入场的人有七个,可他们上榜的也不过才两个,且成绩与我杨师弟差了好大一堆呢。
冯大道:师兄小声些,别让隔壁听见了。
刚才他出去放水时,瞧见吴家学堂的刚好在隔壁,因为他们人多,还特意开了三间房。
约等于,他们已经被对方包围了。
恰在这时,小二提着一壶茶上来了,笑盈盈道:各位公子,这是咱们掌柜特意送给各位秀才公的茶,是咱们酒楼最近卖的最好的茶,名为步步高升。
也助诸位公子,学业有成,青云直上!陈孟乔就坐在门口,接过茶壶给大家都倒了一杯。
结果一瞧这颜色,忍不住与赵子峰对视一眼。
见两人表情古怪,田师兄端起茶抿了一口,忍不住乐道:还真是步步高升。
李师兄也发现了端倪,这掌柜还怪会取名字的,我刚才在楼下看到这一壶茶是一两银子……原以为是什么绝世好茶。
结果,也就是陈孟乔他们家的茶。
冯大道:师兄可别小瞧了这茶,小乔给我爷爷带的茶叶,我爷爷喝完了让我去买,结果这一去,你们猜怎么着?没货——正说着,就听门外有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小二步步高升再来一壶。
众人:……我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陈孟乔是没想到自家的茶一经推出来,就供不应求。
果然是男主家的产业,以后一定要对自家老三更好一些,多蹭好运。
据说茶现在分了三等。
顶级的每月只有一斤,二十两银子一两,还得提前预定。
次一些的,也得十两一斤,再次的便是三两一斤,像茶沫这种,五百文一斤。
不过就目前制茶的技术还不成熟,小姑娘们也是新手在摸索阶段,一斤上品茶,不知道得花多少时间和用多少茶才能挑出来。
这顿饭吃完,天已经黑透了。
陈孟乔也被劝了一杯酒,这会有点小兴奋。
回到家时,瞧见陈孟梅满面通红地坐在书房写信,见他探出头,立马用手捂住了信。
陈孟乔贱兮兮地开口:姐夫来信了?说着就想往前蹭蹭看看写的是啥,陈孟梅几乎趴到书桌上,警戒地看着他,你喝酒了?陈孟乔答非所问,是不是告诉你他过了院试。
陈孟梅嗯了一声。
陈孟乔忙拱手道:恭喜,恭喜!秀才夫人了现在是!陈孟梅脸红的跟苹果似的,挥手道:出去,出去,回屋洗洗去,一身的酒气。
陈孟乔边往后退边道:那余师兄这次中了吗?嗯,余师兄十七名,你姐……赵师兄十三名,都是今年的秉生。
陈孟乔欢呼一声,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现在也是秀才的小舅子了。
陈孟梅:……作者有话说:嗯,这里我是百度的七步,分别为采茶、静置、摇青、炒茶、揉茶、烘干、筛选。
还有许多不同的步骤,但是都比这个麻烦,嘤嘤嘤!!!不过茶的品种也不同,例如普洱这样的,还要什么蒸压之类的。
◉ 43、69-71做为秀才的小舅子。
陈孟乔觉得自己更该努力读书才对。
做小舅子有什么意思, 他要自己是秀才、举人……甚至走得更远。
喝了点酒,他感觉自己有点飘,洗漱好后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第二天起来时, 天还不亮, 外头噼哩啪啦的下了大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
伴随着这场雨的到来,茶园再也没有新茶可采了。
吴氏和赵太太又忙了大半个月, 将茶坊的事情告一段落。
这一日, 赵太太抱了一大叠的账来与吴氏一并算。
吴氏平时算个几两银子还凑合,多了脑袋就大,更何况她也不识字。
赵太太比她强一些, 两人便揪着陈孟梅帮忙看。
三人算了两天, 才堪堪把茶场的账算清楚。
陈孟乔回来时, 就听陈孟梅道:前期只卖叶子的时候, 统共卖了四十六两,后来买园子,本该咱们出的钱,干娘出了,咱们只带了方子过去。
不过后来再卖茶, 就是两家一起的了。
他们家只有五分一的地,所以后期一共卖了二千两,吴氏这边只分了四百两,等于这一年来, 已经把投入的钱给赚了回来。
还多赚了二百四十六两。
除去这几个月来,一家人的花销、房租等等,如今落到手里的也就四百二十两。
吴氏震惊, 这半年来咱们花了这么多钱么?陈大勇如今跟着谭大人, 大人每个月给一两银子, 平时过节什么的还会有福利。
饶是如此,一年到头也不过十五两银子。
可他们一家子这才半年,就花了二十六两。
这会吴氏的手都有点抖,若是在村里,这还不被人给骂死了。
陈孟乔见她脸都白了,索性把包放到一旁,坐在旁边笑道:那娘,您这可就想差了,咱们现在的是在府城。
一没宅子、二没地。
吃穿住行哪一项不是钱。
光是宅子,一年的租金都要十两银子。
就这他们租的还只是个二进的小宅子。
再加上,因为他们住的地方不同了,现在三个孩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
衣裳每人都添了两身了,吴氏现在也再是捡吴二姐衣裳的人了,饶是紧省慢省,这衣裳也花了好几两银子。
再加上生活用品,还有她与赵太太出门在外,与旁的夫人太太打交道。
少不得得请人吃个茶,平日与谁关系好了,还得关人点小礼物什么的,这银子其实每个都花在刀刃上。
被陈孟乔这么一算,吴氏猛然发现,哪一分都没白花。
一想到明年陈孟乔的学费,还有老三马上也要入学了,吴氏突然感觉有点头痛。
陈孟梅笑道:您明年会赚得更多的。
他们的茶现在已经打出名气了,因为数量少,只能在东洪府卖。
不过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有外地的茶商来订货。
待到了明年,茶园的茶叶从头到尾都按新的方子来,再加上现在茶坊的几个小姑娘,手已经熟了,这段时间赵太太打算请位先生,再教教几个小姑娘。
不管是从识茶,还是制茶,甚至茶艺方面,都让几人有所接触。
如此一来,往后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陈孟乔知道自己的学费有着落之后,就把全幅心思都放学习上了。
每天开开心心地上学,回来再教弟弟读书。
不知不觉,就到了第二年秋天。
在这期间,吴氏用赚到的钱又盘了一百亩茶园。
茶坊的买卖也越做越大,京都那边还有人通过谭大人,来订货……自打过了年,陈孟乔的个头就跟吃了助长济似的,嗖嗖嗖地往上窜。
不过七八个月的时间,已经追上了赵子峰。
而赵子峰却像被施了魔法似的,在这段时间内,只顾着横向发展,原先那个笑起来两个梨窝的少年,已然成了发面馒头。
赵太太望着一胖一瘦两个身影,忍不住和吴氏抱怨,当年真不该听我父母的。
那么求亲的人,她只顾着赵滔生得白净好看,却忘了这货个头不高。
现在好了,连孩子都被连累了。
他们家老大个子也不高,原以为老二能努力长长,没想到,今年也不怎么见长个,倒是陈孟乔眼看着往上拔个子。
吴氏道:姐姐别着急,他现在才多大呀!还能长好几年呢。
赵太太叹息,你是没见我家老大,跟他爹长得一模一样。
是以,如今开始说亲了,她一门心思要挑个长得高挑的女孩,于是目光不自觉地又落了陈孟梅的身上。
陈孟梅忙缩着头,只当没瞧见,继续绣荷包。
吴氏一想到只到陈大勇肩头的赵滔,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了。
恰在这时,与赵滔和陈大勇关系不错的王捕头急吼吼地跑了进来,也顾不上身上的水,大声道:嫂子,嫂子不好了,水匪打上来了,这段时间最好别出去。
对了,陈哥和赵哥这几日忙,大概回不来了,让我给两位嫂子说一声。
说完又急吼吼地跑了出去。
隔着噼哩啪啦的雨声,吴氏听到外头的锣声中让大家关好门户的声音。
吴氏愣了一下,随后惊道:糟糕。
这段时间过得顺风顺水,她已经忘了东洪府的情况了。
原先来时,陈大勇就与他们说了一下,东洪府这边每年基本上都要闹一次水匪,也正因为此,东洪府的人口基数不大。
百姓的生活也不富裕。
去年他们来的时候,一整年都相安无事,吴氏还琢磨着,陈大勇怕是吓唬她,不料今年就上岸了。
想到此,吴氏脸都白了。
赵太太比她要沉稳一些,最近赵滔与她念叨了两回,因为赵滔帮着谭大人叮着海岸上的事,有渔民遇上事都会由官府帮忙解决。
也正因为东洪府的百姓日子不好过,谭大人到了这边一边忙着练兵。
一边找白家的关系,想让本地的经济提升上去。
陈大勇以前养过马,又会些拳脚功夫,谭大人便让他盯着练兵的事。
赵滔一直心细,愿先还帮着白氏打理药铺的生意,现在到了这边,就被安排到了渔政这边。
所以他比陈大勇了解的情况多些。
见这段时间大雨下个没完没了,一时间便有些忧心。
随口与赵太太念叨了一句,水匪可别这个时候上岸。
岂知,这话不过两三日,便应验了。
赵太太深吸了口气道:全被老赵那张乌鸦嘴给说中了。
其实他们在府城,又是城中区,水匪倒是打不过来,可茶坊在城效。
想到此,赵太太便有些坐不住了,不行,咱们得先去茶坊看看。
那边的茶倒是没什么积压,就是怕水匪进城后……两人说着就要出门。
在屋里学习的陈孟乔和赵子峰听到声音就放下书跑了出来。
见吴氏已经有些六神无主,在赵太太的指挥下,去找伞打算出门。
陈孟乔忙道:娘,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吴氏也没瞒着,把王捕头的话说了一下,苦笑道:我与你赵婶去茶坊瞧一瞧,若是不成便将茶坊的姑娘们先接到家里来。
陈孟乔想起前段时间,冯先生让他们看的本地志,水匪不说年年来犯,但年景不好的年头出没的最多。
有时候一年要打来两三次。
尤其是十年前那地场,伤亡惨重,朝廷差点放弃东洪府,不过本地的百姓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自然舍不得后来水匪走后又慢慢回来了。
朝廷便派了兵过来驻扎,可本朝的兵马大多适合陆战,遇到水秒怂。
如此一来,将军换了一拔又一拔,但却是屡战屡败,上上任的知府,就是水匪上岸抢东西时发生的意外没的。
至此有背景的谁乐意来这种地方。
想到此,陈孟乔紧握拳头,娘,还是我去吧。
我跑得快。
吴氏道:说什么瞎话,你好好在家照顾好姐姐和弟弟,与你子峰哥一起学习。
赵子峰道:娘,婶子你们放心吧,水匪若真上岸了一时半会还打不到城里来,咱们过去把姑娘们接过来便是了。
而且咱们两个小子在路上也安全。
赵太太略一琢磨,便让陈孟乔和赵子峰两人去了。
好在因为赵太太和吴氏要跑茶园,家里倒是有一辆马车。
赵子峰便穿着蓑衣在前头驾车。
陈孟乔则坐在他的旁边,两人冒着大雨一路往走到茶坊,路上愣是一个人没瞧见,就连街面上的铺子都关得严严实实。
陈孟乔咽了咽口水道:哥,你说水匪能打上来吗?赵子峰心里也没底。
鉴于以往的记录,十有八九不止上岸还要进城。
想到此,两人不由的加快了速度,好在到茶坊时,小姑娘们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随时一幅逃命的架式。
两人:……马车有点小,里面挤得七七八八,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
吴氏和赵太太两人在趴在门缝看了又看。
终于把两人盼了回来。
一进家门,吴氏就忍不住念了句阿弥陀佛。
赵太太让大家进屋,笑着拍了拍赵子峰的肩道:臭小子,还挺行的嘛!路上可还安全?赵子峰点头,一个人都没有。
以往下雨,行人还是有的,可今日愣是跟空城似的。
越想越害怕!若不是旁边还坐着个陈孟乔,他感觉自己都快炸了,握着鞭子的手愣是抖了一路。
因为大雨和水匪的事情。
陈孟乔他们已经大半个月没去学堂了。
为了更好的照顾彼此,两人这几些日子,都从后门窜来窜去。
直到陈孟乔背完了四本书。
在中秋节的前一日,已经大半个月没归过家的陈大勇回来了。
一家人全都围了上来。
陈大勇见大家一脸关切,笑道:没事儿,咱们的海岸算是稳住了。
这事说来也挺巧。
谭大人就是在水边长大的,来了东洪府之后,他最先做的事,便是找本地守备商量着练兵的事。
能被派到东洪府的,基本上都没什么背景的。
要啥没啥。
好在谭大人有白家这样的亲家,便寻摸着几条路子帮东洪府赚钱。
有点收入又投入到练兵方面,守备方大人与谭大人聊过之后,便知道两人的命运算是连在了一起。
是以谭大人努力赚钱,他便努力练兵。
这期间很多事都是陈大勇去传话的,平时送钱和买装备的事也是由他出面。
这一年多来,陈大勇倒是经常在外头奔波,极少回家。
海岸上有什么风吹草动,赵滔都盯着。
在双方共同努力之下,军队的战斗值那是直线上升。
更何况水匪数量其实并不多,只是占着会水,抢了就跑的心思,倒是把军方弄得苦不堪言,如今他们自己也有船了,装备也提上去了。
这期间还经过几次演练,总之在我方破斧沉舟,不胜则死的状态下,倒是有史以来第一把水匪给打跑了。
还烧了对方一艘船。
陈大勇说到这儿,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痛快,你不知道咱们这可是头一次打胜仗!想来,那群孙子这段时间是不敢上岸了。
陈大勇笑完,望着空空如也的桌上,拧眉道:家里没吃的吗?吴氏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有些不太相信,就这么把水匪打跑了。
被陈大勇这么一问,立马回过神来,喊了陈孟梅一起去厨房准备吃的。
陈大勇是真饿了。
不过因为在外头,来不及洗漱,几乎都快嗖了,这会想要抱一下老三,结果老三嫌弃地皱着小脸道:爹,你太臭了!陈孟乔也跟着点头,确实有点儿。
说完,便跑向厨房跑去,我去帮您烧水。
陈大勇:……跟他相信中的不一样。
水匪退了,雨也停了。
因为这是几十年来头一次打胜仗。
是以百姓敲锣打鼓的庆贺了两天,给谭大人送万民书的。
给将士们送吃食、鲜花的。
就连陈大勇和赵滔这两个谭大人身边的人,也被附近的邻居夸了不知道多少回。
还有人非要给赵子峰和陈孟乔介绍媳妇的。
陈孟乔:……在城里热热闹闹恢复正常生活的时候,陈孟乔也再次背着书包上学了。
与此同时秋闱已经结束了。
今年学堂有四人参加了秋闱,原先就少的人数,现在更少了。
冯先生见陈孟乔和赵子峰来的最早,笑道:最近都在家背了什么书?两人一一报了书名。
冯先生道:那老夫可得考考你们。
陈孟乔原以为他会让两人背书,不料,冯先生拿了两份试题给他们,让他们找个地方答题去,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书房查书。
明天下午再把试卷交上来。
唯一不能的是互相探讨。
陈孟乔忍不住乐了,居然还可以开卷考试。
然而,待他打开试卷时,禁不住一头黑线,居然是今年的秋试题。
陈孟乔:……拿到试卷时,陈孟乔心里很紧张。
做为一个连县试都没参加过的小朋友,居然要做乡试题。
可待他把试卷仔细看了两遍之后,发现这其中涉及到的题目,他90%都背过。
这才安下来心来,把答案填了上去。
遇到没见过的或者不会的,他用笔尖小小的在旁边做个标记,待全部写完再去书房查书。
如此一来,倒是比冯先生规定的时间,早了一个时辰完成。
冯先生扫过他的答卷,不免有些惊讶,这中间仅这两本书你没读过吗?陈孟乔点头,这其中一本只读过一遍,所以还记得不太清楚,便查了出处,另外一本还没有开始读。
冯先生道:你这速度还真是够快的。
赵子峰来时,比陈孟乔要强不少,可现在不过一年多时间,陈孟乔已然赶超了赵子峰。
陈孟乔道:先生,我这都对么?冯先生点头,随后道:只怕你师兄们,答得还不如你。
话音未落,就见赵子峰过来交答卷了。
冯先生没再多说,将他的答卷扫了一遍,随后把有问题的地方用笔圈出来,让他继续查书去。
赵子峰扫了一眼陈孟乔的答卷,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居然没有标红的。
太不可思议了……陈孟乔也觉得不可思议。
按他背书的速度,和读书的时间,本该面对乡试题时,满脑袋问的。
结果——念头才闪过,就听脑中响起久未开口的声音。
主人,这样的观点不正确,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主人已经读了一百三十二本书,这其中有于文山的注释本十本。
余下的书,除了冯先生要求的。
大部分都是于文山在注释里提到的,陈孟乔便把书名记在纸上。
待注释本背完,再向系统借阅记录的书。
如此一来包括四书五经在内的,其中延伸到的书籍,不知不觉就背完了。
科举考试无外乎这些书目。
除了现在还没法灵活运用之外,他现在可以说是该读的都给读过了。
乡试的题再答不出来,那可真是太蠢了!陈孟乔听得晕晕乎乎。
系统再次提醒,别忘了时间套餐。
看似读书时间不多,事实上把在时间套餐里面的时间加上,他每天起码比别人多两个时辰的读书时间。
再加上每次还书时,系统提出的各种奇葩问题。
他都能顺利答出来,秋试的题目那都是小儿科了。
陈孟乔了然。
果然如系统所说。
几位师兄的答卷与他还是差了不少。
其中答的最好的就数冯大了,不过他也有两道题判断岔了。
尝到系统给的甜头后的陈孟乔。
每日除了读书之外,都让系统给他一份试题。
不知不觉,他已然刷完了十来份县试题,饶是系统严苛的评分制度,也不得不承认陈孟乔现在的水平能够轻轻松松过得了县试。
在陈孟乔与系统商量能不能开始做府试题时,乡试成绩出来了。
今年东洪府上榜不过十人。
考得最好,上榜人数最多,而且名次最好的都是冯家学堂的。
至于吴家学堂,仅仅上榜了一名学生。
且成绩还挂在了四十多名。
就连吴有才也仅上了个副榜,还是倒数第一名。
余下的五名学生都是榆山书院的。
相比起冯家学生去了四人,过了四人这样的成绩,任何一家都忘尘莫及。
陈孟乔越发觉得他们家先生了不起了。
赵子峰瞬间对于明年要下场的事信心十足。
陈孟乔把四位师兄的答卷都看了一遍,前头的题目,确实看不出什么差距。
但一到文章,他就发现自己还是学习时间太短。
会背书,不一定会写小作文。
冯先生道:找到自己的问题了吗?陈孟乔点头。
冯先生笑道:那便从现在开始,每两日交一篇文章,题目咱们也不用自己想,这些年来考科从县试到殿试的题目,咱们这儿都有,你先从县试开始。
陈孟乔应了一声好,照着冯先生的指示,去书房翻书去了。
做为一个月要借好几本书的能人,陈孟乔熟门熟路的找到县试题。
抱着一叠厚厚的卷子,在门口的本子上把自己借阅的东西填好,到院里时,瞧见院里来了好几个人。
门口还站了两名侍卫。
其中最中间的两人看着面熟。
待他走近一瞧,居然是谭大人和刘通判。
谭大人旁边立着一十二三岁的少年,右手上牵着一个软萌的小姑娘,大概七八岁的样子,扎着圆圆的两个小揪揪,白白嫩嫩特别可爱。
陈孟乔认识两人。
谭晓春和谭晓秋,大人的一对儿女。
小姑娘见陈孟乔看过来,还冲他腼腆地笑了笑。
陈孟乔也弯弯嘴角算是打过招呼了,而后抱着试卷从墙角遛回了教室。
赵子峰和几位师兄虽然在教室里,不过一个个却瞪大了眼睛,时不时往后瞅上两眼。
大家正在小声讨论,谭大人是不是给田师兄几位新晋的举子送贺礼来了。
见陈孟乔进来,问:瞧见大人给四位师兄带了什么奖励吗?陈孟乔哪敢乱看。
倒是一旁的冯二道:我瞧着谭公子来了,是不是他也要来咱们学堂读书了?现在田师兄几人已经中了举人,不出意外,四人要么上京赶明年的春试,要么外出历练,争取四年后的那一场。
所以学堂的人一下子少了四个。
这几日,有不少人带着孩子来求学。
不过没一个通过考试的,冯二为此还劝冯先生,可以降低标准。
否则一家子连饭都吃不起了。
冯先生瞪了他一眼,命他抄十遍《心经》。
再罚他写了一篇两千字的认错书。
为此冯二还郁闷了很久,直到后来他奶奶给他讲了为何冯先生让他这么做,他才心里略微平衡了些。
要是他们什么人都书,那与吴家又有何区别?冯二也隐隐明白,这些年来,不是吴先生放不下恩怨,其实他爷爷也总是拿两家做比较。
赵子峰道:应该不会吧,谭大哥在榆山书院读书呢。
他记得当时刚到东洪时,吴家便上门说是可以让谭晓春去学堂读书,还许诺谭晓春今年一定能中举人。
谭大人当时没答应,后来去了榆山书院。
而他则是由刘通判介绍来了冯家。
几人正说着,就见冯先生领着谭大人一行人来了,冯先生边走边道:还请大人勿怪,咱们学堂的学生均要通过入学考试才能来读书的。
简而言之,一视同仁。
作者有话说:◉ 44、72-74见冯先生领着人进来了。
学生们立马站起来, 恭恭敬敬地站到一旁。
冯先生还是像以往一样,自己先出题考谭晓春,再由学生们互相出题。
谭大人在一旁看得微微点头。
谭晓春也由最初的紧张, 到后来慢慢放松渐入佳静。
到陈孟乔时, 他抓心挠肺的不知道出什么,索性把翻了翻手上的试卷, 从中挑了一道题。
待谭晓春答完, 冯先生笑道:小乔,这道题若是你怎么答?陈孟乔微微一愣,明明是他出题, 怎么就让他答了?对上冯先生那笑盈盈的目光, 他只得又仔细看了遍题目。
这是一道如何治理水患的题目。
这题老生常谈, 没办法, 每次遇到大水,总不能有效的解决。
发放的赈灾银粮,也不能有效的到达灾区。
说多了,其实是人的贪欲。
所以治水这是个千古难题,即普通又不普通。
这其中所牵连的人命更是数都数不过来。
陈孟乔想起自己曾经玩过的一个小游戏, 这边多一点溢了,那边多一点漏了,一会就忙得你晕头转向,默了一会道:制衡吧!既然水患难平, 还不如就从平时做起,蓄水灌溉、疏通河道,再开辟引水渠道, 当然必要的时候要有泄洪区。
自然还要知人善用。
临时抱佛脚一般都容易出错。
他能想到的也就这么多了, 上千年来都不能有效的解决。
他感觉自己也不怎么行, 这道题只有具体遇到才能具体解决,什么方案都是狗屁。
冯先生道:你们也别不当回事,这道题虽说没什么大用,但的确非常棘手,尤其像咱们东洪府,每年雨季都会有水灾发生,这事造成的影响你们自是亲身体会过。
今日的作业,便是这道题。
见冯先生已然忘了谭晓春的事。
谭晓秋小声道:先生,那我哥哥呢?他到底有没有通过考试?冯先生笑道:明日可以来上课了。
谭晓秋咧嘴笑道:哥哥,真是太好了!谭晓春也很高兴,忙上前行礼,多谢先生,多谢众位师兄。
陈孟乔心头一跳,他这也成师兄了?T_T谭晓春去年就中了秀才。
今年去了下水秋闱,可惜没过。
这次听说冯家学堂下场的四名学生全过了,便想着来冯家读书,争取三年之后也能榜上有名。
随着谭晓春入学,学堂又陆陆续续迎来了四名新生。
年纪都比陈孟乔大,不过他入学早,大家还得喊他一声师兄。
这可把陈孟乔尴尬坏了。
回为新来的五个师弟,全有秀才功名在身。
这一日,陈孟乔刚回到家,就见陈大勇穿戴一新的,平时从未照过镜子的他,这会儿在镜子前照来照去。
要么让吴氏看看他后襟,要么让吴氏帮忙理下腰带。
一身崭新的衣裳,愣是坐也不是站在也不是,两只手都没地方放了。
陈孟乔道:爹,这是要去干嘛?感觉跟新郎官似的。
陈大勇道:别胡说,今日朝廷的旨意来了,谭大人设宴请使者,让我与赵哥陪同。
头一次参加这样重要的宴席,陈大勇紧张的直冒汗。
陈孟乔道:这是好事呀,说明大人看重您。
陈大勇咧嘴笑道:可不是,若不是大人照顾着,咱们家也不能有今天的日子不是。
想着两年前,他还为了孩子读书的事发愁,现在手里有钱又有田了。
陈大勇伸手揉了揉陈孟乔的脑袋,好好读书,将来咱们家的日子会来越越好。
陈大勇走后,陈孟乔才从吴氏嘴里得知。
谭大人与方守备这次立了大功了。
这一场仗不止下退了水匪,还让朝廷为之一震。
再加上圣上新登基不久,总想着做出一番功绩来震慑那些不支持他的老臣。
便对谭大人和方守备格外重视。
不止派了身边的亲信大总管千里迢迢来颁旨,还特意让户部拨了银子,让谭大人和方守备招兵买马,争取在几年内一举解决了水患。
并且给了准话,附近州府的兵马,可随他们调用。
陈孟乔听得直咽唾沫,这么说谭大人这是还得在这里待几年?吴氏道:这谁知道,不过谭大人有如此功绩,任期满后不愁升不了职。
你爹受大人重用,咱们现在只盼着大人能再立奇功,到时候咱们也能去京都转转。
陈孟乔用肩膀蹭了蹭他娘,嘿嘿笑道:娘,您还是指望我和弟弟将来带您入京来的实在。
吴氏好笑道:你有如此壮志我也好泼你冷水,娘等着啊!陈孟乔:……您居然不太相信咱了。
谭大人虽然没升官,但权利却大了不少。
陈大勇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
不知不觉就到了年关。
翻过年就要开始新一轮的县试了。
这几个月,他除了每日找系统刷题练之外,还得按先生的要求,两日写一篇文章交上去。
起先被冯先生批评的体无完肤,到了如今——做为一个理科生。
陈孟乔感觉自己,就是极易发现规律的人。
做题如此,读书如此,就连写文章,他都发现了规律。
第一段中心思想,第二段举例,第三段论证,第四段……如此一来,冯先生是又好气又好笑,拿着书敲他也不是,不敲也不是。
陈孟乔也知道自己这规律找的有点儿……算了,你能写成这样也不错了。
陈孟乔小心翼翼道:那我明年下场能过么?冯先生瞪他,你能不能过,我怎么知道?陈孟乔有点小委屈,当时师兄们问您的时候,您都说只要照常发挥七八成的希望能过,到了我这会儿,您就不知道了。
冯先生无奈道:你师兄们都是用心写文章,你这自然也用心了,可你套路也太多了些吧。
读书你找规律。
确实比旁人背得快,记得也快。
作诗你还找规律,最主要的是,这孩子写文章也总结出了套路。
什么样的事件对应什么样的题目,他那小本子上记得清清楚楚。
旁人一篇文章精雕细琢,他倒好哗啦啦地把例子举出来,能一百字完成的,绝对不一百一十个字。
尤其是前几天冯先生看他在那里画图,哪个字对应哪个字,组成的诗句会韵律相同,好家伙,作诗他头一次发现能这样来。
他就说嘛,每次让作诗,他都能速度第一。
敢情人家有个数据库。
有时候吧,文章也是为了好看,咱们是写文章,不是作账本,明白吗?陈孟乔自然明白。
一个优美,一个严谨。
可让他一个搞物理攻击的,去转向攻人心,这就有点难度了。
不过在他回乡考试之前,冯先生特意给他塞了两本书,让他这段时间瞧瞧,就算是找不到自己的短点,能吸收点别人的文化气息也是好的。
陈孟乔小心翼翼地把书塞到包里,背着行礼回乡考试去了。
这两年谭大人自打接手东洪府后,头一件头便是让陈大勇过去找小洪山另一边的西林府,两年来双方的关系发展的相当不错。
他们这边的茶啊,鱼啊都可以运过去。
对方的盐,还有山货什么的也能过来,双方是互通有无的。
是以,为了更方便的互相交流,共同致富,那条山路就这么修啊修的修好了。
陈孟乔上次过来足足在路上晃了五日,这次回去走的刚修好的路,不过两日便到了家门口。
他要回来考试这事,陈心舟几人早早就知道了。
是以每日过来瞧一次。
这天总算是见着真了。
陈心舟望着比自己还长得高的陈孟乔,一时有点不敢认。
倒是陈诚依旧腼腆地笑他笑了笑,小乔,我来帮你提东西吧。
陈孟乔也没客气,把给大家带的吃食让他拿着,笑道:我带了阿诚最喜欢吃的鱿鱼干和大舟喜欢吃的虾,还有小舟喜欢的辣兔肉。
先前陈大勇回来时,陈孟乔就给小伙伴带过一些。
最后陈心舟写信告诉他,他最喜欢吃虾了。
这次回来陈孟乔提前五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结果出发前,又怕东西放长了不好吃,索性又重新买了一回。
陈心舟听说是给他们带的好吃的,半点没客气把箱子给打开了。
摸了块鱿鱼塞到嘴里道:乔啊,你是真回来考试的?陈孟乔点头。
陈诚心头一跳,东洪府的先生就那么好吗?你才学了两三年就可以下场了吗?他现在才开始学四书五经。
陈三爷告诉他,起码得还三四年才能下场。
他娘还说,陈三爷教的快,教得好,要是别的私塾,十年都不定下得了场。
陈孟乔不想打击小伙伴,忙道:那倒不是,因为师兄们今年都下场了,我就忍不住想试试,其实过不过都不打紧,主要是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
当然了,还能借此回来看看你们,多好呀!陈诚哦了一声,还想说什么,陈心舟已接着陈孟乔往家里走。
陈孟乔家里两年没人住了,这次回来陈心舟他娘早就打了包票,让陈孟乔住到家里。
陈孟乔也就没客气。
这会二舟两兄弟帮忙搬行礼。
陈心舟望着一马车的东西,拧眉道:你是来考试的,又不是来卖货的,你拉这么多都是什么呀?陈孟乔道:这些不用搬,是我娘让我带回来给村里人分的礼物。
陈诚惊道:看来,大勇叔跟着大人赚了不少钱。
陈孟乔有点尴尬,咧咧嘴道:没有,这些都是当地的特产,在咱们这儿可能卖的贵,在那边其实不值几个钱。
被陈诚这么一搅和,陈孟乔感觉两年不见,和小伙伴生分了。
好在二舟跟陈诚不一样。
两人帮陈孟乔把东西搬进屋里,便与他一并去给村里人送礼物去了。
待转到学堂时,阿七的未婚夫沈进学刚好来送年礼。
陈三爷留他在家吃饭,准备了一大桌的吃食。
见陈孟乔回来了,知道他是要参加明年的县试的,便要留他一并用餐。
陈孟乔忙摇头道:不用了,不用了,四婶已经做好了。
陈心舟也跟着帮腔,我娘做了好多菜,说是给小乔接风洗尘。
陈三爷笑道:那行吧,明日可一定要来三爷爷家,这两年不见,我可得考考你在那边学得怎么样。
陈孟乔心中一暖,忙应了一声,明天一定来。
这才与二舟一并回去了。
陈孟乔是在家里过了初一就直接回来的,到今日不过年初三,还有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县试才开始。
他琢磨着要不要去陈三爷那儿厚着脸皮求指点。
刚好陈三爷说到,他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第二天,陈孟乔起了个大早,把房间整理一下,然后背了会书,这才提着自己的包去了陈三爷那儿。
陈三爷笑道:怎么样,对于这次的县试可有多少把握?陈孟乔摇头。
其实也没什么把握,过去的几个月,每天都在刷题,十年内的县试、府试题都刷了个遍,冯先生对他的评语,文章得用心。
他也知道自己的短板,该背的书都背过了。
饶是如此,他现在还会一个月按四本的量背。
可不管怎么背书,写出来的文章依旧规规整整,匠心十足。
搞得他都有快郁闷了。
陈三爷道:你最近有写什么文章吗?三爷爷帮你瞧瞧。
陈孟乔忙把自己的文章拿出来。
陈三爷一连看了五篇,才抬头笑道:不错啊,两年不见进步如此之大。
陈孟乔弱弱道:您就别夸我了,我这文章天天被先生说。
陈三爷又往后扫了几篇,缓缓道:我倒是蛮喜欢你的文章,直切主题,没有什么华丽的修辞,但却非常直观的说明问题。
而且举的每个例子都恰到好处,一目了然的说明了问题。
绝无半点拖泥带水!恰在这时,阿七走了进来。
听陈三爷昨日说陈孟乔这是回来参加县试的,阿七当时只说了一句,简直胡闹。
可当时陈孟乔跟着她读了好长时间,这会儿不免有些心动,过来瞧瞧,刚好听到陈三爷的话。
阿七便接过他的文章瞧了几篇,随后道:行文走笔干净利落,文章平实但不失灵动,唯一美中不足的,这字写了这么久还没什么长进。
陈孟乔:……陈三爷道:我蛮喜欢你的文章的。
说着便把沈进学、余庆和赵则成的文章拿了出来,让陈孟乔瞧瞧。
陈三爷对沈进学的文章赞赏有佳,一是因为他文风干净,条理清晰,二是因为他的字一看就让人喜欢。
余庆的文章和他的人一样,幽默、有趣,不足之处也很明显,容易走偏。
赵则成则属于目标十分明确那种。
从他向陈孟梅提亲就知道,头一次见面,就知道自己喜欢这个女孩。
所以,他的文章有一点的偏执性,若是遇到好的主考官,他便能青云直上。
见他说了这么多,陈孟乔拧着眉,没回过味来,陈三爷笑道:其实你不必担心自己的文章问题,像你这样的文章,虽不至于写得多好看,但绝对出不了大错。
最主要的是陈孟乔的文章有很大的实用性。
半点不浮夸,你只要略一品位,便知道他的文章可行性非常高。
这才是难能可贵的。
当今圣上登过不过五六年。
前期一直被周边各国压的喘不过气来。
是靠着皇后这一脉的扶持,才站稳了脚跟,如今正是大展拳脚的的时候,就像谭大人那会,说他运气好吧,确实运气好。
为什么?因为圣上需要的正是这样的人才。
仔细说起来,谭大人科考的名次并不突出,家境更不怎么样,谭夫人还只是商贾出身。
可如今的谭大人,却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为什么?因为他干的这几年事,都能鼓动人心,令死气沉沉的朝廷激起不小的浪花。
陈三爷道:小乔,不必在意考试的名次,你只要确保自己能进入那个范围便足够了,因为名次只不过是一块敲门砖,真正让你发展起来的,是个人的能力。
还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
陈三爷这话当真是醍醐灌顶。
陈孟乔欢喜道:谢谢三爷爷,谢谢七姑姑。
陈三爷道:兴许我学问不如你冯先生,可我与他的立场终归是不一样。
陈孟乔略一思索,还真是这么回事。
冯先生为什么对学堂的学生,要求那么严恪。
没有读书天分的人一概不收,就算是再有钱也不收。
冯先生至今教过的学生已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其中百分百之过了院试,九成以上过了秋试,甚至有二层的人又过了会试,入朝为官了。
相比起吴家学堂、榆山书院。
准确的说历朝历代,都没有这么牛逼的先生。
吴先生一直被他这傲人的成绩压得死死的。
所以,冯先生对于陈孟乔的文章不满意,不是因为写得不好,而是因为写得不够好。
冯先生对他的要求,怕不止是上榜,而是——想通了这一点。
陈孟乔便不在纠结文章的事。
他能找到规律,快速高效的完成作业并不丢人。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每天都蹭在陈三爷家里。
将前面读过的书,又从头到尾过了一遍,不知不觉便到了二月。
陈孟乔入场之前。
沈进学、余庆、赵则成三人,分别把自己当时考试的心得体会给他讲了讲。
陈孟乔笑道:有三位师兄为我探路,有三爷爷和七姑姑为我保架护行,我感觉这次拿不到头名,都不好意思见江东父老了。
阿七噗他,别说风凉话了,我只求你能上个榜就行了。
说着把求来的平安符塞给他。
陈孟乔这才提着箱子进了考场。
县试一连考五场。
第一场出来是二舟兄弟在接他。
第二场阿七和沈进学。
后面的三场,分别是余庆、赵则成和二舟。
每场都换不同的人,换不同的心情,待第五场出来时,陈心舟迎着雨一路小跑着给他打伞,陈善舟帮他提箱子。
陈心舟道:怎么样?饿不饿?累不累?陈孟乔差点感动哭了!他何德何能,有这么好的小伙伴。
三人正走着,瞧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孟乔又瞧了两眼,居然是陈二勇,奇怪道:我二叔这是在等谁?总不至于等他吧,他这次回来就没去陈二勇家,不为别的,他不是陈大勇,和周氏他们根本没什么感情。
其实主要是不太想听周氏那阴阳怪气的话。
好在回来的时候,陈大勇也没让他去看,他便忙着读书把这事给忘了。
陈心舟道:你大堂哥和二堂哥今年也下场了,怕是在等他们。
陈孟乔懵,他们上次没过吗?陈心舟笑道:你大堂哥倒是过了县试,二堂哥连县试都没过。
陈善舟道:正因为此,你二婶和你奶,都觉得是王家姑娘的问题。
陈孟乔:……赵则成当时前一年订的亲,第二年顺顺当当的过了三场考试,最后还得了个秉生。
可陈大富与王家也是那个时候订的亲,结果,第二年连府试都没过,县试还垫底,一向心气极高,喜欢把问题往旁人身上推的小周氏,立马找上门,骂王家姑娘克夫相。
王太太当即便退了这门亲。
两家现在成死仇了。
陈心舟道:这事咱们附近的几个村子人都知道了,现在你大堂哥想要找媳妇都难了,二堂哥怕是更不好找了,反正你二婶真乃神人!这话他自己琢磨不出来,是他娘私下说的,他给听到了。
陈孟乔惊呆了,再次庆幸自己没去陈二勇家找不自在。
考完县试等榜的日子,陈孟乔也没闲着,继续厚着脸皮在陈三爷家读书。
待到下旬时,县试放榜。
陈心舟吵着要去看榜,被陈三爷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陈孟乔是与赵则成还有余庆一并看的榜,到城下时,沈进学已在那边等着了,看到三人过来,笑道:你们可真沉得住气。
赵则成看了一眼陈孟乔,无奈道:没办法,这位小兄弟出门前非得找身好看的衣裳。
陈孟乔窘,我这不是怕人家来报喜了,我穿得不好看嘛!毕竟他是主角来着。
余庆羞他,你怎么就这么确定自己能上榜。
陈孟乔吐了下舌头,他还真没有信心,不过是紧张的总想找点事情,是以早上起来换了好几身衣裳。
沈进学道:还真中了,不过多少名,我就先卖个关子。
说完跟陈孟乔道了声喜,然后让他自己去看榜。
余庆道:让我猜猜,能不能进前五名!沈进学但笑不语。
赵则成看他这表情,惊了,难道进了前三?乖乖,这可就有点厉害了!沈进学依旧只是笑笑,示意两人可以去看看榜。
两人现在心里只有一念头,莫不是挂了榜首?突然间,听到陈孟乔哆哆嗦嗦的声音:师兄,师兄快帮我看下,我是不是眼花了!余庆道:妈呀,还真是吗?说完飞速跑了过去。
这会看榜的人已经快散了,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余庆跑过去,大家也瞅了过来。
顺着陈孟乔手指的方向看去,明晃晃的大名挂在上面。
余庆愣了一会,随后开心道:好小子,还真有你的!说完把陈孟乔给抱起来甩了甩!紧随其后的赵则成看到名次,心里不禁一喜,刚要开口,就听同样看榜的学生过来道:恭喜,恭喜呀!作者有话说:中秋快乐!国泰民安!◉ 45、75-77陈孟乔是怎么也没想到, 成绩会这么好。
晕晕乎乎的跟大家互道了祝福,便被赵则成和余成拉着回村去了。
到学堂时,远远瞧见门口热热闹闹的。
村长、里长簇拥着陈三爷, 说说笑笑。
还是三哥厉害, 前年余庆和赵则成那两孩子过了县试,不想今年小乔也过了, 咱们村以后肯定能出更多的秀才、举人……陈三爷忙道:小乔这可不是我的功劳。
怎么就不是你的功劳了, 小乔刚上学那会,不是你教的呀?再说了这段时间,不也是你盯着他的吗?陈孟乔三人到了刚前, 一把被人拉了过去。
里长这次带了报喜的衙役, 见正主回来了, 立马一阵敲锣打鼓。
个头不高的陈孟乔被挤在人群里, 都快淹没了。
好在回来时,吴氏给他包了红包,这会给报喜的衙役送上。
阿七和陈三奶奶把家里早就准备好的糖果瓜子发给众人,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过来凑热闹,直到天黑了众人才散去。
被人挤在盘着关爱了大半天。
陈孟乔整个人都有点晕晕乎乎的, 这会才能喘口气。
陈心舟比他还开心,笑得嘴都咧到耳根上了。
陈三爷好气又好笑,让你自己学习的时候,不好好学, 这会儿见着小乔过了县试,你倒是比谁都高兴。
陈心舟道:那是自然,小乔是我最好的兄弟, 他考了头名就跟我考了头名一样。
陈三爷笑道:那你可得努力, 别小乔将来进京了, 你反而在村里待一辈子,那样你们这友情可就要生疏了。
陈三爷也就是无心的一句话。
不料陈心舟拍着胸脯道:三爷爷,其实我都想好了,我这成绩还真有可能一辈子进不了京。
学了两年,他也就是刚开始时,因为记忆力好,脑子比旁人活才能稳住脚。
可越到后来他便发现自己差的越多。
因为学习这种事,天赋再好,你不努力不动脑筋那肯定是不行的。
学霸付出的努力,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更何况他也不是学霸级别的,所以陈心舟这些日子一直在想,他能不能像先祖那样投军去,兴许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陈三爷听得有点愣。
陈心舟见大家都不说话,碰了碰陈孟乔道:小乔你倒是说句话呀。
陈孟乔道:其实行行出状元,东方不亮西方亮,投军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只不过投军的风险你有想过吗?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就这么确定自己能成为那功成名将的一员?这些他还真没想过,只是觉得既然学习不成,那就投军吧。
将来他也同样能升官发财,和陈孟乔也不至疏远了。
陈三爷见他有些许的迷茫,拍拍他报肩道:一腔热血自然是好事,但有些事情在去做之前,必定有所倚仗。
小乔能过了县试,自然是倚仗他书读得多,善于思考,可你现在文不识几个字,武更是连刀都拿不起来,你若真去投军,那不是去挣功勋去了,你是去给人送人头了。
说完了陈心舟,陈三爷才看向屋里的一群学生,语重心诚道:今日咱们说的这些话,其实任何人都适用,你们也都仔细想想。
读书读的是明白事理,投军必定是保家卫国,可若我们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何谈去保护国家,守护民众。
陈三爷打发了众人,这才开始问陈孟乔接下来的打算。
他这次考了县试第一,可以去县学读一段时间的,以备更好的学习。
如今赵则成和余诚两人就在县学读书。
三人刚好也有个照应,沈进学的父亲又是县里的教谕,他去了对方肯定也会照顾他。
或者说,还可以回东洪府去,因为现在两边路途方便,仅两天时间便能顺利到达。
陈孟乔道:我想继续在咱们学堂读书。
刚回来时,他住在陈心舟家里。
住了几天之后,陈三奶奶过性在学堂给他收拾了一间屋子,就在书房的隔壁,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都特别方便。
陈孟乔脸皮厚,一点都没客气。
每个月交二两银子的生活费,陈三奶奶起初不收,但是他死皮赖脸,说不收就不住了。
陈三奶奶只好收了下来,如今的陈孟乔就跟住校生没什么区别。
他也懒得换环境。
陈三爷道:那自然更好,以后旁人说起,老夫便厚着脸皮说你是老夫教出来的。
陈孟乔笑道:我本来就是您教出来的呀!陈三爷笑着弹了他一记,行了,今日累了一天了,快去收拾一下赶紧去休息吧,明日咱们可得抓紧时间学习。
陈孟乔应了一声。
睡觉前进了一次小房间。
惊喜的发现,桌上多了一个宝箱。
已许久没开出宝箱的陈孟乔一时还有点不适应,笑道:这次倒是给了个盲盒。
而且还是外银色的!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开出银色宝箱,是一段直接刻印到他脑子里的小楷书写心得。
也正为此,他这两年的时间内,书写方面进步神速。
再加上系统奖励的智能书法台,每天定时练习,他的字已算是小有所成了。
想到此,陈孟乔便有点跃跃欲试。
伸手点开了宝箱。
不过里头却是一盒的积木。
陈孟乔好笑地把积木拿到了手上,我又不是……话音未落,就感觉脑中又多了一段东西。
是一段关于冶炼之术,外加火炮制造过程。
陈孟乔倒吸了口凉气。
好家伙,系统这次是下血本了,奖励了这么一个牛逼的东西,这是让他上阵杀敌么?不过再看手中那一堆零零碎碎,他似乎明白了。
系统没让他上阵,但肯定让他制造武器了。
否则不可能给他这种提示。
不过这些东西,他感觉目前应该用不上,就像他系统奖励的那些书一样。
除了科举的目前派上用场之外。
余下的好像没……主人错了,是茶经没用上,还是十万个为什么用不上?主人只要仔细想想,每本书,每个知识点,都会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主人难道没发现,自从每天按照书上记录的方法锻炼身体,您这两年来连个伤风感冒都没有吗?陈孟乔:……由陈三爷督促,他每日的时间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除了每天定时从系统那儿领题刷和早起半个时辰的练锻身体,余下的时间早上背书,下午练字和写文章。
距离四月份府试不过一个来月。
陈心舟知道他忙,每日见面也不敢废话。
在陈孟乔答题时,他便拿着自己的东西坐在旁边写功课,待到府试之前,陈三爷惊喜的发现,陈心舟同学的成绩突飞猛进。
待陈孟乔准备去府城时,陈心舟自告奋勇道:我陪你去。
不等陈孟乔拒绝,他继续道:我就当去长长见识。
说不定再过两年,我也要去府城考试呢。
陈孟乔默了一会道:你问问四婶,再问问三爷爷,看他们让你去吗?陈心舟道:我娘都同意了,不信你问老二。
说完把陈善舟喊了过来。
陈善舟啮呀咧嘴道:不让你去就好像断你前程似的,娘敢不让你去吗?他去找陈三爷,说是陈孟乔一个人去府城肯定不行。
做为好朋友自然要插刀两肋。
陈三爷也算是瞧出来了,陈心舟这货干旁的都可以,但心思确实不在学习上,让他出去长长见识也是好事。
更何况吴氏先前就给赵太太说好了。
赵则成陪着陈孟乔一道去府城,有赵则成陪着,陈心舟也不至于翻出什么花样来。
陈三爷一答应,他课也不上了,就要回家收拾东西走人。
陈孟乔无语道:你急什么,晚上回去收拾也行,咱们日巳时的船。
陈心舟这才回去上课了。
从远安县到西林府,坐马车得两日,坐船只需要一日。
所以,三人巳时上船,晚上关城门之前顺利进了城。
距离考试还有十天的时间,饶是如此贡院附近的客栈都已经住满了,好在沈教谕在府城有朋友,提前和对方打过招呼,三人这段时间先住在对方的宅子里。
到了府城,没陈三爷和他娘盯着,陈心舟就如龙归大海一样。
头一天早上出去买早餐,愣是看着大爷下棋看得入迷了,结果因为他话太多,差点跟大爷打起来。
陈孟乔和赵则成在附近找了好一会,直到听到吵闹声才找到他。
陈孟乔:……就不该把这祸害带过来。
陈心舟很自觉,知道自己这是惹祸了,在陈孟乔入考场这段时间,愣是没出过一次门,每日都陪着他一起读书写字。
直到陈孟乔进了考场,他才长长吐了口气,拉着赵则成去府城的街上逛了逛。
不知不觉又走到那天下棋的路口。
远远瞧见围了不少人,陈心舟拉着赵则成道:师兄,咱们过去瞧瞧吧。
赵则成再三叮嘱,一会看就看,可千万别说话。
陈心舟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
结果,这一过去,两人刚往旁边一站,下棋的老头就认出陈心舟了。
你小子今日居然敢来。
老头吹胡子瞪眼地,双手插腰恨不得把赵心舟揪过来狠狠揍一顿。
陈心舟一惊,您老人家这记性居然这么好。
他都在家猫了差不多十天了,结果,对方一眼就认出他了。
老头呵呵两声,你真以为我老糊涂了,看不出你这缺德带冒烟的?陈心舟语凝。
赵则成想拉着陈心舟走,老头一把他将他拉住,大声道:老哥几个,你们那天可听清楚了,这小子说他闭着眼睛都能赢我,今日我定要看看,他怎么闭着眼睛赢我。
陈心舟:……做为一个胆子比天大。
没事总能惹出点事的主,也知道自己当时脑子一热说话欠妥了。
这会被老头拉着骑虎难下,咬牙道:比就比,谁怕谁呀!赵则成一拍脑门,恨不得立马把他敲晕扛回去,这叫什么事,出门遛个弯就出事了。
赵则成悔得不要不要的。
陈心舟其实心里也怕,可一想老头糟糕的棋艺,立马就淡定下来了。
年纪大的人看热闹不怕事大,早有人给两人摆好棋盘,还有一个瘦小的老头笑盈盈道:咱们老李头这些年可没遇到过对手,来来来,让咱们看看,能把咱们李老将军打败的人是谁。
陈心舟硬着头皮坐下来。
老李头他们这儿支了好几个摊子。
象棋、围棋,就连弹棋都有。
不过陈心舟当时夸下海口的是象棋。
老李头得理不饶人,愣是拿了帕子把陈心舟的眼睛给蒙了起来,一幅就是欺负你怎么了的样子。
赵则成闭着眼睛都不敢看了。
不料,陈心舟抓住他的手道:师兄,你帮我走。
赵则成听了这话,只觉得头皮一炸,无异于有人对他说,来吧跳个脱衣舞。
赵则成叹了口气,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陈心舟的旁边,李老头道:当时可是你说的,让我三步。
赵则成惊,爷爷,咱不能这么办事呀,我弟他年纪小不懂事,您怎么也……老李头道:年纪有多小,怎么着也有十一二了,这样的年纪早该当家理事了,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
我老头也不欺负你们,若是我老头输了……他在身上摸了好一会,一咬牙从怀里摸出块牌子拍到桌上,这是个就当采头。
陈心舟被蒙了眼睛,什么也看不到,激动道:师兄,他的采头是什么?赵则成满头黑线,一块木雕的牌子,上头有个李字。
陈心舟撇撇嘴,我以为会有几十两银子呢。
老李头呸了一口,你小子有眼不识泰山。
老李头这边都押宝了,陈心舟身上还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最后一咬牙,把这次带出来的五两银子全给押了下去。
看到这个,老李头也不屑地撇撇嘴,反正谁也瞧不上谁。
瘦小的老头笑道:既然大家都准备好了,游戏规则也说好了,那咱们就开始吧。
赵心则是慌得有一批,没办法陈心舟这人平时不着调,虽然经常在村里和大爷们下棋,可谁知道他棋艺到底怎么样。
这会还是闭着眼睛,让了对方三个子儿。
一副象棋统共才多少子呀,老李头更不客气,上去就走了三步,直接吃了他一个炮。
瘦小老头在旁边解讲的特别清晰,大概因为陈心舟下的是盲棋,他还把每个格给报上来。
陈心舟默了一会道:师兄,帮我走……陈孟乔和两人说好了,两人在考场门外等他,到时候三人一起回去。
结果出来时,看了又看,找了又找愣是没找着人。
只得自己提着箱子往回走,待走到路口时,瞧见那里围了一群人,上次就在这里找着陈心舟的。
他忍不住瞧了两眼。
就听一个老头撕心裂肺道:不算不算,你小子欺负人。
陈心舟好笑道:我怎么就欺负您呢?说好的三局两胜,到了后来眼看第二局胜了,老头不认账,改成五局三胜,到了后来局数越拉越多。
也不要求他蒙着眼睛了,反正老头就是铁了心要胜他一回。
赵则成站在一旁看得头都大了。
好几次想把人拉走,可老头就是不放人。
陈孟乔听到熟悉的声音,挤过一瞧,果然是陈心舟在跟人下棋,而赵则成也站在旁边围观。
陈孟乔咳了两声,师兄、大舟?看到小伙伴回来了,两人均是一惊。
赵则成道:考完了?陈孟乔点头,完了。
陈心舟道:爷爷,李爷爷,咱不跟您玩了,我这得回去了,您也看到了我弟弟今日考试……他说把自己的银子往荷包里一塞,老李头的令牌也不要了,转身就要走。
老李头道:不行,咱们这局还没结束呢!陈心舟伸手在棋盘上一抹,棋盘立马算了,他道:您看这不结束了吗?好了,啥也不说了,这一局您赢了。
老李头:……趁着老李头愣神的瞬间,陈心舟拉着陈孟乔和赵则成赶紧往家跑。
脱离了人群才长长吐了口气,念叨道:太可怕了,以后我再也不跟老头下棋了。
整个一个讲理,更关键的是,他输不起。
搞得他现在好饿啊!陈孟乔呸了他一口,你活该,不是说好了不碰棋了吗?陈心舟道:我也不想啊,谁知道一过去就被对方缠上了。
说多了都是泪。
三人回去的路上买了吃食,边走边听陈心舟抱怨,到了家门口才把整件事情说清楚。
陈孟乔道:该,遇上棘手的了吧,以前在村里大家都让着你,现在出来了可没人惯着你,要是这老李头脾气再怪一些,我怕你今天非被他给吃了不成。
陈心舟尴尬不已,摆摆手道:说说你吧,考得怎么样?陈孟乔道:题倒是不难。
与县试比起来,他感觉也就那样吧,只不过他刚才出来时,听说今年的主考官是那种文章写得特别美的人。
意境美!做为一个总喜欢摆数据,用事实说话的理科生。
陈孟乔感觉自己危矣!不过后面还有两场,过不过也不是他说了算,但不能分心肯定是对的。
三人吃完饭,正收拾东西,就听见有人敲门。
陈心舟跑去开门,一对眼,吓得一哆嗦,又把门给关上了。
紧接着敲门声又起,老李头边敲边道:小子开门,开门,咱们那一局还没完呢!陈心舟快哭了,见陈孟乔出来,弱弱道:那老头找上门了。
陈孟乔只得把门拉开,将人给让了出来。
老李头听说他来参加府试的,撇撇嘴道:小小年纪读书就这么好,了不得呀!陈孟乔黑线,您那一脸不屑的模样,明明就不么这想的。
老李头知道他后面还有两场,以为打扰他学习为由,拉着陈心舟去自己家下棋去了。
陈心舟哭,小乔,咱这算不算羊入虎口?陈孟乔咽了下口水,爷爷,爷爷,你们在咱们里下成不成?老李头道:你好好休息!说着愣是把人给拉走了,赵则成不放心他,只得跟了上去。
陈孟乔第二天还有要考试,默念了会心经,这才静下心来。
待洗漱好准备读会书时,见两人回来了。
陈心舟白着脸道:小乔,你知道那老头什么人吗?当时下棋的几个老头喊他李将军,他以为这就是一个称呼,结果到了老头家里才知道,老头还真特么是个将军。
只不过现在年纪大了,告老还乡了。
一听这个陈孟乔心头一震,道:那位老李头可是叫李元?陈心舟点头,你怎么也知道他?赵则成看陈孟乔的表情,深吸了口气道:可是那位凭着一己之力,斩了桑国两员大将,令桑国十年内都不敢进犯的李元?陈孟乔点头。
本来他还想不起,但是陈心舟这么一逼逼,他瞬间就想起了,书里曾经提过到,李老将军是西林府的人,是以后来陈孟余上京之后,还特意在孙大人的安排下,去李府拜访过,也正因为是同乡。
后来圣上还夸了西林府。
大概意思是,武李文陈什么的,他现在记不大清楚了。
可他不记得,李家与陈心舟有什么联系,还是说,因为他的命运发生了改变,身边要好的小伙伴也跟着改变了命运轨迹?李老将军虽然退休了,可他还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儿子镇守桑国之间的边境,这些年来虽然不如李老将军,但多少能震住桑国不敢有大动作。
二儿子则在禁军作统令,是皇帝的近臣。
三儿子在岭南镇守,也使得周边的几个小国不敢轻义进犯。
至于女儿,他记得嫁给了镇国公世子。
陈心舟听完,哎呀妈呀的喊了一声,那你说,咱是不是要倒大霉了?陈孟乔道:不至于,李老将军又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人,更何况你以后想要参军,有李老将军这层关系,想来更容易些。
陈心舟双眼一亮,对对对,那这些日子,我天天找老头下棋去。
赵则成一阵唏嘘,没想到啊,先生口中那位护国大将,居然就在咱们身边。
陈孟乔道:缘份!说完拍了拍陈心舟的肩,看好你哦!作者有话说:◉ 46、78-80府试一共三场。
搞清楚了对方的身份, 陈孟乔和赵则成均松了口气。
大有随便你折腾的意思。
是以陈孟乔去考试,陈心舟就和李老将军要么下棋,要么扯淡。
待陈孟乔考完试回来, 他倒是与李府众人都混熟了, 李老将军知道他家祖上出过将军,对他更加看重, 再知道这孩子想着过两年参军。
李老将军便教了他一套拳法。
这段时间在等榜时, 陈心舟就时不时在陈孟乔面前耍一下。
陈孟乔看不出所以然来,只觉得这拳看起来挺威风。
李老将军说了,这拳若是练好了, 将来一拳一个倒是不成问题。
陈孟乔道:那若是练不好呢?是不是只能等对方送你熊猫眼?陈心舟:……一晃三人已出门一个月了。
这一日, 陈孟乔刚起床陪着陈心舟在院里耍了一会拳。
为了试验自己的拳到底怎么样, 陈心舟硬是拉着陈孟乔试练, 结果,没把陈孟乔怎么样,倒是他被陈孟乔用手勾了两次,摔了两个屁股墩。
陈心舟郁闷不已,说好的, 我能一拳一个呢?话音未落,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锣打鼓的声。
赵则成立马从椅子上跳起来,怎么这是来报喜的?不能吧,他记得上次自己是四月二十三出的榜。
今天不过四月二十。
可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近, 不一会就开始有人敲门,同时传来一人高声道:陈孟乔,陈公子可是住在这里?陈心舟从地上爬起来, 一边应着一边跑去开门。
果然门外是来送报喜的官差。
为首的官差, 笑盈盈道:恭喜, 恭喜,陈公子这次府试第三名。
陈心舟回身欢喜道:小乔,你这次第三哦!说着,回身给陈孟乔一个大大的拥抱,想把他举起来甩两圈,可这时候的陈孟乔已然比他高了不少。
陈孟乔也挺开心,回抱了他一下,而后,笑着与官差道了谢。
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了上去!有街坊邻居听到报喜来,过来讨喜糖的,他们也有准备。
陈孟乔悬着的一颗心也在这时候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已经做好了落榜的准备。
就像陈三爷说的,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你的文章。
再好的文人墨客,被人骂的有,被人喜欢的也有。
所以,主考官这种生物拼的就是气运,他这次很不巧,对方是个浪漫主义者,而他则是实用主义者。
不成想,居然还拿了第三名。
着实有点出乎意外。
赵则成道:那明日咱们就能回去了。
陈孟乔笑道:是呀,出来一个月了,还真有点想家。
陈心舟虽然也想回去,可又想跟着李老将军习武,一时间挺纠结,两人收拾东西时,他独自坐在那儿闷闷不乐的。
赵则成道:你真打算投军?陈心舟点头,师兄不怕你们笑话,我和小乔一并上的学,我比他还早上两个月呢,可现在小乔都是正儿八经的童生了,可我如今才开始学四书五经。
自打上学开始,他在第一排坐的日子越来越多。
到了后来学习起来越发吃力,他其实挺用功的,可效率却并不怎么高。
陈孟乔走后,他依旧坚持每天到学堂写完功课,如果阿七有时间他会给阿七背课文。
他仔细想过,学习这种事情靠天分。
就像陈三爷,如今依旧个童生,能说陈三爷学得不好吗?他少年时可是村里最有出息的孩子,饶是如此也没能考上秀才。
反正他思来想去,觉得还不如换条路走。
这二十多来天,他除了和李老将军下棋之外,老将军还教了他兵法,武术。
陈心舟自打上学以来,这段时间被表扬的最多的一次。
陈孟乔道:那你不如先回去,与四婶说一声,这样便留下来,四叔四婶多担心啊。
陈心舟苦笑道:可我想留下来跟着老将军继续学习,他就想收我吗?其实他纠结是摸不准老将军乐不乐意收他。
与回不回家没啥关系。
两人嗨了一声,你这敢情还是一厢情愿。
三人收拾完东西,一并去买好了船票,打算明日回家。
陈孟乔来府城一个月了,不是学习就是考试。
就算是等榜的日子,也没能出来逛逛,明日便要离开了,陈心舟便提议在城里逛逛。
刚好这次他又赚了一点小钱,请两人吃好吃的。
陈孟乔一头黑线,你又去赌了?什么叫赌呀,我这是对你的信任。
自打上次陈孟梅女儿,他赚了些甜头,只要有机会便偷偷下个注。
上次余庆和赵则成那会,他也是小赚了一笔。
只可惜府试、院试,他没能跟着,没下得了注,这次陈孟乔就不一样了。
县试、府试,他都跟在旁边,自然不能放过机会了。
所以,如今陈心舟的小金库,差不多有八十两银子了。
陈孟乔是又羡慕又嫉妒。
他的个人小金库也才十来两银子,主要还是上次陈孟梅那儿赢得。
余下的则是这两年吴氏有钱了,给他的压岁钱。
这次回来,吴氏知道他可能要在家里待差不八九个月,便给带了五十两银子。
可他并不敢多花。
光是考试的费用,他仔细算过,起码得三十两。
如今住在陈三爷那里,每个月要给二两的生活费,这中间除了吃住之外,三奶奶连他平时用的笔墨纸砚都给包了。
好在这次来府城,沈家帮忙找的地方,倒是省了几两银子的住宿费。
但若去省城,钱肯定是省不了了。
他在这儿不敢乱花,陈心舟倒好,闷声发大财。
想到此,陈孟乔道:下次下注时,记得把我带上。
陈心舟震惊,我以为你会义正严辞地告诉我,赌这种东西沾不得。
赵则成道:对,还有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陈心舟:……赵则成怕他误会,继续道:咱们说的赌,可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像陈孟乔考试这种事情,知道他有这个能力,可以下二两银子,这种即不伤筋动骨,又能为小伙伴加油打气的。
陈心舟撇撇嘴,师兄,别以为我读书不行,脑子不好使,你们这明明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为自己赚点零花钱,找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太令人不齿了。
赵则成泪目,居然被师弟鄙视了。
三人吃完饭,一路晃悠着回到家。
瞧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上面的灯笼上写着李。
陈心舟一眼就瞧出了这是李老将军的马车,笑道:这老李头还真是的,这么晚了居然还要找我下棋。
听到声音,车夫从车上跳下来,朝三人拱了拱手道:陈公子,咱们老太爷想请您去府上一趟。
说完,抱了个箱子递给陈孟乔,笑道:这是咱们将军送给公子的贺礼。
陈孟乔一边道谢,一边接过箱子,结果差点没抱住。
车夫把贺礼送到,便没理他,望着陈心舟道:陈公子快上车吧!陈心舟连门都没进,就坐车走了。
陈孟乔和赵则成也没多想,回去讨论了会功课,见陈心舟还没回来,正要准备去洗漱时,陈心舟蹦蹦跳跳地进门了。
陈孟乔道:怎么了?李老将军又输给了你什么好东西?陈心舟嘿嘿笑道:没输,不过……李老将军知道今日放榜,还特意向人打听了一下,陈孟乔yihua得了第三名。
老头虽然瞧不上读书人的酸腐劲,可跟陈心舟玩的时间久,中间还见过陈孟乔几次,知道这孩子不迂腐。
听说他考了第三也挺开心。
不过转念一想,成绩出来了,陈心舟几人就要离开了啊。
于是,便赶紧让车夫过来送贺礼的时候,把陈心舟叫到家里。
问他乐不乐意,以后跟着自己学习兵法、武艺,过几年去投军保家卫国挣功勋。
陈心舟当场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表示自己愿意,大声喊了一声老师。
李老将军开开心心地收了徒,一琢磨着不能让徒弟独自回去,万一家里人不乐意呢,所以他告诉陈心舟,明日差人陪他一道回去,同时给他父母证明,咱们不是骗子。
陈心舟感慨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老师真是什么都想好了。
陈孟乔:……三人的船票本来都买好了。
这次再加上李府的人,又补了两张。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
陈孟乔没去陈三爷那儿,被陈心舟拉到了自个家,非让他住一晚上。
陈孟乔无语道:你是怕四婶骂你吧。
陈心舟傻笑道:这话你知道就成,可别随便说。
在陈心舟掩耳盗铃的姿态下,两人外加李府两人,四人进了陈心舟家的门。
陈四太太一看还来了两个陌生人,跟门神一样把自家儿子给护送回来了,吓得腿一软,伸手拉过陈心舟咬牙道:臭小子,你又闯什么祸了?话音未来,跟来的李管事道:夫人误会,误会!咱们是府城李家的人。
李管事客客气气把自己介绍了一遍,完事后,笑盈盈道:咱们老将军与陈公子投缘,想收他为关门弟子,是以特意差咱们过来与您说一声,再顺道帮公子收拾行礼……陈四太太整个人都是懵的。
深吸了口气道:您且等等,让我挼挼。
说完拉着陈孟乔和陈心舟去了屋里,也不问陈心舟直接问陈孟乔,小乔,你说怎么回事?陈孟乔简单地把陈心舟与李老将军那神奇的相遇给突突了。
完事后,小心翼翼道:那个,四婶他们不是骗子。
李元这个名字,您大概也听说过。
李老将军这个人实在太出名了,再加上是本地人,基本上都听说过,尤其是像陈四太太这种年纪的,他们小时候正好是李元震慑八方的时候。
更何况西林府就这么大,有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传得到处都是。
陈孟乔在考试之前,陈三爷还特意让他看了本地的名人谱。
因为这种东西,他大概几率会考的。
就像沈进学他们那一年,就考了李老将军的生平。
其中最有名的一战更是被拉出来遛了遛。
关键是他们也没想到,李老将军独自回乡了,除了老伴与他之外,身边也就带了几个亲信,每日闲得没事在街头跟人下棋。
下不过了还吵吵!陈四太太倒吸了品气道:你们且等着,我去问问你三爷爷。
陈四太太晕晕乎乎地去找了陈三爷。
回来时索性把陈三爷给带来了,这么一来一回,愣是忘了李管事两人,还是陈孟乔和陈心舟烧了水给人泡了茶。
两人进门时,李管事正在喝茶。
仅一闻,便惊奇道:这茶可是东洪府那边来的?陈心舟笑道:是呀,您老知道?李管事道:何止知道,在咱们这边也就像咱们家老将军那样的人,才能买得到,一般人唉!李管事说完不可置信道:你们这?陈心舟拐了拐陈孟乔,隆重给李管事介绍了一下。
李管事又惊又喜,拉着陈孟乔道:这可真是太好了,咱们将军就喜欢喝您家里的茶,到时候可得麻烦陈公子给他们通融通融。
陈孟乔尴尬了,您别客气。
为了一口茶,把身份都给降了,他也是醉了。
不过他家的茶这么供不应求,陈孟乔倒是有点小开心。
正说着陈三爷和陈四太太进门了。
陈三爷满肚子疑惑,仔细问了问,确认对方不像骗子,这才陈四太太安排人先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大家在船上晃了一日,回村时又步行了大半个时辰,早就累了。
陈孟乔洗漱后倒头就睡。
结果旁边的陈心舟愣是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拉他。
小乔,你说我娘让不让我去?陈孟乔迷迷糊糊道:嗯!你嗯是什么意思呀,是让还是不让。
嗯……陈孟乔被陈心舟霍霍了大半晚上,迷迷糊糊的也没说成人话,第二天起来,沈家人也来了,反正再三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最后陈四太太和陈四叔跟着一并去了府城。
因为陈心舟这事,陈孟乔过了府试的事倒是没什么人提。
直到第三天,一大早起床时。
瞧见沈进学又来了。
陈孟乔抬手跟他挥了挥,不料对方蹭了过来道:小乔,那天来得急,忘了问与你说了。
事情是这样的,像赵则成和余庆他们过了县试的时候,就有人找他们去县学读书,为的是后面的考试更加顺利。
毕竟官学的资源要比私塾好上不少,而且县学的先生,最少也是个秀才,举人也有两人。
可陈孟乔当时没去,这次过了府试,且是第三名。
是他们县里府试成绩最好的一人。
沈教谕本来要亲自过来的,岂知,这两天因为陈心舟的事儿,大家给忙晕了。
今日沈进学特意过来问他要不要去县学读书。
陈孟乔道:那我问问三爷爷。
沈进学道:我已经与岳父大人说过了。
陈孟乔道:三爷爷怎么说?他也希望你去。
陈孟乔默了一会道:那我再去问下吧。
他感觉自己其实去不去都一样。
那天府试成绩出来后,他进了小房间,惊喜的发现,系统本次奖励特别大方,居然有了视频教学。
先前的时候,是发你一本书,让你自己背。
可这次不一样了,人家直接给你播放视频,视频里的先生就是他一直只见其书不见其人的于文山于大佬。
于大人长得仙风道骨,明明一把年纪了,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魅力。
好吧,他稳了稳心神,收回这莫须有的思维,迈步到陈三爷的书房。
把沈进学来的目的说了一下。
随后道:三爷爷,您觉得我该不该去?陈三爷笑道:你不想去?陈孟乔点头,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
他背书方面一向不是问题,唯有在文章方面不会婉约。
直来直往的欠缺美感。
就像这次碰到了一位与他风格截然相反的考官,成绩没出来的那段时间,他一遍遍告诉自己要稳住。
可依旧忍不住担心。
陈三爷道: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
怎么说呢?三人行必有我师,就算是县学的先生不如你在东洪府的冯先生,可就算是再好的先生,也有自己的短板。
自然冯先生的短板可能极少。
但说不定下一位先生,恰好能补全这一点。
孔子还向项橐求教呢,更何况是旁人。
陈孟乔用力点头,三爷爷说的对,我那与沈师兄说一声,我跟他去县学。
陈三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去吧,我让阿七帮你收拾行礼。
陈孟乔其实没什么行礼。
这次去府学才回来没两日,再加上现在天气热了,冬天的衣裳他早就打包了。
吃过了午饭,陈孟乔便与沈进学去了县学。
这次远安县过了府试的一共六名同学。
年纪不等,最大的都三十岁了,最小的就是陈孟乔。
大家一个教室上课,说不上来的尴尬。
好在赵则成和余庆都在县学,沈进学特意帮陈孟乔找了两人隔壁的屋子,与他同一屋的小伙伴年纪也不大。
两人倒是能说到一起。
陈孟乔早上在教室上课,下午在宿舍自学。
吃过晚饭,便借着休息时间进了系统给的小房间,看视频教学。
一晃就到了七月。
热了一身痱子的陈孟乔,开始打点行装去省城考试。
赵则成这次依旧跟他一道去。
同行的还有班里的其他五位同学。
这一次依旧走的水路,足足八天的时间,到了省城刚好七月十五。
省城的天气比起远安县要凉快不少。
自打进了城,雨就没停过,足足下了半个多月,直到入场前雨才停下来。
赵则成把准备好的东西给他带上,笑道:还是那句话,别荒,认真审题,旁的事都与你无关了。
这话是他考试前,先生跟他说的,这会全部传给陈孟乔。
陈孟乔笑道:姐夫放心吧,我心态一向挺稳。
就算是上次府试知道主考官不喜欢他这一类型的,依旧稳稳的答完了后面的两场,要真被第一场出来的流言影响了,他估摸着自己怕是真要名落孙山了。
赵则成道:好,那我在外头等你。
陈孟乔点了点头,快到考场前,突然塞给赵则成一个荷包,姐夫,待我进场了,麻烦帮我买我自己。
赵则成:……你居然还记得这一茬。
许松见两人嘀嘀咕咕地也凑了过来,说什么呢?有什么秘籍?陈孟乔道:没什么,让我姐夫帮我下注。
许松听他说完,要买自己过院试,惊得一时合不拢嘴,好一会才道:你疯了,你居然还下赌注?万一你过不了呢?陈孟乔不爱听这个,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想到这儿,他再次想念陈心舟。
虽然陈心舟不靠谱了些,但他绝对百分之二百的信任自己。
有时候跟吴氏都有一拼。
上次那小子给他和赵则成说,他只下了五两,直到后来他去李府前才偷偷告诉他,当时府试时,他把全部身价都压上去了。
最后翻了四倍,赚了一百两。
当时把陈孟乔都惊呆了!结果,那小子一点事没有,伸手抱了他两下,嘿嘿笑道:小乔就是我的福星,要是没你去府城考试,哪有我遇到这么牛逼的一个老师。
所以,他走之前还得抱抱他沾点福气。
不管许松怎么想,赵则成也一如即往地相信陈孟乔。
拍了拍自己腰间鼓鼓的荷包,放心吧,一会咱们一起下注。
许松用看傻了一样的眼神,看了这两位二傻子,而后在衙役的催促声中,随着大部队进了考场。
院试一共两场。
陈孟乔这次特意用了李老将军送他的笔墨。
为的就是让自己的字看起来更好一些。
待试卷发下来,他快速扫了两遍题,很好他都见过。
而且这次的主考官据说比寒门出身,陈孟乔提前看过他的文章,属于朴实无华,让人心生敬畏的那一种。
是以,这次考试他感觉自己希望更大一些。
八月的天气,雨一停又热了起来,可毕竟入了秋,白天热晚上凉。
待两场考试结束,陈孟乔便有点撑不住了了。
昏昏沉沉的跑了好几趟茅厕,就这么在客栈躺了好几日,待醒过来时,赵则成胡子拉茬的坐在旁边,看到他睁开眼,道:小乔,你醒了?饿不饿?说着摸了摸他的头,见烧终于退了,暗自松了口气。
陈孟乔艰涩地喊了一声姐夫,这才发现自己嗓子难受的根本发不出声音。
好在赵则成也不用问他,就去厨房端了汤过来一口一口喂他。
喝完汤陈孟乔再次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已经下午了,陈孟乔感觉除了全身有点发软,貌似嗓子不疼了,头也不沉了。
赵则成道:感觉怎么样了?陈孟乔点头,比昨天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他一问才知道,这次与他情况一样的,还有不少考生,据说是什么食物发霉中毒。
陈孟乔想起,自己最后一场时,自打吃完饭肚子就不一直咕咕乱叫,后来不待考试结束就交了卷子。
接下来的事情他就点迷糊了。
赵则成道:这几日一直在查在这事。
本朝考生吃的东西,都是官方提供的,大概因为天气热,饭菜有些变质了。
陈孟乔也没多想,再一问,他居然睡了五天了!作者有话说:◉ 47、81-83待休整好, 已然到了八月底。
院试的成绩出来之前,官方先贴了一张告示,关于这次考试考生集体中毒事件给的解释。
与赵则成说的差不多, 天气热食物发霉。
因此受牵连了不少人, 但并不影响考试。
这段时间陈孟乔睡眠充足,再加上院试为秀才考试的最后一场, 成败在此一举, 是以就算是一直念叨着,今年过不了还有明年。
这一次陈孟乔也没像前两场那般淡定,放榜的那天晚上难得的失眠了。
早上起来时天还不亮, 盯着满天星斗, 直到外头响起了叫卖声, 他才快速起床收拾, 而后跟着与他一样早起的几位考生一并去蹲榜。
饶是陈孟乔感觉自己够早了,榜下却已经蹲了不少人。
他个头小,瞄了一会,直接蹲到了榜下。
耳边是大家七嘴八舌的八卦。
除非了议论这次谁能考第一之外,还有不少人在讨论下注的事情。
陈孟乔心里一揪, 下意识地就挪了过去,小声道:几位大哥,你们都下的谁呀?这会八卦的人多,大家扫了他一眼, 也没觉得他有什么稀奇的,便道:我一共下了五个人,每人一两银子, 不管谁上榜了, 我感觉自己都不亏。
我三个!……众人你一句, 我一句,听得陈孟乔心头直打鼓。
人家都是广撒网,就数他一门心思只赌自己,这会好了,万一他是说万一有个好歹,那他的银子可就打水漂了。
本来想着赚点零花钱,这次——失算!陈孟乔暗自后悔,不知不觉听着耳边的杂声,靠在墙头睡着了,直到耳边响起欢呼声,他才一个哆嗦坐了起来。
再仔细一看,满脸全是腿。
陈孟乔心里咯噔一声,他居然在这里睡着了。
这会被看榜的人堵在墙角,就算是爬起来也没法挤到前头看榜上去。
>_<陈孟乔试了几次,都没能挤进人群,只好靠在墙角等人群松动了才起身挤到榜下。
刚要抬头,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陈师弟,你什么时候来的?陈孟乔回头,是他县学的几位同学。
陈孟乔尴尬道:刚来。
随后道:松哥,你们什么时候来的,看完榜了没?许松还没开口,一旁的姚安道:道:师弟,今日可是双喜临门呢!陈孟乔不懂。
下意识地就想,难不成院试还有人榜下捉婿?姚安道:师弟入场前,让赵师兄帮你下注自己,这不师弟如今上榜了,又顺便赚了一笔银子,可不就是双喜临门。
姚安声音不小,周围看榜的人都听见了。
不过每年给自己下注的也不在少数,大家见怪不怪。
但姚安却不依不饶,继续搂着陈孟乔道:师弟,今日这大喜的日子,你是不是该请师兄们去聚仙楼吃一顿。
陈孟乔抽抽嘴角,姚安果然财大气粗,吃个饭要把他榨干。
一想扒拉着肩头的手,一边尴尬道:师兄真会说笑,我听说那聚仙楼人均十两银子的饭,怕是把师弟我卖了,都凑不够一桌酒席的钱。
若师兄真心祝贺我上榜,我便请师兄吃两块糖吧!这糖是我来时,三奶奶和七姑姑亲手做的,花生、蜂蜜、桂花糖,又香又甜。
和陈孟乔一个屋里住了几个月的许松,忙附和道:没错,没错,那糖陈师着给我吃过,真是超级好吃!说完对他旁边的师兄道:任师兄,你记得吗?就是前几日我给你吃的那个。
任师兄笑道:果真好吃!他们这一群人里面,除了姚安家境好之外。
余下的众人只能免免强强,别说聚仙楼了,就是大家平时去外面吃饭时,也都找便宜的小馆子,几个人凑一起,顶多一两银子。
这还得几个月才去一次。
大家都是一分钱掰开花的主,哪好意思去聚仙楼呀。
许松和任师兄一带头,众人立马回过味来。
姚安撇撇嘴,心里那股不甘更浓了。
几位师兄可能不知道,咱们陈师弟这次本来不被人看好,毕竟府试的时候他只考了第三,咱们兴省里头九个府,今年考生又是数量最多的,他这样的成绩和年纪勉强能排得上号。
可他偏偏上榜了,那边的赔率已经高达1赔12了。
说到此,姚安心里更酸了,不自觉地表情都有点狰狞。
他们这次一共来了六人,可唯最不被看好,年纪最小的陈孟乔过了。
且成绩还是院试的第二名。
陈孟乔震惊,第第二吗?说着扭头就要去看榜,姚安伸手将他拉了回来,师弟这么好的成绩,不请咱们去去聚仙楼吃一顿,是不是不太合适?陈孟乔原来不想理他,可这会儿姚安几次三番的让他下不来台,陈孟乔吸了口气,抬起黑亮的眸子,好奇道:不知道姚位师兄考了多少名?姚安脸一黑,这不是打他脸么,咬了咬牙道:我可没你那么好的运气。
小小年纪就拜得名师,又有沈教谕那样的亲戚。
陈孟乔恍然,随后老气横秋道:师兄也莫要气馁,考试这种东西,也不是一辈子只有一次,师兄继续努力,明年定能榜上有名。
这话瞬间点燃了姚安心头的怒火。
许松见情况不妙,立马跟自家师兄使眼神,让他拉住姚安,自己则拉着陈孟乔道:陈师弟,你还没在榜上看到你的名字吧,我带你去瞧!前三名的名字要比后面的大一些,颜色也不太一样。
被许松拉到榜下,陈孟乔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许松道:师弟这次的秉生可是稳了,我在这里先恭喜师弟一声。
陈孟乔道:那师兄呢?许松笑道:我年纪小,下次还有机会。
而且他这次目标就是先过了童试,院试过不过都随缘。
他和任师兄都是这样的想法,两人看到榜上无名的时候,倒是都特别淡定。
陈孟乔道:师兄明年一定行的。
许公道:那师弟回头把你的笔记借我抄抄。
陈孟乔用力点头,两人边说边往回走,怕报喜的官差一会来了找不着人。
被许松这么一提醒,众人这才回到了客栈。
姚安憋了一肚子火。
望着被大家围在中间,个头小小、身材小小的陈孟乔,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他年纪比陈孟乔大了好几岁,自小便请了名师在家里辅导,后来大一些又找关系进了县学,县试、府试都顺顺当当过了。
甚至名次不比陈孟乔差多少,谁知道,这院试他居然连上榜都没,而陈孟乔却一跃成了全省第二,全府头名。
在姚安心里各种不平衡时,众人已经回到了客栈。
赵则成早起就去找陈孟乔,结果发现他不在屋里,问了旁人才知道,他天不亮就出去看榜了,可他追到榜下,人山人海的也找不着。
直到刚才报喜的官差过来唱了名,陈孟乔还没回来,这会见被县学的师兄弟们簇拥着进门,赵则成松了口气,快速上前道:你这是去哪了?陈孟乔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去蹲榜了,结果一晚上紧张的没睡,在等榜的时候睡着了,只得尴尬地笑了笑:我长得太小了,那边人太多,一时挤不进去就在旁边等到大家快散了才上前看了榜。
赵则成:……你棒锤啊!陈孟乔过了院试,当天就有官学的人过来找他,说他有去府学读书的名额。
因为成绩不错,可以免学费,还能由他自己挑选一名先生,条件特别优厚。
同时给了他一张名帖。
说是这两天就可以拿着名帖去报名。
陈孟乔刚想拒绝,就见对面的任师兄不停给他使眼色。
陈孟乔不明所以,只道:谢谢师兄,师兄辛苦了!来送信的师兄笑着道:师弟客气了,师弟这两日去报名时,只管拿着名帖便好。
说完便借着要去给余下的同学送东西便离开了。
任师兄道:你不想去?陈孟乔点头,他在县学学了这几个月,说实话都有点后悔。
他们班统共不过六个人,可班里的氛围并不怎么样,尤其是姚安,刚去就有些针对他,后来他被先生表扬几次之后,姚安的针对就更明显。
有时候说话夹枪带棒的,反正他不喜欢。
还特别影响心情!他估摸着省城的府学应该也差不离。
还不如老实实回去找冯先生。
冯先生教过的学生,能过秋闱的高达九成以上,可见其教学方法和质量了。
任师兄道:那你可以把名额转人别人。
陈孟乔眨眨眼,这个也能转让?任师兄笑道:那是自然。
陈孟乔转看向看赵则成道:姐夫,你要不要去?赵则成摇头:我就不去了,我在县学挺好的。
而且因为陈三爷的关系,沈教谕亲自指导他和余庆,他与沈进学三人算是真正的师兄弟。
沈教谕那可是名正言顺的举人老人,不比省城的先生差。
陈孟乔又问了任师兄,不料他却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没过院试,府学是不收的。
省城的官学主要针对的是过了院试的秀才。
陈孟乔恍然,也没再多说,便决定把名额转让出去。
消息一透出去,不过小半刻钟,便陆陆续续有人上门。
最后被一个后十名的秀才买走,对方给的价格还蛮合适,五十两。
陈孟乔没想到卖了这么高。
任师兄道:这价格其实算正常吧。
你不知道,常人想去府学读书,这中间不知道要走多少关系,除非你背景强大,一开口对方就收人。
不然的话,府学也不会只收秉生入学了。
入学后差不多都是小班制,先生会手把手辅导你文章。
陈孟乔:……怎么感觉吃亏的是我。
成绩出来的第二天,一群人便一同回乡了。
这次出来六个,除了陈孟乔余下的都落榜了。
陈孟乔今年不过十一岁,对于这样年纪小,且成绩特别的秀才,不止县学、府学来找过,就连西林府那边也有奖励。
陈大勇夫妻不在家,一切都由陈三爷和村长兼族长的陈大爷主。
是以,陈孟乔回到家后,发现自己的小房间已经被堆满了各种贺礼。
小到书籍、字画,大到房产地契。
阿七也帮他把单子整理好了,笑道:你别觉得什么人送来东西咱们都收,这些东西我爹和沈教谕都亲自把过关。
说到沈教谕时,阿七脸明显一红,随后顿了一下继续道:你这次成绩虽好,但不能骄傲……陈孟乔笑道:七姑姑放心吧,我知道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阿七笑着想捏他的脸,结果一抬手就尴尬了。
那个给她背课文的小毛头,现在已经比她高了。
于是拍了拍他的肩道:小乔,你是咱们村,也是咱们陈家这几十来头一个秀才公。
陈孟乔恍然,赵则成和余庆虽然也是学堂出来的,可毕竟不是一个村的。
所以自打沈教谕领着亲自来报喜,陈三爷高兴的和陈大爷,领着村里几个族老一并去祠堂上了香。
陈大爷已经联系好了厨子,就待陈孟乔回来,办一场喜宴。
陈孟乔啊的一声,办喜宴?阿七道:是呀,咱们已经给大勇哥和嫂子去信了,他们应该这两日就到了。
陈孟乔心头一喜,那我回家收拾收拾去!他们家房子到现在已经两三年没人住了,他这些日子忙着考试,都没时间回去瞧瞧,上次路过瞧见院里的草比人还高。
阿七拉住他道:别去了,大伯已经说了,他们回来先住大伯家里。
做为村长,陈大爷家是村里数得着的。
陈孟乔仔细一琢磨,好像也是,指不定他还没把草拔完,他们一家人就回来了。
阿七把礼单送给他,而后把事先准备好的帖子拿出来。
让他照着上面的名字写礼单,这些送礼的,都属于喜宴的邀请之例。
里头的名字,陈孟乔大部分都没听过,阿七便在旁边给他解释。
写到后来,他居然发现连县太爷都送来了贺礼,是一套文房四宝。
阿七道:你这次可给咱们县长脸了呗!据说西林府已经很多年,没人院试成绩这么靠前了,陈孟乔还是头一份。
虽然没能夺冠,但第二名也特别了不起,尤其是他这年纪还这么小。
请帖当天全部发了出去,喜宴的日子在三日后。
作为新晋热呼十足的秀才公,这几日陆陆续续有人上门拜访。
头两天来的他还能理解,都是过了童试,考了几次没过院试的,过来取取经,问问他平时读什么书,有人还想买他的笔记。
但到后来,这人就有点奇怪了。
比如此,陈孟乔刚给自己冲了壶茶,打算回屋学习会。
就见一个笑盈盈的大婶走了进来,站在门口,冲他笑道:这就是今年的秀才公呀,今年多大了,可否说亲了?陈孟乔心里咯噔一下。
他一个小学没毕业的,天天被人惦记,心里多少有点别扭。
红着脸道:十,十一了!说完就想往屋里走,不料大婶一把拉住他道:秀才公别急呀,你与婶子说说,你想要找什么样的媳妇。
陈孟乔:……陈孟乔急得快哭了,左看右看,就不见阿七出来。
大婶拉着他不松手,眼看着就要把他拉回家当女婿了——小乔!吴氏一嗓子把急得满脸通红,心头头砰砰直跳的陈孟乔给唤回了神。
他借机甩开大婶的手,朝吴氏扑了过去。
结果,因为冲力太大,差点把吴氏给撞翻过去,陈大勇伸手扶住两人,好笑道:你这么冒冒失失的干嘛?陈孟乔有苦说不出。
大婶见家长来了,立马上前道:哎呀,这就是亲家公、亲家母吧!吴氏惊:……吴氏听清了对方的身份。
立马道:不瞒您说,咱们家老二已经定好亲事了。
大婶还想挣扎,吴氏继续道:实在不好意思,您的好意咱们心领了。
吴氏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大婶,也变相的告诉后面想来拉女婿的人,他们订定了。
陈孟乔心头一跳,颤声道:娘,您真给我订定了?吴氏笑着白了他一眼,你觉得呢?陈孟乔松了口气。
个头长高不少,又白嫩不少的陈孟余见终于没了外来,欢喜道:二哥,二哥,你好厉害!陈孟乔这才看见自家弟弟。
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小余最近有好好读书吗?陈孟余用力点头,有的,我已经背完了《孟子》。
除此之外,什么诗经、唐诗、宋词,他都有断断续续的背。
现在吴氏手里有钱了,家里时不时的就会买新书,陈孟余便见她买什么,就背什么,不识的字就找陈孟梅。
两姐弟这两年,倒是比陈孟乔看的杂书还多。
陈孟乔道:我姐呢?吴氏笑道:去与阿七和二丫她们玩了。
几个小伙伴两三年没见了。
再加上年纪都到了,一两年内肯定都会成亲。
是以陈孟梅一回来,阿七就把人给截走了。
而吴氏这次回来,大概要在村里待上一段时间,直到陈孟梅出嫁。
陈孟乔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响。
陈孟梅居然要成亲了!他仔细一想,好像确实这么一回事。
赵则成这段时间时不时的与他念叨一句,得努力赚钱了,虽然读书重要,但养老婆、孩子那更重要。
陈孟乔压根没当回事,可现在吴氏说,这次回来她打算在县城买套宅子,再把村里的宅子找人重新规划一下。
他就知道这是姐姐真要结婚了!而他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三年多了。
吴氏和陈大勇回来的第二天,喜宴就办了起来。
作为主角,陈孟乔从早上迎客,到下午送客,一天下来累得腰都支不起来了。
陈孟余陪着他也差不了多少,憋得小脸通红,委屈地想哭。
陈孟乔抱着弟弟,回到屋里,拿着筷子就往嘴里塞,饿死我了!迎来送往果然不是人干的事。
陈三奶奶笑着给他倒了杯水,这才哪到哪呀,待你过两年成了举人,中了进士,那样的宴席可得摆个三天三夜呢!到时候来拜访吃喜酒的可不止这些人了。
这次陈孟乔中了秀才,知府那边也是有奖励的,只不那边没人来,他们也给对方送不去帖子。
知县身边的师爷领着公子倒是来了。
县学也来不了少的先生和学生,待成了举人,那就是可以派官的身份了,到时候怕是西林府要有人来,县太爷也会亲自到场。
将来若是中了进士,到场的人和身份,那会更多更高!陈三爷道:你可得好好学,到时候咱们村口也能立一块进石碑。
陈孟乔想起陈孟余中了状元之后,回乡立碑的事,作者还写了好几章,可见这年头对于进士的重视。
想到此,陈孟乔居然有点小激动。
吃饱喝足之后,陈孟乔感觉自己快断脖子又长回去了。
恰在这时,他听到陈大太太道:今日二婶和二勇他们没来吗?陈大太太和陈三太太,还有陈心舟他娘,是帮着吴氏招呼客人的,这会人都走完了,几人也坐下来休息会吃些东西。
陈大太太这么一问。
陈三太太摇头道:还真没瞧见!吴氏道:没来。
陈孟乔过了院试这事,据说陈大爷收到信后,第一个通知的便是陈二勇家。
不为别的,就因为对方是陈孟乔的亲人,毕竟吴氏当时还在东洪府,鞭长莫及不是。
可惜陈二勇去外县跟人做活去了,送信的人敲了好一会门都没人开。
便人邻居捎了口信,也不知道对方收到没,反正一直没什么表示,陈大勇前天回来的时候特意领着三个孩子去了趟。
结果,依旧没人应门,可他一打听,家里人全在呢。
陈大勇便明白怎么回事了。
想来是周氏早就听到了风声,只不过家里的两个亲孙子连县试都没过,她心里不痛快,现在陈孟乔成了秀才,他们心里更难受了,自然不想搭理人。
陈大勇便领着孩子回来了,不过依旧让邻居捎个口信,九月十三办喜宴。
结果,今日还是没人来。
众人一听,均叹了品气。
倒是陈四太太笑道:没来岂不更好,免得给咱们填堵。
陈大太太笑着拍了她一下,瞎说什么大实话。
吴氏怕还真说出什么话来,让人传到周氏耳里,那就完蛋了。
赶忙打岔:嫂子们快吃菜,一会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作者有话说:◉ 48、84-86院试过后, 陈孟乔面临着要去哪读书的问题。
如今吴氏带着陈孟梅和陈孟余一并回来了,陈大勇只在家里待了两日,喜宴过后就要回东洪府去。
一家人雷打不动的在大事之前开个小会。
陈大勇的意思, 让陈孟乔跟着他一并去东洪府。
毕竟冯先生带过的学生, 九成以上都能过得了秋闱。
再加上那边的师兄全部过了院试,大家的进度都是一样的, 冯先生授课可比陈三爷这里方便多了。
吴氏却舍不得自家老二。
从年初到现在, 陈孟乔回来了九个多月。
她就跟着操心了九个多月,为此头发都白了了不少。
成日想着孩子吃不好睡不好,寄人篱下的肯定心情也不太好。
是以, 想让陈孟乔留在家里读书, 就算是陈三爷这里不行, 那县学总是可以的吧, 那边还有赵则成、余庆,甚至还有沈进学。
夫妻两人这几年来,头一次意见相驳。
陈大勇道:其实,现在路方便了,要是想回来两天时间就到了, 一个来回不过四五天,你想他了,随时能回来。
你也能带着老大和老三过去住一些日子,小梅的婚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啊。
赵则成是想过两年参加秋闱的。
在此之前肯定不急着成亲。
而且再过两年, 指不定谭大人就去旁的地方了。
吴氏瞪他,我这是想孩子的问题吗?你给大人办差,一个月能回家几天?去了东洪府跟回老家那是不一样的, 村里人都知根知底, 就算是家里没人, 还有族里的人照顾。
但是去了东洪府,除了学堂里的师兄弟,也就是隔壁的赵家。
可赵太太哪有时间帮忙照顾孩子,因为茶叶卖的越来越好,两人一合计,索性把整个山头的茶都给收到自己手里,再进行加工。
赵太太每日忙得脚打后脑勺的。
要不是赵子峰也回乡考试去了,要不然赵太太都有点分身乏术。
她回来了,茶坊的事全让赵太太一人操心,到时候她只拿个分红便好,若是再让陈孟乔过去让人照顾,吴氏自己是拉不下这个脸。
陈大勇道:我肯定能每日回来的,就算是回不来,他也能与子峰搭个伴。
再说了,他现在都十一了,马上过完年就十二了,十二岁的半大小子,你操心他什么?是怕他饿着没地找吃的去?还是怕他被坏人拐走了?陈孟乔小时候个头长得矮。
瘦不啦叽的跟个小猴子似的,可这两三年的时间里,孩子就跟打了激素似的,一下子窜到了他肩头。
如今个头不比吴氏矮。
陈大勇见吴氏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继续道:更何况他若是去省城读书,难道你不让他去?你还拖家带口的跟着吗?男孩子就是要在外头闯一闯,人家都是独自去过西林府,去过省城的人,你还怕他什么?就算是你现在看得紧,过两年他去秋闱,秋闱过后去京都,难不成你还不让去?吴氏气得直喘气。
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后一瞪眼,伸手抽了陈大勇两下,好嘛,你最近真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我难道就不能让多陪陪他吗?吴氏说着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陈孟梅马上要出嫁了,陈孟乔年纪也大了,以后要去更远的地方。
如今老三也要进学堂读书了,她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陈大勇:……这事没商量成。
陈孟乔索性背着包去学堂读书去了。
陈善舟见他回来,开心道:小乔,你以后要在学堂读书吗?陈孟乔笑道:还不知道呢,不过我不走之前,应该都在这里吧。
陈三爷听他说话,从屋里探出头来,朝他招了招手,一问才知道父母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他自己也有点拿不定主意。
陈三爷便拉着他与他分析了利憋。
他自己的学问毕竟有限,本身连个秀才都不是,想要往上教肯定有些吃力。
而且他现在看陈孟乔的文章并不比自己的差。
至于县学、府学。
都有好与坏吧,陈三爷道:其实你当时不把名额转出去,你自己去府学学一段时间那应该是更好的。
陈孟乔道: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我年纪还小,不急着考秋闱,想再沉淀几年。
其实他是怕万一过了秋闱,到时候被人一怂恿脑袋一热去了京都那可怎么办?他是打算十八岁之前都不进京都。
免得被殃及池鱼。
听他说要沉淀几年,陈三爷心里对陈孟乔的评价便更高了,道:你这想法确实不错,稳扎稳打才最好的。
如此说来,我倒是觉得你在哪儿读书都成。
毕竟不急着考下场,而且年纪确实很小。
要真是这样的话,去省城或者西林府确实没什么必要,越大的官学,不管是先生还是学生,关系其实更繁杂,对于陈孟乔这样的年纪,确实没什么好处。
陈三爷道:还有三个月就要过年了,不如你先在家里学一段时间,待开了春再考虑去哪儿更好。
而且到年底的时候还会有岁试。
陈孟乔点头,谢谢三爷爷,那我回去与我娘说。
陈孟乔在陈三爷的书房看了一下午的书,回去时陈大勇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陈大勇把他叫到跟前道:我与你娘商量好了,你今年先在家里,待明年开春了再去冯先生那儿。
陈孟乔笑道:三爷爷也是这么说的。
陈大勇笑着拍拍他的肩,我走了,你就是咱家的顶梁柱了,保护好你娘和姐姐还有弟弟。
陈孟乔点头。
不用陈大勇说他也知道该怎么做。
第二日,陈大勇一大早就离开了。
陈孟乔则是带着陈孟余去了陈三爷那儿,如今的陈孟余快六岁了。
不管从哪方面讲都可以进学堂读书了,他去学堂陈三爷连考都没考,直接把人给收下了,而且还是跳过了启蒙班,跟陈善舟和陈诚他们一个班。
陈善舟望着被领进教室的小不丁点,一言难尽道:乔老二,你们家也太欺负人了。
陈孟乔也很无奈,这是三爷爷说的。
关键是陈孟余现在读的书,并不比陈善舟少。
他满打满算加上注解不过读了十来本,可人家陈孟余已经背了五六十本了,乱七八糟能背的全给背了。
陈孟乔有时候都想,果然男主都是异于常人的。
好在,陈孟余看起来是个正常小孩,不然陈孟乔都怀疑这货是不是本身就是穿越的。
陈孟乔现在的进度,学堂里还真没人能对上的。
他在书房自己看了三天,索性又去了县学。
不过这次不在以前那个班了,今年他们县也就他这么一个秀才。
沈教谕先让他答了份题,最后给安排到了赵则成他们班。
大家以前就知道陈孟乔与赵则成的关系,现在两人一个班,忒提多让人羡慕了。
余庆道:早知道我就去陈家提亲了。
说完笑着冲赵则成挑了挑眉。
赵则成道:年底你就要成亲了吧。
说起这个余庆脸上的笑容更灿烂。
他比赵则成大一岁,他娘特意待他过了院试才说的亲。
如此一来,女方的家世就比先前没功名时,不知道高了多少,最主要的是,李姑娘当年和陈孟梅一道参加的女儿节。
当时夺了第九名。
也是读书识字的,性子也特别好。
反正余庆说起自家媳妇的时候,整个人都透着光。
陈孟乔道:那恭喜师兄了,到时候我给您当花童。
余庆呸了他一口,害不害噪。
沈进学拍拍被无情拒绝的陈孟乔,笑道:没事,你可以给我当花童,毕竟我是你姑父来着。
说起这个,沈进学突然道:哎呀,这么说来老赵也得喊我一声姑父。
赵则成:……陈孟乔在县学有姑父和姐夫、师兄护着,再加上他在班里年纪最小,大家又都是身份相当的秀才。
全然没有先前那个班时掐尖冒头的激进份子。
日子过得又快又好,一眨眼就到了回家的日子。
赵则成提前一天就在铺子里买了两袋果脯,包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只盼着下午放学赶紧回家。
陈孟乔倒是不怎么着急。
他从沈进学那儿淘了本秋闱的文章。
是近十来年本朝秋闱各省前十名的文章,下头还有主考官的评语。
看得如痴如醉,压根就把这事给忘了,是以赵则成背着包,等了又等不见他动弹,忍不住道:小乔,你还没背完书吗?陈孟乔有点懵。
赵则成黑线,行了,回家去。
说着就开始帮他收拾东西,恰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乔,则成……陈孟乔猛地抬头,就见吴氏拉着陈孟梅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陈孟梅则是满脸通红,跟在后头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陈孟乔开心道:娘、姐姐,你们怎么来了?吴氏笑着弹了他一下,我们怎么了,我们是来接你一道回家的好吧。
她这段日子,时不时的就往县城跑。
想着在县里买个宅子,可后来与陈大太太几人一说,大家都建议她买铺子。
他们村其实离县城并不太远,步行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要是马车什么的速度就更快了。
吴氏本来是琢磨着给陈孟梅赔嫁用的。
被她们这么一提,突然感觉买铺子更合适一些。
毕竟赵则成以后是要走出去的,指不定在县里买的宅子,一辈子也住不了几天。
铺子那就不一样了,租出去或多或少都会有收入,也算是给陈孟梅婚后的保障。
吴氏前几日已经与人谈好了宅子,这会儿又不得不给退了,这几日便领着陈孟梅到处看铺子。
算着日子,今日陈孟乔刚好放假。
两人就过来找人了。
陈孟乔笑道:那您等我会,我把东西收拾一下。
吴氏也帮着他一道收拾,还问他有哪些东西不用带回去的,直接放到寝室。
陈孟乔还真有不需要带回去的。
吴氏便拉着他一道去送,陈孟梅和赵则成去大门口等他们。
陈孟梅知道她娘是给两人独自的机会,脸禁不住更好了,就连一向自认脸很黑的赵则成,也禁不住脸红了起来。
陈孟乔和吴氏到县学门口时,两人都垂着头,但是还忍不住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
陈孟乔乐哈哈地喊了一声:姐,姐夫!吴氏笑着拍了他一下,这小子东西真多,你们都等累了吧!咱们去酒楼吃完了再回家去。
陈孟乔没意思,双眼亮晶晶道:娘,您今日怎么这么大方。
吴氏白他,我什么时候不大方了?以前不去酒楼,是家里穷。
可现在不一样了,茶坊她与赵太太四六分。
光是今年上半年,就到手三千两银子,待后半年手里的茶叶全部卖出去,一年到头能到手七八千两。
别说去酒楼吃顿饭了,就是天天去也不成问题。
所以,这会儿陈大勇给周氏银子,她倒是没反对,但是绝对不会太多,以免暴露了。
陈孟乔头一次来酒楼。
盯着菜单有点无从下手,吴氏更不用说了。
开始赚钱那是去了东洪府之后,活了三十多年了,愣是没进来过。
吴氏默了一会道:把你们酒楼的招牌菜每样上一份吧。
小二双眼一亮,麻溜的出去了。
在等菜的时候,气氛有点尴尬。
吴氏和陈孟乔倒是能放得开,可和陈孟梅隔着一张椅子的赵则成,两人就跟鹌鹑一样,全程都红着脸垂着头。
吴氏好笑道:你们又不是头一次见面,都害羞什么呀。
陈孟乔看热闹不嫌事大,没错,以后你们成亲了,在家里还这样,那多尴尬。
陈孟梅冲他皱了下鼻子,示意他别逼逼。
吴氏也当了再逗两人,便问起了赵则成学习上的事。
她这两年也跟着陈孟梅识了不少字。
不说会写文章,读多诗词、歌赋,能懂的也都懂。
尤其是科举这块,因为陈孟乔要考试,吴氏也恶补了一番。
赵则成这才稳了稳神,和吴氏聊了起来。
不知不觉菜就上来了,满满当当一桌子,陈孟乔看了看没陈孟余喜欢吃的,索性又点了两个菜,一会打包带走。
吴氏这会已经与赵则成聊到了买铺子的事。
赵则成在县学读书两年多了,对于县城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吴氏便把自己这几日看中的几间铺子给他说了一下。
赵则成道:码头那边的倒是不错。
小洪山那边的盐现在走两条路,一是往后山的山路过,二是从水路走。
而且走水路的会更多一些,再加上他们还有玉矿,虽然玉矿不好,但每年买来料的也不在少数,像玉石那种大块的东西走水路是更好不过的了。
吴氏道:行,那就听你的,买码头这两间,反正这以后也是给你和小梅的,你喜欢就成。
赵则成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瞪着眼睛看着吴氏,哆嗦道:嫁嫁嫁……嫁妆啊!赵则成是真没想到,吴氏要送两间铺子给陈孟梅当嫁妆。
一时间心情复杂。
回到家就把这事给他娘说了。
赵太太道:那你更该好好学习了。
他们家以前相对于陈家来说算是不错了,可陈大勇跟了谭大人之后,赵太太明显能感觉,不管是陈孟乔回来,还是吴氏他们回来。
一家人给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吴氏再也不是先前那个跟着吴二姐身边,装傻充愣,旁人说什么都笑哈哈的农妇了。
现在的吴氏自信、大方,甚至赵太太觉得,从东洪府回来的吴氏更年轻漂亮了。
她这些日子一直在暗暗庆幸,早早给赵则成定了亲事。
不然,就现在的吴氏不一定能瞧得上他们家。
赵则成道:明白了。
于是,陈孟乔发现,他这个姐夫比他学习还疯狂。
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鬼晚。
不过这都是后话。
这会陈孟乔一家还住在村长家的东院。
吴氏除了一家人去酒楼之外,回来时还特意打包了好几个菜,买了点心、果子,什么的东给陈大太太一家送了过去。
大半个月没回家的陈孟乔,则是提着点心和陈孟梅一起去了陈三爷那儿。
陈孟梅去找阿七聊天。
陈孟乔则被陈三爷叫去问学习情况了。
陈孟乔道:我觉得现在的氛围比先前那个班要好。
姚安家里有权有势,当时处处排挤他,就算是有许松和任师兄帮着,他也觉得压抑。
现在不一样了,他有功名在身。
姚安他们却还在原来的班级里头,双方还隔了一堵墙的,就算是碰面了,他身边有师兄们跟着,倒是让对方找不到空子。
陈三爷道:那学习方面?先生讲的如何?也蛮好。
他都不好意思说,他去县学读书,主要是看中人家的图书馆了。
远安县这几年有钱了。
如今的知县便重视起了科举这一块。
县学不止多修了几个院子,也在本县甚至西林府请了不少的有名望的先生来讲课。
每旬起码有三位举人给他们讲课,平时也有两位先生轮流帮大家答疑。
除了这些,县令还新购了许多的书,听说只比京都那边慢一个月,可见县学的质量相当高了。
现在他们班一共八人。
都是那种专心学习,认真努力的人。
陈三爷道:那可真不错,你只要好好沉淀几年,别说秋闱了,会试应该也不成问题。
陈孟乔把自己这段时间写的文章拿给陈三爷看。
陈三爷把他的问题都一一画出来。
陈孟乔笑道:您和县学的先生看出的问题一样。
三爷爷,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去参加院试。
陈三爷摆摆手,我可不去,年纪大了,每年的岁试都能把人给拆腾疯。
这么一想,陈孟乔突然感觉不太好了。
因为马上年底了,师兄们时不时提一下岁试,天寒地冻的,人还特别多,运气好你能在室里答题,运气不好你就坐外头吹风去吧!年纪大的还真受不了这个。
陈孟乔道:但是我觉得,您一点不比那些过了秋闱的先生差。
陈三爷笑道:大概也就你这么认为了。
陈孟乔知道他年纪大了只求安稳,也没再多说,拿着文章到一旁改去了。
直到陈孟梅喊他回家,他才放下手里的笔,把东西收好放到一旁,打算明天再过来。
陈孟乔在家只待了一天。
过后又背着包去了县学。
吴氏在家也没闲着,按赵则成的建议把那两间铺子人盘了下来。
家里这边也已经找到了人开始拆房子重建。
忙忙碌碌的一晃便到了腊月。
陈孟乔和师兄们开始组团去省城的官学参加岁试。
饶是兴省在南边,往省城那边走也是越来越冷,到达时天空正飘着小雪花。
好在他们这边的雪就算是再大,也不会积多厚。
第二天入场时,天已经放晴了,可冷风吹得人直打摆子。
这一场岁试,彻底让陈孟乔明白了,对于老年人这玩意可真不友好。
陈三爷这样蛮好。
待众人考完试回到远安时,马上就要过年了,县学开始放年假,衙门也开始封印。
陈孟乔回到家时,吴氏正在收拾年货,见他进门,笑道:你领着弟弟,帮我把这些给西赵村的王伯伯他们送过去。
回来时,再顺道去家里看看,今日有人送木料过来。
陈孟乔应了一声,领着弟弟出了门。
吴氏这次把他们家隔壁那块空地也给盘了下来,原先三进的宅子几乎大了一倍,于是吴氏将格局重新划分了,整了五个小院外加一个后园子。
吴氏给自己养鸡养养鸭用的!到时候,除了前院之外,他们三个孩子每人都有一个小院。
陈孟乔还特意要求,他得有个浴室。
如今建了好差不多三个月了,只建完了两个小院。
陈孟乔估摸着,他们想搬进来还得一年多。
今日送来的是打家具用的木头,陈孟乔也看不出所以然,就让陈孟余帮忙点数,小家伙连手指头都没动,吧吧地把数量就给记全了。
两人回到家,他给报得清清楚。
陈孟乔:……你男主你了不起啊!你也是我弟弟!◉ 49、87-89在腊月二十六的这一日, 陈大勇这个打工人回来了。
除了给吴氏带回今年的账本之外,还给陈孟乔带了两本文集,是冯先生给他的, 让他的这段时间好好瞧瞧, 对于将来的考试会有帮助。
陈孟乔道:您没告诉先生,我过完年就去吗?陈大勇咧咧嘴, 你想的倒美, 你以为那是什么地方,你想去就去,想走就走?陈孟乔有点懵, 我是先生正经收的弟子啊。
陈大勇叹了口气, 冯先生冬月中的时候摔了一跤, 本就年纪大了身体不大好, 这一次伤到了骨头。
说到这里,陈大勇有点生气。
冯先生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老大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在外做官。
女儿年纪最小,也是嫁得最好的, 可惜随着丈夫在外头。
几年都未曾见过一次面。
老二据说打小就聪明,偏偏有点不务正业,现在先生身体欠佳,老二便出来接手学堂。
这货也不管冯先生先前怎么样。
现在人家照着吴家学, 广收门徒,还请了好几位先生入馆教书。
以冯先生的名头,想要进学堂的人多的是。
他这么一把门打开, 两天之内就收了七十个, 老宅子入不了多少人, 冯老二索性重新盘了个地方。
陈孟乔听得一愣一愣的。
冯老二他见过。
先前冯先生有意让他来学堂教书,他以为自己学问不成为由拒绝了,敢情人家是不甘清贫……不过想想也是。
吴氏前头报怨了两句。
自打一家去了东洪府之后,除了必须品之外,吃喝上面翻了好几倍,再加上人情往年,一年没有几十两是出不来了。
可冯先生十年如一日的,学堂里的学生没超过十五个。
有时候碰到不品性好的学生,他情愿不收徒。
看似学费很贵,二十两一人。
事实上,先生平时买书、买试卷,这些都是免费给大家借阅的。
冯先的收入有一半都投入到学堂里来了,平时大家喝的茶、吃的点心,也都是学堂免费提供的。
说到这儿,陈大勇是气得咬牙切齿,冯先生多好的人,怎么就摊上这样的儿子。
可又不好当着陈孟乔的面骂人,默了一会道:人各有志,咱们也不说旁的,你先生说你若是还想去,过去后他亲自教你,依旧在老学堂这边,你若是不想去便把这些文章好好读读,你的成绩冯先生也知道了,他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下去。
陈孟乔略一思索便道:那我过了年跟您一道过去。
他还以为冯先生不再教学了。
陈大勇道:那我提前给你提个醒,你若是以后成绩不错,冯二少不得对人提起你。
前段时间冯先生的学生都过了院试。
冯二在搬迁的时候,把人全给喊了过去,给他站台。
可没把赵子峰给气吐血了!陈大勇当时就想,幸亏陈孟乔没随他去。
陈孟乔:……谭大人在东洪府的日子是越来越好。
尤其是吴氏的茶坊开始之后,东洪府先前卖的极便宜的茶叶,一时间翻了好几倍,不管是茶农还是东家,个个赚得锅满盆满。
再加上有白家帮忙,现在到东洪府做生意的人倒是比前翻了一倍不止。
谭大人去年又一次将水匪给打得落花流水,差点就追到老巢去了。
是以,现在的东洪府已今非昔比。
谭大人有信心,在任期内把水匪给打得不敢上岸。
陈大勇总算可以松口气了,这次可以在家过完了十五再去。
陈孟乔便趁着这段时间,把冯先生给他的书好好看看。
这一日刚起床,准备喊老三一道背书,就见门被陈大太太领着一个面生的女人走了进来。
见陈孟乔手里拿着书。
陈大太太笑道:你这过年也不给自己休息几天?陈孟乔乖巧地唤了人,笑道:过几天就要跟我去爹去东洪府了,到时候先生肯定要考我的,这会再记记,免得到时候抓瞎。
陈大太太夸了他几句,而后对女人道:咱们小乔特别会读书,这么跟你说吧,大勇家的这三个孩子都很会读书。
女人道:他们家三个儿子吗?陈大太太笑道: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咱们小梅可是个大才女呢!女人笑了笑,与陈大太太一并进了屋。
陈孟乔也没当回事,结果,中午吃饭时,吴氏问他:老二,今日你大伯母带的那位婶子你瞧见了没。
陈孟乔点头。
陈孟余支椤着脑袋道:我也瞧见了娘。
吴氏按了他一下,没你什么事儿。
说着便把对方来的目的给大家说了一声。
女人是县城黄家的管事。
黄老爷子三年前从朝中退了下来,原先没退之前是四品的知府。
如今黄三老爷是七品的知县,当年同进士出身,黄三老爷有个女儿,今年十三了。
自小就由黄老爷子夫妇带着。
老爷子回乡之后,她也跟着回来了。
小姑娘比陈孟乔大了一岁,上次去县学找沈家姑娘玩时,碰到了陈孟乔,对陈孟乔的印象还不错。
现今正是年节,远安县城也就这么大。
黄老爷子虽说退下来了,可当了一辈了的官,身体也挺硬朗,李大人便在他告老还乡的时候,请人来县学授课。
陈孟乔恍然道:原来是黄先生的家人呀,我听过先生的课,幽默风趣,关键是黄先生经验丰富,比起那些纸上谈兵,一辈子都在研究书本的先生要讲的实用多了。
他们这种小县城,十来年才能出一个人才。
有时候几十年也不见出一个。
所以像黄大人这种就显得弥足珍贵。
吴氏笑道:那你与你娘说说,你对黄姑娘的印象如何?陈孟乔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来给自己说媒来了啊。
他瞪着眼睛看吴氏,一幅我怎么这么倒霉的表情。
吴氏伸手敲他,别与我打马虎眼,你姐姐那时候也是十二定的亲,你今年十二了,又有功名在身,先前来上门的也不在少数,当时我都以你年纪还小为由推了。
可是这个不一样,不管是黄老爷子还是黄三爷,都是他们家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人物。
如今,人家有意上门,吴氏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陈孟乔道:娘,您不能瞧见人家门第高就动摇啊!吴氏瞪他,我哪是瞧着人门第高,我不是想着将来对你……行吧,她确实是觉得有个当官的老丈人,再有个当知府的爷爷,说实话对于将来的陈孟乔肯定有极大的帮助。
这会儿当着孩子的面前承认,吴氏觉得有点忒不好意思了。
陈大勇道:你就没想想,人家那么好的家世为什么瞧上咱们了?一语惊醒梦中人。
吴氏一拍大腿道:对呀,黄家那么好的家世,什么样的人家找不着,怎么就瞧上咱们了?他们家现在说有钱并没有多少。
说孩子有出息,一个县里头总能找出几十个秀才来。
吴氏叹了口气道:那我这几日再打听打听。
陈孟乔见没什么自己什么事了,暗自吐了口气,把饭吃完回屋读书去了。
过了正月十五。
陈大勇便领着陈孟乔去了东洪府。
在走之前,吴氏总算是把黄家的情况摸清了。
黄姑娘名梦莹。
是黄三爷发妻生的闺女,黄梦莹出生没两日,三太太便没了。
黄三爷随后娶了老师的女儿,成亲后没多久便中了同进士,而后谋了外放带着妻子去了任上,后来两人生了二儿一女。
至于黄梦莹今年十三了,与亲爹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黄家门第是高,可这姑娘的身份说实在的有些尴尬,高不成低不就。
黄老爷子想给她找个有潜力的,家世不显的,这样姑娘在婆家不受气。
毕竟黄三爷本身也就那个样子,能给对方多大的助力根本谈不上。
打听清楚了这些,吴氏便放下心来。
在陈孟乔离开之前,郑重地与他掰扯了起来。
就目前来说,黄梦莹是他能勾得着的最好的人家。
既然人家姑娘都不考虑他将来能否中得了举人,那他们又何必在意姑娘的身份如何。
反正吴氏思来想去,觉得黄家这门亲事若是不答应,心里跟猫抓一样难受。
陈孟乔想说我年纪还小。
可这话吴氏肯定不听,默了一会道:您说得都对,可我还是想待我秋闱过后再谈成亲的事。
自打穿越后。
他就有想过,自己将来是不是得娶个老婆。
毕竟这年头,除非出家当和尚,不然肯定不能独善其身。
可真要他现在就有个老婆,陈孟乔感觉自己接受不了。
他觉得自己总得自我催眠几年,娶老婆的好处吧!>_<吴氏见逼他也不是办法,索性把黄家的亲事给推了。
陈孟乔和陈大勇正月十六出发,正月十八中午总算到了东洪府。
陈大勇来不及收拾行礼,就去衙里找谭大人报道去了。
陈孟乔只得自己先把家里收拾一下,再去冯先生那儿拜年。
大概是听到这边的响动,赵子峰急吼吼地跑了过来,看他真回来了,笑道:小乔,你小子总算是肯回来了。
陈孟乔听着声音又沙又哑,跟鸭子叫似的,一扭头差点被吓尿了。
赵赵赵师兄……一年不见了,赵子峰跟气球似的肿不说,还开始长胡子了。
赵子峰比他大一岁。
又是变声,又是发福,还长胡子,陈孟乔当时就想哭,想到明年的他要是真长成这样,还不如抹脖子算了。
大概爱美是女人的天性。
陈孟乔感觉自己就算是现在是个男的,也还是对脸特别重视。
赵子峰见他表情惊悚,气得敲他,你就不能像个人!气死了,想象了很多次,两人要是见面,陈孟乔一定会笑盈盈地喊一声师兄,然后各种叭叭啦啦。
结果,这一见面,陈孟乔都快被他丑哭了。
陈孟乔稳了稳神,默了好几遍,不要长丑不要长不要长丑!这才道: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
赵子峰道:我去年考完院试就回来了。
他这次成绩还不错,考了第六名,结果回来一听陈大勇说陈孟乔考了第二。
且不管是县试、府试,成绩都没下过前三。
赵子峰瞬间就不得瑟了,仔细算起来,他比陈孟乔早上了好几年,结果,真上了战场,他居然还不如陈孟乔。
陈孟乔也从他这儿知道了,学堂里其他师兄的情况。
冯大、冯二也是与他们一道下的场,冯大县试、府试均是头名,院试开始前有点伤风,考试的时候影响了发挥。
饶是如此,他还考了第四名。
冯二院试成绩也不错,考了第八。
剩下的几位师兄成绩也不错,反正这次他们学堂又轰动了整个东洪府。
与冯先生斗了那么些年的吴先生,气得当时就病了,如今还没好。
陈孟乔道:先生的身体可好些了。
说起这个,赵子峰叹了口气,伤筋动骨一百天呢,更何况还是他这样年纪的人,怕是以后腿脚都不会太方便了。
如今还坐在轮椅上呢。
冯二爷成日打着冯先生的旗号在外头行走。
冯先生气得好几次都要断了关系,还是老太太劝了好几次,说什么让他去折腾吧,他们年纪大了,命都快没了,还要这些虚名作什么。
所以冯先生打算,把他们几个教到明天的秋闱便不再收徒了。
也正式闭馆。
至于冯二爷收的那些个学生与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赵子峰帮陈孟乔收拾好了东西,两人便提着书包一起去上学了。
在家里收拾东西的时候赵子峰不觉的,现在两人走在一起,尤其是说话的时候,赵子峰还要扬头才行,于是他有些生气道:小乔,你是怎么长的,每日在你家吃什么呢?这只长个头不长肉的是怎么做到的?他现在正是说亲的时候,本来嘛去年中了秀才,前来说亲的人不在少说。
可人家姑娘一看他这个模样,便打了退堂鼓。
陈孟乔道:我娘做什么我便吃什么。
他觉得可能是现在吴氏手里有钱了,家里的伙食升上去了。
每日一个鸡蛋那是必须的,再加上肉啊、鱼啊,家里都未断过,村里人又自己种菜,他这个头就长得特别快。
想他刚来的时候,那时候都八岁了。
他长得跟六七岁的孩子差不多,瘦瘦小小像跟小黄瓜。
赵子峰羡慕不已。
他不求能长多高,只求和现在的陈孟乔一般高就成了。
于是偷偷垫起脚尖,可偏偏还是差那么一丢丢。
两人来到学堂,冯先生正被妻子林氏推着在院里晒太阳,手里卷着一本书,见陈孟乔进门,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陈孟乔给两人见了礼,才道:先生,学生不负所望,顺利过了院试,接下来的日子还要倚仗先生指点。
冯先生笑着呸他,哪学的这些词儿,我给你捎的两本书可是看过了?陈孟乔点头,已经背完了。
说着把笔记翻出来递给冯先生,不好意思道:看过别人的文章,虽然能发现自己的问题,可要改正过来,总感觉有些困难。
冯先生道:你能发现问题就说明有进步了,至于能不能改正过来……其实风格即定,想改就有些困难。
就像有的人,性子使然,你就是再掰也掰不过来。
冯先生这次被亲儿子摆了这么一道,如今相通了许多事情。
他与老吴斗了一辈子,原先一直觉得他赢了,处处压着老吴,可现在他知道自己是彻彻底底的输了。
自家儿子向着老吴看齐,他还能说什么。
所以,考不考状元,这种执念对他来说,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冯先生翻完了陈孟乔的笔记,又看了他写的几篇文章,以及陈三爷给他文章的评语,冯先生突然道:小乔啊,你这位三爷爷不简单啊!陈孟乔笑道:三爷爷读过许多书,虽说如今只不过是童生的身份,可他的见解与文章并不比谁差。
他每次遇到难题,都是陈三爷开导的。
上次沈教谕来学堂,陈三爷与沈教谕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
陈孟乔坐在旁边听得都入迷了。
后来他听赵则成说,沈教谕自那之后,对于阿七这个未来儿媳妇越发满意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陈三爷这样的父亲。
冯先生笑道:怪不得,你考完了院试也不急着回来。
陈孟乔道:我也想回来的,只不过还有岁试,便……冯先生摆摆手,我知道了。
说完把陈孟乔的笔记还给他,道:书房里前两日又回来了一批新书,你去找找自己要的。
陈孟乔刚才听赵子峰说了。
现在他们学堂里的十几个人,全都过了院试。
冯先生便像对当时的田师兄他们一样,让你们自己找书读,自己找题答,遇到问题再帮你解答。
不过先生会每个月讲五次课。
是他自己觉得特别有针对性的问题来解讲。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陈孟乔他们几乎属于自学模式。
有什么不懂的不会的,可以互相讨论,讨论拿不定的再由先生解疑。
陈孟乔就在这样的学习中,晃到了第二年的七月份。
这时候的陈孟乔刚过完十三岁生日没两个月。
赵子峰盼望着再长长,然而与陈孟乔的差距却是越来越大。
这一日,刚准备回家,就见一个穿着榆山书院长衫的少年走了进来。
少年礼貌地与两人问了好,这才道:请问冯先生在吗?我是榆山书院的学生,特来给先生送帖子,今年的交流会定于这个月的初八,为期依旧是十日。
陈孟乔道:这位师兄好,先生在书房。
两人把少年领到书房。
冯先生一看衣裳就知道是来干嘛的,笑道:我还以为今年没我的帖子了。
少年很老实。
一五一十说了,冯二爷的新学堂那边有帖子,冯先生这边的自然也有,而且榆山书院的山长只认冯先生这位。
冯二爷那份帖子是他特意求来的。
少年送完帖子就离开了。
冯先生道:距离今日还有三天时间,你们准备准备,咱们明日就上山。
陈孟乔以为冯先生不会去,不料——冯先生笑道:行了,赶紧回去吃饭吧,下午过来帮我整理下书房。
两人应了一声退出了书房。
待下午到学堂时,冯先生已指挥着冯大、冯二开始晒书了。
林氏见大家满头大汗,特意熬了绿豆汤给大家解暑。
冯先生待学生们把书全搬到院里铺好,这才招呼大家到教室。
本来明日是讲题的日子,不过冯先生决定明日去榆山,今日便将他这几日整理的问题先给大家讲讲。
讲完了题,冯先生突然道:我自打七岁入学,如今已有五十二年了。
这期间他参加了不下二十次的榆山交流书会。
最初是陪着先生和师兄们当观众的,再后来自己下场,再到后来他又带着学生。
至此,冯先生眼眶有点发红。
深吸了口气道:今年怕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上榆山参加交流会了。
此话一出,教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陈孟乔只觉得鼻子发酸。
怪不得,冯先生这段时间一直问七月了吗?初几了?敢情他是怕因为冯二爷的关系,没法带学生去参加了。
冯先生笑道:多余的话老夫便不说了,明日上山之后,我希望你们都能拿出自己的真本事,也别顾忌旁人怎么看,都能取得一个好成绩,不止是吴家,也要把仲晨学堂给比下去。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了然冯二爷给自家学堂取了个响亮的名字仲晨学堂,于是轻轻叹了口气道:先生放心,学生定会努力。
大概是最后一次。
冯先生不止让大家仔细发挥。
临回去时,林氏还给众人每人发了一身衣裳。
林氏笑道:明日上山时,你们便穿这身衣裳,到时候旁人一看就知道咱们是冯家学堂的学生。
泪点比较低的陈孟乔,当时就泪目了。
第二日出发时,林氏也跟着一道去了,虽说只有大半天的路程,不这林氏还是准备了许多的吃食。
在路上冯先生又给大家讲了些题。
搞得陈孟乔心里直打飘。
好在,大家顺顺利利的到达了目的地。
然而——在入山门时,突然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爹,娘,你们总算是来了。
作者有话说:◉ 50、90-92众人寻声望去, 只见冯二爷笑盈盈地从台阶上快速下来。
冯先生头也不抬,冷哼一声,唤了离他最近的陈孟乔和谭晓春道:你们扶我上去。
众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也没人逼逼, 抬脚往上走。
冯二爷见冯先生左右都有人,而他笑着想凑上前, 却受到冯先生一记白眼, 随后快速扶住了林氏。
林氏虽然心里不乐意,但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落了儿子的面子。
一边由小丫环扶着,一边由冯二爷扶着往上走。
冯二爷道:娘, 您好好劝劝我爹, 今日咱们冯家可是一起的。
林氏挑眉, 怎么劝?冯二爷被她一瞪一时语凝, 默了一会道:咱们自家人好说,可不能在吴家人面前丢脸是不。
林氏呵呵两声,懒得理他。
进了山门,都各自由有前先去送信的学生领着到了属于自己的小院,也不知道是房间的还是冯二爷求来的, 总之,冯家的隔壁就是仲晨学堂的学生。
冯二爷这学堂才开课没多久。
其中有五个秀才是冲着冯先生来了,可谁知冯先生根本不给冯二爷面子。
也不接受那些学生,冯二爷为了把人留下, 又是退了学费,又是特意请了一个举人在学堂里带着。
这次仲晨来的也只有一位先生带五个秀才。
还不是仲晨原始的学生,总之目前处境特别尴尬。
冯二爷把林氏扶到门口想要进去, 不料冯先生回身道:你戏做够了没有。
冯二爷心头一跳, 正想插科打浑, 冯先生已然下了逐客令。
让冯大和陈孟乔去要茶水点心,自己则安排起了学生的住处。
冯二爷站在门外咬咬牙去了自家学堂的院子。
冯大和陈孟乔拿水回来,房间已经分配好了。
他们学堂一共十五个学生,小院房间有限,冯先生便安排三个人一间,他与林氏一间,侍候林氏的小丫头独自睡在偏房里,里头放了不少大家带来的书本。
冯先生见两人回来了,笑道:小乔你上次来参加交流时取得了不错的名次,今日便由你来给大家讲讲吧。
冯二道:没错,小乔的前几场都是成绩最高的。
就算是至今,那个点阵图他都没摸规律,更别说小乔提的什么图形置换,再加上乱七八糟的辅助线,一时间把他看得头晕目眩。
陈孟乔道:那我就大概说下图形题吧。
说白了是考记忆,其实是看你的反应能力,都这个时候了,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让大家稳住,莫要被出来的题给吓住了。
因为那题大家都没见过,所以大家才会一时间脑中嗡的一声。
其实事后想起来,那题根本不难。
至于后来那一场的账本题,陈孟乔感觉上次已经出过了,这次肯定不会往这方面跳。
就算是有,大家不仅要背过,还要把题审清楚了。
陈孟乔说得直冒冷汗。
他感觉自己说了约等于没说。
冯先生好笑道:行吧,就像小乔说的,不管那道题以前有没有遇到过,大家都莫要惊慌,你大概第一眼觉得陌生,仔细想想其实就是那么回事。
陈孟乔在旁边附和点头。
冯先生又交待了几句,让大家先回去休息下,等会带着大家去榆山书院逛一圈,熟悉一下环境。
冯先生话音刚落,就见林氏走了进来。
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女。
林氏笑着喊了一声,正伏岸背书的谭晓春,晓春,快看谁来了。
少女快步上前,在谭晓春转身的时候,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笑道:哥哥。
谭晓春一惊,你怎么来了?正要回房的众人下意识的便被白白净净,笑起来像朵向阳花般的谭晓秋给吸引了,一个个跟呆头鹅似的站在原地不动。
林氏又好气又好笑,挥了挥手道:行了行,大家都散了吧,别打扰晓春兄妹。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一个个缩着脖子离开。
陈孟乔和赵子峰还有一位常师弟一个房间。
虽然是师弟,但常敬山却比陈孟乔大好几岁,现在孩子都会喊爹了,这会儿见赵子峰趴在窗户边往堂屋的方向看,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他多少知道这小子的心事。
于是,伸手在他的肩头拍了一下,赵师兄,你在看谭姑娘?赵子峰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嘿嘿笑道:是呢,我最近发现,谭姑娘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他与谭晓秋也算是青梅竹马。
小时候那丫头嘴馋,当时县衙里有棵杏树,一到春天小丫头就缠着他让他爬树去摘杏。
赵子峰因为这事还被他娘给罚了好几回。
可下次对上小姑娘湿漉漉的眸子,他又鬼使神差地爬上去摘杏。
后来到了东洪府,他年纪渐长,再也没办法像小时候一样玩了,两人倒是生疏了起来。
不过小姑娘见了他,还会喊一声子峰哥。
想到此,赵子峰不禁有些脸红心跳。
常敬山道:你这目标有点远大啊!赵子峰被说得耳尖都红了,虽然不服气,但也确实承认。
谭大人若一直是七品县令,那他努力努力,让他娘去提亲确实没毛病。
可如今谭大人是朝廷重臣,四品知府,又为打水匪有功,听他娘说谭大人过两年任期满了,要么进京,要么成为封僵大吏。
他就是成了举人,中了进士,谭晓秋也不是他能想的。
常敬山拿了书递给他,赵师兄,这句话知道出处没?赵子峰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
刚才的恼火一下子变成感激,凑过去道:我瞧瞧!陈孟乔也凑了过来。
这句他知道,等了一会见赵子峰说不出所以然来,这才不紧不慢地说了来处。
常敬山道:这书我听都没听说过。
陈孟乔道:藏书阁离咱们这儿不远,不如咱们去那里瞧瞧,应该有这本书。
三人说走就走,在路上陈孟乔把其余提到过这句话的也给一一提了出来。
到了书房,陈孟乔把书找出来。
赵子峰一看书都落灰了,可见平日里极少有借阅。
刚才在路上那股深深的内疚感觉荡然无存。
常敬山道:陈师兄平时什么书都读吗?陈孟乔不好意思笑了笑,也不是,我弟弟前两年没读书时,我娘总喜欢买一些杂书回来让他背,所以我无意间就看过了。
常敬山:……这是什么娘?三人在藏书阁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书。
直到藏书阁的先生开始催促时间不早了要关门了。
三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回到小院时,冯二爷又来了,这次还把他儿子给带了。
冯先生不喜欢冯二爷,可对孩子那是半点没脾气,冯二爷便厚着脸皮,把自家学堂的几位秀才也给叫了过来,就算是不能让冯先生指导功课,刷刷存在感也是好的。
更何况,这次的交流会,连知府都来主持了。
谭晓秋也是今日陪着她爹一道上山长见识的。
知道哥哥来了,便过来找哥哥说话。
这事被冯二爷知道后,立马就领着人杀过来了。
就算是冯先生再不给他面子,他也无所谓,今日就要让众人瞧瞧,一笔写不出两个冯字,更何况人家还是亲父子。
冯大见三人回来,唤了其他人一起去了食堂吃饭。
这次依旧碰到了吴家的人,不过大概因为吴先生身体不好的原因,这次吴家那边倒是挺安份。
一群人吃完饭回到小院里,冯二爷还没走。
冯大拧了眉,有些不悦扫了一眼冯二爷,拉着冯二回了自己的屋子。
陈孟乔正待回屋时,谭晓春拉住他道:小乔你出来一下。
陈孟乔跟他到了外头一处八角亭。
这会大概是吃饭时间,外头人不多,不过离着池塘特别近,蚊子、飞虫特别多,时不时能看到跳出水面吃虫子的青蛙。
陈孟乔看了一会青蛙,奇怪道:谭师弟你找我什么事啊?谭晓春道:等会,晓秋一会就过来了。
陈孟乔啊了一声,有点懵。
谭晓春道:上次你不是拿了个孔明锁吗?这个陈孟乔知道。
其实那不是孔明锁,只不过是系统给他开出的奖励,后来系统告诉他,能拼出什么东西,系统就告诉他那个东西的制作方法。
像火炮、连□□这种古代战争需要用的东西,他都可以拼!飞机这行,不过系统不会给你太跨时代的而已。
机巧类的也能拼,像墨家的机关、传说中的木牛流马等等。
他那天刚好在拼一个木牛流马,在小房间时没拼完,便将东西给拿了出来,刚巧谭晓秋来找哥哥,就凑过来多看了一会。
觉得小小的木马可以在桌子上走动。
小姑娘特别新奇。
当时就问了他这玩意在哪买的,陈孟乔当时就傻眼了。
一咬牙便答应借她回去玩几天。
小姑娘开开心心地把东西带回去了,过了几日又给他还了回来,而她自己也还真找了这种东西。
不过是真正的孔明锁。
谁知道,玩了几天拼不出所以然来。
这不今日上山,让谭晓春把陈孟乔喊出来,想让他教教自己法诀。
陈孟乔深吸了口气,弱弱道:谭师弟啊,我能说我其实也不太会吗?系统给他的东西,那都是有指示图的。
像孔明锁这种,他真没解过。
谭晓春道:你只当走个过程,一会告诉她你也解不出来,这不就得了。
陈孟乔刚要说这样也行?就见谭晓秋已经指着裙子上了台阶,哼声道:哥哥,你们说的话我可是都听到了哦。
谭晓春傻笑道:小乔刚才说这青蛙可真多,烤了吃一定很棒。
陈孟乔震惊。
师弟居然出卖他!不对,他根本没说过这话。
谭晓秋皱了下鼻子:是你想吃吧,小乔才不是那样的人呢!陈孟乔笑道:谭妹妹懂我。
谭晓春:……谭晓秋这次带的孔明锁特别复杂。
圆圆的跟个大菠萝似的。
陈孟乔咽了咽口水,我我也没解过这个。
谭晓秋道:没事,你试试,实在不行慢慢解也成。
陈孟乔感觉头有点大。
可在小姑娘闪闪发亮的目光下,只得硬着头皮道:行吧,那我就试试。
他自打上次府试过后,系统并了一堆积木之后,一有时间就在做手工。
虽说动手能力不是太好,但经过两年的实践,多少摸到了点窍门,想要解开孔明锁,他就先试着找了找机关什么的。
结果拿在手里摸了一会,他突然感觉有个地方似乎特别紧,便试着拧了一下,结果卡的一声响。
他缓缓往外抽时,却发现他刚才那么一拧居然把木条拧得更紧了,于是又倒了回去。
如此琢磨了好一会,头上都冒汗了。
依旧没半点进展,谭晓秋突然吐了口气,挺直了背道:既然小乔都解不出来,那我就放心了。
陈孟乔:??谭晓秋微微一笑,你不知道,因为解不开这个,我这几天都没吃好也没睡好,情绪特别消沉,总感觉我脑子特别笨。
陈孟乔脸黑了黑,他算是知道了,这丫的是把他当成参照物了。
现在见他解不开,瞬间就平衡了。
可这会陈孟乔不平衡了。
人家小姑娘解不开,是没做过木工,可他不一样了,木牛流马都拼出来了。
凭什么一个鲁班锁他不成呀!于是一咬牙,陈孟乔又仔细摸了起来,同时把锁放到耳边听声音,待锁转了一圈后,他突然伸手轻轻一拧一抽再一转,一个零部件卡的一声从上头脱落了。
谭晓秋眼神一变,解开了一个?谭晓春满脑子都是烤青蛙腿,这会儿也凑了过来。
陈孟乔道:算是吧!有些东西,解开一个口,下头的步骤就简单了,于是他三下五除二把一块大菠萝给肢解了,几十个小木件放一起,还有淡淡的木头香。
陈孟乔微微一笑,望向目瞪口呆的谭晓秋。
小姑娘愣了一下,随后道:还真解开了?陈孟乔点头,多少心里有点得意,于是道:等会,我看能拼回去不。
谭晓秋:……陈孟乔根据拆开的记忆,把东西一点点的拼回去,虽说拼错了好几次,不过在天黑之前可算是还原了。
跟着谭晓秋一起过来的丫环小兰道:姑娘,陈公子拆开和拼好一共用一个时辰,感觉这速度真是好快啊!陈孟乔抬头,什么意思?谭晓秋清了清嗓子道:是这样的,这东西呢,其实也不是我的。
而是她一个朋友的,当时她拿了木牛流马回去,对方见了之后,问她哪来的,她便说是陈孟乔做的。
那个小姑娘便有些不以为意。
谭晓秋也是要面子的人,她对陈孟乔的印象一直挺好。
虽然见面不多,可小姑娘已然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见不得旁人说他不怎么样,于是,那姑娘便拿了这鲁班锁让她拿来给陈孟乔拆。
还说她哥当时拆着锁,拆了三天呢!要是陈孟乔能在三天之内拆完,她便服气。
陈孟乔听完忍不住乐了,你傻不傻呀,你这会让我拆,你到时候告诉她我用了一个时辰,那你说她会不会相信?谭晓秋撇撇嘴,我管她信不信,若她让你当场表演,那你现在已经摸过东西了,到时候不是更能打她的脸。
陈孟乔不由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谭晓春道:这东西我拿回去试试,看我需要多久。
他已然把这东西当成了检测智力的标准。
谭晓秋道:那你别弄丢了,待下山后我还得还给孙文燕呢。
孙孙……孙文燕?见谭晓春那口吃的模样,谭晓秋忍不住皱了下鼻子,对呀,那你还玩不玩?谭晓春立马摇头,可又觉得还回去挺可惜。
一咬牙又给接了过来,拉着陈孟乔转身离开。
陈孟乔见谭晓春这慌慌张张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和这个孙姑娘有什么事,但又不好太八卦,只得跟着谭晓春往回走。
结果,谭晓春先憋不住了,告诉他孙文燕是他表妹。
比他小一个月。
是他姑母的女儿,姑母当年嫁人时,谭大人才刚中了举人。
不过姑母嫁的孙秀才也是有个有学问的人,只不过家贫了些。
好在谭大人后来中了举人,孙秀才在六年之后同样中了举人,但却止步会试。
现在谭大人是四品的知府,孙太太便拖家带口的来投奔了。
其用意不言而喻,是想给自家的孩子与弟弟家的两个孩子制造机会。
不管是儿子娶了谭晓秋,还是女儿嫁了谭晓春,这桩亲事都不亏。
孙文成今年都十八了,四月份的时候才过了府试,目前还没个秀才身份,谭晓春今年才十一,两人怎么也搭不上边。
所以,孙太太就把希望都寄拖到了女儿的身上。
谭晓春心里憋屈的要死,因为这事他爹和他娘都吵过一次了。
谭大人自然希望自己儿子能娶个高门贵女,对将来的仕途有帮助才对,可自家的姐姐他也狠不下心来。
好在谭夫人比较厉害。
一次就把谭大人给拉回了现实。
孙家人现在住在谭家人其实也挺尴尬。
孙文成也来学堂求过学,不过冯先生拒绝了他。
陈孟乔对孙文成没什么印象,只是恍然道:怪不得,师弟这些日子总是很晚才回家。
早上也是第一个来学堂报道的。
谭晓春道:我也是没办法。
谁不想早点回家,以前他放学回去,还能陪妹妹去街上逛会。
现在只能等谭晓秋来找他。
说多了都是泪。
谭晓春道:这些事不许告诉别人。
陈孟乔用力点头,还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谭晓春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知道他这是表示会守口如瓶。
大概因为这事,陈孟乔发现谭晓春跟他之间的话莫名多了起来。
他去读书时,谭晓春也蹭过来。
因为孔明锁的问题,他还与他讨论一二。
众人上山的第三天,交流终于开始了。
在交流的前一天晚上,谭晓春总算是把孔明锁拆好了又装回去,用时整整两天。
自然吃饭睡觉除外!于是谭晓春暗自松了口气,看来他比孙文成脑子好了不少。
今年的交流因为请来了谭大人。
由于谭大人的时间紧迫,是以比赛一天进行两场。
与上次一样,每场比试下来,都会刷掉一半的人。
待众人准备好要答题时,却发现,第一场居然是四十人一组,拆九连环。
时间在一柱香之内!众人:……谭晓春碰了碰坐在他前面的陈孟乔,小乔,我怎么感觉这事……有点怪异!上次考试的题目出的特别偏大家还能忍,结果今年的入场试居然比手工。
陈孟乔道:还行吧,同样的题目肯定不会出现两次。
谭晓春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因为他这两天拿了个孔明锁,于是师兄弟们时不时坐在一起讨论这玩意该怎么拆,说起这个就说到了七巧板、九连环、华容道、双陆等等。
到了现在,见入场试居然是九连环。
谭晓春多少有点心虚。
总感觉谭晓秋故意给他们放水似的,在谭晓春别扭的红着脸时,已经轮到他们上场了。
好巧不巧,谭晓春他们与隔壁仲晨学堂的一组。
双方一墙之隔,冯二爷天天带着学生来刷存感。
谭晓春他们干嘛,对方都一清二楚。
于是,显得就更心虚了,好在大家都没想那么多,这玩意一连过了四五场,无一人当场拆出来的,最多的只拆了两个环。
陈孟乔拿起来时,心里有点发怵,深吸了口气便按照先前在系统那里看到的说明书开始解,起初有点手滑,生怕错了每一步都解的小心翼翼。
不过在解开了一环之后,手速就提了上来。
一直站在谭大人身后,穿了男装给父亲当书童的谭晓秋一眨不眨地看着陈孟乔。
这会见他解开了第一个,有点小激动地拍了她爹一下,小声道:爹,你看陈师兄已经解开第一个了。
我感觉我哥还摸不着头绪。
说完她找了一眼沙漏,时间刚过去了三分之一。
谭大人目光划了过去,就见陈孟乔手速越来越快,哗啦一声,又解开了第二个。
禁不住轻了咦了一声,他在家经常玩这个?谭晓秋道:这就不知道了,上次那个木牛流马就是他做的。
谭大人笑道:大意了,那这次的题目倒是投其所好了!话音未落,第三个又开了……谭大人:……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时间还不到二分之一。
随着陈孟乔这边解开第三个,众人的目光终于全被吸引了过来,在他旁边动手的师兄弟们只觉得压力山大。
谭晓春苦哈哈地小声道:小乔师兄啊,您能不能手下留情!想他这会才解开了半个,怎么有脸见江东父老。
陈孟乔解得投入,完全没听到他的话,哗啦一声又解开了一个。
谭晓春泪目,刺激太刺激了!陈孟乔到了后来手指都有点麻了,在最后两个时速度明显放缓了不少,饶是如此,在他解开最后一步时,还没听到锣声响起,暗自松了口气,刚抬头准备喊一声:我解完了。
就听咚 的一声锣响,时间到!作者有话说:◉ 51、93-95今年来榆山的人数比往常都要多。
据说今年是榆山书院开山五十年, 同样也是交流第三十届。
是以,书院方面合计之后,决定今年大办一场, 也将最近民望特别高的谭大人给请了过来主持交流会。
而且今年参加的学生资历也比以往放宽了许多。
如此一来, 小一千人的比赛。
陈孟乔这个一柱香内解完九连环的,立马就引起了轰动。
周边的学生顿时感觉压力好大!有陈孟乔这么珠玉在前, 后面怎么解都有点费劲了, 要赢了陈孟乔必须比他时间还短。
谭晓春下来后和赵子峰一边一个,问陈孟乔怎么做到的,一边让他手把手教大家。
见哥哥把陈孟乔堵在一边, 谭晓秋也与谭大人说了一声。
便快速凑了过来, 见小姑娘挤过来, 赵子峰几个少年也不好往前凑了, 只给她让开一些距离,陈孟乔左右两边被兄妹两人给占满了。
谭晓秋双眼放光道:小乔哥哥,你是怎么做到的?陈孟乔还真不好意思说。
这两日大家解孔明锁时,他便问了一句,除了孔明锁还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于是众人七嘴八舌地推荐, 他索性就从系统那里搜索了一下各种小玩意的解法,这不今天刚好派上用场了。
要说胜利的喜悦那是没有嘀。
唯有自己带着挂,跟一群凡人比较的心虚感。
好在他在规定的时间内解开了,倒是些许的安慰。
陈孟乔说不出个所以然, 谭晓春看了自家妹子一眼,道:别打岔,接下来呢?该哪步了?陈孟乔这才接着往下说, 慢悠悠地解开了第一个, 后面的照着步骤解便是了。
怕两人没听明白, 他又细细说了一遍,顺手把第二个给解开了。
谭晓春刚想上手自己试试,就被谭晓秋抢先他一步,小乔哥,我先试一下。
小姑娘站在陈孟乔旁边,一边念着口诀,一边细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连环,时不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虽然解的费劲,不过顺利解完了第三个。
接下来的第四个速度不由快了起来,可她一着急就出了错,只得慢慢倒回去重解,待把第五个解开后,小姑娘总算是长舒一口气,笑盈盈道:我会了!说着把剩下的交给谭晓春,而后与大家说了一声,便朝她爹走去。
小姑娘一走,赵子峰几人又围了上来。
谭大人见识了本场最佳。
这会看得有点昏昏欲睡,尤其是现在太阳晒过来了,他感觉自己眼皮都睁不开了。
好在这会闺女回来了,喊了他一声,开心道:爹,我已经会解了!说着从旁边拿了一个,一边嘴里念着咒,一边慢悠悠地解着。
谭大人见她还当真是顺顺利利解了一个又一个,笑道:陈孟乔教你的?谭晓秋点头:小乔哥真厉害!说罢又将解孔明锁的事给说了一下,嘿嘿笑道:您不知道,当时孙文燕……谭大人一瞪眼。
她立马吐了下舌头道:表妹拿给我的时候,说表哥只用了三天就解开了,您知道吗?小乔哥那天一个时辰就解开又拼好了!我哥哥也只用了两天。
小姑娘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谭大人笑着弹了她一记,行了,一边玩去,别打扰我。
谭晓秋撇撇嘴,我不喊您,您都快睡着了。
谭大人尴尬地摸了下鼻子,而后正襟危坐,仔细看学生们比赛。
一千来人,每场五十,足足比了二十一场。
二三个时辰比赛结果才出来。
这么多人当中,也只有陈孟乔全解开了,余下的最好成绩是四个。
完全没有头绪的还点了一半,于是,一千多人,这么一刷,到了第二场只余下四百来人了……从食堂吃完饭回到小院。
常敬山感慨道:亏得前几天谭师兄带了一个孔明锁回来,咱们在研究锁的时候,顺利提了一句九连环,不然这次上场我怕是头一个脑袋都炸了。
谭晓春摆摆手,你还好,离陈师兄远,我就站在他旁边,我吭哧吭哧地忙活,他却哗啦啦地解,看得我心乱如麻,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不够用。
同样是人,他怎么就差那么多?赵子峰也比他好不到哪去,两人当时一左一右将陈孟乔夹在中间。
赵子峰虽然知道陈孟乔的变态之处,可不免受他影响,心如擂鼓,最终还是影响了发挥。
有些郁闷的喊:要不是站在小乔旁边,我感觉我可以解开三个!是以,众人决定第二场的时候离陈孟乔远一些。
陈孟乔:……这是被孤立了啊!好在第二场开始,与上次一样,按上一场的总分排队,陈孟乔直愣愣地站在第一个。
刚站好,就听噗的一声轻笑。
不过很快笑声就压了下来,他一抬头就见谭大人身后的谭晓秋捂着嘴朝他挥了下手,陈孟乔快速收回目光。
待着评为读规则。
宋先生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头,笑盈盈道:这一场与以往不一样,咱们的题目已经不发放到大家的手上了,需要大家去取来……题目的位置就在对面的山头。
书院建在半山腰一块平地上,需要从书院左边走过去,再爬上对面的山头拿到题目,然后再回来解答。
陈孟乔心说这哪是考试呀,这分明就是体能训练。
不过好在他这几年坚持按照书上教的法子每天锻炼半个时辰,再加上本身就在村里长大,上山、砍柴身子底子特别好。
听完规则,忍不住一乐,这一题他感觉难度不大。
宋先生读完规则,随着一声锣响,众人便可以出去去抢题了。
原先还说离陈孟乔远远的赵子峰众人再次凑了过来。
赵子峰道:我看旁人都是与自家学堂的师兄弟一起,咱想了想不能丢下你。
陈孟乔朝他拱拱手,多谢师兄惦记。
第二轮上山的不过四百人,起初时还分不出什么所以然来,黑压压的一片头,跟蚂蚁似的,有人站的后头也不待小伙伴,锣声响起,立马就冲了出去。
很快将大家甩开!但是好景不长,最先跑得那些个倒是累得气喘吁吁,速度不自觉地就慢了下来。
陈孟乔他们这一队,一路上就超了好几波人。
走了两刻钟后,后劲不足的人明显又多了起来,赵子峰到了这会也有点坚持不住了,插着腰道:不行了,我得休息会你们先走。
陈孟乔想拉他,赵子峰却挥挥手,没事你先走,我不能拖你后腿。
常敬山笑道:你们先走,我陪他一起。
谭晓春道:咱们这次就靠你了。
陈孟乔也不是多想拿第一。
可冯先生确实对于这个有执念,冯先生当时念叨过,他来参加过那么多次了,可拿单人第一的时候确实很少。
而且这是他的收官之行,不管是集体还是单人,他都想得。
陈孟乔略一思索也没客气,与剩下的师兄弟们一道往山上走。
他经常锻炼,速度不急不徐,饶是如此,中途陆陆续续有人停下来,大家还是那句话,能往上走的就继续,别等后面的人。
不知不觉间,离山顶越来越近,周边的同伴也就越来越少。
与他最近的还数冯二,饶是如此两人也差了几百米。
至于其他学堂的学生,早在半山时就被他们甩到了后头,如今的陈孟乔算是头一个到达的。
负责发考题的先生见陈孟乔上来时,脸不红心不跳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不错呀,比咱们预想的时间还要早一些,而且你这看起来也没什么不适。
陈孟乔微微笑道:多谢先生夸奖。
这可不是夸你,咱们科举一道,比的可不是谁读书好。
身体也很重要!先生一边说,一边给他拿了一份考题,催他赶紧下山,争取这一场再夺头名。
陈孟乔道:先生认得我呀!话一出口,他就有点后悔了,昨天解九连环的事,已经在书院传开了。
想来不认识他的人极少。
榆山书院的这个山头,虽然平时极少有人来,但是书院还是修了路。
下山的时候速度比上山时更快一些,大概因为跑得太快,回到广时腿居然抽筋了,见他一拐一拐地回来。
正和林氏坐在一旁聊天的谭晓秋心头一跳,下意识道:师娘,小乔哥怕是受伤了吧。
林氏想过去看一下,却被旁边的冯二爷给拉住:没事的,您这会要是过去了,万一评为判他作弊怎么办?林氏只得又坐了回来,让身后的丫环把药酒都给准备好,一会陈孟乔交了答卷,便立马给他擦点药。
正说着就见冯二一拐一拐地回来了。
身上长衫似似乎还擦破了一点,与他一同回来的是榆山书院的一个师兄,又高又壮,两人虽然同时到场,可都咬着牙快速找位置答题去了。
冯二爷道:这是与人打架了?林氏白了他一眼,冯二爷立马闭嘴了。
陈孟乔拿到题后暗自松了口气。
这次一共两道题,释译和数术。
陈孟乔直奔第二题,不过半分钟就把数术给解了出来,这才回头仔细看起了释译题。
上次来时,书院出的题目就特别偏,这次依旧如此。
他略一琢磨便答案写出来,同时标明了出处,等等。
待他把答卷交上去时,场上的人不过才回来了二三成。
林氏见他交了试卷,立马朝他招招手。
陈孟乔上前,笑着喊了一声师母。
林氏一边让丫环给他倒水,一边道:腿怎么样了?陈孟乔被问的有点懵,林氏道:你刚才回来时,腿一拐一拐的,是这只腿受伤了吗?陈孟乔恍然,只觉得心头一暖,接过茶水道:没有的事,刚才下山跑得有点急,腿抽筋了,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林氏松了口气,你小心些,名次那些都是其次。
陈孟乔应了一声好,站到林氏身后寻找回来的师兄弟们。
他仔细一数,他们学堂回来了九个人,赵子峰这货这两年越发的胖了,在陈孟乔点完数后,他才姗姗来迟。
满头大汗的气喘如牛,就近的找了个桌子坐下来,开始答题。
谭晓秋默了一会,扭头看向陈孟乔,小声道:师兄,这次的题目难吗?不难!尤其是数术挺简单的。
至于释译题,虽然偏了些,但是经通音律的应该很快就能答出来。
像他这种五音不全,听什么曲子都等于睡眠曲的,就只能靠日积月累了。
那本书,他是在吴氏给陈孟余买的杂书里看到的。
里头的故事还是陈孟梅告诉他的。
当时陈孟梅听得眼泪汪汪的。
谭晓秋有点不相信他的话,呶呶嘴道:可我瞧着,这么长时间了,也就你一个人交了卷了。
回来的时候,陈孟乔速度能快一些,但是冯二他们也是紧随其后。
这会儿陈孟乔都在这儿喝了两杯茶了,也不见冯二他们交卷。
谭晓秋还发现,她哥正在那儿抓耳挠腮呢。
林氏道:小乔是什么题,不如你与咱们讲讲。
他们坐的位置离考场比较远,也不怕旁人听到,林氏一开头,冯二爷立马支起了耳朵。
陈孟乔只得把题给说了一遍。
他感觉数术蛮简单,给出的条件一大堆,其实用得上的也就两三个。
只要理清了情况,题不难解出来。
至于后面的释译题,大概比较考验人的阅读量吧。
虽然是道音律题,可这其中的故事、年代,作者的经历都比较让人混淆,因为历史上还真有这样的原形不下两个。
听他说得轻松。
林氏却轻轻拧了眉道:小乔,你确定这故事是你说的?陈孟乔点头,这首曲子虽然我没听过,但是词我熟悉,这种简单的乐器,只可能在战国时期,而不可能出现在后世。
关键是自打他与吴氏说了于文山这位大佬之后。
只要有于文山名字的书,吴氏全给买了回来,他看的这篇就是于文山写的。
冯二爷笑道:这道题确实不难,小乔这题答的还真没错。
他学问大概不行,但诗词歌赋方面却极有天份。
林氏当年就说,他们家老二像极了舅公。
几人在这儿讨论了一会,见有人开始陆陆续续的交卷了。
陈孟乔趁着谭晓秋和林氏聊天的空档,进了小房间开始背书。
这几天跟师兄们泡在藏书阁,除了晚上睡觉前,都没时间进去,今日刚好趁大家考试时,他进去多背书会。
直到午饭时间,第二场的答卷才全部交完。
陈孟乔扶着一拐一拐的赵子峰回到小院,他说什么也不去食堂吃饭了,不过却点了不少的菜,让陈孟乔给他捎回来。
陈孟乔道:你少吃些,从今日起开始减肥,我觉得你还能抢救一下。
滚!不要你捎了。
说完腾的一下起身,一拐一拐地回了房间。
陈孟乔尴尬地抽抽嘴角,那你等着,我带回来,我陪你一起吃啊!砰赵子峰用力将门关上。
陈孟乔咂咂嘴。
常敬山拍拍他的肩道:他今日回来时,你已经把答卷交上去了,他心里难受,你别往心里去。
陈孟乔笑道:没事我明白的。
赵子峰还是头一次发火。
且对象是认识好几年的陈孟乔。
陈孟乔摸摸鼻子,和众位师兄一道去了食堂。
按照赵子峰的要求把他想吃的菜全给打了下来,也给自己简单打了一份饭。
与大家说了一声,提着食盒回来了。
岂知,他站在外门敲了好一会门,赵子峰都不理他,陈孟乔耳朵贴在门上听到里头的响动,叹了口气道:师兄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该说你胖的!师兄这哪是胖呀,这分明就是肉厚!滚,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赵子峰一把将门拉开,气得冲他吐了口气,不过看陈孟乔被他喷的直眨眼睛,他又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你傻不傻呀!陈孟乔嘿嘿笑了两声,咱们在外头吃吧,今日外天挺凉快的。
在屋里吃吧,我有话想与你说。
两人在屋里摆好饭。
赵子峰又倒了壶茶,看着陈孟乔先喝了半杯水,才道:小乔,你和谭家妹妹的关系蛮好的哦!陈孟乔道:还行吧。
毕竟他对天生长得可爱的萌娃没有抵抗力。
谭晓秋又知书达理,活泼可爱,反正是他喜欢的小姑娘。
听到陈孟乔一点不避讳地说喜欢谭晓秋,赵子峰脸瞬间便绿了,深吸了口气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陈孟乔被问的有点懵。
面对赵子峰那认真又紧张的眼神,他瞬间悟了,好笑道:哥,你可能误会了,我对她吧,就像看我家老三一样的喜欢。
做为一个曾经奔三的老阿姨,那种与生俱来的母爱,肯定是泛滥的。
更何况,这个小朋友懂事、可爱、又软又香,谁见了不喜欢呀。
赵子峰惊讶,你把她当妹妹呀。
陈孟乔挑眉,不然呢?面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你把他当什么?赵子峰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再联想到陈孟乔平时书呆子的模样,禁不住乐了,行吧,算你小子厉害!于是,赵子峰很郑重地跟陈孟乔道了个歉。
陈孟乔摆摆手,没事儿,你心情不好我理解的。
赵子峰心说你理解个屁啊!不料陈孟乔继续道:师兄,我跟你说哦,健康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你以后少吃点肉,多吃些菜营养均衡,不止能长高还能变帅。
赵子峰被他苦口婆心地劝了一会,愣是点来的饭给吃得精光。
抹了把嘴道:明日再开始吧!两个小伙伴误会解除。
下午大家先是讨论了一下今日的题目,便一起去藏书阁看书了。
到了下午酉时一刻,今日的成绩终于出来了。
陈孟乔不负重望,又稳稳拿了第一,比起第二名多了十三分。
赵子峰答题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因为体能那块有所拖累,生生被扣了十分,排在九十多名。
谭晓春和冯二排在三十多名。
余下的大家成绩都各有不同,冯家学堂这边的学生再次全部入围了第三轮。
比起刚开始的一千来人,第三轮入场只剩了二百不到。
接下来的两场考试,就不那么稀奇古怪了,倒是十分接近秋闱试卷。
这两场每天一场,从早考到晚,中间连吃饭都不能,吃食均是由大家提前带到场的。
陈孟乔两天下来,觉得自己快被热中暑了,有些头重脚轻。
回到小院,就见谭晓秋和林氏熬了绿豆汤给大家解暑。
陈孟乔一连喝了两碗,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等成绩之外,大家依旧泡在藏书阁准备接下来的第五场,今年的规则与往年略有不同。
大概是第三场和第四场考下来,人数已不足两百,是以进入第三场考试的学生,都可以参加第五场的辩论。
且题目早早就挂了出来,让大家自行选择,同时报名。
陈孟乔和赵子峰上一次就是帮大家整理准备的,这次依旧如此。
一连三天下来,他们学堂的辩论内容差不多整理完成了,第三场和第四场的成绩出已然贴了出来。
大家还没去看成绩,谭晓秋已经开开心心地过来了,看到陈孟乔立马跑了过来,高兴道:小乔哥你知道你第三场拿了多少分吗?陈孟乔有感觉自己的分数应该不会太差,毕竟第三场,属于释译和默写题。
他文章写不好,但背书方面还是可以的。
于是,笑道:该不会是满分吧!谭晓秋双眼一亮,恭喜你答对了!其实第三场正因为都属于书上的内容,与陈孟乔一样得满分的还有好七八个人,这其中就包括冯大。
至于第四场,重点是文章与诗词,陈孟乔的成绩就不那么突出了,饶是如此还挤进了前十,谭晓秋双眼亮晶晶地,小乔哥,你可真是太厉害了!谭晓春皱着脸道:我这场比他考得还好呢。
谭晓秋无情怼他,但是总成绩,你依旧被甩了几十分啊!谭晓春:……女大不中留。
在谭晓春各种鄙视自家妹子的时候,迎来了最后一场的辩论赛。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让陈孟乔上场做总结发言。
陈孟乔道:这样的话我的总成绩是不是更高了。
冯二道:因为你的总成绩更高,所以才让你上场,争取拿总分第一啊!陈孟乔恍然,也不矫情,握着拳头道:为了先生我拼了!辩论赛做为交流的重中之重,陈孟乔他们的选题又特别的刺激,论商贾的重要性以及商人的地位问题。
上辈子的时候,他家就是做生意的。
可商人的社会地位并没想象中的那么高,那些亿万富翁除外,自然这还是得看与谁比,这年头更不用多说了,士农工商。
商人依旧垫底……在场的都是读书人,自然有许多是家里有钱了,才让孩子读书的,许多家庭本身就是商户,反正这一题一出来就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但真正敢接题的却极少。
可这场辩论还没开始,就来了许多的听众,双方人马从早上吵到下午,陈孟乔只觉得口干舌噪,好在他做为总结发言,生生把对方给反驳的无话可说。
待陈孟乔说完,在场的人众人一时间都没回过味来,直到赵子峰带头开始鼓掌,大家才回过神来。
谭大人和榆山书院的钟山长坐在一起。
钟山长禁不住感慨,老冯的学生总是最吸引人的。
谭大人深有同感,谭晓春明明也上场了,可他觉得讲得最好的,最能让人信服的,却是陈孟乔。
双方的辩论内容,他们这儿都有一份。
不过陈孟乔最后的总结发言,里头有好几个例子都不曾提及,可见他是临场发挥,针对对方抛出来的例子,反驳的对方哑口无言。
这孩子大概不是最聪明的,但是临场反应却是最好的。
一环接一环,到了后来每一句话都能鼓动人心。
生生把东洪府这几年的情况融入了其中,让人更加的信服。
谭大人这会对于陈孟乔越发的认同了。
觉得以后要让谭晓春和人家孩子多亲近亲近。
陈孟乔没想那么多,只一个劲地往嘴里灌水,哑着嗓子道:下次我可不来了,简直太要命了!赵子峰呸他,你下次还想来人家都不请你了。
冯二点头,你也得给旁人一点活路啊!除了第四场,哪一场不辗压别人,刚才他没上场,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陈孟乔一开口,旁边的几个师兄就喊:又来了,又来了!作者有话说:◉ 52、96-98旁观的人都紧张、激动, 更别说场上的了。
常敬山笑道:一轮到你,对面榆山书院的学生,就紧张的直冒汗, 生怕你又说出什么完全超出他们想法的东西。
陈孟乔在场上其实挺紧张, 作为一个理科生。
从高中开始就接触代码,从此之后总喜欢拿实际行动来表明自己。
话头什么的慢慢的越来越少, 每次和同学去唱歌时, 他都是缩在角落里的那一个人。
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当时紧张的手都抖了,好在这次准备充足。
倒是应付得过来!陈孟乔感觉这哪是辩论, 这分明是要命。
随着辩论落下帷幕, 这一次的交流也到此为止。
冯先生如愿以偿的, 这次的拿了两面旗帜。
集体和个人。
冯先生拿到旗帜时, 眼眶不由的红了,钟山长拍拍他的肩,老冯怎么的,这什么风头都让你们冯家学堂出了,你还不乐意呀。
冯先生摇头, 只是感慨年纪大了,怕是以后再也没法来参加了。
钟山长心头一震,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冯先生身后跟个哈巴狗似的冯二爷, 想起这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话。
钟山长叹了口气道:什么没法子来,下次你就是爬也得给我爬上来。
说着就拉着冯先生去喝酒。
陈孟乔这次算是满载而归。
钟山长留了冯先生在山上住两日,陈孟乔他们便自个儿回来了, 顺便趁着这个机会, 在家休息两日。
进门后, 难得的看到陈大勇在家,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
见他回来,让他先把东西放家里,洗一下就可以吃饭了。
陈大勇简单做了两菜一汤,从外头买了只烧鸡,笑着问他这次上山的情况。
陈孟乔一五一十的说了。
把这次得来的奖励拿出来,笑道:银子我就不上交了,这套笔墨过年回去送给姐夫。
书他打算自己先看看,过年再带回去。
陈大勇笑道:不错呀,怪不得大人今日一进门就催我回来,说是什么有惊喜。
陈大勇扯了一条腿给他,多吃点,辛苦了!陈孟乔道了声谢,把另一只鸡腿扯下来给他爹,父子两人吃得满嘴流油。
刚吃完饭两人一并在厨房收拾,就见赵家父子过来了。
赵滔笑道:行呀,小乔这次比上次名次还好,算是一鸣惊人了啊!赵子峰道:爹,咱们小乔本来就很厉害,上次年纪小得了第三,这次又学了几年,得个第一理所当然的。
他话音未落,赵滔就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小乔也是学,你也是学,你怎么不拿个第一?第一哪有那么好拿的。
人家小乔不止长得好看,学问也好,你是该向小乔多学学。
赵子峰望天。
得勒,现在在他父母眼里,他就是那个多余的。
赵滔过来,一是祝贺陈孟乔得了第一。
二是想跟陈孟乔说一声,这几日两人一道读书,互相照顾。
他和陈大勇得出门了。
赵太太这两年吴氏不在,茶坊的生意全她一个人在张罗,经常不在家,赵滔怕赵子峰不好好学习。
陈孟乔尴尬道:大伯放心吧,我明日和师兄一起去学堂,大家都说好了,先生不在照样去学堂报道的。
距离秋试还有一年。
陈孟乔仔细琢磨过,秋试可以考,但是会试再等几年。
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在学习。
就连过年也只在家里待了几日。
春去秋来,吴氏在老家准备着陈孟梅的婚事,待秋试结束,不管赵则成考没考得上,这婚就必须结了。
而陈孟乔也在这一年里,由原先粉粉嫩嫩的少年,速度成长。
今日是在学堂的最后一天。
也是冯家学堂闭馆的关一天。
陈孟乔道:先生,您就没一点不舍吗?冯先生笑着把书递给他道:哪能没有不舍,所以我与老钟说好了,咱们闭馆之后,我就去榆山书院教书。
这一年来,冯二爷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可依旧没法与他老爹合解。
倒是因为他那边的学堂只想着变大,不想着如何把学生教好,原先一阵热的学生,知道冯家学堂与仲晨学堂其实没什么关系,都在学费满了之后便退学了。
冯二爷现在是焦头烂额。
上门求了冯先生好几次,都被拒之门外。
陈孟乔笑道:那这样好,待我考完了秋试,便去榆山书院读书,还要让您教我。
赵子峰附和,对对对,咱们到时候都去!冯先生好笑道:去什么去,你们难道一个个都这么没出息?榆山书院的先生也不过是举人身份,有许多还是秀才身份呢,到时候这些个学生都是举人了,哪还需要去那边求学。
谭晓春道:那咱们就去那边当先生!冯先生笑着拿书敲他,一边去,能去教书的,哪一个不是认清了现实,你们才多大,都好好的给老夫学习,有什么不懂的以后倒是能上榆山来找老夫。
众人这一天把学堂收拾的干干净净。
把书房的书分门别类的收拾好,要不是林氏催了好几次,再不走就要宵禁了,少年们才依依不舍地挥与告别。
冯先生也舍不得大家。
众人才一离开,便忍不住趴在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林氏抹了把泪道:瞧把你出息的。
一回头,冯二和冯大两人也都在偷偷抹眼泪。
林氏眼里含着泪,但却强忍着没落下,都该干嘛干嘛去,你们明日不是还要去省城吗?可别耽搁了时间。
两人这才回了屋。
陈孟乔回到家,陈大勇还没回来。
按照这样的情况,一般是不回来了。
如今正是雨季,也是水匪最容易来犯的时候。
陈大勇这段时间和赵滔都在海岸那边盯着,今年也是谭大人在东洪府的最后一年,如果顺利的话,年底便能回京述职。
陈孟乔简单吃了点东西,将早已收拾好的箱子提到屋门口,免得明天要离开时一时着急把什么东西给落下了。
再三确认该拿的都拿了,这才暗自松了品气。
他这次离开,也许以后就不回来了,毕竟秋试过后陈孟梅成亲,到了年底谭大人也要离开……想到此,陈孟乔绕着这座小院转了一圈又一圈,就在这时,与赵家打通的那堵墙的拱门处,赵子峰抱着枕头被子走了过来。
陈孟乔笑道:师兄这是一个人晚上害怕?赵子峰点头,明日别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
他老家是茂省的,不止离东洪府远,离远安也挺远,这次回去考试大概挺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除非谭大人下一个任职的地方定了,到时候两人又随着父母过去。
赵子峰这会儿心里有些难受。
陈孟乔帮他把手里的东西抱进屋里铺好,道:师兄若是考完了,可以来我家吃喜酒,我姐的婚期定在九月初。
赵子峰点头。
别看赵子峰平时挺爷们,这会儿躺在床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直到陈孟乔吹了灯,他才缓缓开口,小乔,我现在不是已经订亲了吗?这事陈孟乔知道,女方是谭夫人帮忙介绍的,是谭夫人姐姐的女儿,家境不错,父亲和哥哥都有功名在身。
巧的是哥哥明年也一并下场秋试。
赵子峰可以说是谭夫人看着长大的,如今到了年纪,赵太太又不大想让他在东洪府找,于是谭夫人便将自己的外甥女给提了一下。
赵太太前年在回去办大儿子赵子崎的婚事时,谭夫人与姐姐去卫太太通过信。
赵太太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找对方帮忙,卫太太还参加了赵子崎的婚礼,后来谭夫人一提,赵太太就想起了那个小姑娘。
这事就这么敲定了!说实话,直到目前为止赵子峰还不知道卫姑娘长什么样儿。
不过人家姑娘在订了亲之后,给他绣了两个荷包一双鞋子。
看花样还和颜色,感觉姑娘是个挺利索的人,他感觉应该与他挺合得来。
陈孟乔听他絮絮叨叨的说着。
不自觉便有些昏昏欲睡,岂知,赵子峰突然话锋一转,我瞧得出来,你与晓秋妹妹关系好,她喜欢你,待你过了秋试之后,让你娘去提亲吧!人家毕竟是女方,怎么好意思让人提亲。
陈孟乔睡意全无,咕噜一声坐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看向赵子峰,赵哥,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呀!他爹还在谭大人手下工作呢。
他哪能觊觎他们家衣食父母的闺女。
就算是他们想,人家谭家乐意吗?反正,这事他想都没想过,他感觉自家底子薄,就算是中了举,也配不上谭晓秋,更何况以谭大人的功绩,这次回京后起码能弄个小九卿。
要是外放,那便是封疆大吏一样的存在,哪是他一个小小的举子能想的。
赵哥,你看谭夫人把外甥女介绍给你,你就应该能感觉出来,谭夫人给女儿的婚事,肯定不是咱们这等人中间的。
赵子峰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琢磨了一会,坐起来无语道:那你平时与她走那么近做什么?陈孟乔被他盯得有点懵。
往后挪了挪道:这不是她总找我问东西吗?赵子峰也知道这事不是他能说得准的,也不是陈孟乔能想的,便不再纠结这事,道:睡觉吧,明日还得早起。
陈孟乔要坐马车,过山路,路上足足要走两日。
是以,第二天,吃完饭早饭便把东西放到马车上准备离开。
不料学堂的师兄们都过来给他送行。
陈孟乔眼窝子浅,差点泪崩。
赵子峰鼻尖红红的,挥着手道:没出息,哭什么呀,走吧走吧。
陈孟乔坐着马车快出场的时候,瞧见一辆熟悉的车子,见小兰站在车左顾右盼,瞧见在马车前头与车夫并排坐的陈孟乔时,忙拉开帘子道:姑娘,陈公子来了。
谭晓秋快速掀开帘子,待陈孟乔的马车到跟前时,小姑娘已经下了马车。
小乔哥!谭晓秋也不废话,给他拿了一些吃的。
还有几本据说是今年历省主考官的文章。
陈孟乔还琢磨着等回家后再想办法买主考官的文集,不料谭晓秋已经准备好了,忙与她道谢。
小姑娘不以为意道:小乔哥别与我客气,你平时教给我那么多东西,这些就算是谢师礼了。
陈孟乔:……瞬间长辈分了。
谭晓秋也知道他要赶路,便没敢多说,只道:小乔哥,祝你金榜题名。
陈孟乔道:谢谢,我会努力的!陈孟乔把东西放到车上,因为路途比较颠簸,他都没时间看书,反而是进了系统的小房间,把自认为记得不牢靠的东西给背背。
在路上颠簸了两日总算是到了家,把行礼该留的留下,该带走的带走,第二天又与赵则成他们几人一并去了省府。
院试的时候来过。
这次也算是故地重游。
再加上考点其实都在贡院,只不过这次要在里头待九天。
陈孟乔带的最多的,便是生活用品。
本朝的考试,贡院会提供吃食,这倒是省了不少的事情。
可鉴于他上次被吃得拉肚子一事,陈孟乔进去时自己还是带了点吃的。
在里头熬了九天,陈孟乔头重脚轻的出来。
陪他一道过来的还有九岁的陈孟余。
见哥哥出来,远远的跑了过来,接过他手上的东西,一手提着一手扶住他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陈孟乔看他一脸关切,笑道:没事,就是熬了几天夜,没睡好有点难受。
陈孟余暗自松了口气。
这几日其实他天天都有过来晃一圈。
到了后面这三天,陆陆续续有人被抬出来,可把他给担心坏了,好在沈家的书童一直安慰他,陈孟乔吉人自有天相。
饶是如此,陈孟余还是放不下心来。
现在接到他听他亲口说只是有点累,立马就放下心来。
让沈家的书童先将陈孟乔送到客栈,他还要在这儿等赵则成他们几个。
陈孟乔回去后简单洗漱了一下,便拖着沉重的步子趴到了床上,待醒来时已经第二天中午。
赵则成和余庆、沈进学三人正在院里讨论这次的题目。
陈孟余则坐在旁边认真听着。
陈孟乔睡了十几个小时,算是满血复活。
洗漱好出来时,赵则成笑道:你要是再不出来,咱们就得请大夫了。
陈孟乔不好意思道:实在太累了,你不知道,我那儿离茅厕近,那蚊子哎多的数不清,点了艾草也没什么用,反而把我熏得喘不过气来。
后来他索性把自己裹起来,好在这次考试天气不错,断断续续下了五六天的雨,倒是一点不热,晚上还挺凉快。
陈孟乔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
这会见他醒来,陈孟余立马跑去厨房把吃的端了出来。
余庆笑道:咱们小余可真是不错,把你这个哥哥照顾的无微不致。
陈孟乔心说,要不然怎么是男主呢?四人在小院里讨论了两天的考题。
到第三天,便有些坐不住了,余庆提议去茶楼听听别人怎么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陈孟乔自打读书到现在,就跟发条一样,一刻都不得停。
而且旁人读书一天便是一日。
可他不一样,他有小黑屋。
起初小黑屋规定,他教陈孟余和陈孟梅每天读书多少时间,小黑屋就返还他多少时间,到了后来过了县试、府试、院试之后,小黑屋的限制就放开了。
从最初的一个时辰,到现在的四个时辰。
而令他新奇的是,小黑屋里学习的效率要比外头高上不少。
且不知累的样子!所以,他看似读了六七年的书,实际上差不多得翻个倍。
算得上真正的十年苦读。
等榜的日子总是特别心焦。
饶是陈孟乔有心理准备,可依旧急得嗓子冒烟。
好在陈孟余这次跟来了,他除了自己读书之外,还得把弟弟带上。
一晃便过了半个月。
这一日陈孟乔刚起床打算去厨房找点吃的,却被赵则成给拉住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赶紧着走吧,看榜去。
陈孟乔这才想起,今日放榜。
昨晚睡觉前,他还听着余庆念叨了两句。
结果,今日起床他就给忘了!陈孟余刚起床,听说要去看榜,开心道:走呀,走呀!我有预感,这次你们几个都能中。
余庆笑着弹了他一记,借你吉言!不管是赵则成还是沈进学,两人都盼着能上榜。
毕竟马上要成亲了,举人与秀才的身份可是天差地别。
贡院离他们住的小院不远,几人连马车都没坐,一路急步走了过去。
大概因为心里紧张,一路上谁也没开口,可到了榜前,人山人海的根本挤不上。
看着榜下众生,陈孟乔倒是心态平稳了不少。
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翻出出门时摸的《韩非子》读了起来。
赵则成急得直转圈,挤了好几次没挤进去,一扭头瞧见陈孟乔看得起劲,无奈道:你倒是稳得住。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论体格他不占优势,论个头他今年不过才十四,还没定型。
挤不进去,几人也就淡定了不少。
赵则成道:这次也不知道我能赚回多少银子。
他把压箱底的银子都用上了,从小到大存的钱一共五十两,全给投下去了。
余庆比他好,因为已经成亲了,银子都是老婆管着,他手上也没闲钱,只下注了八两银子。
沈进学这货有钱,买了差不多一百两。
除了陈孟乔三人每人他买十两之外,余下的七十两他全买他自己了。
陈孟乔也与他差不多。
当然押的全是沈进学。
毕竟原文里,沈进学这货进了前五来着。
不押他对不起自己的银子。
说起押宝这事,几人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待人差不多了,赵则成才拉着众人上去看榜。
为了保险起见,赵则成和余庆是从尾开始看的。
陈孟乔知道沈进学肯定进前五,便拉着沈进学和陈孟余去了前头。
然后,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考了第三名的沈进学,开心道:师兄,我这次发达了!发达了!沈进学以为他是看到自己的名字开心呢。
结果就听陈孟乔道:师兄,你不知道我把一百两全押你身上了。
这次你考了第三名,我可不就发达了嘛!赔率最少三呀,美滋滋。
沈进学暗暗咋舌,你就为这个高兴?这也太没出息了。
陈孟乔笑道:那我还想怎么样?你就没想过,你能考第一?这话是陈孟乔余的,看他哥那傻样,陈孟余大概已经猜到,他就没看到自己的名字。
果不其然,陈孟乔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不可思议道:我考了第一?沈进学把他的脸掰过去,让他往榜上瞅。
陈孟乔:……在他发傻的当儿,余庆和赵则成也找到了两人的名字。
余庆考了三十六名,赵则成考了二十八名。
排在榜单的中间。
两人见陈孟乔三人站在榜首一动不动,估摸着两人肯定有人榜上有名,便快速走了过来,仅一眼,就瞧见了榜首的陈孟乔。
余庆笑道:陈师弟这次还真是大放异彩!恭喜恭喜啊!赵则成见榜首前三,他们进了两个,不禁开心道:沈师兄第三名也不错哦!沈进学道:看来你们也中了,多少名。
赵则成报了名次,沈进学一听这个,激动道:走,领钱去!陈孟乔没想到,大家中榜后的头一件事不是一蹦三尺高。
而是组团去兑奖。
他这次运气好全买的沈进学,赔率比他想象的要高一些,足足赚了三百五十两。
沈进学比他还要多些,赚了三百六十五两。
陈孟乔这会都有点后悔,早知道他能拿个头名,赔率还是1比10,他这会赚得何止是三百五。
赵则成也赚了差不多二百两,唯有余庆赚得最少,不过他投入的也少,他心态倒是很稳。
几人回到家时,报喜的官差已经等了好一会了,门口围了不少的百姓,知道他们四人全中了,大家都领着自家的孩子来沾喜气。
直到天黑透了,小院的客人才散尽。
陈孟乔摊在椅子上,吐了口气,太累了,迎来送往果然不是人干的事。
沈进学道:过两天的鹿鸣宴,怕是更累人。
作者有话说:◉ 53、99-101果然被沈进学说中了。
今年一共录取了八十二人。
身份背景又各不相同, 四人到场时,已经有一半都来了。
大家原先还在猜测,今年的解元到底是何方神圣, 毕竟, 陈孟乔年纪小,又没什么身份背景, 下注的时候, 他的名字都排不上号。
结果,他却暴了个大冷门。
再加上,远安县这次来了十几个人, 就有六个中了举。
瞬间便成了今年的热点。
学政大人看到陈孟乔一行人时, 双眼明显一亮。
也不顾众人诡异的目光, 笑道:听说陈解元今年不过虚岁十五。
可当真是面如冠玉, 风姿潇洒!连老夫这样的人,都禁不住想多瞧两眼。
可曾有过婚配。
陈孟乔心里咯噔一下,忙道:回大人,母亲已安排了婚事。
学政微微一愣,随后笑道:果然好的苗子, 都被人提早挑走了!于是,学政问了几人几句话,便将人给打发走了,接下会下一波。
陈孟乔抹了把汗道:怎么回事?杭大人这是来挑女婿的?沈进学道:那倒未必!直到回到了小院, 沈进学才道:杭大人与长公主走得近,他这差事还是通过长公主从皇后那儿求来的。
长公主什么人,太子的亲姐姐, 皇帝和皇后的亲闺女。
就算是先皇在的时候, 她也彼受宠, 更别说如今的皇帝是她亲爹了。
陈孟乔一听长公主的名字,吓得脸都白了。
乖乖哎!早知道,他就不该参加这劳什子秋试。
不就是个岁试吗?陈孟乔悔不当初,不过转念一想,他当时按沈进学教的,有人问婚配的事,就说家里人安排了,倒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陈孟乔暗自松了口气。
沈进学靠在躺椅上,今晚喝得有点多,说起了长公主话头就没打住,继续道:我爹说了,怕是这几年不太平啊!今圣登基的时候,已经四十二了。
从太子熬到皇帝,熬了差不多三十年,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这中间还有受宠的兄弟,挑拔离间的后妃,总之,今圣登基之前的那段日子灰暗异常。
最后还是仰仗了皇后娘家才登上了皇位。
今圣与皇后是少年夫妻,今圣如今五十了,太子也三十多了。
太子正值中壮年,皇帝又才登基不久,整个朝廷那是内忧外患。
沈进教谕的意思,过了秋闱便回家,待几年大局己定,不管是谁把谁拉下马,他们待那个时候再进京赶考。
然而,今晚看杭学政这样急着给长公主务色对象。
沈进学感觉怕是京都那边现在已经不太安稳了,甚至愈演愈烈,这对父子唉!这话赵则成和余庆听着也就那样,他们两人确实没打算明年进京赶考,两人很清楚自己的天分,能在三十岁前考上进士那就知足了。
自然也许考不上,两人也不气馁。
然而,这话却听得陈孟乔心头砰砰直跳。
他如今还不到十五,太子逼宫的时候,还没过十八生日。
距今不过三四年的时间。
而他清晰的记得,番外里写过,他是十三岁那年被送进长公主府的。
想到此,陈孟乔只觉得呼吸困难,缓了好一会才稳住情绪。
再一抬头,沈进学已经躺在那边睡着了。
饶是喝了酒,屋里的三个人呼呼大睡,陈孟乔却半点睡意也无,到了后半夜实在熬不住了才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胳膊被压得发麻。
正准备与沈进学他们说一声,今日就回去吧。
岂知,刚出房间就听见有人敲门。
在院里浇花的赵则成跑去开门,看到来人明显一愣。
对方笑道:赵举人有礼了,小的是杭大人府上的,大人明晚将在泽湖为各位举人老爷办一场宴会,还请各位老爷赏脸。
说着递上了四张帖子。
赵则成本想把对方请进来喝杯茶,结果对方还要去给旁人送帖子连门都没进就离开了。
赵则成拿着帖子往桌上一放,无奈道:说是昨日是抚台大人举办的鹿鸣宴,属于官方行为,明日这是杭大人设宴。
我还想着今日就能回去,没想到唉!赵则成是真想回去。
现在马上就九月了,他成亲的日子定在九月十六。
在路上还得耽搁几日,待到了家准备准备就可以迎亲了。
想他和陈孟乔梅自打认识到如今,也有六七年了。
赵则成深感自己这媳妇娶的不容易。
沈进学翻子下帖子道:抚台代表的朝廷,那么杭大人这一定代表的是太子了。
皇后娘家有从龙之功。
太子如今已年过三十,自然着急着登基。
杭大人这怕是先拉拢他们,就算是拉拢的不是他们,也是他们这些举子背后的关系。
赵则成道:咱们一介寒家子有什么好拉拢的。
陈孟乔白着脸点头,怕杭大人这宴请是想给长公主找面首吧。
余庆道:若真是想拉拢人,那咱们这样的大可以放心了,毕竟咱们背景最好的也就数老沈了。
沈进学听了这话,忍不住笑着踢他。
不过照你这么说,咱们倒可以安心去吃吃喝喝。
对了,我可听说泽湖那边的画舫到了晚上热闹的很,杭大人特意在泽湖边的酒楼设宴,可真是良苦用心呢!陈孟乔见他眉飞色舞地,幽幽道:小姑父,我回头就告诉我七姑去。
沈进学呸他,你多大了还告状。
大家一琢磨这一时半会还回不去。
索性在省城多待了两日,一起去书肆看看有什么书他们那边买不到的,也好买了回去读。
陈孟乔确实心不静。
好几回领着陈孟余读书都有些心不在蔫,陈孟余道:哥,你没事吧,是不是喝了酒头还疼?陈孟乔弯了弯嘴角,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读会书,我给冯先生写封信报个喜。
他这边的成绩出来了,想来师兄们的也差不多了。
若是大家这次都过了秋试,下次便能一道去京都赶考了,他琢磨着师兄们应该也不会赶明年的场。
陈孟乔出去寄信时,被赵则成拉着逛胭脂铺子要给陈孟梅买礼物。
大概因为陈孟乔长得细皮嫩肉,赵则成拉着他一会问这个味道怎么样,那个颜色怎么样,搞得老板娘以为他是女扮男装。
除了胭脂,还推荐给他各种首饰。
陈孟乔起先还不觉得,直到老板娘拉着他要往他头上别,还将小镜子给推了过来。
陈孟乔当即一颤,把东西还给了老板娘,你要买就买,问我做什么。
赵则成也感觉氛围有点怪异,干笑两声,从中挑了他觉得大概陈孟梅会喜欢的钗子,又买了两盒胭脂两人才出了铺子。
晚上要去赴杭大人的宴。
陈孟乔还特意翻翻找找,给自己找了身好看的衣裳。
又在屋里鼓捣了大半天,出来时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陈孟余道:哥,你就穿这个?这次陈孟乔来考乡试,吴氏特意给他裁了好几身衣裳,他们家早已不是几年前省吃俭用的日子了。
这段时间,虽然说不是天天都穿新的,但也不至于到了这会了,把旧的给拿出来套上吧。
且这衣裳袖口都磨破线了,哪有一点新科解元的风采。
陈孟余总感觉哪哪都说不上来。
赵则成倒是知道他的意思,尤其是今日去胭脂铺子被老板娘当成小姑娘,是以回来之后,陈孟乔便刻意让自己看起来邋遢寒酸一些。
还特意去另一家铺子买了盒粉,颜色还特意老板给暗一些的打暗影的那种。
这会把自己倒腾出来,倒是有几分落迫苍桑之感。
沈进学扫了他几眼,微微笑道:你不换换?陈孟乔摇头,这样蛮好。
他新科解元的名头本来就挺招人了,要是再配上那么一张脸,他感觉自己简直就往长公主怀里跳。
知道今晚的宴避不过,他当时还想着要洒发扮个书童。
结果被沈进学给否绝了。
他要是真扮成书童,万一到时候哪位大人问起解元是哪位,他站不站出来。
四人坐了马车晃了一柱香的时间才到泽湖边的梵月酒楼。
陈孟乔也早与大家打过着呼,低调一定要低调。
其实不用他说,他们这样的身份背景就是再高调,也没什么人会瞧得上。
果不其然,四人进去之后,顺利找了个角落坐下来,起先还因为陈孟乔是解元的身份,有人过来攀谈,可后来大家发现,他木讷、寒酸,来的人也只找沈进学他们三个,倒是忽略了他。
陈孟余站在哥哥旁边,有些郁闷,握着小拳头道:哥,你怎么能这样?平时挺能咋呼的一个人,怎么到了这儿……陈孟乔捂住他的嘴,小声道:你别管我,都说了要低调。
话音刚落,就见杭大人的随从朝这边走了过来,先与大家问了好,这才笑道:陈公子、沈公子、元公子,咱们大人今日得了一幅画,想请几位公子过去帮忙掌掌眼。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杜公子和李公子也收到了另一位随从的邀请。
五人到了三楼,一对眼,瞬间便明白了。
杭大人请的是前五名。
陈孟乔那颗不安的心,这会才放进了肚子。
结果,进了门才瞧见这是三间连着的屋子,并非二楼那样的雅间。
中间一道拱门处挂着珠帘,帘后头有个人影背对着他们,瞧不见脸,可陈孟乔仅一眼,就觉得呼吸困难。
下意识地往沈进学靠了靠。
杭大人见大家来了,指着桌上展开的画卷道:来来来,几位可是今年咱们历省学问最好的,帮老夫掌掌眼。
这画呀,老夫觉得是本朝董大师的画作,可你们周大人却觉得是赝品。
董大师姓董名玄,据说是□□时期的人。
这个陈孟乔还真知道,不管是本朝的史书,还是名人传记上头都有董玄浓重的笔墨。
至于他的画,陈孟乔没见过真迹,仿品倒是在画铺见过不少,有的仿的特别真的,还能卖上几十两呢。
可惜他不会画画,不然也能赚点零用钱。
念及此,陈孟乔蓦然一惊。
好家伙,他是钻钱眼里去了,这样不行,这样不行。
大概因为他感慨的幅度有点大,杭大人笑眯眯道:陈解元可看出什么来了?陈孟乔:……与杭大人一对眼,陈孟乔忙道:不好意思,学生对画没有什么研究。
杭大人笑道:解元郎谦虚了,不如过来瞧瞧,总能瞧出点什么来吧!说着示意大家让开道,陈孟乔这才发现,其余三人把他与沈进学挤到了第二层。
见杭大人点名要陈孟乔上前,元公子咬了下后槽牙,随后笑着给他让开了道,还顺势拉了一把沈进学。
陈孟乔瞧了一会道:学生瞧着确实像董大师的真迹,不过……董大师是□□时期的人物,可以说是在前朝成名的,年岁比起□□还要长一些,仔细算来距今也有一百多年了。
这画上的时间算起来,足足有一百三十五年。
可这画卷的纸张,却没有沉旧的味道,反而透着淡淡的烟薰味、硫黄味,多少有些刺鼻。
与防虫的香料大有不同。
是以,陈孟乔便断定这画是假的,可对方却仿的极真,任何细节都不放过。
杭大人被他这么一说,也微微凑上前仔细闻了起来,很快轻轻点了点头,陈解元果然见识非凡,说的甚是有理。
说完,目光扫下余下的四人,笑道:不知道,你们几位可有不同的看法。
陈孟乔算是看出来了。
杭大人这哪是来辩画的,分明是想让人跟他意见一致,证明自己没打眼。
元公子笑道:陈解元虽然说得有理,但你可能并不知道,硫黄恰恰是防虫最好的东西。
随后他又举了几点,证明这画是真的。
陈孟乔也不管他说的真假,拱了拱手道:多谢元兄指点迷津。
反正大家都不熟,怎么客气怎么来。
元公子一带头,杜公子、李公子也跟着附和。
沈进学从善如流。
也看不出杭大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他就是全程笑眯眯地,聊完了画,又问了大家今后有什么打算。
陈孟乔和沈进学是回家继续读书。
元公子和李公子想去京都参加明年的会试。
杜公子家本就是府城的,是以他想留在府城,找一位名师提点功课。
沈进学拐了拐陈孟乔,示意他看杜公子。
刚才一直不说话,现在就他说的是重点,其实是想拜杭大人为师。
可杭大人也只是笑了笑,随后道:不错不错,解元郎年纪小,再多读几年,争取再夺个会元,也为咱们历省争光。
余下的几人他都各种鼓励了几句,道:刚才下人说席面已经准备好了,大家也饿了吧,快随老夫入席吧!陈孟乔快速挪到旁边,让自己淹没在人群里,直到到了二楼,他才暗自松了口气。
赵则成和余庆早给两人占了位置。
陈孟余见哥哥回来,笑道:哥哥,小姑父,刚才杭大人找你们看了什么画?陈孟乔笑道:董大师的画。
陈孟余双眼一亮,真的呀!假的。
沈进学这会倒是说了实话,那画确实做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硫黄自然能防虫,可那东西……反正沈进学长这么大还没听人用过。
不都是樟木箱子吗?那画上哪有这股味儿,且那纸张的颜色不太对,倒是显得刻意了。
吃完了饭,大家站在二楼眺望湖面。
画舫上吹拉弹唱,跳舞的美人让人目不暇接。
陈孟余年纪小,头一次见这阵仗,开心地都不想走,还是陈孟乔催了两次,他才不得不转身随着哥哥离开。
回去的路上,陈孟乔一直琢磨着隔间那道身影。
可在车上也不好问沈进学,待进了门,忙道:师兄,你刚才去杭大人那儿时,瞧见隔间有人了吗?沈进学点头。
陈孟乔一想到那个身影,就觉得紧张。
饶是这会儿想起来,依旧感觉心如擂鼓。
沈进学道:刚开始我也怀疑我看走眼了。
毕竟他们一群人在这边聊了好一会呢,可那边的人影却是半步都没挪动,直到离开时,他又偷偷撇了一眼,这才发现那好像是个女子的身影。
一袭红绿相间的衣裳倒是挺显眼。
陈孟乔吐了口气道:我也以为我眼花了。
沈进学道:这几日并未听人说起杭大人有女儿。
就算是有女儿,以杭大人的年纪,女儿不过十来岁,小姑娘是断然不会穿那种颜色的。
可杭夫人的话,倒感觉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来与他们见个面。
沈进学想不通就没理纠结这件事,反正他和陈孟乔今日表现的并不抢眼。
与是大家回屋后,把白天收拾好的行礼放好,打算明日回家。
然而——在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大家大包小包的把行礼放到马车上,准备离开时,杭大人身边的随从又来了。
赵则成一看是他,登时觉得头都大了。
忍不住嚎了一句,我还得回去成亲呢!话嘴如此,还是笑脸迎了上去。
几位公子这是要回乡了吗?对方明知故问,赵则成点头,笑道:可不是,出来快两个月了,想着快些回去把好消息带给家里人。
对方笑道:那是,那是!对了,咱们解元郎也是今日要回去吗?赵则成:……你这屁话怎么这么多,虽然心里不乐意,但赵则成还是点了点头,继续微微笑,是呀,咱们一道来的,自然是一道回去。
不知能否耽搁各位公子一段时间,咱们大人有件事想与解元郎说说。
正说着,就见陈孟乔肩上扛着两个书箱,健步如飞地走了出来。
双方一对眼,陈孟乔目光一沉。
来人立马迎了上去,笑道:陈解元,咱们大人昨日见人多,有件事未与您说,今日特意让小的一早过来请您到府上一叙。
MMP!陈孟乔在心里骂了一句。
将东西放到了马车上,对赵则成几人道:还要劳烦师兄们等我一等。
赵则成无奈道:行吧,你去吧,早些回来,时间不等人。
陈孟乔自打知道了杭大人与长公主的关系,心情就没好过。
如今杭大人这么明目张胆地请他过去,他就觉得事情怕是更不好了。
想到此,坐到车上他愣是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杭大人就住在学宫不远处,离他们住的地方也不算太远,不到一刻钟就到了杭家门前,下了马车,陈孟乔直接被杭家的随从领到了前院的书房。
一进门,屋里就飘来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
与昨天在泽湖酒楼三楼闻到的味儿一样,当时他还觉得,是酒楼特意薰的香。
可这会儿,再次闻到,他就知道是杭大人喜欢的味道。
不对!若是平时喜欢熏香,身上一定会留有这样的味道,可杭大人身上并没有。
这就说明,这香不是杭大人喜欢的,这屋里还有旁人。
念及此,他又想到了昨天晚上那道身影。
陈孟乔倒吸了口凉,缓了两秒,才与杭大人见礼问好。
杭大人让人给他搬了把椅子,问了一些没营养的话。
比如家里现在都有些什么人……你娘给你相中的是什么人家……以前在哪读书等等!就跟资料大收集似的,一问一答。
陈孟乔被他问的抓心挠肺,恨不得站起来问一句:大叔啊,您到底叫我来干嘛?唠嗑什么的就算了吧,咱急着回家呢!在陈孟乔急得快冒汗时,杭大人这才步入正题。
他找陈孟乔过来,是手里有一个去国子监读书的名额。
而这个名额与国子监公开的那些可不一样,这个名额是国子监祭酒的长孙大人收关门弟子,长孙大人入朝二十五年,两袖清风。
人品绝对信得过,平时除了担任国子监祭酒一职,还要给皇子公主们上课。
是与于文山一样牛逼的学者。
京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让他给自己授课。
陈孟乔惊:大人,想推荐学生去?作者有话说:◉ 54、102-104长孙大人的学问自是不用多说, 是当真与于文山一个级别的存在,甚至陈孟乔觉得他比于文山可能还要更上一层。
因为长孙大人的书、释译他的小房间都有。
有许多见解,比起于文山更一针见血, 最主要这个小老头耿直的很, 否则也不会入朝二十多年了,还只是个祭酒。
杭大人笑道:说实话, 这仅是一个名额, 若真想要被长孙大人收为弟子,还需要经过考试才行。
老夫给你的也不过是一封引荐信,是块敲门砖而已, 至于能不能成事, 还得靠你自己。
而且这考试也不止是长孙大人收徒的考试, 而是进入国子监的考试。
但是长孙大人收徒会在前五名或者前十名内选一个做为自己的弟子。
陈孟乔缓了缓道:大人, 怎么就推荐我了?两人论交情没交情,论关系更扯不上。
若不是这次秋试,两人压根不会碰上。
鹿鸣宴算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杭大人道:若老夫说,是你昨日的直言不讳打动了老夫,你信不信。
陈孟乔张了张嘴, 随后了然,原来昨日那画是大人想试咱们几个。
杭大人道:长孙大人收徒这事,已经有不少人知道,老夫与长孙大人是师兄弟关系, 也有不少人知道,这些年来想拜在师兄门下人不胜枚举,可师兄这个人脾气怪, 要收徒就正儿八经的教, 人品和脾气不对味的, 他压根不会收,是以这些年来,我师兄收的弟子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且全进了会试的前二十。
杭大人笑道:若你真不明白老夫为何会推荐你,那老夫不如给你透个底,东洪府的谭清明你该知道吧。
说到这儿,杭大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陈孟乔若原先还对杭大人各种顾虑,到了此刻哪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若谭大人是长孙大人的弟子,那么杭大人便是谭大人的师叔。
他记得他们那茶,能在京都销售,还真是拖了谭大人的福,他寄给自己的先生,这才在京城打开了销路。
陈孟乔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学生多有失礼的地方,还请大人莫怪。
杭大人摆摆手,清明在前阵子给老夫写信,告诉老夫你的情况,他说若是你这次能入秋试前五,便请我帮忙引荐给长孙师兄。
这次陈孟乔不负所望,夺得头名。
杭大人初见面时,问他有没有亲事,其实是想问问他到底是不是谭清明的女婿。
不然那小子怎么会推荐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孩子。
杭大人也不瞒他。
有不少人在秋试之前就来找过他,不过杭大人告诉对方,等秋试成绩出来再看。
如今成绩出来了,先前来找过的人没能取到好成绩,自然是没好意思再上门……可像昨日的杜公子那样明里暗里厚着脸皮自荐的大有人在。
杭大人自然也不会因为谭大人的推荐和陈孟乔拿了解元,就认定了要推荐陈孟乔上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
于是,昨日便想了那样的法子,五个人里头,也就陈孟乔说了实话,后来元公子一开口,不管是杜公子还是李公子,都成了应声虫。
就算是沈进学也点头称是。
到了这会,陈孟乔实在没理由怀疑枕大人。
然而——杭大人与长公主的关系,他实在不想……陈孟乔差点拧成苦瓜脸。
确实很心动,可又确实很纠结。
关键是杭大人的立场问题,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杭大人道:你别急着答应,长孙大人收徒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不瞒你说,京里那边早就踏破了长孙家的门槛,可他依旧不松口,想着通过考试收到一个自己喜欢的。
大概这也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收徒。
所以你今日不要急着答复老夫,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若是觉得行,那便来这里找老夫,到时候老夫回京述职,咱们刚好同路。
陈孟乔与枕大人道了谢。
杭大人让人将他送了出去,也不敢留他再多,免得耽搁了回家的时间。
陈孟乔觉得杭大人还挺人性化的,给了他半个月的考虑时间。
结果,回到家把这事与小伙伴们一说。
余庆好笑道:这个杭大人可真是一点时间都浪费,咱们一个来回慢则半个月,快则十二三天,好家伙,他这等于让你回个家与父母告个别,赶紧起启来找他。
陈孟乔抚额,也忍不住乐了,是哦,我当时都没反应过来。
他本来还琢磨着,要不要问问谭大人,或者问问冯先生,这会好了,完全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好在大家行礼已经准备好了,这会两辆马车,一辆拉行礼一辆拉人。
几人已经吱吱悠悠地出了城门。
既然已经知道他时间宝贵了,沈进学便对车夫道:麻烦两位了,咱们这次能走快此么。
车夫倒是挺好说话,答应他们路上赶快些。
五人坐在车里,沈进学的书童与车夫从在一起。
众人看向陈孟乔道:你觉得呢?你是想去还是不想去?按杭大人说的,这只是一块敲门砖,最后能不能被选上还得看长孙大人。
然而,想拜在长孙门下的多如牛毛。
陈孟乔就算是有谭大人和杭大人保举,也没多少把握。
沈进学道:话虽如此,可你若不去,我觉得会抱憾终生,倒不如去试试。
赵则成也同意这个看法,只可惜我没法陪你一道去。
陈孟余道:我可以陪哥哥去。
陈孟乔一把按住他的脑袋,想什么呢,姐姐马上要成亲了,你跟我进了京,姐姐怎么办?沈进学道:其实我倒是看不出来,杭大人居然与长孙大人是师兄弟。
长孙大人名声多好呀!杭大人可真是呵呵了,可如今听杭大人说,他有推荐的名额。
这就说明这师兄弟两人的关系还挺好。
到底是长孙大人沽名钓誉,还是杭大人这儿以讹传讹。
沈进学道:回头咱们问问李大人。
他们县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出不了一个解元,想来李大人对于陈孟乔这样的人才,也是想结交的。
打定主意,陈孟乔便不在纠结这事。
一路上除了赶路,与师兄们讨论学问,便是自己去小黑屋学习。
时间倒是过得飞快。
一眨眼就到了家门口。
吴氏这两年除了在县里买了铺子,给陈孟梅做嫁妆之外。
自个儿也盘了个铺子,卖点茶叶什么,倒是生意还不错。
可能是因为这几年远安县的盐、玉挺出名,她再挂着东洪府特产的招牌。
来这边买盐的人,多少会买些茶回去,不知不觉生意就好了起来。
这段时间她便住在铺子里,一边张罗着陈孟梅的婚事,一边待着老二、老三回来。
待天黑时,突然听到有人喊娘。
吴氏心头一跳,快速扭头,就见陈孟余跟小地鼠似的,跑过来一头撞到她怀里,生生把吴氏撞得往后退了两步。
吴氏笑着敲了他一下,你还知道回呀,这些日子没人管着你,是不是都没好好读书。
陈孟余撒娇道:哪有,哥哥盯着我呢!就算是陈孟乔去考试的那几天,沈家的书童执礼也天天盯着他。
吴氏和小儿子说了会话,瞧了一会也没见大儿子回来,奇怪道:你哥呢?陈孟余恍然道:哦,哥哥和姐夫他们几个去李大人家了。
本来想明日再去拜访的,可陈孟乔时间实在太紧,只得进了城便去了,陈孟余便与执礼一道回来了。
如今执礼挨家去送行李去了。
陈孟乔的东西大概一会就送来了。
陈孟乔四人到李家时,李大人抱着女儿在院里喂鱼,听人说新科举人来了,李大人立马抱着女儿笑着迎了出来。
众人见了礼,李大人才道:你们往后有什么打算?他说的是读书的事。
以几人的成绩,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学堂读书。
沈进学道:咱们想再过几年再进京赶考。
是以,他打算这段时间,一边读书,一边在县学当先生。
余庆和赵则成想法与他差不多。
李大人听说他们愿意来县学,忙表示欢迎,说完了三人,这才把目光移向陈孟乔,李大人笑道:咱们解元郎可有什么想法?陈孟乔把杭大人邀请他去京都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随后道:不瞒大人,学生想问问大人对此事的看法。
李大人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看法。
不管是杭大人,还是长孙大人,他都不好说人不行。
反而道:若你去京都的话,咱们以后倒是能常来往,我这任期也满了,年底要回京述职,不出所料的话,应该会留在京都,到时候咱们还能一起起说说话。
陈孟乔暗暗咋舌。
这倒是鼓励他去京都。
沈进学道:确实,能成为长孙大人的弟子,是旁人求之不得的。
陈孟乔苦笑道:师兄,这不理八字还没一撇吗?李大人道:你有杭大人和谭大人两人举荐,想来八字已有一撇了。
陈孟乔:……陈孟乔在路上这段时间也在考虑。
抛开杭大人与长公主的关系不说,谭大人他是信得过的。
沈进学道:我回头问问我家老头子,明日给你答复。
陈孟乔与他道了谢。
沈进学道:谢什么呀,谁让你是我的好侄子。
陈孟乔笑道:可不是,咱们过几日可真是正儿八经的亲戚了。
余庆幽幽叹息,就数我与你们攀不上亲。
沈进学道:怎么攀不上,你家媳妇不是有喜了吗?咱们这辈儿攀不上,难道下辈儿也攀不上!余庆笑道:那就一言为定!陈孟乔回到家,陈孟余已经累得睡着了。
吴氏怕他没吃饭,锅里一直给他热着饭菜,闻着他身上有酒味,便知道这是在李大人那里吃过饭了。
陈孟乔洗漱好,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这才与吴氏说了准备去京都的事。
吴氏笑道:那得去,肯定得去!说着就把自己的银票翻了出来。
塞给陈孟乔一千两,让他在京都先省着点花,以后每隔半年给他到票号寄五百两。
陈孟乔:……我娘发财了,好豪气!这几年茶坊已步入正轨。
整个东洪府的茶都在他们的茶坊加工,利润比先前翻了好几倍,去茶坊工作的小姑娘,也从原先的八人,增加到了几十人。
赵太太这会也不用自己盯着了,反而提拔了最先买进来的八个小姑娘。
如今八人也能独当一面,赵太太算是松了口气。
上个月还来信,说是待赵子峰考完了秋试,带着一家老小来参加陈孟梅的婚礼。
再好与吴氏商量一下,两家人要不要在京都买宅子。
谭大人前阵子彻底把水匪的老窝给掀了,不管是衙里的人,还是守将的,都得到朝廷的嘉奖。
也正因为有东洪府这样的典型,那些靠海的都学着这边。
谭大人这次进京述职,极有可能留京了。
赵太太觉得,他们都是跟着谭大人的,既然谭家进京,他们也肯定不能留在本地了。
不如索性在京都买个宅子。
现在陈孟乔说他要进京参加国子监的考试。
想要拜长孙大人为师,吴氏自是一百个乐意,笑道:那敢情挺好,咱们一家很快又能见面了。
陈孟乔没想到,吴氏居然想着在京都买宅子。
舔了舔唇道:娘,您现在有多少钱?吴氏白他一眼,怎么了?想着分家产呢!陈孟乔摇头,我听说京都的宅子特别贵。
他记得,书里写过沈家在他们远安县是数得上的人家,可到了京都,沈进学的宅子也寒酸得不得了。
虽不至于底层,但与老家这里的地位完全不能相提交论。
吴氏道:你赵婶打听过了,咱们买个三进的小宅子应该不成问题,位置也不用太靠里头,也就四五千两。
陈孟乔:……怎么感觉他娘挺凡的!陈孟乔与吴氏说完倒头就睡,第二日,日上三竿才起来。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去京都,他便把自己的东西重新收拾一下,什么书该带,什么书留下给弟弟。
待整理书桌时,一本书里落下了一封信。
他拿起一瞧,才发现是谭晓秋给他的,当时送了他几本书,让他有时间瞧瞧,可他上次回来也只在家住了一晚上,第二日便去了省城。
谭晓秋给他的书,他看了书名从中挑了两本带上了。
不曾想,没被带上的里头竟然夹了书信。
拆开信,陈孟乔忍不住乐了,小姑娘告诉他,谭大人的师叔在历省做学政,谭大人已经去信了,若他有机会可以去拜访一二。
小姑娘还告诉他,谭大人的先生公开收徒。
希望他能去京都争取一二,因为长孙先生收徒不看家世,只看学问与人品。
其实与冯先生还有些相同之处,若不是谭大人是长孙先生的弟子,谭晓春都要去京都拜师的,可这样的话,两父子就成师兄弟了……所以,小姑娘希望陈孟乔能去。
小姑娘还告诉他,若是去了京都没地方信,可以先去谭家住,那是她娘的陪嫁,她已经与她娘说好了。
顺便附带了地址。
陈孟乔差点被感动哭了,这样的闺蜜可以来一打的好吧!陈孟乔原先是想着,回家后去冯先生那儿待两日。
那时候信上都说明了,结果这会又去不成了,只得第二日又给寄了一封信过去,把他要进京的事给提了一下。
还笑称若是拜不成师,就回来缠着冯先生。
也顺带着给谭晓秋写了一封了,除了报喜之外,还把在省城买的礼物寄给她。
小姑娘对他多方照顾,陈孟乔觉得这是礼尚往来。
在他写信之前,沈进学也带来了消息。
长孙大人的人品信得过。
更何况这中间还有谭大人这层关系。
让他放心去吧!陈孟乔总感觉这话有点怪。
他在家只待了两日,第三天又坐着马车出发了。
大概心境不同,这次倒是觉得时间飞快,待到省城时,枕大人也收拾好了行李,甚至连船票都准备好了。
见他过来,笑道:老夫就知道,你肯定会来的。
陈孟乔不好意思道:要是学生没来呢?没来便没来呗,只能说你与咱们有缘无份。
从省城到京都,一路向东北方向走,在船上晃了半个月,终于着陆了。
在这期间,枕大人在教自家小儿子功课时,时常把陈孟乔拉上,除了指点他的文章之外,还会告诉他写诗的诀窍。
陈孟乔下船之前,还写了一首词。
杭大人笑道:还真不错,师妹也瞧瞧。
杭大人把递给旁边,与他们同行的夏夫人。
夏夫人仔细看完,微微笑道:比先前进步了不少,若师兄再指点他一二,想来就更出不了什么差错了。
陈孟乔忙道:多谢夫人,多谢大人!杭大人摆摆手,那也是你一点就通,若给老夫弄个榆木疙瘩来,怕是老夫把琴弦都弹断了,也不见得有什么长进。
杭大人道:小陈啊,你这段时间就先住在我府上。
陈孟乔刚要道谢,旁边的夏夫人道:不如,住我那边吧,我那宅子空着也是空着,你新科解元,住进去我也沾沾你的喜气!陈孟乔只觉得心头一暖。
他与杭大人若说中间有谭大人牵线搭桥。
夏夫人感觉就更沾不上边上,可这一路上夏夫人对他的指点也颇多。
念及此,他忙向两人道谢,而后道:多谢大人与夫人的好意,学生还是想着先住到客栈或者会馆。
本来嘛,蹭人家的船。
这段时间吃住都在一起,他除了给枕大人带了些山珍野味和茶叶之外,什么都没带,如今还要住别人家里,那简直太不要脸了!夏夫人微微点头。
枕大人略一思索,便道:行,都依你的,不过到有什么事情,只管来老夫那儿,你就算是不找老夫,找非哥儿玩也行吧。
杭非笑道:没错,有这么一个年轻的解元兄弟,他们一定羡慕死我。
枕大人瞪了他一眼,你怎么好意思说,你与小乔只不过差了一岁,你现在也只是个秀才。
杭非道:那不是您今天不让我下场吗?杭大人望天,就你那学问,怕是下场之后,在人群中找不着自己。
父子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说起了相声。
夏夫人听了一会,便由侍女扶着进了船舱,陈孟乔站在甲板上吹了会,进屋把自己的东西打包好。
说是今日酉时之前便能码头。
再坐小半个时辰的马车,就能进京了。
翻过年便是会试。
这段时间很多人在秋试结束后陆陆续续进京。
陈孟乔搭着杭大人的顺风车进了城,枕大人让人在离杭家的附近找了个客栈。
枕非把陈孟乔安顿好了才挥手跟他告别,还说明日再来找他玩。
陈孟乔躺在床上,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直到小二把饭菜送了进来,他才从床上爬起来,望着一桌的菜,奇怪道:我没点这么多呀。
小二笑道:是杭二公子给您点的,他说您一路辛苦了,如今到了京都他也好尽地主之宜,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只管叫小的,小的就在门外侯着。
陈孟乔:……总感觉一直占杭家的便宜。
捂脸!陈孟乔一人根本吃不了多少,一桌的菜还剩大半。
想问小二能不能明日热热给他端上来,结果,话到嘴边生生给咽了下去。
他他他他……现在的抠门又晋级了!>_<考试时间还有一个月。
陈孟乔这段时间,便将长孙大人的文章从头到尾又过了一遍。
同时,在到达京都的第一天,便给家里去了信。
在准备考试的这段时间,杭非来找过他几次,看小朋友那激动的欲言又止的样子,陈孟乔道:怎么了?有什么话想与我说?杭非还真有,可默了一会道:算了,我先与你提个醒,待你考试结束了,我要带你去认识我那些小伙伴。
他有一个解元好友的事,已经吵吵的人尽皆知了。
可如今,一直不带人出来,便有人怀疑他吹牛,杭非便咬牙道:一个月后咱们见分晓。
陈孟乔没想到,自己成了他跟朋友炫耀的资本,一时有点儿无言以对。
杭非拍了拍他的肩道:所以,你这段时间好好学习,待你成了师伯的弟子,那我就更有的吹了!为了不打扰陈孟乔学习,他每次过来除了送书之外,还会带些吃的,偶尔会带陈孟乔去周边逛逛,以免到时候露怯。
不知不觉便过了一个月。
在这期间,夏夫人也差人送了两次东西,除了笔墨书本之外,还有两年厚衣裳,一双棉鞋。
陈孟乔将最后一个圆打上勾,终于又要考试了。
作者有话说:嗯,那啥长公主的事会在最近解释哈!!!◉ 55、105-107饶是杭非给他过预防针。
想拜长孙大人的人多如牛毛, 可这一日和杭非一道去国子监外,顿时感觉盛况超前。
并不比榆山书院参加交流的人少。
而且个个非富即贵,像两人随意在街头租的马车, 显得格格不入。
陈孟乔深吸了口气道:我感觉今日挺悬。
先不说学问如何, 光是身份背景压死他的,就数之不尽。
杭非道:怕什么, 我相信你的!要不是他学问不行, 他爹怕他丢人显眼,也想让他下场试试的,就算是成不了长孙大人的弟子, 试试自己的斤两也行。
总比每日盲目地自我感觉良好强得多。
杭非这会儿, 把自己的信心全甩到了陈孟乔身上, 反正他就是盲目觉得陈孟乔可以。
陈孟乔咧嘴笑笑了, 我若是没考上,你岂不是在你朋友面前很丢脸。
杭非撇撇嘴,才不会呢,我爹说了,我那些狐朋狗友, 除了吃喝玩乐,没什么值得深交的,大家一起也就图个乐子。
真正交心的!他随着父母去历省三年,这中间惦记着给他写信的, 寥寥无几,想到此杭非多少有点儿伤心。
所以,杭非看着陈孟乔一本正经道:我蛮羡慕你的。
上次鹿鸣鹿的时候, 我瞧见你了, 你那几个朋友真好。
陈孟乔道:那下次介绍你与他们认识。
其实他还有好多特别好的师兄。
两人正说着, 陈孟乔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拉了拉杭非道:你等我一下,我过去看看。
他跳下马车,快速朝人群走去。
谭晓春兄妹两人是在昨天下午进的京,本来想去杭家找陈孟乔的,可时间确实不早了,便打算今日一早去杭家找人。
结果,到了杭家,管事告诉他们,杭非一早就走了。
两人这才赶到了考场,这么一折腾,马车进不来,人也不好挤,谭晓秋一个小姑娘差点被人给挤没了。
可左顾右盼,也没找到杭家的马车。
谭晓秋垫着脚尖四处张望,哥,找着了没?谭晓春感觉自己都快伸长长颈鹿了,哪那么容易,今日这么多人!正说着,就见一个熟悉的人脸从侧面探了出来,陈孟乔露出大白牙,笑道:师弟,你们什么时候进京的!谭晓春还没开口,身后看不到头顶的谭晓秋立马挤过来,抢道:小乔哥,咱们找的你好苦啊!看!她的脚刚才都被人踩了几下。
陈孟乔忙领着两人到了马车,一看这破落的还漏风的马车,谭晓春就知道他们为什么找不着了。
陈孟乔问了才知道。
谭家进京的只有兄妹两人。
当然还有一个因路上水土不服,这会躺在家里出不了门的赵子峰。
谭大人他们大概到年前了,吴氏在陈孟梅成亲之后,便与赵太太一行人去了东洪府。
陈孟乔听说赵子峰水土不服,在路上吐了一路,这会下了船比先前还严重,禁不住担心道:那你们都出来了,赵师兄能行吗?放心吧,家里有人看着呢!怕他真有个好歹,还特意请了退下来的老御医。
谭晓春道:说来也巧,子峰这次怕是因祸得福,瘦了不少。
陈孟乔:……怕是赵子峰不想这么瘦。
不过听谭晓春这么说,他感觉赵子峰应该也没他想象的那么严重。
陈孟乔问了师兄们的情况。
谭晓春道:咱们学堂全员通过,且成绩最差的任师弟也进了前三十名。
像冯大考了第二。
赵子峰虽然不着调,但这次也进了前十。
一圈人都说完了,唯独没有谭晓春自己,杭非好奇道:晓春哥,你呢?谭晓春微微一笑,正待开口。
就听陈孟乔道:不用猜,肯定是头名!杭非震惊,真的假的?要真是这样,那他以后的秋试还不得被他爹给吐撸死。
谭晓春点头,运气好,今年咱们省的主考官,刚巧文风与咱相似。
杭非道:这你可就谦虚了。
忧伤了一下,他立马开心道:这么说来,我倒是有两个解元的好朋友了。
这下可有得吹了!几人说了会话,那天开始吆喝让进场。
陈孟乔这才拿着举荐信背上自己的小箱子随着人群进了场。
杭非和谭晓秋年纪差不多,刚才这会见小姑娘直接站在马车上看陈孟乔进场。
忍不住乐了,晓秋啊,不是叔说你,你这样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谭晓秋红着脸拿脚踹他,你懂什么呀,咱们是好朋友。
待见考生都进场完了,谭晓秋才回到车里,你们觉昨,小乔哥能有几成把握?杭非撇撇嘴,这可说不准,那老头儿那么难缠。
我可听说了,他连程郡王的外孙都直接给拒绝了。
其实长孙大人收个徒搞这大的阵仗也是没办法,找他达官贵胄太多。
可那些公子哥儿,一个个都被人惯得不成样儿,就算是有真刻苦好学的,脾气也不对味,最后杭大人索性给他提了个醒,要不弄场考试吧,谁考得好就收谁。
虽说这样难免会有些偏颇,可如今真是骑虎难下。
谭晓春抽抽嘴角,师叔祖这提议简直太笋了!要真收了徒,双方不对脾气,那是教还是不教。
杭非道:看吧,我就说这主意瞎出,我爹还骂我,这会总算是见着有见识的人了。
三人在车里嘀嘀咕咕。
陈孟乔他们已经入场,并按号码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桌上纸笔什么都齐全,陈孟乔索性把自己拿来的东西放到脚边。
也有人觉得用不惯场上的东西,索性直接给换了。
不多时考卷就发了下来,陈孟乔快速扫过。
发现有一半的题,都是关于军事方面的,他琢磨着该不会是要打仗了吧,这几年由谭大人带了个好头。
与桑国接壤之处,便时不时有磨擦。
前几年单方面被人按着打的情形已经不存在了,据说年初的时候,还打了两场胜仗,桑国索要赔偿时,圣上不止没给,还直接让人给打出去了。
这才导致两国关系更加恶劣。
陈孟乔忙把思绪拿回,仔细审了题,这才开始磨墨答卷。
饶是题不难,陈孟乔从里头出来,也已到了下午。
杭非起初还与谭晓春聊得起劲,可到了后来便觉得有点没意思,靠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时正是午饭时间。
三人吃了饭,回来继续等。
待陈孟乔出来时,已过了酉时。
陈孟乔在里头只喝了两杯水,现在又累又饿。
杭非道:我知道哪有好吃的,带你去,你来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带你吃过好吃的。
陈孟乔苦笑道:让我先吃点成不!不成!杭非说得有理有据,你现在吃饱了,一会再好的饭上来,你也觉得平平,所以留着肚子一会吃。
谭晓秋不以为然,若饿着肚子,看到什么都好吃,这也不能证明你的饭好呀!杭非道:那你先吃两块点心垫垫。
陈孟乔半壶茶水、两块点心下肚,他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里头连个椅子都没,所有人都站在那儿答,后来有人索性把自己提去的箱子垫在屁股下来,陈孟乔倒是还行。
可架不住站的久了脚麻。
谭晓春道:题目难不难?陈孟乔摇头,感觉比秋试倒一个档,但又比院试高一些,我觉得这次的题目偏向边关。
杭非道:那你肯定很稳。
这段时间,他瞧着陈孟乔在瞧关于行军布局方面的书。
陈孟乔道:其实我瞧这些书,是因为我好兄弟去参军了,他年纪与我一般,我怕到了那边受苦,就不自觉地找了这方面的书。
杭非道:十四就参军?这也太小了!陈孟乔点头,可不是怎么的。
满打满算跟着李老将军也才学了三年。
三年之间两人除了通信之外,都没见过面,这次他秋试之前,陈心舟给他留了一封信,吴氏交给他。
他拆开一看,这小子跑去边关了。
说是自己出师了,还说什么自己现在能拉二石弓。
如今算来,那小子也在边关待二三个月了,也不知道如何混得如何?有没有像读书那会一样,三分钟热度。
四人说说笑笑就到了报春楼。
据说每次新科进士游街时,头一个拐弯的就是这个地方,是以叫报春。
四人上了二楼,杭非为尽地主之宜,把家里好吃的都给点了一遍,让小二快些上来,这才跟三人八卦起来。
这报春楼不止菜好吃,最主要的是喻意好。
所以,他才不让陈孟乔在车上吃东西……正说着,就听外头一阵热闹声,三五成群的有人过来吃饭。
杭非将门缝拉开往外一瞧,无奈道:瞧瞧,都来沾喜气了!陈孟乔道:我怎么觉得,这长孙大人收徒,比起会试还让人重视。
杭非道:那你就不懂了,能入长孙大人眼的,被他指点一二的,那都是会试的前几名,状元也有可能,大家自然要重视了。
能拜处长孙门下,那就是准进士身份了,再加上长孙大人虽然不参政,职位不高,可他的学生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
有这些师兄们提点,就是木头也能顺风顺水,一路扶摇直上了。
正说着,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满身贵气少年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杭非,笑盈盈道:杭老二,原来还真是你。
他话音未落,又有几个少年凑了过来。
杭非笑着给大家介绍。
不管是陈孟乔,还是谭晓春,都对就都不熟。
谭晓春倒是很小的时候在京都生活过,但那都是没记忆之前。
后来便随着谭大人外放,先是远安县待了六年,后来又在东洪府待了六年。
可以说跟陈孟乔一样可怜,在京都连朋友都没得。
为首的少年,听说陈孟乔和谭晓春都是本省的解元,禁不住双眼一亮,可以呀,杭非你这个二溜子,居然交到这样前途无量的朋友。
杭非呸他,谁是二溜子。
少年说完,目光落到谭晓秋身上,笑道:这位姑娘是谁?也不见你介绍呀!谭晓秋虽然穿着男装,但细皮嫩肉的,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她也没扭捏,面不改色道:杭非是我师叔。
这可把杭非高兴坏了,嘿嘿笑道:没错,这是我侄女,你们可不许打她的主意。
陈孟乔原以为大家聊几句,便会散了。
结果那几个少年一点走的意思都没,反而说起了今日的考试。
一聊起来才知道,他们几个也去参加考试了。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沈公子道:我听杭老二说你学问非常扎实,用学富五车来形容也不过,那你与我说说,今日的题你是如何答的?沈公子用手中的扇子戳了戳陈孟乔。
陈孟乔微微拧眉,原来还觉得杭大人对杭非的朋友认识有点偏颇。
如今看来,杭大人已经口下留情了。
要是这是他儿子的朋友,直接扫地出。
面对不怎么礼貌的沈公子,陈孟乔不紧不慢道:沈公子见笑了,我就算是学问再好,也像几位公子说的,小地方来的,怎么能与京都名门的各位公子相提并论。
沈公子咧咧嘴,一幅算你识相的模样,随后把手中的扇子拍到桌上,道:我这把扇子是董大师的墨宝,董大师一生之中,只画了三把扇子,一把送给自己的发妻,一把自己留着用,而另一把则是留给外孙的见面礼。
我这便是他留给外孙的那一把,我与陈解元打个赌,若是解元郎这次进了五名,不前十名,这把扇子便是你的,若是你没有进,那么很不好意思,你就得从哪里来滚到哪里去。
一听这话,陈孟乔瞬间就懵了。
与他同样不明所以的还有谭家兄妹。
陈孟乔扫了沈公子几眼,噗的一声笑道:这都是你对我的要求,那我能提自己的要求吗?简直奇了怪了,两人头一次见面。
这货就跟斗鸡似的,开口闭口针对他,他估且觉得这大概是因为两人都参加考试的原因。
沈公子敲敲桌子,我若输了,这扇子不就是你的了吗?还是说你不敢接这赌。
谭晓春刚要开口,却被杭非抢先道:小乔,你就接了呗,我相信你肯定能进前十。
陈孟乔只觉得莫名其妙,再次表示拒绝。
不料对方不依不饶,你一句,我一句什么乡下来的就是胆子小。
只是赌一下又不要你的命云云!杭非道:小乔你就答应吧,你肯定能进前十的,不对你肯定能被长孙大人收为弟子的。
陈孟乔抬眼看他,只见他额上都冒汗了,奇怪道:你是不是在旁人面前说过什么?不然,对方怎么一见他就跟杀父仇人似的。
杭非尴尬,摇着他的胳膊道:答应吧,反正也不差什么。
陈孟乔无语,无聊!说着起身道:我今日有些累,就先回去了,今日这顿饭我请吧。
各位公子吃好喝好!切~你可真玩不起!何止是玩不起,你知道报春楼的一桌菜得多少钱吗?陈孟乔没理会身后无聊的逼逼声,下楼结账。
谭家兄妹也是紧随其后,三人出了门,直接坐着谭家的马车离开了。
杭非从里头追出来,郁闷道:小乔,下次我请你们呀!陈孟乔没想过让他请。
与谭家兄妹去了谭家,赵子峰这会已经好多了,躺在床上看书。
果然如谭晓春所说,这货因为这一路跋山涉水,愣是把自己给整瘦了一大圈,不过看起来特别没精神。
尤其是瘦得太快,皮肤还耷拉着没收回去。
陈孟乔有些心疼,坐在旁边问了好一会。
赵子峰满头黑线,行了,别说了,好像我快不行了似的。
陈孟乔:……陈孟乔在谭家吃过饭才回去。
今日站了好几个时辰,他洗漱好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敲门,把门拉开居然是杭非。
杭非见他睡眼蒙胧的,不好意思道:我以为,你还在读书。
陈孟乔把人让进来,给他倒了杯茶。
杭非道:小乔,真对不起呀!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也没想到沈天成那么小心眼子。
沈天成从小到大,都是名师指点,如今在国子监上学,今年的秋闱中了亚元。
在他们这一群纨绔里面,简直让人羡慕的直抹泪。
可偏偏杭非这个二愣子,一回京就告诉大家,他有个考了解元的朋友,天天把陈孟乔夸得跟花儿似的。
杭非一向被人捧惯了,自然受不了别人压他一头。
更何况,还是从乡下来的。
这才见了陈孟乔上来就掐。
杭非道:小乔,我真不是故意的。
陈孟乔叹息,没事,我没怪你,好了,既然真相大白了,你也快回去吧,免得一会大人着急。
杭非道:小乔,你一定要考上呀,我刚才被他们逼急了,把自己身上的一千多两银子全给押上去了。
……陈孟乔:谁给你的勇气?杭非大概喝得有点多,拍着胸口道:反正我相信你一定行。
说完,摇摇晃晃地走了。
陈孟乔有些哭笑不得,怕他摔下楼梯去,直到看他平安着陆,被书童扶住了,这才转身回屋。
他这叫什么,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
郁闷了一会,陈孟乔便把这事给忘记了。
对于考不考得上,能不能成为长孙大人的徒弟,这会已经对他没什么吸引力了。
要是京都的公子哥儿,都像沈天成一样小心眼,那他这种穷人家的孩子还怎么混?接下来的几天,赵子峰和谭晓春天天来找他玩。
赵子峰喊他一道住到谭家。
陈孟乔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一是因为他在这边交了两个月的房费,二是住在谭家感觉不太方便。
结果,赵子峰这货当天下午便把东西给搬了过来,要跟他一道住。
话语很无赖,左右他这房间有两张床。
七日后考试成绩出来。
陈孟乔起床后,像往一样收拾好,然后去后院锻炼半个时辰,再回来不紧不慢地吃个早餐,和赵子峰一道去附近的书局读书。
赵子峰见他一点不急着去看成绩,问道:你就不想看看自己考得如何?陈孟乔道:那么多人当中只选一个,我有什么好看的。
以前没去过府城,他觉得他们家在远安县还算可以,到了府城,他就发现,远安县又小又破,他们家更是不值一提。
再后来到了省城,如今到了京都。
京都随随便便一个书肆都比他们省城的大。
读书人更是满街都是。
像沈公子他们这样的,打小就有名师指点,听说他的先生就是于文山。
是与皇子公主一道读书的,可他们这些小地方来的,能买到一本于文山的释译,就开心得的睡不着觉。
原先被杭非说得,他还琢磨着,也许自己能成为长孙大人的弟子。
现在嘛,他只想好好学习,几年之后能成为进士。
赵子峰也觉得这考试即没意义,还特别招人记恨。
安慰了陈孟乔几句,两人找了个角落开始读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突然热闹了起来——成绩出来了?出来了,真没想到,沈公子这次进入了前五。
前五名还有谁呀,我听说长孙大人会在前五名或者前十名当中选一个人做自己的弟子,余下的人国子监则会录取前百名。
这次咱们京都这片,有四人进入了前五。
另一名是谁呀?不认识,听说是从外地来的,这人也算是运气好。
那人掰着手头开始报名号,嘿嘿笑道:我得去兑钱了,这次我押的沈公子……赵子峰将书合起来,道:我刚才听那人好像说到你的名字。
陈孟乔头也不抬道:兴许只是重名呢,毕竟他也没说籍贯。
陈孟乔很淡定,赵子峰却有些坐不住了,把书还回去,然后去门口凑热闹跟人打听前五名的事情。
恰在这时,杭非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看到赵子峰来及打招呼,直奔里头,在墙角找到了陈孟乔,一屁股坐在他对面道:小乔,这次你考了第三哦!压了沈天成两名。
小乔,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作者有话说:◉ 56、108-110相较于杭非的激动, 陈孟乔淡定多了。
杭非见他依旧埋头看书,伸手拉了他两下,小乔, 你倒是表个态啊, 今晚我坐东,咱们一醉不归。
陈孟乔头也不抬道:请我吃个饭就好了, 至于酒就算了。
杭非笑道:遵命!说完, 一拍桌子道:我去兑钱去,哈哈!这次你横空出世,我相信我一定赚翻了。
他手里有一千三百二十两, 一毛不剩的全给投了出去。
本来嘛他还有点犹豫, 可一想反正沈天成已经得罪了, 他要是不出点血力挺陈孟乔, 沈天成一定觉得他假。
于是,昨天沈天成没办法激起陈孟乔与他赌。
便拉着他去了赌庄下注,做为一个热血青年,杭非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两头占死得比谁都惨!既然站了陈孟乔那就一站到底吧!所以,这货一咬牙连一毛都没给自己留拍了下去。
杭非要去兑银子, 赵子峰一听他下了一千多,整个人都不好了,你那天怎么不叫我呀!杭非咽了下口水,那时候咱们不是还没认识吗?赵子峰:……错过了一次赚钱的机会。
杭非道:赵哥, 这不还有机会么,一会还有这五人谁能被长孙大人选中这样的赌盘。
赵子峰听了这个不但不开心,反而更忧伤了。
这难度也太大了, 你说我是押小乔还是押旁人。
杭非心头一跳, 这话确实有点道理。
这五个人他全知道, 其中有京都今年的秋试榜首,余下的两名,原先就是国子监的学生,两人每次测试成绩都排名前三。
他虽然信陈孟乔很行,但真要赌一次,还是有点心虚。
赵子峰拍拍他的肩道:算了,这钱咱们没命赚。
陈孟乔:……我就这么被你们定了终身。
>_<赵子峰和杭非去兑银子,没忍住押了五十两。
这话也没敢给陈孟乔说,告诉杭非,这事谁也不许说。
杭非这次运气好,陈孟乔这个名字根本没人在意,结果横空出世,赔率高达七,他瞬间就成了万元户。
他们去兑奖时,沈天成的人也去了。
双方见面,多少有点红眼。
对方道:杭二你可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次算你走运。
杭非不甘示弱,谁是耗子还不定呢,我说过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意准,就从未出错过。
这可把对方气得够呛,然而却无力反驳。
陈孟乔确实比沈天成考的好。
杭非喜滋滋的转身走人,身后又传来那个讨厌的声音:杭二,你既然都到这儿了,难道就不赌一下,那个陈什么的能否被长孙大人选上吗?杭非原先不想赌。
见好就收是他奶从小对他的要求。
因着小时候调皮,被他爹揍过几次,他奶就告诉他,有些事情可为,但有些事却不可为,可为之事,只要不过度,没人管你,可若事情过了那个度,那你只能被揍了。
想到此,杭非拿了五百两,押了陈孟乔。
对方笑得前俯后仰,杭二你该不会是怂了吧!杭非一咬拉着赵子峰走了。
赵子峰震惊,我还以为你要再押至少五百呢!杭非道:我才不会中他们的激将法了,他们明明就自己败了,这会儿反而激我,真当我傻子吗?在面对强者如云的时候,他确实对陈孟乔没什么信心。
但先前说陈孟乔能上榜,能进前十,他感觉确实没什么问题,这会儿面对的可是脾气古怪的长孙大人。
两人回去时,陈孟乔刚好准备去还书。
赵子峰早就读不下去了,见他去还书,索性道:咱们要不回吧。
陈孟乔刚要点头,就听杭非道:那可不行,说好了请你们吃饭的。
上次说是报春楼请,被沈天成那一群王八蛋给搅活了,今日趁着这个机会再请一次。
陈孟乔道:你就不怕再遇到他们?杭非道:不,这次咱们让报春楼把饭送回去!他都想好了,与其在那边遇上自己不喜欢的人,不如回家关起门来吃,再把谭家两兄妹叫人,这才叫好友聚餐。
陈孟乔道:那行,你去谭家,我把东西送回去。
三人说好,陈孟乔和赵子峰回客栈,杭非安排好了,再去客栈接两人。
结果,陈孟乔回去时,小二和掌柜就像看见金元宝似的均凑了过来。
陈孟乔有点懵。
有事吗?掌柜点头哈腰把一封帖子递给他,同时让小二把寄存在柜台的礼物也拿过来,帮陈孟乔搬到楼上去。
陈公子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呀!小的只道您是杭大人家的远房亲戚,没想到,您居然与长主府还有关系。
长公主府?这四个字把陈孟乔砸得双腿一软。
怎么回事?他感觉自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这辈子压根没见过长公主。
原先他一直量心杭大人是想把他引荐给长公主,可后来发现,那是谭大人帮忙搭的线,想将他引荐给自己的先生。
说是什么回报他先前的几次帮助。
不管是盐,还是茶,陈孟乔确实无形中做了点贡献。
谭大人惜才想让他走得更远,这无可厚非。
可突然冒出个长公主府,陈孟乔吓得脸都白了。
掌柜一边跟着两人上楼,一边笑盈盈道:这帖子是长孙大人那边送来的,说是您在这次国子监的考试中,夺了第三名。
陈孟乔稳了稳神道:这事,我知道,您刚才说长公主府什么意思?话音未落,小二与人抬着一口樟木箱子走了进来。
箱子并不新,看起来还有些陈旧。
不过看两人额上青箱直突的样子,陈孟乔断定这箱子挺重,于是也顾不得掌柜,快速上前搭把手。
掌柜道:陈公子这等小事哪能您动手呀!您一边竭着便是了。
陈孟乔还是帮忙将箱子抬到了墙角的位置。
掌柜道:就是这口箱子,是长公主府的人送来的。
当时来人等了他一会,见一直不回来,索性就将箱子寄存到了柜台,让掌柜一会见陈孟乔回来,帮忙抬楼上去。
长公主府的人态度很好。
掌柜虽然不是头一次接触长公主府这种身份的人,但平日里,哪一个不是趾高气扬的。
掌柜好奇道:公子,可真看不出来,您与长公主府有这等交情,我可说在京都,长公主那是谁都请不动的,就算是长孙大人设宴,她也不一定会去。
陈孟乔:……你特么说的是啥?掌柜说了一大堆,陈孟乔都没听进去多少。
掌柜见确实今日话有点多,免得惹了陈孟乔不高兴,便退了出去。
赵子峰也不比陈孟乔好多少,我什么时候认识长公主的?陈孟乔摇头。
不过他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夏夫人!夏夫人就是在省城与杭大人见面时,坐在隔间的女子。
只不过后来杭大人告诉他,夏夫人是个寡妇,丈夫孩子都没了之后,像这种喜宴之类的,基本上都不参加。
这次来来省城是有事路过,可他总不能把人搁在家里,但那样喜庆的日子,她也不好出现,所以便在隔间等着。
陈孟乔也没多想。
没考试之前,夏夫人也差人送过东西,只不过均是让杭非带过来的,今日杭非忙着看榜,夏夫人便让人亲自送了过来。
掌柜震惊也不无可厚非。
这会儿仔细想来,可不就是夏夫人么。
她与杭大人在船上时,指导过他一阵的功课。
是杭大人的师妹,那自然也是长孙大人的师妹,长孙大人这个大师兄设宴她都不去。
如今却在他考试成绩出来之后,给他送了贺礼。
赵子峰见他愁眉不展的,也不好多问。
把东西收拾好,看着门后的樟木箱子道:要打开看看吗?一般这种箱子里头放的都是书。
看小二搬起来那么吃力,他感觉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陈孟乔想了想,把箱子给打开了,里头果然全是书,不过看起来年代有些久远,在箱子里可能许久没开封的原因,拿在手上一股樟木味。
陈孟乔随手翻了翻,发现里头的每本书上都有注释。
落款是一个名为以时的人。
看这字体不是夏夫人的字,他就更迷糊了,以时又是谁?这里还有张便笺。
赵子峰扫了一眼,表情古怪地递给陈孟乔。
陈孟乔看完,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夏夫人说这些书是她亡夫的,希望对他有帮助。
就连落款也是一个夏字。
赵子峰默了一会道:看来这长公主与附马的感觉极好。
陈孟乔没接话。
原书里,只在翻外提到过他的结局。
那还是案卷上记录的,只说十六岁进了长公主府,十八岁死于乱军刀下。
可他在长公主府这两年,扮演的是什么角色?陈孟乔一概不知。
如果说长公主与驸马关系极好,可他又算什么?陈孟乔重重吐了口气,目前看来夏夫人对他并无恶意。
而如今的他也不再是原书里那个任人摆布的戏子了。
想到此,陈孟乔突然挺直了背!事情大概没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大概因为一会有谭晓秋去,赵子峰拉着陈孟乔换了身衣裳。
两人在屋里没事,陈孟乔问起了赵子峰的亲事。
一说这个,赵子峰就像水龙头一样,怎么也关不上了。
他本来是喜欢谭晓秋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结果这可好,现在成了谭晓秋的表姐夫,多提多郁闷了。
陈孟乔一头黑线,我听我娘说卫姑娘生得非常漂亮,比谭姑娘还要略胜几分。
赵子峰默了一会道:我觉得各有千秋吧!谭晓秋是可爱的小姑娘,谁见了都会把她当妹妹一样疼爱,卫姑娘是那种千娇百媚、一眼就让人记住的美人。
陈孟乔差点翻白眼,那我说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赵子峰叹息,不过我娘说了,待我考上了进士再成亲。
陈孟乔道:是该这样,你明年不考,再过三年,到时候也不过才十八九岁,这样的年纪刚刚好。
赵子峰:……我想明年成亲的啊!赵子峰感觉自己和陈孟乔这种万年老光棍说不到一块去。
索性换了话题,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陈孟乔接触的姑娘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喜欢不喜欢根本谈不上。
赵子峰道:可不是,咱们这种盲婚哑嫁的心里苦啊,我记得你姐姐可是你与姐夫两人先前就互相喜欢的。
陈孟乔笑道:是呀,姐姐还算幸运!比起书里的结局不知道好了多少,他想着陈孟梅能突破命运的枷锁,那么他也一定能,管他什么长公主、夏夫人。
杭非过来时,赵子峰躺在床上都有点迷糊了。
杭非一进门就愤愤道:那个天杀的沈天成,真特么不是个东西。
成心不让他在报春楼点菜,最后他去了另一家状元楼。
状元楼离这边太远,在路上几个来回,这不就来晚了。
陈孟乔道:别生气,他是疯狗,你可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对,你说得对!咦,你这书哪来的?杭非见瞧见书封上的名字有点眼熟。
陈孟乔道:夏夫人差人送过来的,说是她亡夫留下的,我瞧了瞧了,都是很难得的书。
杭非两只眼睛瞪得像鸡蛋,夏夏……夏夫人给你送来的?陈孟乔点头。
本来还想着怎么跟杭非打听,这会儿一看他这模样便知道有戏,于是道:这夏夫人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没了丈夫。
杭非摆摆手,这事说来话长。
虽说如此,可他的话茬子打开,就没停下来。
长公主与夏以时青梅竹马,夏以时是他正儿八经的表哥,两人情投意合,到了十七岁那年,先皇要给长公主赐婚,长公主说什么不嫁,非要嫁给夏以时。
当时轰动朝野。
那时候夏以时刚考完秋试,先皇赐婚后,算是彻底断了他入朝为官的念想。
夏以时虽然不能入朝为官,可他依旧是那个热爱读书,满腹经纶的少年……夫妻两人便一起讨论功课,讨论政事。
在圣上登基前的几年内,两人的日子羡煞旁人。
可惜好景不成,在长公主二十二岁那年,先帝驾崩,今圣的太子之位一直摇摇欲坠,还是夏家出了大力,才保住他登基。
也正是那一场皇位之争,夏以时为了护住长公主母子,被人射了一箭而死。
那时候长公主已经怀孕六个多月。
正是因为夏以时的离开,她没挺过来,孩子也没了,而她自己也在床上养了两三年才算好起来。
再后来圣上几次要给长公主赐婚,长公主都拒绝了。
这些年来,长公主一直吃斋念佛。
听到这儿,陈孟乔算是明白了,敢情夏夫人身上的香味是檀香。
他就说嘛,闻着熟悉,但又说不上来。
不过既然话说到这儿,陈孟乔就更加肯定,夏夫人对他那可能压根就没想法。
大概是因为,原书里的长公主一直拒婚,独身一人,才使得旁人误以为两人是那种关系,可陈孟乔还是有点不明白。
长公主为什么会让他进府?杭非道:这事你们可千万别对旁人说知道吗?陈孟乔肯定不会说。
赵子峰更不用说了,这种皇室之间的那啥,若是有人查到从他这儿传出去,那肯定不是闹着玩的。
三人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到了杭家。
谭家兄妹已经到了。
谭晓秋今日穿了女装,清清爽爽的特别像邻家的小妹妹。
杭非还没跳下马车就把她夸了一遍,谭晓秋歪着头道:那小乔哥觉得呢?我这衣裳好看吗?陈孟乔点头,非常好看!是他喜欢的衣裳!泪目,可惜他穿不上。
杭非这顿饭可是下了血本,酒是最好的酒。
菜也是最贵的菜,到了后来,杭非都有点喝蒙了,搂着陈孟乔道:老陈啊,兄弟我可是为了你,把沈天成给得罪了,以后我在京城连个朋友都没了……陈孟乔喝得也有点多,躺在椅子上早就睡着了,也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些啥。
待醒来时,已经是夜半时分。
更不知道这是哪儿,只听到赵子峰吭哧吭哧的呼噜声。
第二日,醒来时就见杭大人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杭非吓得往陈孟乔身后钻。
陈孟乔也挺尴尬,抖着唇道:大人,昨日其实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不用说了老夫知道。
杭大人朝杭非伸出手掌勾了勾手指。
杭非差点就哭了!陈孟乔秒懂,往旁边挪了挪把杭非让出来。
杭大人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缩成一团的杭非,双方僵了大概两分钟,杭非只得把昨日的银票缴了上去。
交完之后,就哭成了泪人。
杭大人道:行了,我还不知道你,肯定自己手上留了银子。
杭非继续哭!陈孟乔正准备安慰好杭非和赵子峰离开,不料杭大人对他道:小乔你到书房来一下。
陈孟乔拍了拍杭非的肩,快步跟了上去。
杭大人要说的是五日之后的长孙大人的亲自把关的那一场试。
地点就在长孙大人的家里,说是考试,其实是一场家宴,长孙大人就是想通过家宴看看这些孩子的品行。
陈孟乔了然。
杭大人道:你别紧张,我师兄这个人脾气虽然古怪,但人却极好,所以对于自己的学生,更是严格把关。
他是每次秋试之后,都会收徒!然后仔细教你三四年,像那种急功近利的,想明年就下场的,长孙大人直接就给回绝了。
学问固然重要,但是品行更重要。
杭大人道:你不必有太大的压力,我听说师妹把夏师弟的书都送给了你,你这几日有时间就看看,对你会有帮助的。
陈孟乔想问问夏以时,可又觉得不太好,便把这话给咽了下去。
从杭家回来后,他就再也没出过门。
一门心思在屋里看书。
大概就像杭非说得,这是一个有抱负,一心想要干一番大事的人。
可惜英年早逝不说,还因娶了公主断送了自己的前程,但他却并没有自暴自弃,反而把所有的心思都用了读书上。
他的书见解独特,不止有朱门酒肉,更有人间疾苦。
这样心怀天下的人,陈孟乔也不禁感慨一句,可惜了!不知不觉便到了长孙大人家宴的这一日。
这一日陈孟乔起了个大早。
特意穿了身新衣裳,结果因为实在新还没下过水,上面还有几乎褶子。
赵子峰道:要不换了吧,看着怪搞笑的。
陈孟乔也这么觉得,可他的衣裳差不多都是没上过身的。
更别说棉服了!这些都是吴氏相信自己儿子一定能中举,于是,特意让裁缝给裁的,这次进京全给他带上了,而他平时穿的就是两身洗得掉色的衣裳。
再三纠结后,陈孟乔还是把那两件里面,看起来较新的一件给套上了。
简单吃了早饭,杭家的马车已经来了,杭非今日没来。
陈孟乔一问才知道,那天杭非虽然上缴了银票,可杭大人但没有因此而不罚他,因为他跟人赌了。
这事就算是越界!陈孟乔听得心头砰砰直跳。
他每次考试之前,都赌自己,这算不算越界?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总算是到了长孙大人的小宅子。
别看他名气大,宅子却很小,也很普通,就连位置都特别偏。
陈孟乔知道长孙大人喜欢喝茶,这次来的时候,吴氏给他带了不少,除了给杭大人和夏夫人的,还留了一些给长孙大人。
进了门,把自己的礼物奉上,陈孟乔也是第一次见这位传说中众人抢破头都想拜的名师。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旁边还有一个老熟人。
——于文山。
嗯,因为他没事就刷刷老于的授课视频,也不知道系统是怎么搞来的。
捂脸!见他盯着自己看,于文山微微一笑,小友见过老夫?陈孟乔忙收回目光,向两人行礼:两位先生好!这称呼他先前与杭大人讨论过,见了面是称大人,还是先生。
杭大人问他,你觉得呢?陈孟乔道:学生觉得应该称先生,因为我是去拜师的!杭大人笑道:果然比我家那傻小子有眼力见。
长孙大人微微颔首,你的文章老夫瞧过,在军事方面,应该下了不少的功夫吧,那你与老夫说说长勺之战。
陈孟乔微微一愣,这才刚见面就出题。
略一思索便道:这是齐桓公即位不久,发动对鲁国的一场战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说的就是这场战争。
作者有话说:◉ 57、111-113陈孟乔说完, 做最后总结:这场战争应该算是一场非常好的攻心之銥嬅战吧!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脸皮厚,心理强大的人, 往往无往不利。
话音刚落, 身后传来沈天成戏谑的声音:那陈解元,觉得自己是脸皮薄, 还是脸皮厚呢?陈孟乔刚才答时, 沈天成几人已经进门了。
这会儿听他说完,旁人都没搭话,唯有他率先开口了。
原先沈天成要与陈孟乔赌的事, 多少被杭非这货让人传出去一些闲话。
尤其是在陈孟乔夺了第三名之后, 这话更是传得神乎其乎。
陈孟乔不与他赌, 是因为自个儿知道, 沈天成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乱七八糟的话传到沈天成耳里,一向心眼比发丝还细的他,立马觉得自己被侮辱到了。
这会仇人见面,脾气一上来,哪还得上这在哪儿?陈孟乔回身看去, 沈天成挑衅地勾勾嘴角。
陈孟乔往旁边退了退,给大家让出位置,这才道:大概七八张纸厚吧!沈天成:??什么玩意儿?见陈孟乔回答的一本正经,于文山差点喷了, 稳了稳道:你是如何知道,脸皮的厚底的。
陈孟乔抽抽嘴角。
错愕后,便把自己从哪本书里看到的给说了出来。
沈天成忍不住呵呵两声, 这是无形之中, 又显摆了自己看得书比他们多。
可偏偏旁边还有一个孔少伯也跟着瞎参和。
知道陈孟乔读过医书, 两人倒是聊了几句,愣是把沈天成给挤得搭不上话来。
五人到齐后,长孙大人倒是没急着考教学问,反而让人上了茶水、点水。
陈孟乔原先以为自己这个外来户被众人排挤的,岂知,除了沈天成这个刺头之外,貌似大家对他都挺友好。
尤其是孔少伯,知道他读过医书之后,便不自觉的与他亲近了起来。
虽说是喝茶,可大家多少嘴都没停下来。
一个普通的小点,都能找出出处来。
听得陈孟乔头皮发紧。
他一直觉得自己读过的书挺多,考科举肯定没什么问题。
到了这时,才惊觉,他太天真了!人家不止要考科举,还要当百科全书。
>_<尤其是像陈孟乔这种,本身家里就穷得叮叮当当,半点底蕴都木有的人。
在大家说到长孙大人家的盘子时,愣是看不出一二三来。
这东西他确实看过书。
然而,看过书与直观的面对,是两码事。
只能硬着头皮,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护住杯子,生怕手滑把杯子给摔了,这可是古董啊!坐在他对面的沈天成冷哼一声,不屑道:土包子!陈孟乔不理他,继续竖着耳朵,听旁边的同学讲这杯子怎么好,这窑里烧出来的东西怎么了得,这杯子的花形如何如何……陈孟乔感觉自己眼睛都瞪圆了,也看不出所以然来,于是只得乖乖地喝茶,听别人高谈阔论。
坐在他旁边的孔少伯轻声道:陈师兄,看你对医书那么了解,你家里是开医馆的吗?陈孟乔生怕打扰到别人,摇了摇头:我只是习惯看书而已。
孔少伯继续道:我想去茅厕,师兄能陪我一起去么。
陈孟乔瞬间傻眼。
让他梦回N年前,小伙伴下午结伴去厕所。
默了二秒后便起身跟他一道离开。
两人一离开,一直翻着花样夸长孙大人家杯子好的三人,这会儿夸得更猛了。
转到后院时,感觉外头的人听不见了,孔少伯才尴尬地笑了笑,不瞒师兄说,我其实不懂古董。
他也不是想上厕所,就是尴尬地插不上话。
他家是种药材的,虽说士农工商,可偏偏农却是最穷的。
而且他们家,他是第一个会读书的人。
是以家人是倾家荡产的供他读书,听说京都这边的先生好,还卖了百亩地,把他送到了京都,谁知道,卖地的钱根本供不了他读几年书。
现在他是一边在私塾当先生,一边自学。
每月必定会去参加一次诗会,尽管觉得那里头都是沽名钓誉之辈,但总想着能遇到高手指点一二。
再不济,也比闭门造车成。
这次听说长孙大人收徒,他便来报名参加了。
确实运气不错,考了第二名。
刚才瞧见陈孟乔盯着杯子一脸懵逼,他估摸着陈孟乔跟他半斤八两。
这才大着胆子喊了他一道过来透透气。
陈孟乔感激地冲他笑了笑,其实我更不懂!对方都把家底跟队突突了,他也就没瞒着装什么有钱人。
我们家也是种地,不过种的是果树和茶树。
孔少伯双眼一亮,现在的茶可值钱了!京都这几年卖的最火的就是东洪府的茶。
陈孟乔:……其实他真没想过炫富。
好在孔少伯这个人比较老实,见他穿得半新不旧,衣料还是好几年前的流行的,便知道他家也不怎么样。
于是,转了话题道:那咱们以后更该多亲近亲近了,说不定在种植方面有什么问题可以互相讨论。
陈孟乔道:可以呀,这方面的书我倒是看过不少。
孔少伯:……这么说来,你读得书倒是挺杂的。
两人正说着,就见于文山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陈孟乔不好意思挠挠头,心想我读您的书更多。
那你倒是说说,你长孙先生的这花园子怎么样?陈孟乔往前头瞅了瞅,见长孙大人没过来,这才道:学生觉得,这花养得挺好,先生特别用心。
武略、古董方面的书,他真的是纸上谈兵。
没摸过实物,没亲身体验过,一点概念都没,可花草这些他熟悉呀,他们村不管是谁家都有种菜啊,养鸡养鸭什么的。
虽然数量不多,但多少能看明白一二,尤其是陈三奶奶喜欢种花。
在学堂里种了一片又一片的,有时候还会把花瓣揪下来,做胭脂或者吃食。
他们到了秋天,还会爬树摘桂花,春天摘榆钱、槐花等等。
更何况王氏的果园和茶园,他还实地实验过。
所以,陈孟乔倒是挺有信心。
于文山笑道:你没说实话,这花明明养得半死不活的。
陈孟乔道:不是呀,先生养得的确很用心,只不过这花不耐寒,适合南方种植,在北方自然不好养活。
饶是长孙先生搭了棚子,里面生了暖炉,可依旧不见起色。
而且养了这么些年,连花都未曾开过。
但长孙大人又挺执著,日复一日的当着孩子一样养着。
于文山认同地点点头,其实不管是植物,还是人,都该适应自己的圈子。
长孙大人一辈子就喜欢养花,可偏偏不入乡随俗,非要养他家乡的花,在京都一辈子都在跟天气做斗争。
自然也像他的脾气一样,在官场上处处碰壁。
明明当年是唐先生最看重的学生,如今却是混得最差的,一个国子监祭酒当了十来年。
一辈子的积蓄,也都投到了花上头。
他感觉陈孟乔和孔少伯这两孩子就挺明白。
与那三位背景显赫的同学没法聊到一块,也没硬挤进去,到了这边倒是聊得开心。
五人在长孙大人家吃了午饭,又聊了一会,便纷纷起身告辞了。
来接他的杭非和谭家兄妹,一见面便问:怎么样?有希望吗?陈孟乔耸耸肩,怎么说呢,其实今天就是纯聊天儿。
与他聊得最多的反而是于文山。
大概因为他是看着于文山的书,一步步打的基础,许多东西与于文山不谋而合吧,两人倒是有种相谈甚欢的赶脚。
临走前,于文山还悄眯眯地把他拉到一边,你现在住在哪儿?过几日,有个秋山茶话会,老夫想带你去长长见识,你有时间吗?陈孟乔想都不想就点头如捣蒜。
先生,我有的!说完,禁不住脖子都红了起来。
于文山笑着拍拍他的肩,那行,到时候老夫让人给你送帖子。
陈孟乔留了自己的住址,这才离开了。
杭非咽了咽口水道:于师伯今日也去了啊!谭晓春道:这有什么说道?杭非摇头,我哪知道,不过于师伯也去了,小乔又跟他聊得欢,我感觉极大的可能,小乔要成为他的弟子。
于文山这个人带的学生挺多,可真正收为弟子,有过拜师礼的没有。
上次他爹还说让他拜于文山为师。
比竟长孙的脾气太古怪,可于文山表示不收徒,身份比他高得多的人都去过,他也拒绝了,比起长孙大人收徒希望渺茫多了。
不过他倒是指点指点他功课。
谭晓春道:要是能拜于大学士为师,那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呀。
杭非哭,你知道什么呀!为了小乔这事,我把全部身价都押上去了。
他本来只押了五百两,可他爹愣是把他赚得钱全给拿走了,他郁闷之下,把偷偷藏起来的一千两也全给押上去了。
陈孟乔:……杭非整个人都不好了,郁闷的嘴上可以挂油瓶了。
念叨着:于师伯这是凑什么热闹嘛!坑他可没个准儿。
陈孟乔实在不知道怎么劝。
倒是一旁坐在边上一直没开口的谭晓秋道:你哭什么呀,这不还没定吗?更何况谁知道是不是于师祖截道呀!杭非愁眉不展,你不知道,你不懂,你妇道人家!谭晓秋差点拿点心砸他,你少性别歧视。
这事真被杭非说中了。
陈孟乔没等来长孙大人收徒的消息,反而在宴后第三天得到了长孙大人辞官的消息。
陈孟乔这时候正在书肆看书。
杭非满头大汗的跑过来,一把搂住道:小乔啊,我这次真是血本无归啊!陈孟乔瞬间就知道,自己落选了。
略微为自己默哀了一下,忙伸手拍了拍杭非:没事儿,咱们再接再厉。
杭非抽抽嘴角,哪还有下次,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
陈孟乔感觉他是误会了,忙道:我不是让你再接着去赌,我是说,这次不成功……算了,也没下次机会了。
人长孙大人这是最后一次收徒了。
念头才闪过,就听进门的两人道:长孙大人怎么就辞官了?这谁知道,怪可惜的,长孙大人学问那么好。
陈孟乔听得脑袋轰的一声。
就见杭非郁闷道:长孙师伯的脾气还真是,唉!算了,这次的一千五百两,只当给他的路费了。
赵子峰忍不住乐了,你这一千五百两,你师伯可是连根毛都没瞧见过。
杭非噗他,你少挤兑我。
他忧伤了一会,突然道:小乔,我师伯都走了,肯定不会再收徒了,你打算怎么办?陈孟乔原先就想过,若是不能拜长孙大人为师,那他就回东洪府去,虽然家人不在身边,可在那边有冯先生,有他熟悉的师兄们。
最主要的是,离开京都,他莫名觉得安全。
赵子峰道:那我也跟你一道回去。
他们两人都不是明年急着要下场的人,安安心心在东洪府读上几年。
日子肯定特别舒服!因为这事,赵子峰畅想了一下自己没有被家长监督的潇洒。
岂知,第二日两人刚吃过早饭,走出客栈,就见一陌生男子迎了上来,笑盈盈道:陈公子您好,小的是于大学士府上的,这是咱们大人给您参加秋山茶话会的帖子。
茶话会就在后日的大秋山寺举行,到时候咱们来接您。
陈孟乔没想到给入场券,还包接送。
连连道谢。
男子笑道:公子客气了,对了,茶会话为期五日,咱们去了大秋山寺一般就不回来了,大人说您多准备两件厚衣裳,这会的大秋山寺已经下雪了。
陈孟乔感觉于文山真是太好了。
只恨自己来的时候带得特产太少。
男子把东西送到,就转身走了,赵子峰看着陈孟乔手上分量十足的帖子,眼红的直叨叨,小乔啊,你可真是走了狗屎运啊!他们这些日子天天混在书肆。
那边许多人时不时的讨论一下大秋山的茶话会。
赵子峰听得就特别心动,可听人说,那样的茶话会一般参加的都是秋试的佼佼者和国子监成绩特别突出的学生。
自然也有翰林院的翰林学士。
且这茶话会,除了本朝的学者之外,还有周边邻国的。
若真在茶话会上取得了成绩,那都会在圣上跟前挂上号,不管是翰林学士,还是各位举子们,对将来都有极大的帮助国。
赵子峰可怜巴巴道:小乔,你说能不能带个人去呀?陈孟乔摇头。
他这帖子还是于文山送他的,要是他再问于文山,我带个人去不?这就有点得寸进尺了!赵子峰忧伤了一会,便又恢复了活力,我没事儿,你回来之后给我讲讲,待下次咱争取也去参加一次。
陈孟乔弯弯嘴角,好!两人这才结伴去了书肆。
到了书肆又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关于长孙大人的消息。
随着长孙大人辞官,收徒之事也不了了之,杭非押的那一千五百两彻底打水漂了。
与他一样的,大有人在。
像沈天成的那些狐朋狗友,才是下了血本呢。
为了彰显自家老大沈天成的威风,一个个卖这个卖那个,凑了几万两下注,这会倒好全便宜赌坊了。
现在哭都没地方哭去!杭非说到这儿,忍不住乐了,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反正对方倒霉,他就开心!赵子峰道:行了,别得瑟了,赶紧背书吧。
赵子峰与陈孟乔说好了,待家里人都来了京都,他们也在京都过个年,然后就回东洪府去,这一去大概好几年不回来。
是以,这段时间能在书肆蹭书就努力蹭。
毕竟京都的书肆,不是任何地方能比的。
到了约定的日子,陈孟乔早早就收拾好了,这次也没刻意换新衣裳,只捡了一件干净整洁,穿上舒服的。
包里又背了两件,拿上自己的纸笔,装了一个小箱子齐活。
赵子峰眼眼地看着他坐上于家的马车,眼巴巴地看着马车越走越远……而后,轻轻叹了口气!果然,他长得没陈孟乔好看,成绩也没他好。
就连运气也不如他。
于文山透过车帘看着那眼巴巴的少年,微微笑道:你同学吗?陈孟乔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张了下嘴又给闭上了。
于文山已经差不多猜到他想说什么了,可看他最终没开口,便轻轻点了下头道:我听小杭说,你这次来就是想拜长孙师兄为师,是这样么?陈孟乔点点头。
于文山道:师兄本来确实要收徒。
可惜今年的徒弟,怎么说呢?他不喜欢,尤其是沈天成那几个。
京都有名的纨绔,仗势欺人,这样的人向来都是长孙大人痛恨的。
可偏偏这几个人买通了国子监的老师,一个个都弄到了题,最后全挤进了前五。
要说这里头怕是陈孟乔是个意外,孔少伯本来就是国子监成绩最好的学生,他能入前五一点也不为过。
而且平日里,长孙大人对他也多有照抚。
但要收徒他感觉就没这个必要了。
长孙大人确实挺属意陈孟乔,然而,那一日,听了陈孟乔和于文山关于种花一事的见解,长孙大人想一晚,第二晶便找到于文山,告诉他自己想通了。
他要辞官回乡!也许他那棵树还能开一次花。
于文山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如意,也早就劝过他,不如辞官回乡,可长孙大人脾气倔,总认为榴莲能在北方开花结果一样。
经过几十年的努力,他不能,他的花也不能。
想通了之后,长孙大人便辞官了。
于文山道: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陈孟乔如实回答。
于文山笑道:拿得起放得下,老夫的确没看错人。
陈孟乔被夸得不好意思,其实他就是怕万一夏夫人对他有什么心思呢?大秋山离京都有一天的路程。
在路上于文山豪不吝啬指点陈孟乔。
待到大秋山时,刚好晚饭时间,陈孟乔跳下马车,扶着于文山下了马车。
于文山一边上山,一边给他简单介绍茶话会的规则与流程。
基本上本朝在京都的新科解元都有机会收到帖子。
余下的便是翰林院的一众翰林学士,还有国子监最优秀的学生,自然这些参加者,年纪不得超过二十五。
这么一卡,许从翰林学士就来不了了。
陈孟乔道:这么说,谭师弟也会来了?于文山道:是的!孔少伯也会来,老夫估摸着沈天成应该也会来,他虽不是解元,但沈家势大,三皇子妃又是他的亲姐姐,对这位幼弟疼爱得不得了,一家人几乎都是围着他转的,到时候他若找你麻烦,你不必忍着。
于文山说这里,微微一笑,因为你现在是老夫的学生。
陈孟乔震惊。
于文山伸手拍拍他的脸,行了,别傻着了,叫一声老师听听。
陈孟乔忙连声道:老师,老师……一连叫了六声,才回过味来,傻笑道:于先生,老师,真的吗?您真乐意收我为徒?于文山道:那是自然,老夫这辈子虽然学生无数,可真拜过师,敬过茶的还没得,你若在这次茶话会上,能进前三名,那老夫便喝你的茶,办一场风风光光的拜师宴。
陈孟乔脑袋轰轰直响。
他就知道,干什么事都没这么容易的。
不过这些日子,他在书肆多少听了一些于茶话会的考试内容。
多、杂,甚至千奇百性。
据说还有一场方言考试……因为这次茶话会针对的不止是本朝学生。
像大家熟悉的什么诗词歌赋,要求倒是没那么高了。
不过艺术方面,却占了极重的比分,就连动植物都有可能成为茶话会的题目。
说比诗吧,他没信心。
但旁的,陈孟乔感觉应该没啥问题,只要不让他动手,理论上应该能把人吹翻那种。
这些年来读过的书,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千奇百怪,而且许多都是于文山在释译中提到的,星相占卜均有涉猎。
见陈孟乔傻愣着不回答,于文山挑眉,你不敢?陈孟乔笑道:自然敢了!那老师一会能否人我一份往年的考题,让我参考一下,做点准备。
于文山好笑道:临时抱佛脚?陈孟乔不好意思道:想看下自己有几分把握进前三。
于文山送他一记白眼,你别嘴上说得好听,别到时候抓瞎。
话虽如此,还是让人整理了一份上次茶话会的资料给他。
作者有话说:◉ 58、114-116陈孟乔搭于文山的顺风车, 住在他那小院的东厢房,隔壁正好是书房。
整个小院也就三个人。
于文山和他的随从老六,再加上一个陈孟乔。
不过他们一到, 陈孟乔还没收拾好东西, 就开始有人陆陆续续的登门拜访。
这其中就有孔少伯,见陈孟乔在这儿, 孔少伯笑道:你来得可真早。
陈孟乔笑道:刚到, 师兄什么时候来的?一个时辰前。
两人站在角落里聊了一会,又有客人来了。
陈孟乔见人实在太多,一壶茶很快就见底了, 麻溜的跑到隔壁烧水去了。
孔少伯也跟了过来, 不知不觉就聊到了长孙大人的事。
孔少伯说起来有点无精打采, 长孙大人辞官的也太突然了。
他原先还想着, 就算是不能被收为关门弟子,只要他脸皮厚点,去找大人指点文章,大人也从未拒绝过。
谁料到,他这说走就走。
陈孟乔听于文山说了, 但又不好意思瞎传,便道:师兄别难过,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兴许过些日子, 师兄就能碰到自己的贵人呢。
孔少伯哑然,那你可碰到了自己的贵人了?陈孟乔还真不知道如何说,只咧嘴笑了笑。
孔少伯恍然:能来参加茶话会, 可不就是个机会吗?陈孟乔在这边烧了一壶又一壶的水, 于文山那边的客人来了一波又一波。
趁着烧水的空档, 他翻出老六拿给他的资料,仔细瞧了起来。
待看到第七页时,一道身影站到了门口。
陈孟乔以为是老六过来打水的,忙把书放下,一看水还没开,不好意思道:六叔,还要等会。
陈孟乔,你可真够能耐的呀!沈天成满是嘲讽地开口。
他现在是郁闷的要死。
不光是他的小伙伴下赌了几万两,他自个儿也不甘示弱赌了一万多两万。
他爹知道后,罚他跪了一晚上祠堂,因为这事,他爹严命禁止,以后沈家若再有人赌,不管你赌的是什么,都严惩不待。
而他下注的银子,有一半都是从赌坊借的。
赌坊的高利贷,不过两天时间,就已经翻到二万两了。
他如今不止在京都颜面扫地。
在家里,更是被二房的沈天玉压得死死的。
这些全都是拜陈孟乔所赐。
陈孟乔心里咯噔一下,这特么还没下场,沈天成就来找他晦气了。
陈孟乔撇撇嘴,回身望去。
沈天成满脸轻蔑,我说呢,你那日怎么着不与咱们聊天,敢情是去攀上了于大学士,这可真是了不得呢!怪不得长了一幅小白脸的模样,敢情是竟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陈孟乔本来不打算搭理他。
疯狗叫几声总会觉得没意思跑走的,这次居然对他人身攻击,还特么攻击他的长相。
陈孟乔火气一下就上来,呵呵!你沈小公子倒是长得相貌堂堂,人见人爱的,可这一张嘴怎么比粪坑还臭,知道的会说您清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出门没吃药呢。
沈天成气得差点蹦起来,抬脚就朝陈孟乔踹了过来。
陈孟乔没想到他要动手,往旁边一闪,堪堪躲过他的一击,不过沈天成一击不中,抡起拳头又砸了过来。
陈孟乔这次有了准备,也没闪避,手掌横出用力捏住沈天成的手腕。
双方一接触,陈孟乔就知道沈天成看起来人高马大的,简直就是绣花枕头,于是用力一推,沈天成噔噔噔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后腰生生撞到了窗边的桌子上,顿时痛得直不起腰来。
陈孟乔就那么冷冷地看着。
沈天成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眼眶一红,呲牙咧嘴地喊道:陈孟乔,我要你死!陈孟乔:……听到这边的吵闹声,老六带着谭晓春几人快速走了过来。
见陈孟乔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而沈天成满面通红,靠在桌子上,怎么也起不来,眼泪还啪啪地往下掉。
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谭晓春忙走到陈孟乔跟前,小声道:怎么回事?你欺负他了?陈孟乔挺无语,他打我,我正当防卫。
不过他感觉他这防卫有点过头,万一真把这傻大个撞断了腰怎么办?到了这会儿,陈孟乔还是挺心虚的。
与谭晓春一并进来的,还有沈天成的小厮,见自家公子靠在桌上半天不动,吓得一哆嗦,忙上前道:公子,您没事吧!陈孟乔,你给我记着!我不会放过你的!放完狠话,由小厮扶着艰难地离开了。
他本来是来见于文山的,可一进来就瞧见孔少伯从这儿出来,这便过来一瞧,居然是陈孟乔在这里烧水。
不免出言讽刺了两句,结果没刺到陈孟乔倒是把他自个儿给伤了。
现在也没去给于文山请安了,只得灰溜溜走了。
见人走了,老六简单问了一下情况,拧眉道:早就听说这沈小公子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特别难缠,你在街上多看他一眼,他便以为你要刺杀他……陈孟乔尴尬地咧咧嘴,六叔,我真没多看过他。
像这样的存在,他恨不得绕道走,每次都是对方贴上来找虐的。
老六道:那你赢了他总是事实吧!陈孟乔一时哭笑不得,可赢他的人多了去了,他怎么就只盯着我。
谭晓春道:很简单,因为你是乡下来的,年纪又比他小,可学问却比他好,他看上的老师,都相中了你,他自然心有不甘。
再加上杭非那张惹事的嘴,处处吹嘘,一来二去沈天成不记恨他记恨谁。
陈孟乔还能说什么,只能自认倒霉。
老六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事儿,你别放在心上,你以后是咱们大人的弟子,谁敢对你不敬,那便是对咱们大人不敬。
陈孟乔不好意思道:这不还没通过考试了吗?老六无所谓道:他说你考了前三才能拜他为师,那你若考不到前三,他就不收徒了,到时候他肯定会想旁的说辞来的。
咱们大人这就是嘴硬心软,最喜欢你这种性格乖,又读书认真的孩子了。
陈孟乔心头一喜,眉眼弯弯道:六叔放心吧,我肯定能考前三的!老六知道他和谭晓春关系好,与谭晓春说了一声,一会留下来一起吃饭便出去了。
这会儿于文山那边还有不少客人。
陈孟乔继续烧水!谭晓春迫不及待道:怎么回事?你这是又要拜于大人为师了?陈孟乔把于大人在车上的话简单转达了一下。
谭晓春笑道:要真这样的话,你就不用回东洪府了,咱们几个又能一起读书了,我从东洪府来的时候,几位师兄也说要来京都求学,就算是进不了国子监,也会在京都一边教书一边学习。
陈孟乔道:那你前些日子怎么不告诉我?忘记了!谭晓春也不是忘记了。
只不过当时陈孟乔开口闭口,拜不成师的话,就回东洪府去。
他总好意思再说这个。
这一晚来拜见于文山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了。
陈孟乔都忘记自己烧了多少壶水了。
谭晓春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可外头的人还是不走。
陈孟乔看了看早就放凉了的菜,索性不烧水了,开始热菜,为了让香味飘得更远,他特意将窗子打开,锅也不盖,不一会院里就满是菜香。
也不知道谁多嘴问了一句,于大人这是要吃夜宵吗?老六顺势而下:哪是夜宵呀,大人自从上了山,到现在也只喝了几杯茶。
那些本想着再留一会的,一个个都识趣的离开了。
于文山还真是饿了。
一连吃了一碗半饭,还想再添半碗,却被老六给拦住了,今日太晚了,您不能再吃了。
于文山道:就再添一点,不然我晚上睡不着。
陈孟乔道:刚才还送了点水果,您一会吃点水果吧!他在热饭的时候,已经把水果切盘装好了。
只待吃完饭就端上来,这会索性给端了上来。
于文山一大盆的果子要么切丁,要么切块,摆得满满当当特别好看,笑道:你这摆盆的功夫倒是不差。
谭晓春叉了一块苹果,道:可不是,跟个小姑娘似的。
陈孟乔:……茶话会第二天早上巳时正式开始。
不过早上并没什么比赛,反而是开幕式一样的,让大家互相认识。
陈孟乔和谭晓春、孔少伯坐在一起。
待翰林院的胡大学士介绍到高丽时,陈孟乔立马伸长了脖子看过去。
果然看到一个个戴着圆帽子,小眼睛的男子坐了一长排,就连服饰也与电视上的差不离,不过对方介绍自己的时候,却用的标准的官话。
陈孟乔小声道:真没想到,高丽人官话说得这么好。
谭晓春道:只是少部分而已,据说他们国家贵族以学习官话和汉字为傲,平民说的话,咱们依旧听不懂。
陈孟乔点头,跟传闻中的差不多。
就在这时,坐在高丽旁边的东赢就禁不住一阵唏嘘。
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用极不标准的官话喊道:怎么不用自己国家的语言介绍一下?虽说是来夏朝交流,但也不至于忘本吧!场面一度尴尬!还是胡大学士示意大家安静一下,让东赢人接着自我介绍一下,这才把话题转了过来。
胡大学士又介绍了不少国家,最令他意外的是,居然还有一个会说英语的。
他也不知道这年头的英语和后世所学的一样不。
但是听这些人自我介绍时,倒是能听懂。
早上就在各方对自我介绍中结束了。
回到小院,孔少伯忍不住道:今日居然没瞧见沈天成。
陈孟乔也发现了。
不由的有些心虚,看了一眼谭晓春道:他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谭晓春也挺紧张,我知道他住在哪儿,要不咱们过去瞧瞧。
孔少伯不明所以,不过两人都去,他也就想去凑个热闹,结果,晃到了沈天成的小院,却见门闭得严严实实。
陈孟乔还特意趴到门缝往里头看了看,什么也没瞧见。
连脚步声都没有,这下子陈孟乔可慌了。
下意识地拉住谭晓春道:师弟,怎么办?我昨天晚上不会是失手把他给打死了吧!呸!陈孟乔深吸了口气,我没打他,我就是把他推开……孔少伯听得云里雾里。
见陈孟乔六神无主的,大概能猜到两人之间发生了冲突。
恰在这时,有侍者给隔壁的小院送吃食,谭晓春拉住不停转圈的陈孟乔道:别慌,我去问问。
说着便拉着陈孟乔上前。
这么一打听才知道,沈家的人今天早上天不亮就下山了。
陈孟乔道:沈小公子病重?侍者笑道:没有,沈小公子是自己上的车,听说是沈家大人亲自上山接的。
陈孟乔这才松了口气,只要沈天成还活着就成。
既然沈天成还活着,且没有受伤,陈孟乔便没理这回事。
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连中饭都多吃了一碗。
老六见他一连吃了三碗饭,把菜汁都给倒碗里了,笑道:果然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于文山笑着白了他一眼,就你话多,给他舀点汤,别给吃噎着呢!下午的茶话会正式开始!比赛规则还是比较人性化的,一共十八个项目,会在三天半的时间完成,每人可以选则七项进行比赛。
自然,时间若是允许的话,你也可以选择更多的项目。
这些考试均会在指定的时间内进行。
陈孟乔仔细扫过,这十八项中起码有十二项他可以去报名参加。
而且是十拿九稳的能通过的,唯一不太美妙的,就是有些场次的时间是冲突的。
要想多参加几场,就得把时间算好,并且赶场,陈孟乔把自己需要赶的场次都在规则单上划分清楚,而后直奔第一个考场。
做为一个理科生。
陈孟乔几乎把时间运用到了极致。
第一场,选的就是自己最擅长的数术。
入场后,二话不说从监考先生那儿领了试卷,找了位置开始快速答题。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已答完了一张半,开始解答后面的大题。
数术在本朝的科举考试之中,一向不怎么受重视,这个考场最多的还是其他国家的学生,见陈孟乔穿着本朝服饰,先生不由的多看了他两眼。
直到两盏茶后,见他拿着卷子交了上来,先生不由一愣,小声道:你答完了?陈孟乔点头,随后快速去了另一个考场。
不止先生震惊了,就连教室里其余考试的学生也都震惊了,直到陈孟乔消乔,众人才回过神来继续答题。
第二个他选的书法。
默了一遍《将进酒》。
刚好把时间卡在第一堂结束。
与孔少伯和谭晓春两人汇合时,谭晓春问:你去哪了,我怎么没见你?陈孟乔把自己的单子拿出来,上面考过的已经打了勾。
谭晓春震惊,你一个时辰内,考了两场?……孔少伯:这也成?陈孟乔弱弱道:我觉得,理论上是行!而他也只是试验了一下,果真可行。
因为书法与术数离得不远,书法的监考先生瞧着他从数术那边过来的,还问了他一句:你那数术是答完了,还是发现自己进错考场了?谭晓春听得心头砰砰直跳,要是按你这么算的话,你二天半的时间,就能把这十八项都过完。
陈孟乔苦笑不得,不能这么算。
数术是他的强项!书法他也不差,因为有系统开出的心德体会做支持,再加上智能书法桌,他这几年来每天至少要练二个时辰的书法。
如今的行书和楷书,都能拿得出手。
而且他的字,不同于市面上卖的那些贴子,反而独有自己的味道。
夏夫人还说,若是再能写出自己的味道,他就可以出字帖了。
杭大人在船上时只要他一写字,就会叨叨杭非,没事多向人家小乔学学。
你也上学,人也上学,怎么就差那么多?妥妥的别保家的孩子。
可陈孟乔知道,他只不过沾了系统的光。
三人交换了一下考试心得,两人知道能赶场之后,确实挺心动。
若真能别人考一场,自己考两场,无论如何,分数肯定是提上来了!中徒的休息时间只有一柱香。
不多会,第二场考试便开始了。
陈孟乔这次依旧赶两场。
一场书本上的知识,主要是考你读过什么书,统共一百道题,基本上都是填空,只有后面一部分为写注释,算是基础知识的考核。
但这些书,又不止是简单的四书五经,乱七八糟杂乱无章。
主要考的就是阅读量。
陈孟乔答到后来,赵发感觉系统给他的月度试卷,是不是从这里演化而来的?饶是如此,他还用了小半个时辰。
慌忙之间去了第四个考场,这一场是考医理的。
陈孟乔依旧答的轻轻松松!不过医理除了卷而之外,还会让你简单的认几味药材。
陈孟乔给吴氏的果园建议就是套用的药材,再加上现在吴氏注重养生,对于药膳颇为重视,不知不觉间,他倒是还真能认一些简单的东西。
就算是模样长得差不多的树根、枝叶,也能从味道辩出一二来。
考试结束,三人一汇合,谭晓春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
郁闷道:你这速度也太快了!他才考了两场好吧!而且这次茶话会的规则很要命,不管你参加几场,若是分数没有达到七十以上,那是不计成绩的。
他也想像陈孟乔一样,多赶几场。
可每场考完,他就发现时间早已过半,待他把答卷检查一遍,别说去赶下一场了,这边也差不多快收卷了。
想了想,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没把握的事情上,不如把眼前的这一场考好。
陈孟乔道:你看我选的,都是特别容易的,且时间很容易赶。
像那种诗词歌赋的,一看就不好应付,他直接把这样的排除在外。
孔少伯看了他过的四场,小声道:哪一场都不容易好吧,尤其是书法和读书这两场,书法想拿高分挺难的,至于读书,我听说这是里头最难的一份,因为人家出的题,不止针对咱们夏朝,还有其余国家,所以,内容五花八门,你想象不到的。
这话倒是挺醒了陈孟乔。
里头有一段外语对话!>_<万一他真过了,到时候该如何解释?难道说梦里学会的?回到小院后,于文山问了三人都考了什么。
陈孟乔报了自己的场次,于文山倒没多大惊讶,只笑道:你倒是半点不谦虚,不过也好,这么一来才能看出你到底读了多少书,让自己心里有点准备。
陈孟乔叹息。
是他大意了!待两人走后,于文山笑道:你考的时候,就没发现你所选的场子,没多少人吗?陈孟乔恍然:因为难,所以大家都没选。
于文山笑着敲了他一记,你以为呢?每个场次都有专门针对的国家,他倒好,闷头往里进。
陈孟乔被他们说得心虚得很,决定明日还是好好去属于他的专场吧。
于文山喊了一声老六,说是可以摆饭了。
吃完饭,陈孟乔又开始研究考试的场次。
左看看右看看,感觉他都挺适应的。
可为了不暴露,只能把一些夏朝不擅长的科目给划掉。
在这中间,尤其还有一场工艺比拼,他对应着上一次的答卷一看,其实就是积木比赛,只不过搭出来的东西要高级一些。
比如木牛流马这样的东西。
算是科技比赛的邹形,陈孟乔打算明日去赶一场这个,他已经想好搭什么了。
在接下来的比赛中,由于不用特意赶场,每场比赛的时间都绰绰有余。
直到最后一场结束,他惊奇地发现,自己随风逐流的把十八场全给考完了。
所以说,其实不用赶场,每个人也能正经过完十几场!谭晓春望着往嘴里塞东西的陈孟乔,鄙视道:老孔,汝听人话否?谁不知道正常情况下,确实能每场都参加,可问题就在于,这十几场,其中有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啊。
就像孔少伯和谭晓春,手工、数术、读书,就直接划掉了!其中谭晓春连医理都没进,再者最后一天的武道,两人更是直接放弃。
虽说不用与人比武,但像射箭、举鼎这种完全属于武举方面的东西,像他们这种文人自然也会直接放弃。
这么一算,每个正常点的人,都会放弃个七七八八。
谁知道,陈孟乔愣头青,一场接一场。
孔少伯咽了咽口水道:小乔啊,你那箭法是谁教你的?因为他和谭晓春都放弃了这一场,那个时间段两人都没事,尤其是最后这两天,两人每天也就考一两场。
便跟着陈孟乔去凑热闹,结果,就见陈孟乔长身如玉的往那里一站,拉弓搭箭正中靶心。
一连十箭都上了十环。
彻底震惊全场!就连第二轮骑马射靶时,他仅仅只偏了一次,且打中的是第九环。
直到此刻,孔少伯都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大家明明都是读书银,你为嘛那么优秀?这个陈孟乔可以直接吹,我们西林府有个李将军你们知道吧,李将军的关门弟子就是我兄弟!嗯,前阵子那货说是去投军了。
我箭法就是他教的!事实上箭法还是很早以前就教的,因为陈孟乔生得像个小姑娘,经常被人欺负,陈心舟这个人打小就喜欢保护弱小。
于是,早早就开始教原主箭法,只不过以前原主胆子小,身体弱,只得要领,实践欠缺。
后来陈孟乔穿过来之后,便跟着陈心舟没事在家里练习,不止能练臂力,还能锻炼眼神,不知不觉就射得不错了。
谭晓春虽然没见过陈心舟,但陈孟乔与他通的信,他也看过不少,知道这位兄弟弃文从武了,是个有主见的好孩子。
便对孔少伯道:下次,让小乔介绍咱们认识。
那也让老夫认识认识,李老将军的弟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听到这个声音,三人忙起身站地起来。
于文山看着陈孟乔道:你十八场全考了?陈孟乔心虚地点头,弱弱道:就是想着,来都来了,不如就试下吧!于文山好笑道:老夫是说你这次总成绩入了前三便收你为徒,可你若是这十八场中超过五场成绩不算数,老夫可不收你哦!陈孟乔用力点头,先生放心,我有……MD,他是有信心,可这话说出来有点吓人。
只得把话咽了下去,小声道:我尽力吧!考都考完了,还怎么尽力,尽力祈祷?行了,旁的不说,现在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广撒网,多敛鱼,择优而从之。
这话你们应该都学过吧,现在回去每人写一篇文章,明日拿来老夫瞧瞧,老夫倒要看看你如何诡辩。
陈孟乔:……我真没这个意思。
作者有话说:◉ 59、117-119陈孟乔感觉自己这位是有理也说不清。
更何况, 他确实挺头大!孔少伯和谭晓春却听得大喜过望,于文山所说的你们,应该是包括他们俩的吧, 两人对视一眼, 快速起身道:是!随后拉着陈孟乔快速离开。
两人也没回去,直接在小院的书房借用了笔墨开始写文章。
陈孟乔一边磨墨一边琢磨着这文章该怎么写。
其实于文山这意思, 明确是指他这次的动机有点问题, 可他确实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啊,谁叫平时他看的书杂。
且又不是个土著!是以面对英语、日语、韩语时,多少有点亲切感。
结果, 他脑袋一热, 还跟一个说韩语的少年聊了两句。
他那韩语水平其实不高, 当年韩剧热播时, 他正初中,还跟着大家一道追过星,干过一点傻事,是以韩语水平就在那几年提上升去的。
为了能够更好的追星,还特意学了韩语, 现在想想都有点脸红。
至于日语,完全是看漫画提升上去的,再加上学的是编程,在校期间给网游公司做过人设, 反正乱七八糟。
乃至于他——念及此,陈孟乔惊喜的发现,他居然是会四国语言的小可爱。
陈孟乔把自己的思绪拉回, 写了一篇八百字的小作文。
在吃饭之前, 交到了于文山的手上。
因为他是于文山正儿八经要考察的学生, 谭、孔两人也不与他争,见他写完了,催着他去交文章,两人则是书房等了一会。
这会儿老六正在院里观察梅树,想看看这树怎么养的,为什么花长得这么好。
屋里只有陈孟乔和于文山两人。
于文山看完他的文章,有点不可思议道:你觉得这次每个考场都进,这样的行为没有问题是吗?陈孟乔忙摇头,学生不敢。
学生一直记得先生教育过的贪多嚼不烂,而且既然茶话会有说明,每人只需要参加七场便算通关,那就说明,多余的是看自己的爱好。
数术是爱好……搭积木是平时锻炼手眼、开发大脑的重要休闲工具,同时还能制造出各种小玩意,将来有机会了肯定能制造成实物。
他这次搭的就是一个磨,利用的不是人利,而是水利。
与水车有一定的相似之处,这样一来磨面就方便了许多,无论是从洗、晾、磨几方面都特别省时省力。
至于武道这一块,他感觉闲着也是闲着就进去参加了。
总之,每场都有自己的理由。
听他怕怕吓吓地说完,于文山也是哭笑不得。
确实他的出发点,都不是为了赚更多的积分,反而是因为自己都有涉猎,所以才会想下场看看自己学得如何。
考试确实是检测学习好坏的一种方法。
于文山道:所以,你觉得广撒网,并不是一句贬意是吗?陈孟乔道:事有两面性,就算是自己的牙齿,也会有伤到我们自己的时候,学生这次的确没有考虑周到。
而且,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以免全军覆灭,他感觉跟这个其实有一曲同攻之妙。
懂得投资的人肯定不会一棵树上吊死。
陈孟乔还想再说,结果发现于文山狠狠瞪了他一眼。
只得把余下的话咽了下去。
原本他是不打算作诗的。
可被大家一提醒,诗词歌赋是他们夏朝读书人的根本。
他居然连这个都不进去,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于文山道:既然你说你说大部分都有涉猎,那么就这样吧,我收回先前你五门不记分的话,你若有三门不记分的话,这师你也拜不成。
陈孟乔泪目。
先生,我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于文山呲牙:该!陈孟乔被批评了一顿,回去后两人又停了一会这才拿着文章去给于文山看。
相对于陈孟乔这孔少伯和谭晓春这两人就显得胆子有点太小了。
就像陈孟乔说的,不管成不成,总得去试试吧!这俩倒好,觉得自己没把握直接放弃了,有时候许多事情不试怎么知道自己成不了?是以,三人坐在屋里,均垂着头。
孔少伯道:先生说咱胆子不够大,没魄力。
谭晓春附合,说我不如我爹!陈孟乔道:你们比我好点,我这拜师难度又增加了……嘤嘤嘤~~~在上山的第五天下午酉时成绩单被贴了出来。
成绩一共分了三个版面。
前二十名为一个版,其中前五名的名字又比大家要大一些,贴得最高。
二十名至一百名为第二个版面。
一百到三百为最后一个版面,贴在最下面,字也最小,密密麻麻一大片,每个人后面除了分数,还加了来处哪里。
孔少伯和谭晓春一直在陈孟乔这儿。
三人一起读书的同时,等成绩出来。
直到整个秋山响起一阵有规律的铃响起,孔少伯精神一震,出来了。
说着起身就往外走!谭晓春拉着陈孟乔紧随其后。
可到了榜前的时候,陈孟乔却吓得腿一软,苦哈哈道:要不你们先去瞧瞧吧,我等人少了再去。
秋试时他都没这么紧张。
这会儿居然有种想捂脸的冲动。
孔少伯知道他在怕什么,拍了拍他的肩道:那我们先去找找名字。
陈孟乔连榜都不敢看,背对着榜双手合什,闭着眼睛嘴里念叨着:勇气牛牛,不怕困难!榜前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
大家最先注意的都是最高处的几个名字。
天啦,1768分!这人也太厉害了吧,十八项比赛全参加了,而且没有任何一项被忽略的。
可不是,比第二名居然高出了二百多分。
那这第二名也很厉害了,他也参加了十几项!这在往年里听说是没有的。
可是这样好像不对吧,我怎么算,咱们一天考四场,三天半也只十四场,余下的四场他是怎么考的?一群人围在榜下,你一句我一语的讨论今年茶话会的规则问题。
突然一个人道:我知道,我记得我们考场的时候,就有一位考生前场在另一边考试,后半场到我们这里,关键是规则上并没有说明,不可能提早交答卷,也没说不可以赶场。
众人恍然:……所以,前三名的成绩这么吓人都是这么来的么?冯少伯和谭晓春过来时,这些人已经开始讨论了,两人一边看成绩,一边听大家聊,瞬间有种格局小了的感觉。
他们一直觉得,陈孟乔有的场可能拿不到分数。
可现在看这成绩,他每场的分数都挺高,甚至许多场都是满分,否则不可能达到这个分数。
孔少伯扭头看了一眼,依旧缩着头背对着榜单的陈孟乔。
一时间震惊的连自己来这边干啥都忘了。
因为陈孟乔这次带了个好头——赶场。
是以,在接下来的考试中,的确有人向他学习,不停地赶场,导致这次的成绩比往年都要高出不少。
像孔少伯和谭晓春这种比较老实的孩子,若是大家都老老实实选七顶自己擅长的,那两人的成绩绝对可能进前二十。
可现在,一部分打破了规则。
分数就超到了前头,这才使得两人的成绩在一百名往后。
于文山看着陈孟乔的成绩单,一时没法开口。
这孩子的弱项其实挺明显,饶是如此,分数扣得也不算太多,才扣了十分。
余下的还有几个都是扣了两三分。
于文山道:那你接下来,就该在文章和诗词方面多下下功夫了。
陈孟乔点头。
老六笑道:那我便恭喜两位了。
咱们大人收了个天赋卓越的弟子,小陈呢,拜了一位名师。
于文山抬脚踹他,边去,我这说正事呢!老六道:小的说的也是正事,难道您想食言?于文山倒是没想到食言,只是觉得陈孟乔这水平,他真的需要一位先生吗?被老六一提醒,陈孟乔厚着脸皮,接过老六递上的茶,扑通一声跪到地下,结果因为太用力,茶差点洒出来。
吓得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缓了两秒,生怕于文山反悔似的,忙将茶递了上去:先生请喝茶。
先生放心,学生这个人皮糙肉厚,乖巧听话……于文山黑线,打住,收徒与皮糙肉厚有什么关系?陈孟乔嘿嘿笑道:若学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先生只管仗责便是,学生经得起的。
于文山接过茶抿了一口,确实得皮厚些,不然不经打。
说完示意陈孟乔起来。
结果,他刚才跪得又快又重,这会膝盖痛得根本起不来,啮牙咧嘴地被老六给拉了起来。
于文山道:我屋里有药酒,你回头自己擦擦,别说我这个先生克责你。
陈孟乔这师拜得有点儿艰难。
最可怕的是中徒还换了门庭。
好在有惊无险,虽然只是简单地喝了茶,于文山还是让老六告诉厨房给他们多加几个菜,把胡大学士、孔少伯和谭晓春也请过来,大家热闹热闹,待回了京都好好办个拜师宴。
第二日,陈孟乔起个大早,收拾好自己后,还给于文山打了洗脸水。
可偏偏,于文山刚起床,就见翰林院的胡大学士急吼吼地跑了过来,大概因为他也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收拾就接到了消息。
看到满头大汗的胡大学士,于文山道:怎么了?京都大乱!胡大学士气吁喘喘地开口。
说着一屁股坐到床头,趴着床头的栏杆大口喘着气。
于文山拧眉:怎么回事?三皇子……胡大学士本来就年纪大了,这几日又忙得不可开交,茶话会一结束,他晚上倒头就睡,还特意告诉随从明日不要叫他,他不急着下山。
他年纪大了,要在山上养几日放松放松。
岂知,睡得昏天暗地之时,随从突然闯了进来道:大人,大人,不好了!打起来了,打起来了……他以为是哪个学生对于成绩不服气打起来了。
谁知道,是京都打起来了。
三皇子和沈家反了。
侍候于文山洗漱的陈孟乔心里咯噔一声。
下意识地就想原书这个时候的事件,不过很快他就把这个念头给掐灭了。
三皇子怎么可能谋反?他记得原书里写得清清楚楚,三皇子是最后的赢家。
因为在太子之乱中救了皇帝,并在皇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的时候,是三皇子衣不解带的照顾,从此还得了一个孝顺的美名。
这年头把孝子看得极重。
怎么三皇子这会儿就反了?于文山道:消息准备确吗?胡大人道:准确,是我家里人捎上来的,你知道我四弟在京兆尹,说是昨天晚上京里发生的变故。
连夜便差人上山送信了,让他们这些人先留在山上别下山。
以免到时候添乱!胡大人道:老于你说现在怎么办?于文山道:通知下去,就说这次的茶话会后,老夫要讲课三日,乐意留下听的便在山上多留几日,若不想听可以先行离开。
胡大人道:这个主意好。
他说着就要走,陈孟乔道:大人还是让学生去吧!他年纪小,跑得快!胡大人:是该如此,是该如此,快去吧,快去吧!免得一会去晚了,有人开始下山。
三皇子可真会挑时候,这不是纯心让外人看咱们笑话吗?于文山道:怕他就是为了这个吧。
他们这次请的不止有离得远的,更多的都是周边的小国,因为大家文化相通,本都是从夏朝分裂出去的。
也正因为此,许多小国并不甘于现状。
看着平时关系不错,但若是夏朝这会儿出现什么情况,大家都想分一杯羹。
他就想要这些参加茶话会的知道如今夏朝的情况,到时候群起而攻之,朝廷里外都得兼顾,自然就顾不过来了。
胡大人道:这么说?还真是皇后一方找到了沈家和三皇子不轨的证据了?他记得前段时间,一直传言说,太子和皇后等不及了。
太子可不像圣上一样当几十年的太子。
三十多岁的太子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而且夏家有从龙之功,当时又牺牲了世子,夏家这会见太子羽翼丰满便有了不轨之心。
可不管是太子,还是太子的几个儿子,都是胡大人手把手教大的。
太子的性子他了解,敦厚老实。
夏家更是一心护主,否则十来年前圣上登基上,太子已经二十多岁了,何必多此一举把圣上扶上位。
这不明摆着给太子登基的路上做垫脚石吗?现在三皇子倒是与沈家反了,胡大人瞬间便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怕是沈家与三皇子早就谋定好了,拉太子与夏家下水,搅乱风云,他们再借机行事。
如今再加上,他们趁着这个时候动手。
先前的事,可不就是三皇子与沈家的手笔吗?胡大人吸了口凉气,其实,老于我觉得圣上在几位皇子当中,更属意三皇子,只不过太子并无过错,且夏家有功。
于文山瞪了他一眼,别乱说,赶紧准备一下,跟我一道去讲课。
胡大人:……怎么还有我呀?陈孟乔怕贴的通告许多人看不到。
和老六两人堵在大家下山必经的道上,同时让孔少伯和谭晓春两人拿着锣去呦喝,还真别说,于文山说要授课三日。
他们这些本国的倒是都特别开始,一个个把收拾好的东西又放了回去。
别的国家的倒也没急着离开。
陈孟乔在门口等到中午,见还真没人下山,这才松了口气。
老六让人把门看好了,两人这才回到小院。
在两人在门口时,于文山已经请了一上午的课了。
谭晓春做了笔记拿给陈孟乔。
陈孟乔感激地道了声谢,谭晓春道:小乔,于大人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要讲课了,昨天吃饭的时候,还说今日就要下山了,待下了山就看个日子,让你在年前拜师,待到过年时他好带着你去参加宴席,帮他挡酒来着。
怎么这睡一觉,又要开班授课了?他这么一问,陈孟乔才想起,谭晓秋和赵子峰还在京都。
一颗心立马揪了起来!也不知道该不该与他说。
陈孟乔纠结了一会,还是没开口,只道:没事儿,大概因为先生觉得这次考试的题目有许多可讲的点吧。
谭晓春点头,没再废话,找了本书开始背了起来。
陈孟乔则是把笔记抄下来。
由于山上人太多,于文山一个人讲课根不现实,他便邀请了各国的领队一起讲,陈孟乔还是比较好奇外国人讲课的。
可于文山的课,他这个做弟子的又不好意思逃。
索性让孔少伯和谭晓春每人选一个,听完了回来给他讲。
孔少伯好笑道:我怕高丽的先生讲课我听不懂。
陈孟乔道:没事,我这几天与他们的学生聊过,人家的官话讲得可好了。
谭晓春幽幽道:那西兰的先生好像不太会说官话。
连语言都不通,让他去听什么?陈孟乔泪目,我这不是想着咱们多学学人家的长处总没坏处吗?你要知道西兰的先生讲的是关于机械方面的东西呀。
你见过西洋镜吧,也见过他们那天拿的那个叫表的东西吧,可以看时间的。
陈孟乔想了想道:这东西,最早的应该是我国1092年北宋的苏颂发明的,可咱们没好好研究,倒是别人研究出来了,你现在想买一块表,那得花不少的钱呢。
反正他感觉,学习别人的长处没坏处。
而且还有一位叫马克的先生,明日要讲数术方面的东西。
他觉得也可以去听一下。
谭晓春道:要不你自己去,我是真听他说话挺费力的。
……陈孟乔:我挺怕先生知道了抽我。
大概看穿了陈孟乔的心思,于文山把自己授课的时间调整了一下。
刚好与他想听的课给错开了!陈孟乔便欢快地领着两个小伙伴去蹭课了。
课间还举了几次手,问了一些问题。
与他一道来的孔少伯惊呆了,小乔啊,你平时都读些什么书?为什么他们听起来像天书似的,而他却都好像知道一样。
陈孟乔道:胡乱讲的,我娘每次去书肆都买一大堆有的没的,我想着不看可惜了,就全给背过了,这样才会觉得这书买的值了。
孔少伯张了张嘴,缓缓道:那你记忆可真好!背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居然脑子还不乱。
谭晓春道:确实,有一次我和你娘在书肆碰到,她一进门就问,掌柜的有新书否?掌柜说有。
于是,吴氏把新出的书,全给打包了!花了好几百两银子那一次,把谭晓春都看呆了。
大概掌柜知道她有这习惯,每次有新书都给她送过去。
孔少伯道:我算明白了为什么你读书那场分数那么高。
这全是半点不挑剔而积累起来的呀!三日转瞬即逝。
胡大人还发愁明天怎么办。
结果,到了傍晚时分就有人上山,说是京中已经安稳了下来。
胡大人这几日紧张的神经一松,晚上还多吃了两碗饭,因为吃得太多,只得拉着于文山去遛食。
陈孟乔也一同陪着去了。
结果,两人老头你一句,我一句问他都听了些什么,学了什么。
随后接二连三的问题抛出来,答得陈孟乔头晕脑胀。
陈孟乔他们比预定的时间在山上多待了三日。
回京已是腊月初十了。
赵子峰见两人回来,眼眶一红,哽咽道:我可是差点见不着你们呀!陈孟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这才发现赵子峰又瘦了不少!颇为心疼道:师兄别怕,这不是过去了吗?老话说的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赵子峰一把将他拍开,去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几人上了车,自始自终都挺淡定的谭晓秋才开口,你们别被子峰哥给验了,其实京都没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凶险。
三皇子与沈家是反了。
大概是圣上也有准备,京兆尹和李三将军很快就控制了局面。
起初的那半天乱,应该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是以这次拉出了许多三皇子的党羽。
这其中还有几个老派的臣子,处处与皇帝唱反调的。
太子和夏家这次又立功了,据说三皇子还是太子亲手抓住的。
如今皇上命太子亲自审理此事。
陈孟乔暗暗松了口气。
可又感觉哪里不太对,原书里明明是三皇子最后继位的,这会怎么就倒了?还是说书里的结局,正在悄悄发展改变?亦或者,那些记录的是是非非,根本就是一家之言。
作者有话说:◉ 60、120-122无论如何, 这次是有惊无险。
原先于文山是想着摆个收徒宴。
结果,遇上这事儿,便把这心思给歇了, 不过对于陈孟乔的学问, 倒是抓得更紧了一些。
两人讨论过,陈孟乔翻过年也才十五岁, 这个年纪还没功名的大有人在。
更何况年纪太小入朝并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又是多事之秋。
饶是三皇子和沈家众人被抓了,可党羽确实不少,再者当年圣上登基之时, 还有许多人反对呢, 这会儿借着三皇子与沈家之事, 又掀起了风浪。
桑国这段时间更加不安份了。
周边的几个小国, 也在暗地里与桑国接触。
这些都是这段时间陆陆续续传回来的消息。
于文山他们这群文臣日子也不好过,整日在朝中吵来吵去。
是以,就算是陈孟乔明年想下场,他也得拦着。
虽说现在不用被先生盯着读书,陈孟乔也没闲着。
和谭晓春、赵子峰三人, 要么待在书房,要么泡在书肆,一晃就到了腊月二十二。
京都前两天开始下雪。
这会雪依旧未停,到处一片白茫茫。
谭晓春道: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进京。
说好的让兄妹两人先来, 结果,这一拖就是一个多月。
陈孟乔离家更早。
连姐姐的婚礼都没能参加,心里别提多遗憾了。
赵子峰道:也亏得他们来得晚, 要是早来十来天, 还不正好碰上京都大乱。
正说着, 就见谭晓秋领着小兰冒着雪走了过来。
谭晓秋一边上台阶一边道:哥哥,哥哥,爹娘他们进京了。
如今已经到了码头,杭大人已派人去接了。
谭晓秋进门也不脱帽子,拉着谭晓春就道:咱们也快去接吧!陈孟乔道:晓秋妹妹,不知我娘和赵婶他们来了没?谭晓秋摇头,默了一下道:咱们一起去瞧瞧便是了。
谭大人回京了。
陈大勇和赵滔肯定会随行。
至于吴氏陈孟乔心里还真没准。
如今的陈孟余快十岁了,按照书里的情况,他是十一岁中的秀才。
距今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以陈孟余如今的学问,别说再等一年了,就是明年开春了直接下场,那也是妥妥的。
陈孟乔坐在车里胡思乱想。
晃然间,感觉有一道目光打量着自己,他缓缓抬头,只见谭晓秋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小乔哥,能与我说说你在茶话会的事吗?回来也有段时间了,可陈孟乔他们几人,一直忙着整理在茶话会的感悟。
因为赵子峰未曾参加,两人便把在那里,听到的看到的,都与他一并分享,再重新将学到的东西整理成笔记。
如此一来,她都不好意思打扰了。
只听谭晓春时不时感慨一句,小乔的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背了那么多的书。
他一直以为自己脑子还可以,背书速度也不慢。
平日里,大家一个学堂。
陈孟乔背书的速度其实也不快,可就是这么一个与他们拉不出差距的人,却生生比他们多背了几百本书。
谭晓秋再问,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倒是跟她说了那场陈孟乔惊艳全场的射箭。
陈孟乔道: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当时先生说,若我能考前三名,便收我为徒。
这个我知道,你考了第一名不是吗?她就想听他说说,在山上的事情。
赵子峰撇撇嘴,就是,小乔现在大家闲着也是闲着,你就讲讲呗。
陈孟乔只得简单地把山上的事讲了一遍。
谭晓秋越听,眼睛越亮,忍不住哇的一声,小乔哥也太了不起了吧,十八场全考了,且并无一场被划掉分数,佩服佩服!陈孟乔挥挥手,我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怎么说呢,因为茶话会上的国家比较多,每个国家的的背景都不一样。
那些个题目,相对来说要简单讲多,但是却又特别考验你的读书量,他这种阅读量虽说是被系统逼出来的。
可也不得不承认,上辈子的记忆,帮了他大忙。
所以,他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若真论起学问来,他也就那个样子吧。
约等于综合能力超乎寻常,单拎出来也并没有什么出彩的。
赵子峰听得直翻白眼,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做为第一名,不止拜了于文山这样的大学士为师,还在皇帝那儿和各位翰林院大人那里挂上了号,对于将来入朝为官,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陈孟乔知道,他和谭晓春都去了,唯有赵子峰没有被邀请,心里有点郁闷。
也没搭话,只咧嘴笑了笑。
这事被谭晓秋晚饭后,趴在她娘怀里叭叭地说出来。
谭夫人一边拍着女儿的背,一边笑盈盈道:小乔一直不骄不躁的,这点的确特别好。
谭大人道:不错,他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又有这样的心性,的确是万里挑一的好孩子。
谭晓秋听父母对陈孟乔的评价这么高,颇有点意外。
喜滋滋道:那你们觉得杭希姐姐怎么样?她这段时间除了读书之外,便找杭非的姐姐杭希玩。
杭希今年十六了,比谭晓春小一岁。
杭夫人自打进京后,就开始给她张罗相亲,原先在历省时,也不是没人上门,不过杭夫人总感觉自己一家人要回京都。
把女儿留下来确实不方便,可京都这边的公子,又离得太远,就算是拖人打听也打听不出所以然来。
便一直拖到了回京后。
谭夫人伸手戳了她一下,笑骂道:你个小机灵鬼,我与你爹说希姐姐怎么好能有什么用,这还得看杭家怎么想。
谭晓春年纪渐长,今年又中了解元。
谭夫人正式开始替他张罗婚事,至于女儿的也开始看起来。
谭夫人瞬间感觉自己这次回京压力山大。
谭大人倒是没什么感觉。
儿女的亲事,他只要最后把关就好,而且他这几年的功绩,不管搁哪儿都能镇得住人,是以,对于这次的回京述职,他倒是没什么担心的。
只盼着能到他想要的那个位置。
谭家人团聚。
陈孟乔也终于与家人团聚了。
不过因为他们在京都没有宅子,这次进京,拒绝了谭夫人先住在谭家的好意,两家人先在客栈将就几日。
陈孟乔着实没想到,赵则成和陈孟梅也一并进京了。
成亲二三个月,陈孟乔还长胖了一些。
赵则成倒是一如即往,一家人围在一张圆桌上,满满当当的菜。
陈孟乔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下,笑道:娘您现在可以放心了吧!吴氏道:你不知道,当时在半道上听闻京都出事,我吓得几天吃不下饭。
陈孟乔心头一暖,伸手搂住吴氏的胳膊,撒娇道:娘,受苦了!吴氏笑着拍了拍他的脸,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知道陈孟乔拜得名师,大家还特意与他喝了一杯。
吴氏道:明日我便与你爹一并带着礼物去于大人府上拜访。
陈孟乔想了想道:明日先生怕是不在家。
这些日子,不止京里事多,边关事也多,再加上到了年关,各衙门都在做收尾工作,可边关不太平。
怕是工部和户部今年过年都过不好。
于大人这些日子,时常被叫进宫里,陪圣上说话。
后来他索性与胡大人商量了一下,两人轮流当值。
吴氏道:就算是于大人不在家,于夫人总在家吧!陈孟乔清了清嗓子道:师娘前些年去逝了,先生如今一个人生活。
吴氏:……于文山今年四十七了。
别看他笑嘻嘻的,心态特别多,让人觉得是一个乐观向上,家庭幸福的老头儿。
事实上,和妻子成亲多年,一儿半女都没得,前几年妻子没了,他索性把家里的下人也给打发了,现在府上也就他和老六,还有一个厨娘,几个扫洒、收拾的人。
吴氏这会去拜访,还真没人能接待她。
吴氏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道:于大人这样的人物,居然,居然……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
默了一会,突然抬脚狠狠踹了陈大勇两下。
陈大勇吃痛,可又不敢开口,只啮牙咧嘴道:那咱们以后更应该照顾着于大人些,以后小乔若有时间,多去于大人跟前尽孝。
陈孟乔应了一声。
这顿团圆饭吃了一个多时辰。
掌柜知道陈孟乔与长公主府的关系,说什么这顿饭不收钱,要送给他们。
吴氏不明所以,只当陈孟乔来京里这段时间与掌柜混熟了,索性送了掌柜一斤茶叶。
隔着包装,掌柜就闻到一股沁人的清香,咽了咽口水道:陈太太,这怕是不太好吧!这茶他仅闻一下,就知道上等的茶叶,且是东洪府那边来的。
吴氏道:咱们这段时候要麻烦掌柜的,您就收下吧,不收下我这里不踏实。
掌柜抱着茶叶,差点激动哭了。
东洪府的茶,一到冬天,在京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如今的陈家多了赵则成这个女婿,一共六口人。
吴氏觉得一家人总不好一直住客栈。
关键是陈孟余要读书。
是以,第二日,便与赵太太一道去看宅子了,赵子峰和陈孟乔在京都也待了一段时间了,便由两人领着四处走走看看。
如此晃到了腊月二十五,还真相中了一幢宅子。
只不过宅子只有二进,一家人住进去有点儿挤。
赵子峰道:您可别嫌这宅子小,现在不买过指不定过了年,价格就上去了。
明年的会试过后,肯定有许多人要留京的,到时候宅子的需求又要上升。
赵子峰还是建议两人把这宅子买下来。
两家这次还是隔壁。
吴氏和赵太太一琢磨,确实不太好拖,而且这宅子买了之后,立马能搬进来,两家人能在宅子里过个年。
是以,双方很爽快就签定了契约。
在办完手续的第二日,两家人就搬进了宅子。
因为宅子实在太小,陈孟乔这次和陈孟余共用一个客厅,门对门的住着。
陈孟梅和赵则成小夫妻就住在两人的对面,旁边的一间屋子做为三人学习的书房。
不用比老家的新宅子,就是比起东洪府租的宅子,都小了不止一倍。
除夕那一日,陈孟乔领着陈孟余,和谭晓春一起去给于大人送节礼,提前拜个年,再顺便把吴氏包的饺子给他送过去。
于文山正和老六一起包饺子。
两人虽说不是头一次做,但手脚都不灵活,尤其是老六,挽起的袖子上都粘满了面。
陈孟乔洗了手,坐在于文山旁边包饺子。
他包得也不太好,但却在几个人里头,还算凑合能包出花样的。
老六见他把面包在手里一捏就成了,乐道:果然还是咱们公子厉害,这能做出水磨的人,包饺子果然也有一手。
陈孟余道:哥,水磨是不时与咱们家果园做的水车差不多。
陈孟乔笑道:嗯,差不多都是靠水流带动的。
于文山也只是见他那日做的东西,虽说陈孟乔当时讲解的很有道理,甚至与最擅长机械的西兰人聊了许久。
于文山对这些却一知半解。
现在听陈孟余说起水车,便问了一下。
陈孟余倒也不认生,把他们茶园、果园,甚至连鸡场的自动饮水系统都给比划了出来。
满脸得意道:先生,您不知道我哥哥做的自动饮水系统,听说是运用了孔明先生当年做的木牛流马,反正超级厉害!我们村后山的盐和玉石正常运出去的话,特别费时费力,但自从我哥哥做了这个之后,我们便顺水而下,最后直达码头。
陈孟乔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能吹。
赶紧道:别胡说,木牛流马确实是我做出来的,但是村里的那个跟我没关系。
陈孟余道:怎么没关系了,若不是你给家里的鸡场做的自动饮水系统,他们能从中发现这中间的好。
现在盐矿和玉矿都是从咱家的鸡场那里学来的,当时你还给他们讲了一段时间。
陈孟乔彻底服了。
这小子还真是有点功劳都往自家身上揽。
谭晓春笑道:你就别谦虚了,他们从你那儿得到的启发,这就是你的功劳。
陈孟乔嗨了一声,岔开话题道:先生,我娘想明日请您去家里过年。
明日我就不去了,你娘的好意我心领了。
陈孟乔道:那我过来陪您过年!陈孟余咧嘴笑道:我能来吗?我感觉先生家的饺子更好吃。
谭晓春伸手敲他,就你会说,明日我也过来。
于文山再三表示,明日他们谁都别来。
可第二天,一大早陈孟乔就领着弟弟一起来了。
谭晓春速度也不慢。
两人来时,还带了不少的菜。
老六笑着将三人让进门,刚把菜摆上桌,就听又有人敲门,陈孟乔跑去开门,只见孔少伯提着两坛子酒笑盈盈地站在门口。
小乔,你可真早呀!陈孟乔道:我也刚到。
说着帮孔少伯提了酒,两人有说有笑的往里走。
老六看着一桌多出来的四个少年。
禁不住眼眶一红,又要落泪。
于文山掐了他一下,老六立马把眼泪咽了回去,小声道:我这不是高兴吗?咱们府上多久没这么热闹了。
正因为于文山没孩子。
只要有人向他请教学问,他都毫无保留的给对方指点。
就算是谭晓春和孔少伯不是他的弟子,他对这两人也不比陈孟乔差。
这会儿都琢磨着把陈孟余的课程给安排上了。
吃完饭,四个少年还在院里打了个会陀螺仪。
直到天快黑了四人才离开。
陈孟乔笑盈盈道:六叔,明日我还过来,记得早点给我开门。
老六心头一暖,用力点头,放心吧,我晚上不睡觉都等着你。
陈孟乔:……这话总感觉怪怪的。
一直到正月初六,陈孟乔都是天天来于文山这里报道。
陈孟余到了初二便没来了。
这一日,陈孟乔陪着于文山去杭大人家里坐客,昨日杭家宴请,今日杭大人只请了师兄弟几人。
马大人扫了一眼在外头和谭晓春下棋的陈孟乔道:师弟,你这个弟子看起来不错哦!成绩好不说,还特别乖巧,但又不死板。
杭非这个混小子,都能跟他玩得来,可见陈孟乔会玩得东西还挺多。
杭大人道:你没瞧见,昨日他们几个射箭的时候,杭非他们几个,可是把别人给坑惨了。
杭非就是利用陈孟乔那一幅文弱书生的模样。
结果,反杀对方,把那几个孩子的压岁钱全给赢回来了。
杭大人又好气又好笑。
于文山笑笑没说话。
听着师兄弟们夸陈孟乔,他全都给默默收下了。
过了正月初六,陈孟乔正式开始读书。
先前夏夫人送他的书,他一直没时间看。
这会儿总算能安排上了。
于文山过了年便开始忙会试的事,杭大人这次回京调任户部侍郎。
因为周边几个国家小动作不断,是以杭大人忙得都没时间管杭非的学习,直接打发杭非来找陈孟乔。
陈孟乔道:我也没太多时间管你,得靠自己自学。
杭非笑道:放心吧,我爹说了,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总不会错。
你能考解元,自然我也能!陈孟乔不跟他贫嘴,拿着书瞧了起来,待瞧到十来页时,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书他瞧过。
虽说夏夫人给他的书确实不算什么难得的孤本,有些书甚至就是平常的史记、传记等等,但里头的注释却是夏以时原版的。
甚至中间还有许多东西,是夏夫人亲自标注的。
陈孟乔确定自己,读过的书从来没有夏以时注释的,可偏偏他的注释,他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直到读到第四本时,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
陈孟乔现在有种,看了开头知道结尾的意思,索性按照心里的那种感觉,拿着书往后翻,果然他想到的,与书上的内容一模一样。
杭非见他坐在窗前发呆,伸手推了推他道:小乔,你想什么呢?是不是也觉得读书没意思,人不风流枉少年?陈孟乔敛了神,道:没有,在背书呢!要不你给我点一句,我背给你听。
杭非只要不让他背书,旁的都不成问题。
于是他很开心地帮陈孟乔把关。
两人一人问,一人答,不知不觉就过了三本书。
而这三本,陈孟乔一本都未曾瞧过,可待杭非提到前半句时,后面的内容就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他的记忆里。
怀着这样古怪的心情,陈孟乔又看了两天的书。
直到这一日午饭时,他趴在桌上睡着了。
做为一个从不睡午觉的人,陈孟乔在梦里都觉得奇怪,想他想起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女声道:小乔,背得怎么样了?陈孟乔扭头,就瞧见夏夫人走了过来。
他刚要张口,就听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先生,学生已经背得差不多了。
陈孟乔震惊,这声音有点像他,但却又不像,不过很快他就看到,夏夫人坐在桌前指导一个比他单薄削瘦的少年读书。
夏夫人清冷的声音传来,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很快场景转换!陈孟乔发现夏夫人穿着骑装,在教少年骑马射箭。
春去秋来,少年每日早上读书,下午习武,一晃便过了三年,十八岁的少年依旧声音沙哑,却比陈孟乔初见时长高了不少,也壮实了不少。
不过下一秒面画一转,杀声震天,陈孟乔只觉眼前一道刀光闪过,少年已倒在了血泊之中,直到这时,他才看清了少年的脸。
那是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陈孟乔吓得失声惊呼,猛的坐直了身子。
只见外头阳光明媚,杭非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风筝,笑道:小乔,放风筝去!陈孟乔明白了。
他为何看到夏以时的书有种熟悉的感觉。
而且看了开头,便能知道结尾。
那是因为,在书里的那段过往里,夏夫人曾以先生的身份教他读书识字,骑身射箭。
原主的声音又沙又哑,是因为他一夕走红,遭人记恨,被人下了药坏了嗓子,再也没法唱戏,在流落街头时,被夏夫人捡了回去。
兴许是因为他那张与夏以时几分相似的脸,让夏夫人动了倾隐之心。
教他读书识字、骑马射箭,大概是因为,夏夫人觉得,自家孩子若是还活着,应该也是这样讨人喜欢的模样吧。
可计划永远比变化快,原主还未能下场考试,三皇子便发动了政变。
不止夏夫人死了,就连原主也死了,甚至太子为这一场政变的背了黑锅。
陈孟乔到了这会,总算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小乔,去不去,去不去!陈孟乔被杭非的拉回现实,长长吐了口气道:去。
作者有话说:◉ 61、123-125陈孟乔到了此刻, 对于夏夫人那点顾虑彻底消散了。
夏夫人待原主就像于文山对如今的陈孟乔一样,是师徒但却像对自家的孩子一样。
陈孟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把夏以时的那一箱子书, 统统过了一遍, 不知不觉便已过了端阳节。
他又长了一岁!这是他来这个世界的第七年。
陈孟乔洗漱好,站在院里晒太阳发呆时, 就见老六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小乔,想什么呢?今日想吃什么,六叔给你安排。
陈孟乔忙敛了神笑道:谢谢六叔!老六道:再这么客气就见外了哦!老六看眼前, 又长高了一截, 越发招人喜欢的陈孟乔, 一时间感慨万千, 当时见到你时,还瘦瘦小小的,一眨眼就长这么高了。
陈孟乔刚想说。
咱们也才认识几个月。
可一琢磨,可不是咋的,当时他进京时确实个头不怎么高。
比赵子峰高, 但比谭晓春却小了少半个头,但这大半年时间,他就像打了激素似的,已经超过谭晓春三指了。
可见这段时间, 他生得飞速。
可能因为生长速度太快,腿这段时间总有些疼,好在老六知道他正在长个, 每日都让厨房炖一锅大骨汤。
就连面都用骨汤熬, 搞得陈孟乔一呼吸都感觉自己味儿不对。
于是, 笑道:六叔,今日能不能不喝骨头汤。
老六哈哈一笑,行吧,看在你是寿星的份上!陈孟乔欢呼一声,和老六说了一声回屋读书去了。
才读了小半个时辰。
就见吴氏领着陈孟梅过来了。
听到说话声,陈孟乔从窗户看去,吴氏已经和老六聊上了。
他六叔,今日咱们去报春楼吧,您就别张罗了。
她就是怕于家已经准备早了,前几日就算着陈孟乔的生辰,去报春楼订了两桌。
吴氏特别热情,三两句话就说得老六不答应都不行。
陈孟乔出来时,双方已经定好了。
见陈孟乔过来,老六笑道:如你所愿,今日总算没有骨头汤了。
陈孟乔咧嘴傻笑道:多谢六叔!吴氏领着陈孟梅在书房坐了一会,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喊了陈孟乔和老六一道去了报春楼。
于大人那儿,她也就差人去请了。
陈孟乔到了报春楼,赵太太领着儿子媳妇都来了,就连去国子监读书的赵子峰今日也请了假,看到陈孟乔,赵子峰立马上前道:可以呀,跟个大姑娘似的,还过齐笈礼呢!噗——陈孟乔被呛得直咳嗽。
赵子峰顺势给他顺了顺背,道:怎么回事,你们那位表姑姑怎么还没走?陈孟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见房间的角落里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正在摆放果盘和茶点。
见赵太太进去了,两人还笑着说些什么。
自打过了年,他就搬到了于家住,一是方便学习,二是吴氏觉得于大人在家挺寂寞的,让陈孟乔多陪陪老头儿。
这么一来,他平时没什么事,极少回家。
家里有情况的话,要么陈孟梅上门,要么陈孟余传话。
上次他听陈孟余说过,老家来了个表姑姑。
说是老周氏的外甥女还是什么的,关系嘛算起来挺远,年纪也不大,只比陈孟梅大了三四岁。
自打陈大勇跟了谭大人之后,老周氏是想找事,也没处找去。
吴氏又是给村里捐这个捐那个,还买了一百亩的地做为族田,每年的收益给学堂的孩子读书,不管是本村的,还是其他村的,只要在读书的孩子,都能享受到好。
吴氏的口碑在村里越来越好。
再有陈大太太和陈三太太帮她宣传,老周氏再闹,就是自己脑抽了。
越发不得人心了!她是不闹了,她这会儿把自己这个年纪轻轻死了丈夫,被娘家嫂子给赶出来的外甥女打发到陈大勇这儿。
说是吴氏既然心善,不如就收下她吧,且这两年吴氏手里有钱了,也不在乎多一个人吃饭,少一个人吃饭的,也让她将来有个依靠。
老周氏一张嘴把什么话都说了。
吴氏当时就把人送回去了,可这姑娘不走。
好在吴氏领着孩子们在年前到了京都,原以为摆脱了这么一个牛皮糖,岂知这姑娘年后又追来了京都。
吴氏气得好几天都没理陈大勇。
陈孟余当时告诉陈孟乔,哥,我听娘说,这个表姑姑是来给咱们当小娘的。
陈孟乔当时还道:别胡说,兴许只是来走亲戚。
可谁知道,他那日回去之后,这位表姑姑见陈大勇回来,忙上前帮他拿东西,这可把陈孟乔给吓了一跳。
立马跑过去,帮陈大勇脱了外套挂到一旁。
可长辈的事他又不好意思多外,原以为就吴氏的性子,这位表姑姑怎么着也该送走了,可这会儿居然还来参加家宴了。
陈孟乔也搞不懂吴氏怎么想的。
赵子峰道:于大人要来,她在这儿合适吗?就算是小妾,也不能那啥吧!行吧,其实他家也没小妾,就是听人叨叨过几句,谁家小妾从来不上桌什么的。
陈孟乔道:我去问问。
她没敢问吴氏,问的是陈孟梅,陈孟梅道:孙姑姑的事娘已经安排好了,赵婶过段时间要去茶场,到时候把她带过去,在那边当个女工也是好的。
陈孟乔拍拍胸口,女工好呀,只要不给我当娘就行。
陈孟梅白他一眼,就你事多。
陈孟乔傻笑道:我这不是担心,我一把年纪了,都要当舅舅的了,再突然多个弟弟妹妹吗?陈孟梅呵呵两声,还知道你一把年纪了,那你倒是与我说说,前些日子咱们看到的那关家的姑娘怎么样?一说这个陈孟乔就有点头大。
可吴氏就像着了魔似的,翻过年啥事也不管,一门心思给他相看姑娘。
关姑娘已经是第五个了!陈孟乔叹息,我真说不来,而且我就远远看了一眼。
这年头这相亲太不人道了,也亏他这眼睛不花不近视的,不然就那么一眼,连关姑娘穿什么色的衣裳都瞧不清,更别说脸了。
其实吧,长什么样都不是关键,最要是三观啊,反正他感觉跟婚前只见过一两面的人结婚走一辈子,这是个很危险的事情。
想想老周氏、小周氏,他就不寒而栗。
听他报怨,陈孟梅也知道确实离得远了些。
小声道:下个月我与娘去寺里祈福,到时候你也跟着来吧,咱们约了关家太太,到时候你好好瞧瞧怎么样。
陈孟乔不解,娘先前不是说不急吗?这会儿怎么感觉非得把他的亲事定下来才行?正说着,就见谭家兄妹来了!陈孟梅只得拉着陈孟乔迎了上去,谭晓春给陈孟乔带了一本书,这本书借先你瞧瞧,待瞧完了一定还我。
陈孟乔好笑道:你这礼物有点……谭晓春道:正因为太珍贵,这书就此一本,我才舍不得送你。
行吧!我尽快看完还给你。
简直跟赵子峰一样抠门了。
谭晓秋也觉得哥哥过分了,扭头道:你就把这书送给小乔哥哥怎么了?谭晓春无语凝咽,女生外向果然不假。
陈孟梅拉着谭晓秋道:晓秋妹妹咱们去那边聊吧。
谭晓秋应了一声,临走前把给陈孟乔带的礼物交给他,笑道:小乔哥哥别嫌弃,我自己做的,好不好你就将就着用吧。
陈孟乔道了声谢。
见两人走远了,赵子峰一把抢过来帮他拆开。
见里头是个素色的小荷包,能装点碎银子什么的,绣得特别仔细上头的花样是步步高升,喻意挺好。
绣工也挺好!赵子峰塞给他,小声道:这你也敢收?陈孟乔心里一突,还真是这年头的荷包喻意非常独特,手一抖东西掉到地上了。
谭晓春帮他捡起来,你不乱想就没事。
话虽如此,他却小声念了一句,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
陈孟乔咽了咽口水,把荷包塞给了谭晓春,春哥,这东西您还是帮我还给谭姑娘吧。
谭晓春挑眉,怎么回事?你嫌弃我妹妹?这话说的,陈孟乔都不好接了。
只得把他娘最近给他相亲的事突突了一下,尴尬一笑,所以,这荷包我还真不能收。
这事怎么说呢?如果陈孟乔猜得不错的话,怕是有人在吴氏面前说了什么话。
不然以吴氏的性子,肯定不能朝令夕改。
她也知道待儿子中了进士,能娶的姑娘会更好一些。
可偏偏吴氏自打翻过年就马不停蹄地给他相亲。
不过想想也是,现在的谭大人可不是他们在老家县城的七品县令了,如今的谭大人是正三品的户部侍郎。
本来他是想谋个外放的,不过前段时间刚好清理了三皇子和沈家的人,京都倒是有许的空缺,圣上便把户部的缺给了他。
想来,吴氏听人说他和谭晓秋玩得比较好,知道自家的身份,便一门心思给他找媳妇了。
谭晓春道:那你觉得这位关姑娘如何?陈孟乔想了想道:蛮好!我娘相中的人,肯定差不了。
吴氏除了在自家亲姐姐那儿在栽过跟头,交友方面的眼光还是挺好的,不管是村里的几个玩得来的伯母,还是赵则成他娘。
如今一道做生意的赵太太,哪一个不是能干又善良的。
谭晓春一言难尽道:行吧,那我把荷包先拿走。
有了这么个小插曲,三人之间的氛围略显尴尬。
好在孔少伯满头大汗的过来了,一见面就开始拉着三人讨论功课。
赵子峰郁闷道:你就不能明日再讨论?孔少伯道:今日刚好跟小乔见面了,明日咱们都各自上学去了,哪有时间,下次见面得放假之后了。
杭非兴冲冲过来时,四个正讨论的热火嘲天。
他只得木着脸站在一旁,几次想开口,都见插不上话。
陈孟乔长这么大,头一次这么隆重的过个生日。
还被几个小伙伴灌了几杯酒,虽然没醉,但一张脸却红成了猴皮屁,看起来特别喜庆。
吴氏见他喝了点酒,索性给于文山请了假,让他今晚回家住。
家长都开口了,于文山只得把人放了回去。
陈孟乔没想到,生日还能逃课,傻笑道:娘,您就不怕我以后经常逃课。
吴氏感觉他话比平时多,这嬉皮笑脸的一看就是喝多了,懒得理他,直接让车夫驾着车从南街走。
陈孟梅知道她要干嘛,索性用了帕子沾了水,给陈孟乔擦了擦脸。
陈孟乔接过来自己擦,完事后还在弟弟脸上撸了一把。
陈孟余无语道:一股酒味。
陈孟乔嘿嘿笑道:你刚才不也喝了一点吗?吴氏一听他给弟弟喝酒,伸手就拍了一下,以后不许给你弟弟喝。
陈孟乔点头,下次肯定不给他喝!说话间已到了目的地,吴氏让大家都下了车,怕陈孟乔喝多了走路不稳,索性让陈孟余拉住他道:咱们去里头瞧瞧,我在关太太这儿定了些首饰是给你姐孩子的。
陈孟乔一边跟她上楼,一边小声道:姐,没想到,银楼的老板也姓关,看来咱们是挺有缘的呢。
陈孟梅叹息,你以后少喝点。
平白的胡言乱语。
陈孟乔点头,是得少喝点,现在头有点晕。
陈孟余忙将哥哥扶得更紧了。
虽然陈孟乔现在脑子反应不过来,但陈家余下的人心里都门清。
关家也是历省人。
只不过老家在省城,关家开银楼已经上百年了,是真正的百年老字号。
就算是在京都也开了七八十年了。
所以关家一个字——壕。
吴氏和赵太太算是新贵,关家是老牌的生意人,两人是在年底的同乡会上认识的。
相比起吴氏这种草根,关太太从容淡定多了,于是整场宴席,都是关太太带着吴氏的,自此之后,两人来往相当频繁。
关太太知道吴氏的大儿子是历省的解元。
吴氏也知道关太太的二女儿年纪与陈孟乔相当,只不过关家有钱,但是孩子们的读书却不怎么行,饶是打小请名师,读了几十年书,关家也只出了两个秀才,还是垫底的那种。
关太太就特别羡慕吴氏这种会教孩子的。
吴氏面对关太太就向面对谭夫人差不多的感觉,毕竟人家底蕴深厚。
是以,刚开始给陈孟乔找媳妇时,根本不敢想关二姑娘。
还是关太太自己提了起来,吴氏才战战兢兢道:姐姐难得不嫌弃我们家,那回头便安排两个孩子见上一面吧。
上次那一面还真是凑巧,不在计划之内。
是以,陈孟乔离得老远没看清小姑娘的长相,关太太年纪大了,更看不清陈孟乔了,这不今日便借着给陈孟梅肚子里的孩子镯子一事把陈孟乔给带来了。
两人算是正式见面。
陈孟乔啥也不知道,跟着吴氏上了楼。
虽然脑袋有点晕,不过却没完全醉,上了楼被淡淡的花香一冲,但是比刚才好了许多,陈孟梅又给他灌了两杯茶,算是彻底清醒了。
侍女把小孩儿的东西全放到盘子里给端了过来。
关太太和女儿也一并陪着。
两家人围坐在桌前。
关二姑娘知道陈孟乔是她的相亲对象,也有可能是未来的夫君,于是偷偷看了一眼又一眼……可陈孟乔就被隔绝了似的,一门心思给外甥或外甥女挑东西。
拿了一对挂着小花生的金镯子笑道:姐,你瞧这个怎么样?陈孟梅道:挺好看。
陈孟乔嘿嘿一笑,那这算我送给孩子的礼物哦,谁都不许跟我抢。
陈孟梅暗叹一声,好家伙这酒还没醒呢!陈孟乔这几年手里存了点钱,虽然不多也有二三千两了,一部分是考前自己押自己赚得钱,另一部分则是俸禄的银子。
还有一部分是吴氏给他的,虽说孩子现在能自己赚钱了,但吴氏还是那句话,你只要是我儿子,一个月就有你的月例。
因为他现在多少也算有点身份的人,吴氏每个月给他五两。
买学习用品另算。
再加上他先前中秀才、举人之时,不知道哪位大佬送了铺子和田地给他,这些收入吴氏也一并给了他。
虽然老家的铺子一年租两也没多少银,可积少成多,他不知不觉手里就二三千两了。
这还真是他穿越初期未曾想过的事情。
吴氏好笑道:不跟你抢,知道你疼你外甥。
陈孟乔把镯子交给侍女道:麻烦帮我包起来!侍女应了一声转身去收拾了。
吴氏挑了一整套。
手脚脖子上全有,陈孟余拉了拉她的袖子,娘,哥哥都给小宝买了,就数我没买。
吴氏好笑道:那你也挑一个。
哥哥买了镯子,那我挑个长命锁吧!他自个儿没钱,挑的时候选了个头最小的,但样式却极好看。
吴氏让人把东西包起来,笑道:咱们的不与他的一并算账。
陈孟乔倒是没带多少银子,索性把荷包里的几两碎银子全给押到这儿了,笑道:明日中午我把银票送来,东西您先帮我收好。
侍女看向关太太。
关太太笑着点了点头。
吴氏买完东西,说是还要看看别的,给陈孟梅挑套头面,陈孟余立马会意,拉着陈孟乔道:哥,我瞧见外头有卖糖葫芦的,咱们下去瞧瞧吧。
陈孟乔只得跟他下了楼。
结果刚到拐角处,就见楼下一对熟悉的身影。
谭晓秋和谭晓春兄妹两人站在柜台前,向侍女打听:你们楼上的客人可是姓陈的?侍女笑道:是,姑娘与陈太太认识吗?谭晓春刚要点头,就听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寻声望去,与陈孟乔四目相对。
小姑娘开心道:小乔哥还真是你们呀!陈孟乔笑道:是呀,你们怎么来了?过些日子是我娘的生辰,我想送我娘礼物,又不知道送什么,就随便看看。
谭晓秋眉眼弯弯,还伸手揉了下陈孟余的脑袋。
陈孟余黑线。
陈孟乔道:那你去楼上看看吧,我看他们家的头面和镯子都挺好看。
说完与两人说了一声去外头买糖葫芦了。
陈孟余是按人头买的,一共买了十来串。
陈孟乔苦哈哈道:你可真舍得花你哥的钱呀!陈孟余道:这些一点都不贵好吧。
也就五十个铜板。
陈孟乔这次是把荷包给翻了个底朝天,还差人三个铜板,摊主摆摆手表示可以不用给了,陈孟乔这才发现,摊主是个哑巴。
搞得心里更别扭了,于是道:您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说完快速回跑去,向陈孟梅要了几个铜板回来给了摊主。
他这一来一去,关太太和吴氏她们看得清清楚楚。
谭晓秋拉着陈孟梅咬着糖葫芦望着楼下的陈孟乔。
陈孟梅着实没想到,谭家兄妹居然从报春楼追到这儿来了,轻轻叹了口气道:晓秋妹妹想好给谭夫人送什么了吗?谭晓秋道:还没呢!姐姐帮我看看。
陈孟梅索性叫了关二姑娘一起。
陈孟乔回来时,三人正看着一堆的簪子。
谭晓春坐在一旁百无聊赖的数着瓜子,陈孟乔索性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不料很快谭晓秋就喊两人:哥哥、小乔哥,你们过来看下,哪一个比较好看。
谭晓春无奈道:你看上哪个就买哪个呗。
这事他可不想发表意见,去年送的镯子,非拉着谭晓春一起选,后来配衣裳时特别不好配,把错处全往他身上推。
他感觉他就是个背锅侠。
见两人不动,谭晓秋索性让侍女把盘子端到了两人跟前。
这下子不帮忙选都不行了。
陈孟乔是觉得哪个都好看,而且这宝石是真宝石,金子是真金子,手艺是真手艺,总之什么都是真的,比起某宝买的十几块钱的要有质感多了。
让他选,他选不出来。
谭晓春也挺犯难,感觉长得都差不多!谭晓秋目光炯炯地看向陈孟乔,小乔哥你说呢?都好看!谭晓秋道:总不能全买吧!那也行呀,以后每年送一个。
谭晓春说完就被妹妹踩了一脚,最后还是陈孟梅和关二姑娘帮她选了一个。
小姑娘开开心心地装盒带走了。
陈家人是与谭家兄妹一起离开的。
关太太望着女儿道:你觉得怎么样?关二姑娘红着脸轻轻点头。
关太太道:我瞧着这孩子也不错,知礼数、懂礼貌,还挺心善的,关键是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举人身份了,你若是嫁过去,十拿九稳的官太太,比起咱们家那几个可就强多了。
关家母女在讨论陈孟乔时,吴氏也开始盘问了。
老二,你觉得关二姑娘怎么样?陈孟乔:??后知后觉地咽了下口水:难道今日是去相亲的?吴氏呵呵,你以为呢?作者有话说:今天早上突然看到,十月一是双周,早知道我就申榜了,感觉过不了十月一我就能完结了!!!啊啊啊~~~◉ 62、126-128吴氏见他沉默, 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我知道你与谭姑娘关系好,打小一起玩到大, 可有些事情, 不是咱们能想的,你觉得呢?陈孟乔想说, 这特么全是误会, 我是把她当姐妹处的啊!可对上吴氏那张慈祥中带着忧伤的脸,只得乖巧地点点头,娘放心吧, 我晓得的。
吴氏接着道:谭公子与杭姑娘的亲事快定了, 不管从哪一方面讲, 谭家和杭家才是门当户对的……你要是觉得关二姑娘不行, 咱们再等等也成的!反正谭家肯定是他们家不能想的。
回去的路上谁都没说话,陈孟乔靠在车上很快就睡着了。
晚上在家睡了一晚,第二天天不亮起床去于文山那里继续读书。
结果,到了于家,发现于文山今日没上朝。
一问才知道, 今日休息。
陈孟乔:……早知道他就不来了。
岂知,于文山把他拎到书房,道:来都来了,昨日请了一天假, 今日刚好把昨日的补上。
陈孟乔倒是无所谓,不过嘴上还是叨叨了一句,您老也太会算计了!会算计才能过好日子吗?于文山先检查了他最近的功课, 这才开始给他讲课。
直到老六喊了好几回, 两人才意忧未尽地停下来, 吃过午饭,于文山照例要去休息,陈孟乔回书房继续读书。
老六突然道:对了,昨日长公主送来了一个箱子,说是给你的生辰贺礼。
他一直记着,今日见了陈孟乔就告诉他,结果一见面全给忘了,果然老了!箱子就放在书房。
陈孟乔用钥匙打开,这次倒是没书。
反而是一对玉如意。
老六道:昨日咱们不是都去报春楼了么,我回来时,听门口的老张说,说什么公主说这是希望你能心想事成,吉祥如意!公主可真心细,这东西可得好好收起来,将来成亲时,做为聘礼倍有面子了,听说这是当年长公主成亲时,太皇太后赐的。
陈孟乔算是发现了。
他身边的人,现在明里暗里告诉他,孩子你可以成亲了!长公主送了礼物,陈孟乔下午早早写完功课去了公主府一趟。
虽然说不是头一次来,但还是有点儿胆怯。
好在长公主府的侍女、嬷嬷,哪一个都挺和蔼。
公子来的正好,咱们夫人这两日一直念叨着,说是您要是再不来,家里的樱桃都落光了。
陈孟乔突然感觉一阵心酸。
他记得上次见面时,桌上摆了一盘樱桃,那时候不过才三月份,京都这边冷,樱桃树才刚开花,他看着新鲜就多吃了两颗。
夏夫人笑道:家里还有两棵树呢,待到时候熟了,全给你留着。
如今,果然给他留着。
想到此,陈孟乔有点后悔,人家真心对他好,他却跟走过程似的,不召唤不上门儿,简直太不像话了。
鄙视了自己一番,陈孟乔才跟着嬷嬷一道去了后花园。
夏夫人坐在廊下钓鱼。
嬷嬷上前小声说了一句,陈公子来了。
夏夫人这才招了招手让他过去,陈孟乔礼貌地问了安。
夏夫人笑道:今日可是来摘樱桃的?陈孟乔哑然,随后笑道:是呢!走!夏夫人把鱼竿收好,带着陈孟乔到了西院,让人准备好了工具,与陈孟乔一道摘,足足摘了两大篮子才停下来。
陈孟乔道:我晚上回去做了樱桃酱,明日给您送过来。
夏夫人双眼一亮,你还会做酱呀!真看不出来。
陈孟乔笑道:我看的书杂,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配方都记得,不过都没动过手,要是成功了就给您送两坛子,要是不成功……不成功就再过来摘呗,这两棵树全是给你留的。
陈孟乔差点感动哭了!这简直就跟亲娘一样一样嘀。
陈孟乔提着两大篮子樱桃回到于家。
老六还以为他这是哪买来的,还怪他买得太多。
陈孟乔道:没有,在公主府摘的,她那里还有很多呢!老六抽抽嘴角,你打算怎么吃?做成酱吧。
虽然他知道如何做蛋糕,可总感觉有点危险。
陈孟乔在鼓捣酱的时候,脑子里一直想着蛋糕,樱桃蛋糕,于是一时没忍住,就开始叮叮咚咚起来。
好在他跟着系统做了一段时间的积木,什么工具都能凑合搞出来。
倒是在晚饭之前蛋糕胚子做出来了,于是抹上果酱,再放上新鲜的樱桃,倒是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于文山见他一下午都在厨房。
晚饭时见桌上的小甜点,笑道:你自己做的?陈孟乔忙给他递上一块,您尝尝。
我发现你最近心思都不在学习上了,倒是对吃的研究更精细了些。
陈孟乔抹汗,他也就今天进了一次厨房。
至于怎么做,全是他口述,厨娘自己动手,他就像个移动菜谱。
且他今日的功课早就写完了好吧,是经过于文山批准才去的长公主府,这会儿倒是开始挤兑他了。
挤兑归挤兑,于文山吃起蛋糕来速度不比谁慢。
老六本来还想再来一块,结果生生把手给缩了回来,陈孟乔见他一连吃了三块还在伸手,忙道:那个年纪大了,少吃点甜的。
于文山瞪他,年纪有多大?老夫年纪有多大?陈孟乔嘿嘿笑道:从您自称老夫开始,年纪感就上来了……陈孟乔着实没想到,他就这么一句话,被于文山追着在院里打。
足足跑了十来圈,老头实在跑不动了,双手插着腰道:臭小子你给我过来,今日我非打你两下不可,谁说老夫老了!老六:……陈孟乔只得拐回去,让他在屁股上拍了两下,老头这才算事了。
恰在这时,门房的老张领着人来了。
陈孟乔扭头一看,居然是熟人,忙笑着迎了上去:李大人,您怎么来了?李彦笑道:找你有点事。
他是今年年初才回的京都述职,刚好赶上京都大乱,本来想继续外放,岂知被留在了京都,因为与陈孟乔和赵则成熟悉,大家每次休息时还能聚一下。
于文山这会儿也不喘了,拿着扫把回屋,把空间留给两个。
不料李彦笑道:大人,下官想请您把小乔借我一段时间。
今年边境不太平。
前两日朝廷收到消息,桑国现在已经开始排兵布阵,战争极有可能打响。
在朝上议了两日之后,圣上决定派人去边关。
除了送粮草之外,还要让他带一些朝廷新研发的□□。
这东西其实还是这次的交流会上,与西兰国交换得来的技术,这几个月来工部加班加点的赶工,总算是赶出了几千个。
也经过十几波的试用,这东西确实比以前的□□射程更远,准确度更高。
李彦便主动请缨。
他想看看小乔和赵则成要不要跟他去,这事说是危险吧,他觉得肯定有。
李彦说完有些不好意思。
于文山道:这事老夫不参和,小乔自己决定。
陈孟乔前段时间收到陈心舟的信,那小子也在边城,略一思索便道:那我陪大人走一趟,就说我是您的书童。
李彦笑道:书童就算了,师爷!李彦是明日一早就要走。
送走了李彦,陈孟乔小心翼翼地蹭到于文山跟前,老师,您没觉得我自作主张吧。
于文山道:其实,李大人不来找你,我也打算让你去找他的。
嗯?他这次送的只是粮草,咱们夏朝境内还是挺安全的,再者你的文章咱们也讨论过许多次了,立意、用词、实用性都非常高,可唯一的缺点,缺少血性。
这大概就是你们这些从没吃过苦的孩子,没经历过的孩子缺少的感受了,这次刚好有这么一个机会,你可以去边城看看,体会一下。
陈孟乔了然。
于文山道:行了,明日既然要早起,今晚也别学习了,把要带的东西都带上。
陈孟乔应了一声,转身回了屋。
他要收拾的东西不多,他所读过的书,不管是现实里,还是从系统那儿借阅过的,都会自动出现在小房间的书架上。
如今的他就算是出门什么都不带,也不会缺书读。
不过还是性征性的带了几本。
衣裳也收拾了几件,两个不大的箱子倒是足够了。
想到答应夏夫人要给她送樱桃酱,只得与老六说了一声,让他明日帮忙送过去。
陈孟乔去了边城的第六日,吴氏才知道儿子走了。
急得干瞪眼,你说他到底怎么想的?旁人都避之不及,他倒好巴巴地往上赶。
陈孟梅道:您就别担心了,于大人不是也同意让他去了吗?唉,我这不是答应了关太太,咱们一道去上香祈福的吗?他这倒好,自己拍拍屁股走了,你说你同意就说同意,不同意就给个准信,这倒好这临阵脱逃啊!陈孟乔道:要不您等他回来再说亲也不迟啊!她算是看出来了,自打那天见了陈孟乔之后,关家就更心动了。
这两日天天约吴氏出去。
陈孟乔还真把陈孟梅前头与他说过的,要去上香的事给忘了。
这会骑在马背上,一路小跑着望着远处茫茫的草原。
确实比京都好多了!风景真的很不一样,远远瞧见山上有移动的羊群,水边有吃草的牛马。
饶是马上要到六月了,但越是往边城走,天气也越凉快,尤其是早晚温差更大。
李彦笑道:感觉怎么样?很好,非常棒!这趟出门感觉到许多不同的东西。
李彦道:这几年风调雨顺,最高兴的应该还是百姓。
他记得刚到远安时,那盐矿才刚开始,百姓说得最多的,就是去矿上干活,能多赚些钱,让家里的日子更好一些。
可今年他离开的时候,大家的口头馋就不一样了。
许多人因为手里有了钱,都开始琢磨着让孩子读书,将来也能光辉门楣。
陈孟乔笑道:还真是,您不知道我小时候,家里日子挺艰难的。
老周氏恨不得把陈大勇的血吸干。
吴氏因为这事三天两头和陈大勇生气,而他们更别说读书了。
新衣裳都没穿过,可现在不一样了。
时来运转,不止家里的孩子都能读书识字,他们还买了田,买了地,甚至在京都也有自己的家了。
这样的生活,陈孟乔穿越初连想都没想过。
若要说什么美中不足的。
他还在为娶媳妇烦恼。
李彦这次带的主要是粮草,行军速度不紧不慢。
陈孟乔在路上走走看看,偶尔与李彦讨论讨论,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大半个月。
他原先想着,一进城就能见到陈心舟。
结果,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待粮草全部交接完了,也没见到那个身影。
好在两人还要在边城待几日。
陈孟乔在边城的这几日,除了跟着李彦在城里走走看看之外,还会到酒楼听大家说故事,这一日刚坐到酒楼,突然传来一阵警报响。
陈孟乔刚想问怎么回事,就见众人面色一变。
紧接着有人喊道:桑人攻城了,桑人攻城了……陈孟乔心头一凛,与李彦对视一眼,立马随着大家往楼下跑。
到了楼下,城里的不管是小摊贩,还是行人都开始四散逃窜。
两人也快速往回走。
到了客栈,与他们一起来的彭将军已带着人去了城头,只留下两个人侍卫给两人。
桑国人每年都要攻城好几次。
不过自打五年前,就再也没有攻下来过,但夏朝也没法让桑国放弃这样的攻城。
陈孟乔坐在客栈数着日子,据掌柜说每次攻城少则三天,多则十天半个月。
李彦道:你们就不担心?掌柜苦笑道:担心什么?担心他们打进来?李老将军在的时候,桑国人倒是安份,后来李老将军一走,桑国人便时不时来骚扰一二,现在虽然有李将军守着,李将军毕竟……掌柜叹息一声,听天由命吧,若是朝廷再不想办法改善武器,我感觉总有一天桑国会攻上来的,到时候这些年的新仇旧恨,可就不好说了。
再加上今年三皇子这事,这几个月已,每个月都有一波人来攻城。
他们倒是想走,可又舍不得。
毕竟这些年来,双方虽然打来打去,可攻进城的次数少之又少。
反倒是大家已经习惯了。
回到屋里,陈孟乔在床上躺了一会,突然爬起来道:大人,您说这次的□□管用吗?管用肯定是管用的,就是怕对方并不害怕这个。
陈孟乔:那咱们得制造出更厉害的武器才行!李彦无奈道:哪那么容易,你知道咱们这次与西兰人换技术,花了多少钱吗?何止是瓷器一船一船的给人家,还有各种绸缎,茶叶等等,总之他们这边有的,人家都要,饶是如此这技术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陈孟乔震惊,这么贵?咱们的机巧术难道就不行?说好的墨家机关术呢?李彦道:行自然是行,但懂行的人太少。
而且夏朝有个弊端,什么东西传男不传女,什么东西不传外姓人,你若是想学点东西,不把你折腾死才怪。
所以说,技术就这么一代一代的不如一代了。
陈孟乔默了一会道:我倒是看过一些机巧方面的书。
行吧,他那是现代技术。
不过编个话倒是能编出来,陈孟乔又做过木牛流马这类东西。
李彦倒是知道远东县那边的就是他与工匠沟通过的。
两人坐在屋里关于这一方面的东西不知不觉就聊了大半晚上。
正准备睡觉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留下来照顾两人的高侍卫在门外道:大人不好了,彭将军受伤了。
这次的攻城与先前不太一样。
桑国人就像疯了一样。
如今是第六天了,彭将军他们轮流上阵,半点不敢耽搁,甚至还求助了附管的几个城池,可令人绝望的是,桑国这次不止自己攻城,还联合了周边的几个小国,同时进攻的不止边城一个城池。
如此一来,双方都陷入了困境,根本无人求援。
情况最好的还属边城这边,因为有李彦和彭将军他们来送粮草,再加上两千□□,倒是先把桑国人给打退回去了。
岂知,今晚正睡得香时,桑国人去而复反。
甚至还有细作进了城,在粮草库放了一把火。
彭将军带人赶过去时,被人射了一箭。
高侍卫一边带两人去粮库,一边将情况简单地说明。
陈孟乔听得心头砰砰直跳,现在让咱们过去,是顶彭将军的缺?好家伙,李彦一个文官,带他这么一个跑腿的,能守得住粮草,抓得住人吗?高侍卫道:现在情况紧急,还要麻烦李大人了。
李彦深吸了口气,无仿。
他来了就没想到着这么顺利的回去。
陈孟乔道:高哥能像您打听个人吗?陈孟乔一直想问来着,可又不好意思开口,这会刚好有机会,直接报了陈心舟的名字。
高侍卫一听这名字,觉得有点耳熟,仔细想了想道:你说的可是李将军的小师弟?陈孟乔点头。
高侍卫双眼一亮,满眼羡慕,陈参将箭法了得啊!陈心舟这是去年后半年才来的边城,是从最底层的士卒做起,他来的时候就碰上了攻城,当时他一箭射穿了对方参将的脑袋。
后来就被升为了百步长。
因为他的箭法不错,他那手下的一帮人就跟着他学箭法。
现在他们那些人已经成了李将军手下的奇兵了,陈心舟每次都能立功,现在已经升为参将了。
说到这里高侍卫不知道有多羡慕。
他是在京里当值的,这次跟彭将军出来,与这边的人一接触,才知道有那么一个少年,别看才十来岁,但一出手就是大招啊。
而且升职速度飞快,是他们这些人想都不敢想的。
原先还有人不服气,觉得他是李将军的小师弟,肯定李将军照顾一二。
谁知道,这次桑国人来攻城,他们这群人亲眼看到他射箭。
彭将军被人偷袭之后,就是陈心舟去追的,眼看着就要追不上去,结果他一拉箭直接把对方给射穿了。
高侍卫道:我算是服了,有的人天生就是杀器。
陈孟乔:……知道了陈心舟的情况,感觉他在这边混得不错,陈孟乔就放下心来。
因为桑国人这次去而复返,再加上这边见退了敌,便有人去支援别的关卡了,这才使得对方有机可乘,杀了个回马枪。
李彦被抓来当壮丁,陈孟乔跟着他,一点都不敢大意。
除了看好粮草之外,还得救治伤员。
在陈孟乔熬了几天之后,终于见到了陈心舟。
陈心舟还真不知道他也来了,两人对了一会眼,陈心舟突然哈哈大笑一声,快速上前一把搂住陈孟乔,小乔啊,你怎么来了?陈孟乔没想到,今日来送伤员的居然是他。
也在陈心舟背上拍了几下后,笑道:我随大人一道来送粮草的。
那你也不提前与我说一声。
陈孟乔无奈道:我也是临时被喊过来的,来了之后这边就开战了。
都没来得及跟人打听陈心舟,就提心吊胆的数日子了。
陈孟乔说完一阵感慨,大舟啊,我原本以为……打仗没想象中的凶险,起码守城的不会太凶险。
这年头毕竟还是冷兵器。
可谁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凶险,真刀真枪的上场,基本上全靠肉搏。
虽然没有大范围的杀伤性武器,唉!这几日下来,陈孟乔被抓来救治伤员,满眼都是血,现在只要一闭眼,梦里都是红色的,连睡觉都能闻到血腥味。
而且这次桑国攻城时间长,听说青堡关前两日就被攻破了。
桑国人杀了进来,死了不少的百姓,好在李将军他们及时赶到,又将桑国人打出去了。
这一场仗,从开始到现在快到半个月了。
陈心舟现在又黑又瘦,因为前两天不小心伤了腿,这才被派过来送治伤员。
陈心舟道:待这两日停战了,你赶紧回京去哦。
陈孟乔点头,你呢?我?我可不能回去,我才来多久呀!正说着,有人喊他,陈心舟拍了拍陈孟乔的肩道:行了,一会忙完去休息会,我看着你的黑眼圈都有点心疼。
陈孟乔见他又要走,道:万事小心。
陈心舟给他一个安了的手势,一拐一拐的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63、129-131陈孟乔被抓来当壮丁半个月后, 这场仗总算是打完了。
桑国几次去而复返,好在他们这边也有准备,双方消耗了二十来天, 均没占到便宜, 而桑国因为是攻城的一方,损失还会重一些。
他们这边损失也着实不少, 死亡不多, 伤者也好几千人。
一度边城的药材成了稀缺物资。
虽说现在敌军退了,但大家却并没有放松下来,桑国联合了周边的众小国, 如此生势浩大, 一半便宜没占到, 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段时间以来, 陈孟乔每天也就断断续续睡两个时辰。
确实如陈心舟所说,黑眼圈挺重,人也黑了瘦了。
按陈心舟的话说,以前比姑娘还漂亮的他,这会儿总算像个大老爷们了。
两人在这期间又见过两次面。
这一日, 陈孟乔和李彦他们收拾东西准备回京。
陈心舟天不亮就跑了过来,丢给他一个大包袱,道:也没什么送你的,这是我上次猎到的, 我留着也没用,你来年会试的时候刚好能当个被子盖。
也算什么风雨同行。
陈孟乔扫了一眼,顿时吓得一哆嗦。
一块完整的狼皮。
上头的眼睛鼻子还在呢。
陈心舟见他手抖了下, 笑道:它都死了, 你怕什么呀!而且你也不是小时候了, 怎么还这么胆小。
说着拍拍陈孟乔的肩,就你这个头普通人见了还得绕道走呢。
陈孟乔:……他就知道,他家小伙伴脑回路跟旁人不一样。
人家送东西是实用,他这东西是提高你胆量。
陈孟乔也不与陈心舟扯皮,挥了挥手与他告别。
他来的时候给陈心舟带了些吃食,结果一直没见到人,前几次见面,也都是匆匆忙忙,这会要走了,才想起给小伙伴带的东西。
好在他带的都是能放得住的。
比如樱桃酱、糖蒜、酸黄瓜等等。
还有一瓶他赵太太亲手制的辣椒酱,陈心舟这货打小什么都能吃。
陈孟乔把能存放得住的东西都带了一些,这会要离开了,一股脑全塞给他。
陈心舟无语道:要是我这次不来送行,你是不是就忘记给我了。
老乔啊,我算是发现了,我这个兄弟在你心里一点位置都没。
陈孟乔呸道:要是没位置,我千里迢迢带这些瓶瓶罐罐干嘛?我是来毒你的哦?两人打起嘴仗一时没完。
倒是李彦那边前来送行的官员和将军也聊得差不多了。
众人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陈孟乔在桑国退去之后,去城墙瞧了瞧,越发觉得有一个能镇住场子的武器的重要性了。
是以回去的路上,陈孟乔一有时间就进小黑屋,开始搭积木。
来的时候走了差不多二十天,这次回去倒是感觉速度飞快。
待到京都时已进入了八月。
满城桂花香。
吴氏一见自家白白净净的儿子,突然变得黑不溜啾,一时有点接受不了了。
不过这会也顾不上他了,陈孟梅就在这几日生孩子,吴氏忙得脚不沾地,所有注意力都在陈孟梅的身上。
陈孟乔回来收拾一下,便马不停蹄地去了于家。
于文山见他出门几个月,回来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尤其是眼神比前亮了许多,有种说不上来的神来,笑道:感觉如何?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但也同样比我想象中的要残酷。
边城有誓死守卫的将士,有不愿离开故土的百姓。
所以,边城必须得守住,自然桑国也必须得震住,所以,他把自己的想法与李彦说过来,自己演变了好多次之后,画了大炮的简易图。
虽然能够用积木拼出来,但不得不承认,想要实施起来非常不容易。
起码这年头的铁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韧。
至于炸药也没完全成形。
这东西真要做出来派上用场,没有两三年怕是出不来。
说完了边城的事,还有自己想要改善装备的事,陈孟乔便把自己这些日子写的文章交了出来。
于文山随手一翻,只有三篇,挑眉道:你这可真是将在外啊!陈孟乔讪讪道:主要是没时间写。
在边城开始打仗的时候,京都就收到了消息,当时他还颇为后悔,万一陈孟乔在边城出了什么事,那可真是——好在,不断有战报传来。
桑国攻城不下,双方僵持了二十来天,最后桑国退了。
这也证明,他们的□□应该可以。
这段时间工部继续加班加点的制造□□,同时还在尽量研制新的武器。
不过从陈孟乔话里的意思,于文山不难听出来,想要解决桑国的问题,除非比对方强大许多,不止要把对方打怕,还要把对方赶回大漠去。
这样的武器,就目前来说,怕是很难实现。
或者说,能再出现一个像李老将军一样的武将。
于文山看完陈孟乔的文章。
只有一个感觉,这趟远门没白出。
陈孟乔从于文山这儿回去,又去长公主府转了一圈,回到家天已经黑透了。
吴氏见他回来,便将一家人叫到一起开了个小会。
这次是关于陈孟余明年参加县试的事。
陈孟乔道:我陪弟弟一道回去吧。
吴氏道:也行,你先给于大人说说,要不是你姐姐这边离不了人,我其实能陪他一起回去的。
赵则成道:要不我回去也成!吴氏道:你自己要学习,孩子又刚出生,回去不合适。
现在家里唯一能自由活动的也就陈孟乔。
看着一家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完全把他这个当事人放一旁。
陈孟余无奈道:我就不能自己回去吗?哥哥当年参加县试时,年纪也跟我差不多,而且他就是自己一个人回去的。
陈孟乔道:情况不一样。
他当时在东洪府,坐马车两天就到家了。
而且又有赵则成他们照看着,可现在陈孟余回去路上就得一个月。
综合考虑陈孟乔感觉无论如何得有一个人陪着。
陈孟乔见他老大不高兴地,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道:我与你一道回去,还能顺便帮你复习复习功课,也帮给二舟把把关。
与他一道读书的小伙伴,今年的县试,陈诚和陈善舟一起下场了。
不过两人运气不好,一个止步府试,一个止步院试。
想着明年应该还会继续。
陈孟余:好吧!于文山知道他要回乡陪弟弟考试。
也没拦着,反而建议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多走走看看。
把他整理出来这些年觉得非常好的会试文章拿给他,让陈孟乔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读读。
陈孟乔现在确实是该读的书,不该读的书都读过了。
这次去了一趟边城,大概见识了生死边缘,文章多了些人情味吧。
于文山道:书不一定读的多就好,你现在缺的就是体悟,对生活,对人生的感悟。
陈孟乔都一一记下来。
琢磨着他对人生的感悟到底少了哪儿?于文山见他依旧茫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不着急,有些事情待你年纪到了便能明白。
这把陈孟乔给噎得。
他前后两辈子加起来也三十五六了。
没经过的他还真想不出来。
陈孟余回乡的时间定在九月。
陈孟乔这段时间依旧每日到于家报道。
他的目标是在临走之前,把自己做的模形交给李彦和于文山。
至于后头的事情,他就真管不了了。
不过练铁方面他倒是抄了个单子出来,虽然许多东西他也不知道是啥,但他不知道平时专门做这事的人肯定知道。
反正现在是尽人事听天命吧!上次去边城,和李彦一起救治伤员,帮忙守粮库的事,还被彭将军写进折子里,算是给他记了一小功。
若是这次能再帮上点忙,那就更好了。
这一日刚从于家出来,就见门口停了辆马车,在他跨出门槛的刹那,车帘子掀开,谭家兄弟跟地鼠似的,唰的一下就从里头探出了头。
不过仅一眼,谭晓秋立马又缩了回去。
谭晓春朝他招招手。
陈孟乔快步上前,笑道:春哥,今日想起我来了?谭晓春呶呶嘴,示意他上车再说。
陈孟乔上了车,谭晓春让车夫驾着车往报春楼走。
陈孟乔道:今日什么日子,还要请我吃饭?谭晓春道:你与那银楼的关姑娘到底怎么回事?啊?陈孟乔一时有点傻眼。
谭晓春拧眉,上次你生辰的时候,你们一家人都去了银楼,后来我才知道,你那是去相亲的,再后来你就去了边城。
虽然不知道结果,但是瞧着吴氏和关太太两人关系越来越好。
谭晓秋前两日在宴席上还碰到关二姑娘了,听到有个小姑娘打趣她,找了个解元郎,将来指不定是状元娘子呢。
谭晓秋回来便问谭晓春。
谭晓春被她缠得没办法,今日就找上门来了。
陈孟乔听得心头一突,这事定了?谭晓春被噎得瞪眼,你的婚事你不知道?不知道呀,我娘说我若是不乐意,这事就先不说呀,怎么着我就成了她……行吧,老公这词他给咽了下去。
谭晓秋嘟着脸,小声道:真没事?没事呀,就见过一次面,能有什么事?而且陈孟梅昨日才生了孩子,吴氏正准备洗三礼呢,同时还得准备再盘个宅子,把赵则成的父母也给接过来。
一是因为陈孟乔年纪大了,二是因为陈孟梅孩子也出生了,总不好一大家子都挤在一起。
是以,吴氏根本没时间张罗他的亲事。
谭晓春吐了口气,突然把缩着脑袋的谭晓秋给扒拉到了前头,谭晓秋想挣扎开,却被哥哥抓得更紧了,还将人又往前推了推:你瞧着我妹妹怎么样?陈孟乔翻过年就十六了。
谭晓秋比他小了两岁,如今正是说亲的年纪。
他与杭家的亲事,也定在了年底成亲,谭夫人这段日子就琢磨着给谭晓秋找夫婿。
原先吧,谭大人想的是,若是老大没与杭家成,那么就老二,两人年纪也相当,杭非这孩子是不太好好学习,不过孩子心眼好。
两家算是门当户对。
不过现在谭晓春和杭家成了。
那么女儿肯定得另寻了,谭夫人原先想着自家侄子。
却被谭大人一口否绝了,这事别说谭大人,就是谭晓春也要否绝。
谭夫人的侄子相貌自然没得说,可偏偏不爱学习,再加上白家这一辈,好几个闺女,就这么一个儿子,一家子当眼珠子似的宝贝。
县试考了好几回了,都没过……这样的纨绔谭大人自然不会同意,可谭夫人架不住嫂子再三写信。
更可怕的是,白家人已经开始上京了。
打算借着谭晓春成亲,在京都住下来,让两人好好培养培养感情,把这事给定了。
白家虽谈不上富可敌国,但整个夏朝有一半的药材都是他们家掌握的。
亲嫂子上门来求亲,谭夫人自然是狠不下心来。
谭晓秋因为这事,都快愁得头发白了。
谭晓春在自己认识的人当中寻思了大半天,除了陈孟乔实在想不出与妹妹配的。
在冯先生那儿的师兄弟们,要么成亲要么有孩子了。
他与陈孟乔的贺礼,光是去年秋试后,就送出去了好几份。
至于国子监的同学,谭晓春也就呵呵两声。
望着眼前的谭晓秋,陈孟乔心口一抽,下意识地就摇了摇头。
可对上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眼神,陈孟乔莫名心头一软,小声道:你那个表哥,我觉得配不上你。
可我觉得,我也配不上你。
谭晓秋:……谭晓春抬脚踢他,说人话,怎么就配不上了?你师从本朝大儒于文山,长公主和杭大人都指点过你功课,我听人说长公主把你当亲儿子看待,你怎么就配不上了?陈孟乔一时语塞。
谭晓春道:你快点,行还是不行。
谭晓秋拉了下哥哥,小声道:你别捣乱了,这事又不是小乔哥说行不行的事,这不得大人说了才算吗?要是她娘铁了心让她嫁到白家去呢?那你就绞了头发当姑子去,看她怎么办?陈孟乔想笑又不敢笑,他算是看出来了,谭晓春看着平时挺靠谱的,结果愣是给妹妹出些奇葩的主意。
拉着他也就算了,结果让小姑娘去当姑子。
陈孟乔道:你先别着急,你先与你娘好好说说,实在不行咱们再想旁的办法。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谭晓春就瞪了过来,你九月就要回乡了,到时候我们上哪找你去?陈孟乔惊,那你的意思,是让我现在就去提亲?话一出口,陈孟乔就觉得完蛋了,他话赶话居然被套路了。
下意识就捂了嘴。
谭晓春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道:行,咱们就在家等你啊。
哥你怎么那么讨厌呢,小乔哥是帮咱们想办法,你却耍他。
谭晓秋见谭晓春实在有点过分,心解围道:小乔哥,你别听他的,咱们找你来是去折春楼吃饭的,今日我哥在国子监的月才中,得了第一名,所以特别高兴,其余的你别听他的。
陈孟乔应了一声。
他也感觉哪有这样在街上随便抓人的。
不过还是到了折春楼,谭晓春去楼下与熟人说话时,他小声问了一句,晓秋,你娘真打算让你嫁给你表哥?谭晓秋笑道:还没呢,我娘只是说说而已,更何况婚姻大事,哪能说定就定。
陈孟乔不太认同她的话,无奈道:那是你表哥还没进京,你没看我娘……把他今年莫名被拉去相亲的事给突突了一下。
谭晓秋听得头皮发麻,可又忍不住乐了,那后来呢?你怎么全没同意呀。
见一次面,哪能瞧出所以然来。
他有时候也想过,以后定要成亲,那就像陈孟梅和赵则成一样。
起码找个知根知底的吧,不说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起码两人有共同话题,一起吃饭,一起种花,一起晒太阳……陈孟乔说到这儿,猛然发现。
TMD的,他现在所说的哪一句话,好像都有意有所指一样。
尤其是他身旁还坐着谭晓秋。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又萌又乖,陈孟乔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我说的可不是你哦,你别误会!谭晓秋咧咧嘴,我没误会,真的!做为单身三十来年的老光棍,陈孟乔觉得自己莫名就跟人小姑娘表白了。
而且表白的还那么俗气!感觉没脸见人了。
陈孟乔感觉这顿饭没吃好。
在路上就算着回到家再找点吃的。
岂知,到巷口时瞧见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仔细一瞧居然是长公主府的。
与谭家兄妹说了一声,快速回家去了。
到了堂屋,果然看到夏夫人和吴氏坐在一起聊天。
见他回来,夏夫人朝他招招手。
陈孟乔与她问了好,夏夫人笑道:咱们正说你呢,你就刚巧进门了。
陈孟乔咧嘴笑了笑,我有什么好说的。
说你到了年纪,也该找媳妇了呀!这话说得陈孟乔心里咯噔一下,那句我还小生生给咽了下去。
突然就感觉,若真要说知根知底的,还真是只认识谭晓来一个,别的师兄弟家里的姐妹们,他倒是也见过,但能聊得来,玩到一起的,还真没有。
行吧,事实上,那些大部分都是只见过一面的。
陈孟乔觉得自己从来不是外貌协会的。
想他做人设时,都是一串数据,不就是这里多点那里少点么。
所以说,人长什么样,在他眼里,就跟一串代码没什么区别。
陈孟乔一时间思绪飘得有点远。
夏夫人见他呆呆地,好笑道:怎么了,这是有喜欢的姑娘了?那与咱们说说是哪家的,若是咱们都认识的,那就去他们家提亲,若是咱们不认识的,也差人给你打听打听。
陈孟乔忙敛了神道:没有,没有!吴氏道:你回来了,你就陪夫人聊一天,我去看看你姐姐的烫好了没。
吴氏一走,夏夫人开门见山道:你娘与我说,她给你相看了好几家的姑娘,你都没同意,你可是喜欢谭家那个小姑娘?陈孟乔想说这是误会吧,可张了张嘴。
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算是明白了。
他身边的人,怕是都以为他喜欢谭晓秋。
不过小姑娘确实招人喜欢。
在他琢磨怎么开口时,夏夫人以为他害羞,继续道:你不必担心白氏不同意,明日我叫了杭夫人一道去谭家一趟,这亲事由我与杭家做保,白氏肯定不会反对的。
陈孟乔听得心头砰砰直跳。
总有一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可这种感觉又不讨厌。
当了三十多年的老光棍,陈孟乔没谈过恋爱,男的女的都没找过。
甚至打心底里都没羡慕过别人成双成对的。
于是这种心理导致,这会儿他理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于是,晚上睡觉前去小黑屋查了又查,看到一句你乐意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分享给他的那个人,大概就是喜欢吧。
陈孟乔想了想,他喜欢的鸡翅可以分享给谭晓秋。
要是陈心舟问他要,他得考虑一下!陈孟乔查了半晚上的资料,认为谭晓秋是可以吃他鸡翅的人。
这事就算是掀过去了,第二日,他又开始努力学习,把自己整理的武器资料还有积木模形,再从头到尾过一遍。
确认无误会,在于文山回来之后,便把东西交给了他。
于文山见他拿来的东西,光是详细说明就写了一本子。
不过每张上面都有配图和详细的数据,越看越心惊,这些都是你最近整理出来的?陈孟乔道:我是想着咱们的□□虽然厉害,可镇住桑国人还是太难了些,便想着弄一个一劳永逸的东西,就算是不能永远镇住地方,镇住他们二三十年总是可以的吧。
所以,他感觉火炮就是最好的东西。
不过在这之前,肯定先得弄一些简单的。
所以,他就改造了一下投石机,但是这石头他改造了一下。
可以用炸药什么的,反正杀伤力强的东西,比起石头效果肯定好多了。
于文山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让老六去请了工部尚书和李彦过来,工部尚书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两工匠,几人围在一起,研究了好几个晚上。
直到确实可行后,工部尚书才长长舒了口气,顶着黑眼圈道:老于啊,这次可谢谢你了,不行了,老夫得回去补个觉。
因为这事陈孟乔已经好几日没回家了。
这会送走了大家,准备回家看看时,就见赵则成领着陈孟余来接他了。
陈孟乔开心道:好巧,我正准备回家呢!赵则成呵呵两声,我以为你是怕让你去相亲,连家都不敢回了。
作者有话说:◉ 64、132-134两人来找陈孟乔, 主要还是因为他好几天不回家,吴氏怕他听说夏夫人给他与谭晓秋保媒,把人给吓跑了。
毕竟他有前科。
这才让两人过来瞧瞧, 顺便向于大人请两天假。
因为赵家父母今日中午进京了, 今晚给两人接风,陈孟乔必须出席。
还有过两日便是赵玉承的满月宴了, 陈大勇去外头了, 吴氏一个人忙不过来,便想让陈孟乔回来帮帮自己。
再与他商量一二,需要给什么样的写帖子。
陈孟乔闻着外头飘来的烤红薯香味, 感慨道:时间这么快呀。
他从边城回来的时候, 陈孟梅还没生呢。
结果, 一晃就过去快一个月了。
赵则成道:没一个月呢, 只不过娘说什么,满月得挑个黄道吉日,提前办什么的,按咱们老家那边来。
陈孟乔了然。
陈孟余道:可不是,你要是再不回家, 过几天就会喊舅舅了。
陈孟乔黑线,伸手揉了他两把,你学坏了哦,学会挤兑你哥了哦!陈孟余扒拉开他的手, 娘让咱们明日把船票买好,争取过完满月酒就回家去。
说起县试,陈孟余还有点小激动。
他琢磨着, 成绩不能比姐夫和哥哥差了, 不然以后光被人撸脑袋了。
陈孟乔倒是不担心他, 毕竟原文里,这是连中六元的男主角啊。
赵则成在路上给陈孟梅买了好些吃的,看得陈孟乔馋得直流口水。
于是,一扭头买了好几个烤红薯。
在车上自己独吞了两下。
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再加上这几日白天学习,晚上陪几个老头搞研究,这会儿直接靠在车上睡着了。
到家时还是陈孟余把他叫醒的。
迷迷糊糊的跟着两人给赵家父母见了礼,又迷迷糊糊的往自个儿房间走。
吴氏一把拉住他道:去哪呀?你赵婶那边有人等你呢。
陈孟乔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谁呀?吴氏给他理了理衣裳,整理了下略微凌乱的头发,拉着他边往厨房走,边道:是谭姑娘来了。
陈孟乔心里咯噔一下。
也不知道夏夫人保媒的事怎么样了?刚才也不好意思问赵则成,这会儿更开不了口了。
他琢磨了这些天,算是悟出点东西来。
抛开那些乱七八糟不说,他感觉谭晓秋确实是他最了解。
也最玩得来的一个小姑娘。
行吧,他真正接触过的小姑娘,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甚至有空的时候,还YY了一下两人的婚后生活,应该蛮欢乐的。
吴氏给他准备了果子、点心,乱七八糟的提了一盒子。
见他居然在这会儿发呆,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将东西塞到他手里,行了,拿着过去吧,我也不知道谭姑娘喜欢吃什么,就每样准备了些。
陈孟乔应了一声。
正要离开,吴氏又唤住他道:小乔啊,你长大了,有些话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谭姑娘咱们是瞧着她长大的,小姑娘即没什么大小姐的坏脾气,也挺温柔知礼的……陈孟乔点头,笑道:我也蛮喜欢晓秋妹妹的。
说完提着东西出门了。
吴氏听了这话,长长吐了口气。
她还真怕陈孟乔一走了之。
陈孟乔到赵家时,谭晓秋正和赵子峰的嫂子聊着天。
陈孟乔和两人打过招呼,赵大奶奶笑道:我去瞧瞧我家墩儿醒了没。
小兰也很识趣地退到了一旁。
陈孟乔平时和谭晓秋见面时,谭晓春总在旁边盯着,也不觉得有什么别扭的,这会儿只剩下两人,瞬间感觉有点紧张。
慌忙把吴氏让他带过来的东西,一股脑儿全给摆了出来。
尴尬道: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随便吃点。
谭晓秋嗯了一声,拿起叉子叉了一小块西瓜,小声道:蛮好吃的,小乔哥不吃吗?陈孟乔也不知道要干嘛,点了点头,叉了自己跟前的一块苹果塞到了嘴里,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直到把果盘吃得见底了,才停下来。
陈孟乔没话找话道:过两日我外甥满月酒,你来吧!好!谭晓秋微微一笑,随后道:我和哥哥一起来。
陈孟乔点头。
短暂的沉默后,谭晓秋感觉有点憋得难受,吐了口气道:小乔哥,咱们能不能正常点说话。
陈孟乔心说,我也想呢,可你们把我搞得有点紧张。
他下意识就感觉,相亲什么的,得问工作、年龄、工资等等……反正,找不出别的话题了,还不如平时呢。
谭晓秋叹了口气,你下个月就要回老家了是吗?是呢,陪小余一起回去,大概会很长一段时间回不来。
谭晓秋:……总感觉天又聊死了怎么回事?陈孟乔感觉平时自己挺能说的,尤其是跟师兄们在一起的时候,聊各种知识,聊文章,根本停不下来。
这会好了,沉默沉默再沉默。
于是,两人又把点心给吃完了,就连吴氏给装的一点小鱼干也给吃完了。
陈孟乔这会是真的吃得有点撑。
纠结了好一会道:晓秋啊,你最近有读什么书没?谭晓秋最近在读话本。
京里卖的最火的那本,虽然书还没完,但是已经有戏班子开始唱了。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道:在读《左传》。
陈孟乔双眼一亮,这个好呀,这不就找到话题了吗?于是,谭晓秋就神奇地发现,陈孟乔与她讨论了一个时辰的《左传》,直到吴氏让陈孟余过来喊他们吃饭,陈孟乔才意尤未尽地停了下来。
于是,回去后吴氏偷偷问陈孟余,两人聊得怎么样?陈孟余开心道:我过去时,我哥正在比划呢,感觉两人聊得挺好。
吴氏松了口气,伸手揉了下陈孟余的脑袋。
陈孟余郁闷道:都说过多少遍了,别弄我头,别弄我头!吴氏好气又好笑,你头怎么了?还高贵了啊?陈孟余撇撇嘴,反正就是别弄我头,我又不是小孩儿了!呵呵……谭晓春知道妹妹去找陈孟乔去了。
于是,晚饭后摸过来,贼兮兮道:怎么样?谭晓秋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你们平时在一起都聊些什么?谭晓春有点懵,很快就道:我们一群大男人聊什么呀,聊学问呗,小乔最喜欢看书了,还喜欢做手工,咱们聊得事可多了。
谭晓秋算是明白了。
男孩子跟女孩子聊的东西不一样。
像他们这些小姑娘,见面之后极少聊书本。
为什么,因为没意思啊!许多小姑娘学的还是什么女四书,三从四德的,谁爱听这个。
大家一起都聊聊胭脂水粉啊,头面首饰,甚至衣裳花样什么的,谁的妆漂亮,谁的头发挽得好,都是大家聊天的内容。
像谭晓秋吧,最近在学管账,还会向同伙请教这方面的问题。
只有诗会的时候,才会说到书本。
这倒好,陈孟乔给她讲了半天的《左传》。
她又不用考科举,读多东西知道便行了,有时候读过去了,便是读过去了,可谁知道,陈孟乔还会来一句,你觉得如何?小姑娘这会郁闷了!她觉得不如何,可又不好说出来。
本来还挺生气的,这会儿一问谭晓春,瞬间明白了。
敢情他们平时就是这么聊天的啊!谭晓春听陈孟乔给她讲《左传》,一时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谭晓秋掐他,你笑什么呀,有这么好笑吗?没有,真的!谭晓春缓了缓道:其实吧,你若不喜欢这样聊天,可以告诉他,小乔读的书多,你喜欢什么书可以让他给你讲。
滚!谭晓秋气得把人给推了出去,谭晓春不死心,趴在门缝上继续道:晓秋啊,不是哥说你,你最近对于学习真的太懒惰了,你再这样不思进取,看那个什么话本,以后你要是成亲了,你们能有什么话题可聊?实话跟你说吧,其实这些还不是小乔最擅长的,我看他没事的时候会找一些术数题解答,据说这样有助于开发大脑。
不至于年纪大了,脑子变糊涂。
谭晓秋听着哥哥在门外逼逼了一大堆,心情更不怎么好了。
陈孟乔还不知道,谭晓春已经把自家妹子给拐到沟里去了。
家里这两日忙着赵玉承的满月酒。
到了日子,他和陈孟余早早被吴氏从床上拉了起来,让两人穿戴整齐,到门口迎客去。
兄弟两人都长得好看,以前与吴氏来往的太太夫人们,大部分都见过陈孟余,都夸吴氏是有个有福气的。
生了这么好看一孩子,过两年家里的门槛肯定被人踏破了。
结果,今日发现站在门口的陈孟乔比弟弟更胜一筹。
一个个都开始打听陈孟乔的情况。
谭夫人今日也来了,由赵太太陪着坐在客厅吃茶。
大家都知道赵太太与吴氏关系最好,于是一波又一波的人过来打听陈孟乔的情况。
嫂子,跟您打听一下,陈家这大哥儿可定亲了没有?姐姐,陈家这大哥儿今年多大了?是不是去岁中了解元,哎呀,生得可真是俊俏啊!就是就是,原先我还道我们家老三已是天人之姿,没想到今日一见,跟陈大公子一比,那是一个天一个地下的。
……谭夫人听得微微皱眉。
赵太太挺尴尬地,不管谁来都一句话,应该快了吧,嗯,谁家的呀,还不太清楚!几乎一天中打发了十几波来打听情况的。
陈孟乔在门口站了一天,累得脖子都快歪了。
刚准备回屋准备会,就见谭晓春和赵子峰走了过来,两人一边一条胳膊,把他拉到了赵家。
陈孟乔拖着两条腿嚎道:干嘛呀,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
结果到了院里,发现谭晓秋坐在那儿等他。
陈孟乔立正稍息,快步上前道:晓秋?谭晓秋昨日被自家哥哥点拔之后,今天又在谭夫人那儿受了点刺激,索性把算盘和账本给拿了过来,小乔哥,我最近在学看账本,有些看不明白,你帮我瞧瞧。
陈孟乔笑道:好呀,你算是找对人了!他的老本行啊!陈孟乔有点小兴奋地搓搓手。
平时背完书什么的,他都会从系统那儿搞点奥数题啊什么的,坐在那儿解题。
每天两道题,神清又气爽的!于是,昨天讲了一个多时辰的《左传》,今天讲了怎么看账本。
谭晓秋本来就对账本不感兴趣,不过被陈孟乔这么一讲,倒是觉得还蛮好玩的,再看他修长的手指在算盘上噼哩啪啦打拔动。
小姑娘觉得这事还蛮不错的!谭夫人在被刺激到了。
晚上回去后便与谭大人商量。
你觉得陈孟乔怎么样?谭大人道:蛮好的呀。
他是从陈孟乔在榆山书院的交流会上,开始关注他的。
后来这孩子又中了解元,再后来拜于文山为师,又跟着李彦去了边城,这次回来还提供了一些建议,对于武器装备方面的。
再加上东洪府里茶园里的取水装置都是他与工匠一道完成的。
谭大人对他的印象一直蛮好,杭夫人和夏夫人来家里保媒的事,他也知道。
与其在京都找个不知根不知底的,陈孟乔确实是不错的人选。
以他的成绩,下次会试肯定是十拿九稳。
又与谭晓春关系不错,将来与谭晓春互相扶持多好的事呀。
白氏一直拖着不同意,就是想考虑自己的侄子,就像当时谭大人考虑孙家一样,可现在仔细想想,不管是孙家还是白家,都不是好的选择。
所以,谭大人实话实说,虽然陈大勇以前是给他养马的。
可他的出身也不好呀,还是白家当时资助的穷书生呢!所以说,英雄不问出处。
于是,在陈孟乔回乡的前一天,谭家同意了这一门亲事。
再加上自打满月酒之后,一天总有人来家里向吴氏探口风,其中不乏官宦家的,吴氏还琢磨着与其等谭家不如再寻一家?结果,这一日刚吃过早饭,夏夫人和杜夫人就上门了。
双方都是利索的人。
吴氏索性让陈孟乔和陈孟余把船期往后推了几日。
在他回家之前,两人合了八字,互换了礼物。
吴氏望着陈孟乔搬出来的箱子,不可思议道:你这哪来的?陈孟乔笑道:夏夫人送的,就是今年生日的时候,我自己留着也没什么用,刚好当信物送过去。
吴氏撇撇嘴:你可真大方啊!陈孟乔:……陈家送的一对玉如意。
谭家送来的东西也不俗。
吴氏这会儿都有点头疼了,忍不住对陈孟梅道:那你说以后咱们老三成亲时,要送什么呀?陈孟梅道:您别急呀,老三不是还早着吗?总不能厚此薄彼。
陈孟梅望天,小乔送的,是他自个儿的东西吧。
吴氏也觉得自己担心有点多余。
回头给两儿子准备东西去了。
因为与谭家订亲,陈家两兄弟原定的九月初,一直拖到了九月下旬才坐上船。
这会儿的京都已经很冷了,上了船被风一吹,陈孟乔感觉自己的鼻子哗哗地往下流,两人全程都缩在屋里。
在水上晃了大半个月,最后又转车,待回到家时,已是十月下旬。
就连远安县也开始冷了起来。
知道两人要回来,沈进学这段时间天天差人在码头等着,接到人后直接去了沈家。
一年不见,沈进学比先前胖了不少。
阿七倒是没胖,不过比起先前要温柔不少。
陈孟乔一边往嘴里扒菜,一边竖起大拇指:七姑姑做的菜更好吃了。
阿七笑骂道:别贫了,这菜可不是我做的。
她现在哪有时间做菜呀。
陈孟乔嘿嘿笑道:我说呢,味道有点儿不一样了。
阿七懒得理他,回屋带孩子去了。
吃完饭沈进学让两人先在家里住几日,待陈家那边收拾好了再过去。
陈孟乔摇头,这倒不用了,我回来时给三爷爷去过信了,我想与小余在村里住一段时间,刚好小余能在村里读书。
而他打算去东洪府一趟,看看冯先生和师兄们。
待回来后便在学堂教书。
这也是他与于文山商量过的。
沈进学道:那一会我送你们回去。
陈孟乔道了声谢,却被沈进学鄙视了,再这么客气,就是把我当外人了。
陈孟乔笑笑没说话。
回到家时,已过了酉时,村里炊烟袅袅,处处飘来香味。
两人把家里简单收拾一下,便提着东西给大家送礼物去了,如此一来忙到很晚才回到家,好在陈大太太留两人吃了顿饭。
两人今日把整个村子几乎都串了一遍,陈孟余趴在床上嗷道:你上次回来也是这样吗?陈孟乔笑道:差不多吧,不过我当时和大舟、二舟他们一起,倒是不觉得累。
陈孟余哭丧着脸,其实我也不是觉得累,主要是想到明日要去二叔家,心里挺别扭。
陈孟乔也愁这个。
但是你回来一趟,不去看看祖父母,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他已经做好了,被老周氏和周氏各种刁难的准备了。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第二日提着大包小包到陈二勇家时,也被老周氏那一顿夹枪带棒的给喷的青烟直冒。
好在陈天富道:奶、娘,我有些问题想问问小乔。
老周氏道:对对对对,小乔可是解元郎呢,他可比你们那个先生学问好多了。
陈孟乔抽抽嘴角。
刚才还各种逼逼他呢,什么翅膀硬了,连长辈的话都不听了云云。
这会儿又立马换了幅嘴脸。
陈天富将两人领到书房,不好意思道:你们别介意,他们一直都这样。
陈孟乔道:没事,被说几句也不能少块肉。
陈天富笑了笑,把先前自己考试的答卷给拿了出来。
道他读书到现在也有十来的了,县试都参加了五六场了。
府试也参加了三场,可偏偏每次都止步于府试,陈天富一度以为自己就不是读书的料,尤其是陈孟乔一路高歌,顺顺当当中了举人之后。
他一度都有些自暴自弃。
还是他爹说,弟弟都考上了,你再不努力点以后与弟弟差距就更大了。
而且他年纪其实也不大,今年不过才二十。
像他这样没考上秀才的多的是。
这才使得陈天富又安下心来好好学习。
陈孟乔把他的答卷仔细看了看,道:大哥读的书可能有点问题,我给你写个单子,你这几个月先照这个单子读,待过了县试,我再给你一个单子。
陈天富这十几年来,该学的都学了,但是没学的确实没学过。
陈孟乔觉得,有时候说是杂书,但是偶尔还是会考的,反正他感觉自己读了近千本书,没有一本是无用的。
陈孟乔把书单写好递给他道:应该在书肆都能买到,若是买不到你告诉我,我到县学给你借你一本。
陈天富感激地冲他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把单子收起来,弱弱道:小乔,你们在家这段时间,我能去你那里读书吗?陈孟乔两兄弟互看一眼,随后笑道:行呀,不过我得去东洪府一趟,你要是不急的话可以等我回来,不过你要是想去的话,今日也能与我们一道去,刚好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大哥能帮我照顾下小余。
陈天富道:那行,我现在就收拾东西与你们一起走。
老周氏和小周氏虽然不喜欢陈孟乔。
觉得本该陈天富的功名,被他给抢走了,可这会儿陈天富告诉两人要去陈孟乔那儿,跟着他读书。
两人高兴地直拍手。
不过在面对陈孟乔时,老周氏依旧板着脸:小乔啊,你别以为自己学问好,现在是举人了,就觉得比你大哥厉害……陈天富道:奶,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了。
说完拉着陈孟乔和陈孟余快速离开。
出了门再次与两人道歉,陈孟乔还没开口,陈孟余道:没事儿,她也是怕你受委屈。
陈天富苦笑道:我有什么好委屈的。
他的成绩比弟弟陈大富要好一些,所以在去年两人依旧没中之后,陈大富提出不想读书了,找了个账房先生的活计,如今在县城的酒楼做事。
也正因为他不读书了,小周氏给他说了门亲事,今年五月成的亲,本来陈大富去做账房,新媳妇在家照顾老人,结果老周氏和小周氏脾气太怪,小两口搬出去了。
如今家里就剩他了。
这会儿他能跟着出来,松了好大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所以,陈天富道:与你们在一起,我开心着呢!两兄弟同情地拍拍他的后背。
陈孟乔道:那大哥更该好好读书,争取早日有功名,这样子便能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了……作者有话说:真的不会写感情戏,将就着跳过吧!!!◉ 65、135-137陈天富着实没想到, 陈孟乔没和稀泥,反而鼓励他好好读书。
一股被策反的感觉油然而生。
陈天富认同地点点头,你们放心, 我定会好好学习。
他先前还觉得自己二十岁了, 连个秀才都不是,多少有些心灰意冷, 这会儿被陈孟乔这么一说, 瞬间又燃起了斗志。
陈家的宅子是新建的,每个小院都挺大。
陈天富想都没想,就搬到了陈孟乔与陈孟余住着的小院, 三人每人一间, 还有一个书房。
陈孟乔昨日回来晚, 许多东西没收拾, 这会三人一起把东西收拾好,书房这么一整理,倒看着挺像回事。
陈孟乔道:你们先休息会,我去做饭。
陈天富道:我与你一道去。
陈孟乔见他撸着袖子进了厨房,以为这是个大佬。
谁知道, 五谷不分,完全的生活白痴。
陈孟余在一旁看得挺着急,忍不住道:大哥,要不你烧火吧, 我帮哥哥切菜。
陈天富也挺尴尬,红着脸去烧火,可他在家里时, 一心只读书, 什么活都没干过, 火没烧上来,倒是一惊一咋的把小伙伴给吓得心头砰砰直跳。
望着满脸黑的陈天富,陈孟乔道:大哥,没事我只烧两个菜,你先洗洗,这里我和小余就成了。
陈天富这会儿更不好意思了。
讷讷地起身回去收拾了,陈孟余忍不住撇撇嘴。
他一直以为村里的孩子什么都会干,可今日的陈天富确实让他长了眼了。
陈孟乔比他年纪大,这个倒是见识过。
不过想着陈天富离开了家,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兄弟两人不一会就烧好了饭,两菜一汤。
馒头是从外头回来时买的,还顺道买了两只烧鸡,今日先吃半只。
陈天富坐在桌前有点拘谨。
发现两人注意力都在饭上,倒是慢慢缓和了下来。
吃完饭他抢着洗碗,结果差点因为手滑,把碗给碎了。
陈孟余:……陈孟乔第二日便找了辆马车去了东洪府。
陈孟余则是去村里的学堂读书,陈天富思来想去也跟着一道去了。
好在学堂的学生年纪也有与他差不多的,倒显得他不是那么独特。
陈善舟幽怨地望着身边的陈孟余道:小余啊,先前我是与你哥哥坐一起的。
陈孟余咧嘴笑道:那这会儿,咱们坐一起。
陈善舟伸手敲了他一下,你打算明年下场?嗯,我五岁读书,也读了五六年了,想下场看看自己学得怎么样。
他其实没什么雄心大志,毕竟年纪在这儿摆着。
可一想到陈孟乔当时就是十一岁中的秀才,他又有些不甘心,自己就算是没哥哥名次好,但也绝不能给家里丢脸。
更何况他学习的时间并不比哥哥短。
陈诚叹息。
本来嘛,他与陈孟乔、二舟兄弟一道读的书。
可偏偏,他们这些人里头,就陈孟乔拜了名师,飞一般的速度拿到了举人的身份。
他心里多少有些嫉妒,后来陈孟乔回村时,两人之间的交流就渐渐少许多。
这会儿又瞧见陈孟余马上要下场了。
陈诚心里压力特别大,就算是整个学堂的人都与陈孟余打招呼,他头也没抬一下,努力读书,认真读书。
陈孟乔在东洪府待了两日。
与师兄弟们聚过之后,便在榆山书院听了一天的课,冯先生没了自己的学堂,在榆山书院教学生,倒是比先前精神了许多。
至于冯二爷的那个学堂,已经开不下去鸟!吴家的学堂自打吴先生病逝之后,也关门大吉了。
两家学堂明争暗斗了几十年,到头来全是一场空。
冯先生有些费力地拍拍陈孟乔的肩,等你上京时,给老夫来封信,到时候也让你两位师兄与你一道,他们在京都人生地不熟,还要麻烦你照看着。
陈孟乔心头一酸,吸了口气,笑道:先生放心吧,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师兄们一口吃的。
冯大也有些不舍,但只要大家一起努力终归是要再见面的。
除了冯家两兄弟,要在两年后进京的还有好几个人,大家的秋试成绩都不错,就在今年,已经有师兄参加过会试了。
陈孟乔见时间不早了,这才挥手与大家告别。
回到家时陈善舟正和陈孟余、陈天富一道讨论功课。
厨房传来阵阵香味,他往厨房一瞧,发现陈大富和娘子樊氏正在做菜。
陈孟乔喊了一声:二哥。
陈大富一愣,随后笑着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道:他们几个正在书房叫经,你先回去休息会,我给你打点热水你洗洗。
陈孟乔哪好意思,让人给他打热水。
忙自己提了桶水回屋洗漱去了。
相比起陈天富的笨手笨脚,陈大富和樊氏两人做的饭,味道不要太好。
陈善舟吃得满嘴流油,二哥,我觉得你们这手艺可以开馆子了。
陈孟余也跟着点点头,比起京都的味道也不差。
陈大富一听这个喜笑颜开,真的么?那待咱们存够了银子,就去邻县盘个小店。
他这菜是向酒楼的大厨学的。
他读过书,识文断字的,大厨也想让他儿子当个账房先生,双方一拍即合,陈大富教大厨的儿子读书识字算账。
大厨则把压箱底的菜谱教给他,如此一来两人倒是合作蛮愉快的。
不过有言在先,他若是将来开馆子,可不能在远安县。
陈孟乔原以为他会像小周氏一样,向大房借钱。
听了这话,对陈大富两夫妻的印象更好了些。
吃完饭陈大富和樊氏要去厨房,被陈孟乔给拦住了,二哥和二嫂做饭已经很辛苦了,剩下的事就由咱们来吧。
陈善舟认同地点头,跟着陈孟乔进了厨房。
陈天富这几日和陈孟余两人在家。
平时陈善舟也过来蹭个饭,带个吃食,在两人的训练之下,倒是学会了洗碗刷锅。
今日没捞到洗碗的活,便将桌椅给收起来,把地给扫得干干净净。
与头一天来的笨重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陈大富夫妻趁着天还没黑透,坐着驴车回城去了。
陈孟乔晚上问了陈孟余才知道,知道他们回来后,陈大富领着媳妇来过一次,知道陈孟乔不在家,便算了算日子,估摸着他今日回来,夫妻两人又来了。
来时还买了些菜,做了一桌子的菜。
陈孟余道:哥你说这算不算歹竹出好笋。
陈孟乔敲他,好好说话。
不可否认,二房这两兄弟人品都还不错。
要是继续这样保持下去,他觉得两家的关系以后能更好一些。
只要老周氏和小周氏不参和。
陈孟乔回来后就去了学堂。
他也没教过学生,就是干以前阿七的工作,给陈三爷打下手。
一年多不见,陈三爷的头发又白了不少,人也瘦了许多,不过依旧精神烁烁。
每日除了教学生之外,便是与陈孟乔一起讨论学问。
随着陈孟乔在村里的日子越来越久,本县许多学生都纷纷赶来找他指导功课。
陈孟乔搞得都不好意思,有许多学生的年纪比他一倍还多,然而,见了面还特别客气地喊他一声陈先生。
虽然尴尬,不过说到学习上面,倒是不知不觉就适应了。
沈进学和余庆见到了学堂,两人也三不五时的过来找他,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第二年的县试。
这一年,与陈孟乔当时一个班的几个学生都下场了。
陈孟乔和陈天富也在其中,他们学堂统共算下来,参加了十个人。
陈三爷年纪大了,便没去凑热闹,让陈孟乔和沈进学、余庆三人带队去考试。
陈孟乔倒是不担心,还没入场就拿一百两买了自家弟弟。
陈善舟斜眼看他,你买我了没?买了二十两!至于陈天富他也买了二十两。
当然学堂余下的人他都买了五两银子的。
这么算下来,一共花了一百七十五两,他觉得这个数字不好算账,索性凑了个整数,又拿二十五两买了自家弟弟。
沈进学道:你倒是对小余挺有信心。
话虽如此,他眼睛都不眨地全买了陈孟余,足足二百两。
余庆笑道:我银子不多,五十两全跟了。
陈孟余年纪小,这几年不是在东洪府上学,就是在村里,在他们这一片根本没什么印象,三人这么个押宝法,钱庄的人感觉他们像傻子。
结果,榜出来之后,钱庄的人脸被打得啪啪啪的。
陈孟乔感觉自己运气不错,学堂的学生全数通过了县试,瞬间轰动了整个远安县。
陈三爷着实没想到,今年的成绩这般好。
考了好几次的陈天富,今年的县试成绩有史以来最好的,进了前三名。
陈孟乔看过他的答卷,大概是因为心态变了,在文章方面胆子大了许多。
在准备府试的一个多月内,陈孟乔又给他推荐了几本书。
有了县试的经验,陈天富对于陈孟乔的话简直跟圣旨似的,让他读什么书就读什么书,不带半个标点符号废话的。
陈孟余倒是依如即往地学习。
三月底,陈孟乔和沈进学、余庆带着学生们去了府城。
陈孟乔到了府城二话不说,先找赌局。
陈孟余道:小心我告诉娘。
陈孟乔不置可否,我是因为相信你,所以才这么大胆的押你的。
事实上,他是因为赵玉承出生时,买的那个小金锁,把自己的小金库给榨干了,如今的他又没什么赚钱的本事。
只能靠着弟弟的男主气运,狠狠捞一把。
于是,这一次陈孟乔一咬牙,押了三百两。
饶是知道结局,他还不免有点担心,毕竟如今他们全家的命运都跟着改变了,间接的改变了身边的许多人。
使得陈孟乔心里有些没底。
虽说县试陈孟余拿了第一,可府试他确实不敢打包票。
于是,在未出榜的这段时间,陈孟乔一边给学生们讲题,一边默默祈祷陈孟余能夺个榜首。
提心吊胆到了四月底,府试成绩出来。
陈孟余不负众望,再次夺得了第一。
陈天富也终于在考了好几次之后,过了府试,且成绩挺好,进了前十名。
陈善舟和陈诚也均榜上有名,陈孟乔来时带了九个学生,榜上足足挂了八,唯一个没上榜的,还是因为运气不好,到了府城时水土不服,影响了发挥。
陈孟余见陈孟乔坐在桌前算账,郁闷道:下次你押宝时,记得把我叫上,我这里有五十两银子。
陈孟乔笑道:没问题,我这次能赚这么多,可是多亏你呢!这两场考试,他已经顺利把上次在银楼花出去的银子给赚回来了。
看他得瑟的样儿,陈孟余撇撇嘴回屋读书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要迎接院试。
做为秀才考试中最难,也最重要的一场。
陈孟余比起以前更加的努力学习,陈天富也把自己读书的时间每天多加了一个时辰。
就连一向最爱摸鱼的陈善舟都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全在学习。
陈孟乔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这么努力过了,不禁有些鄙视自己。
于是,第二天也加入了刻苦学习的大军之中。
努力的日子转瞬即逝,待他带着大家赶赴省城时,已进入了秋天。
伴随着一场秋雨,院试正式开始。
望着外头浠浠沥沥的雨丝,沈进学一时有些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我考完院试已经好几年了。
这个陈孟乔知道,当时他与阿七订亲时,就已经是秀才了。
那时候的陈孟乔不过才刚刚读书。
这么一算,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第九个年头了。
从起初不太适应这具身体,到现在,已经渐渐模糊了上辈子的许多记忆。
时间果然是个神奇的东西!这一场雨从开场下到结束。
一向信心十足的陈孟余,在等榜期间也有点焦虑。
陈孟乔道:放心吧,我昨日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位老神仙告诉我,咱们余家要出一个小三元呢!陈孟余没把这话当真。
不过多少减轻了点压力,拉着陈孟乔道:哥,本来吧我也不紧张。
可谁知道,他这县试、府试都拿了第一。
在这一众参加院试的学生当中,成绩是属于今年最好的。
是以在县试时没人押他,到了府试时,他略有名气,可到了这会儿,许多人把眼光都放到了他身上。
甚至还有人来找他,陈孟余一定要考第一哦!这又不是他能决定的,无形当中给他增加了不少压力。
陈孟乔道:有压力才有动力嘛,别管他们,反正已经考完了,晚上咱们去吃烤全羊吧。
说到吃的陈孟余立马来了精神。
行,你请客哦!陈孟乔笑道:放心吧,我请。
做为一个靠着这次考试,赚得钵满盆满的一位,大家早就想宰他一顿了。
陈孟余一吆喝,众人谁都没客气。
就连最近几年见了陈孟乔都跟陌生人似的陈诚,也不客气地跟了过去,饭桌上与陈孟乔喝了两杯酒,大着舌头道:小乔,以前是我不好,你能原谅我吗?陈孟乔笑道:什么事呀?我怎么不知道?陈诚想哭,伸手拍拍陈孟乔的肩,直到那一日大家都去看榜时,陈诚却独自没去,摸到陈孟乔屋里,苦笑道:小乔,其实自从你去了东洪府拜了名师之后,我心里就特别别扭。
甚至有时候同学提起陈孟乔,他都不想搭话,转身就走。
就好像陈孟乔成了他生命里的一根刺。
可这次陈孟乔从京都回来,在学堂里认真指导他们功课。
针对每个人的情况,给大家推荐书目,见他生病了没来,特意去家里找他,问他有没有什么掌握不好的知识。
直到这次府试过后,他心里的那个结才解开。
两人正说着,就听外头传来陈孟余开心的叫声,哥,哥,我中了,中了!话音未落,人已经冲进来了。
一把抱住陈孟乔道:哥哥,我中了,我中了!陈孟余连中三元。
成了本省,乃至本朝年纪最小的小三元。
这会搂着哥哥又蹦又跳。
陈孟乔被他搂住脖子,差点被勒得翻白眼,待陈孟余冷静下来时,他总算吐了口气,无奈道:你这中倒是中了,就是有点费哥哥啊!陈孟余现在开心的不得了,哥,你梦里老神仙,可真准啊!陈天富道:什么老神仙?陈孟余笑道:我哥说,他梦到有个老神仙告诉他咱们陈家要出一个小三元。
陈天富道:那肯定就是你呗,你前面已经连中两元了。
不过次他的成绩也不错,依旧稳稳的前十名。
陈善舟和陈诚都进了前二十,余下的四位同学,也都榜上有名,成绩最差的也考了五十多,只要大家继续努力几年,秋试肯定没问题的。
陈孟余的成绩出来,陈孟乔便给京里去了信。
同时把自己买的礼物也让镖局给捎了回去。
他与陈孟余还要在家里待一段时间,待考完了岁试再进京。
结果,陈孟余回去的路上,一盘算突然道:哥,要不你先回京都吧。
陈孟乔挑眉。
陈孟余无奈道:咱们家到京都起码得一个月,来来回回路上特别不方便,若是岁试后我跟你去京都,那么再过七八个月又得回来参加岁试。
如此一来,一年到头的时间全在路上晃动了。
先不说影响不影响学习,反正他想想都感觉挺累。
陈孟乔道:那你想怎么办?留在家里读书,或者直接在省府的学宫读书。
看着陈孟余那闪闪发光的眸子,陈孟乔福至心灵道:你怕是想离开父母的管教单飞吧!陈孟余笑道:确实有这方面的意思。
陈孟乔当时自己一个人回家考试时,他不知道有多羡慕。
再后来,陈孟乔又自己去东洪府读书,他心里更羡慕了,如今他也终于有这样的机会了。
陈孟乔没管他到底怎么想。
却想起另一件事来。
他记得书里开篇就写过,当时陈孟余八岁那年拜了告老还乡的孙大人为师。
打小就被称为神童。
孙大人自打回乡后,就有许多人上门求学,可孙大人却从众人之中选了陈孟余。
自以后,陈孟余的人生就像开了挂,一路高歌,解元、会元、状元,再到后来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虽说是爽文模式。
可按时间线——想到此,陈孟乔有点儿郁闷,如今的陈孟余十一岁了,三年前陈孟乔正在东洪府准备秋试,一直没关注这事儿。
可如今陈孟余到了这会都没拜师。
现在陈孟余告诉他不想回京了,他才想起这茬,时间线与书上已经对不上了,如今的陈家已不是当时砸锅卖铁才能让孩子读书的陈家了。
也不知道陈孟余这师徒缘份还能否续得上。
于是,陈孟乔到晚上休息时便问了一下沈进学,小姑父,你知道咱们县里有一个姓孙的大人吗?听说在吏部。
沈进学道:知道,是我爹的师兄,怎么了?陈孟乔双眼一亮,往他跟前挪了挪,那他还收徒吗?沈进学??陈孟乔道:小余不是不想回京吗?我突然想起,曾经听人说过孙大人是咱们老乡,如今算着年纪也该告老还乡,我就想让你帮忙搭个线,看他能否指点下小余的学习。
沈进学道:谁说他已经告老还乡了?陈孟乔眨眨眼。
沈进学道:他是年纪比我爹大一些,不过还没回乡。
陈孟乔:……被沈进学这么一说,陈孟乔感觉现在的发展,早就脱离了他脑子里的那本书。
第二日几人投店休息时,只剩下六间房。
陈孟乔一琢磨他们两人一间倒是没问题,正准备交钱拿号牌上去,就在这时一对老夫妻带着一个少女、两名下人走了进来。
他们需要三间房。
小二不好意思道:老先生对不起,咱们这儿已经客满了。
老头还没开口,老太太道:那咱们要两间也成,外头雨太大,再去找旁的客栈实在不方便。
他们所在的这个镇距离下一个镇还有二三十里路。
掌柜看向陈孟乔他们。
陈孟乔目光扫过众人,大家轻轻点了下头,他们一共十二人,每人一间也能挤得下,便同意挪出两间给对方。
本来一件很小的事。
可后来陈孟乔发现,这一路上那地老夫妻的马车都不前不后的跟着他们。
直到一起进了西林府,余庆笑道:还蛮巧的,不知道今天晚上还能能遇上。
晚上投店时没再遇到,对方在西林府便没再走。
陈孟乔因为弟弟没法拜师的事有点忧心,琢磨着要不要让陈孟余去东洪府,在那里冯先生带得了他。
岂知,九月下旬时,沈进学差人来告诉他,孙大人告老还乡了。
要到县学来教书。
要是陈孟乔真有心思让陈孟余拜师,可以到县学来碰碰运气,反正自打孙大人回来后,每日登门的人不知凡几。
陈孟乔立马活了过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陈孟余,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拉着他直奔县城。
陈孟余哭笑不得:要是孙大人瞧不上我呢?怎么会,那位老神仙说了,我这个弟弟有一段缘份……陈孟余无奈道:哥,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知道你先前说的那个梦是在安慰我呢,这会儿说这个不觉得搞笑吗?陈孟乔道:那你想不想留在家里。
陈孟余用力点头。
那你就想方设法的拜孙大人为师,有孙大人指点你功课,我就是回京了也好给娘交待,你说对不对。
陈孟余点头,哥,姜还是老的辣,你想的太周道了。
陈孟乔吐血,我还是没结果呢!作者有话说:◉ 66、138-140孙大人在县学教书, 陈孟乔索性让弟弟也去县学读书,多刷刷存在感。
结果,他在这边眼巴巴地等啊等的, 到了岁试前两人都没能勾搭上, 倒是陈天富的亲事定了下来。
老周氏要强了一辈子。
小周子又跟老周氏有样学样。
给陈天富选媳妇的时候,都往好的选, 说什么自家孙子那是文曲星下凡等等, 挑挑捡捡,总算是看对眼了一户人家。
女方今年十八了,陈孟乔被陈大富领着偷偷在对方去酒楼吃饭时, 看过几眼。
樊氏小声道:韩家做船运的, 韩姑娘是家里唯一的女孩, 所以年纪就留的大了些。
她还有点没说, 韩姑娘性子泼辣,打小就跟着父兄走南闯北,是少有的女中豪杰。
这次韩家回来,就是想着姑娘年纪大了,找门好亲事。
再者韩老太太、老爷子也年纪大了, 需要身边有人侍候,韩四爷跑了一辈子的江湖,这会也想金盆洗手。
陈孟乔越听越不对味儿。
弱弱道:韩家跑船的?跑的什么船?樊氏小声道:漕帮。
陈孟乔:……所以,老周氏和小周氏千算万算, 给自家孙儿找了这么一个厉害的江湖大佬。
陈大富笑道:这样也好,将来大嫂进门了,我娘和咱奶也能收敛一些。
樊氏性子好, 进门后两人就想处处拿捏她, 好在陈大富心里有数, 以自己在县城工作没人照顾为由,把媳妇给接走了。
这才免得被两人祸害。
如今两人是看中了韩家的钱。
听说韩家放出了话,娶了他们家姑娘的,便在京都买套宅子,这两人哪能不动心。
恰好对方听说陈天富是个秀才公,双方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这会儿亲事定了,韩姑娘对性子温和、喜欢读书的陈天富也挺上心。
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陈天富坐在一旁不说话,年纪最小的陈孟乔道:我瞧着韩姑娘生得可真漂亮。
大概因为性子的原因,韩姑娘全身上下透着一股豪气,让人眼前一亮。
陈孟乔见陈大富和樊氏挺看好这个未来大嫂的,笑道:既然大家都挺满意,那咱就等着吃喜酒吧!陈天富被弟弟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脸色发红。
讷讷道:以后,我要向二弟学习。
陈大富笑着拍拍他的肩,你可别向我学,向小乔和小余学。
陈孟乔道:二哥对二嫂这么好,是咱们都该学习的。
陈大富道:是呢,你小子也订亲了,咱们什么时候进京喝你的喜酒啊。
陈孟乔倒是不着急,他翻过年才十七,谭晓秋比他还小两岁呢,两家说好了等下次会试过后再成亲。
如今陈天富和韩姑娘定亲了。
两人年纪摆在那儿,原先定好了等岁试过后就进京的陈孟乔只得给家里去信,待陈天富成完亲再去。
陈孟乔在家的日子特别简单。
除了固定时间接待来探讨学问的秀才、举子之外,余下的时间都是学堂与家两点一线,偶尔去县学找陈孟余和沈进学他们,日子一晃就到了第二年五月,陈天富成亲的日子就在此时。
陈孟余也在不停的刷存在感中,打动了孙大人,正式被收为弟子。
陈孟乔为止还请大家在酒楼吃了一顿。
陈孟余一脑门问号:怎么感觉我拜师,比你拜师还高兴?陈孟乔笑道:这不是为了能出来吃顿饭吗?你不知道我每天自己烧饭多心累。
陈孟余信以为真。
吃完饭要回去时,陈大富突然道:我怕是等大哥成亲后,就要离开这里了。
上次县试时,陈孟乔喊他一起押宝。
当时他们夫妻两人手里只有二十两银子,全部押了上去,好在陈孟余争气,最后翻了几倍,再加上这一年多来存的钱,两人现在手里差不多有一百三十两。
答应了掌柜不在本县开馆子,两人便琢磨着去邻县开个。
去县城的主要是因为盘个铺子便宜许多,两人多方打听,终于看好了一家铺子,两间的临街铺面,盘下来要一百两。
这样手里还能剩点银子,做为周转资金,再向樊氏哥嫂借点,应该能把铺子撑起来。
陈孟乔听得暗暗咋舌。
陈大富这是提都没跟他提过,现在定了才告诉他们。
陈大富无奈道:以前我爹总向大伯借钱,借了我娘又不还,你别往心里去,咱不是没想过你,可是一想我娘干过的那些事,我就不好意思开口。
好在樊氏哥嫂的日子过得还可以,两人答应借钱,也等于入股了。
只是不参与经营,待日后盈利了,会拿十分之一的分红。
陈孟乔笑道:这样也挺好,待二哥的铺子赚了钱,将来到京都开一家,以二哥和二嫂的手艺,不愁在京都没有客源的。
咱们也想着那一天呢,就算是咱们不能靠科举进京,也能通过别的法子不是。
喝完了陈天富和韩氏的喜酒。
陈大富夫妻两人也启程去了姜县。
陈孟乔已经等不到他的铺子开业了,是以在他离开时,以贺礼的形式给了一百两银票,数目不多,可两人说什么也不肯收。
陈孟乔道:二哥与嫂子成亲的时候,咱们没能回来,我也没能贺礼,这会儿刚好赶上了,再不给显得我这个弟弟好不懂事呀!陈孟余在一旁帮腔,就是就是,你们要是觉得多,就当这里头也有我一份。
陈孟乔把他推到一旁,少装可怜,二哥的铺子开张你怎么也得放点血,拿来!陈孟余一边叹息,一边从荷包里摸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不好意思道:我年纪小,没多少余粮,二哥别嫌弃。
韩氏更壕,给了五百的银子。
特别不怕得罪人的开口,依我看,你们还是把向樊家哥哥借的银子还回去吧,那么一个小铺子,两家主事终归是不美。
她是亲眼看到过,亲戚之间合伙做生意的,赚了还好,赔了那叫打的一个头破血流,谁都想把自己的那一份捞回来。
陈大富刚想说,樊家不是那样的人,就听旁边的樊氏道:嫂子说的对,我一会就去找我哥,把银子还给他。
陈孟乔在离开之前,去了一趟东洪府,在冯先生那儿待了几日,便与各位师兄们一道入了京。
翻过年就要会试了,他想趁余下的时间,再让于文山帮忙把把关。
这次与他一道走的还有沈进学和余庆两人。
不过两人这次没带家眷,是想着等过了会试,再给家里去信,到时候让两家人结伴进京。
回京时,已到了七月底。
谭家兄妹和杭非、赵则成一道来码头接他。
见他们浩浩荡荡的十来个人,谭晓春笑道:这一趟可没白等。
冯大笑道:几年不见,师弟风采更胜从前了。
谭晓春好笑道:我哪有什么风采呀,倒是师兄日子过得不错哦。
说着还拍了拍冯大日渐圆润的肚皮。
引得大家一阵哈哈大笑。
趁着师兄弟们叙旧时,陈孟乔抱着马上就两岁的赵玉承,和谭晓秋在一旁说话。
两年不见,小姑娘长高了不少。
不过相对来说,陈孟乔也长了不少,于是现在的情况是,陈孟乔依旧能看到谭晓秋的发顶,为此两人站到一起时,他还悄眯眯地伸手比划了一下。
然后,谭晓秋缓缓抬头,陈孟乔心虚地摸摸头!就听小姑娘有些气闷道:小乔哥,我明明很努力吃饭了。
她也明明长得很快了,可偏偏两人差距依旧明显。
陈孟乔扫了一圈道:其实这也不怪你,我离开的时候只比晓春哥高一点儿,现在不是比他高大半个头了吗?他的个头应该是随陈大勇了。
在人群中那是出类拔萃的,一般村里的门,陈大勇进去时都得歪着头,所以他家修房子时,门都比别人家的要高上一些。
谭晓秋哦了一声,一边逗着赵玉承,正寻思着说点什么,就见站在车前小胖手里拿着果子往嘴里塞的赵玉承,一双大眼瞄了瞄陈孟乔,咧嘴笑道:舅舅!陈孟乔揉揉他的脑袋。
舅舅好看!说着满是果汁和口水的手在他脸上戳了戳,又要抠他的眼睛,谭晓秋一把拉住他道:承承乖呀,这样抠舅舅会疼的知道吗?赵玉承点头,还是新奇地又戳了两下陈孟乔的脸。
陈孟乔好笑道:你这是把我当玩具了吧!谭晓秋也忍不住乐了,大概是觉得舅舅真的长得好看吧。
小姑娘说完,飞速地低下头。
陈孟乔揉揉脸,黏糊糊的在车里找了水,用帕子沾着水把脸给擦了一遍,感觉干净了才把帕子收起来。
谭晓秋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怎么就不知道,陈孟乔居然这么爱干净?陈孟乔早在陈孟余拜师的时候,就给吴氏来了信。
让她不放心可以在京都打听一下孙大人的情况。
饶是如此,吴氏还在他进门后往身后瞧了瞧,确实没小儿子的影子,这才轻轻叹了口气,你们终归是年纪大了!再也不是那个需要她庇护的孩童了。
陈孟乔笑道:咱们家现在不是还有一个需要你庇护的吗?说着把已经处着的赵玉承给抱了上来,他回老家的时候赵玉承才刚出,软肉一堆,他自个儿不敢抱,吴氏更不敢让他抱。
这会儿见面,倒是能吃能喝的,还会说各种话了。
陈孟乔也没注意过别的孩子,不过他刚穿过来时两岁多的陈孟余话就说不清楚,吴氏当时也愁,可村里人都说什么贵人语迟,她便悬着一颗心,等啊等的……终于在两岁半三岁时陈孟余会说话了。
相比起嘴巴笨的小舅舅,赵玉承的语言能力非常了得。
不过两岁的他,已然能说完整的句子了,还会背七律,说话时晃着小脑袋特别可爱。
吴氏接过睡得脸颊通红的外孙,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床上,与陈孟乔一道出了门这才道:什么时候你也能成亲,生个孩子我才更高兴呢。
承承再好,也是人家老赵家的。
陈孟乔道:什么人家的,我们的,您不觉得他与小余小时候长得一毛一样吗?赵则成的父母在赵玉承一岁之后又回乡去了。
可以说赵玉承就是吴氏一手带大的,这会儿感慨孩子不是自家的。
陈孟乔觉得这不扯蛋么?吴氏道:离明年会试,也没多少时间了。
陈孟乔点头,我打算搬到先生那里去住,抓紧一切时间学习。
是以,第二日,他便抱着东西去了于家。
这两年虽然每隔半个月给于文山寄一次信,里头文章、诗词均有,可这样隔空指导的与面对面确实有很大的不同。
于文山见他回来,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
拍了拍陈孟乔的肩道:行了,今日咱先不说学习的事,一会老何和小李要过来。
老何是工部尚书。
李彦这两年表现好,职位也升了升。
这会在工部大小也算三把手了。
于文山简单地与陈孟乔说了一下,上次他离开时,交给李彦他们的图纸,工匠经过差不多一年的研究,总算是把东西做了出来。
一试之后发现威力惊人,后来又仔细修改了不太合理的地方。
在半年前终于送达了边城,桑国在两个月前攻城时,被打得落花流水,到现在都没缓过劲来,与桑国合作的几国也被打得抱头鼠窜。
是以,皇帝在嘉奖工部等人的时候,何尚书还提了陈孟乔的名字。
皇帝知道于文山有个弟子,同时也知道长公主也蛮喜欢这孩子的,还指导过他功课,算是半个先生。
何尚书这么一说,皇帝对他便来了兴趣,因为当时李彦去送□□时遇上桑国进攻,李彦他们在那边也算是有点小功。
彭将军给众人请了攻,里头就有陈孟乔的名字,他虽没有入朝为官,不过大小也是个举人,当时皇帝多问了两句。
那时候就记住了这是于文山的弟子,还赏赐了点东西过来。
这一次何尚书亲自上书里头也有他的名字。
皇帝便琢磨着见见他,岂知于文山说孩子回乡去了。
皇帝便没再提这事,谁知道他昨日回来时,分别到自己与长公主、杭大人那儿拜访,长公主今日入宫时,喜气洋洋的,皇帝问了一句,长公主便实话实说,说自己那位弟子回来。
皇帝笑道:那有时间你们带他入宫让朕瞧瞧。
陈孟乔以为皇帝日理万机,早把他这个小人物给忘记了。
于文山道:今晚老何和小李过来,咱们就聊聊这事儿,老夫的意思你可以入宫,但却别太过招摇。
陈孟乔明白,先生放心,我胆子一向挺小。
于文山伸手敲他,你胆子小就没胆子大的了。
晚上何尚书、李彦,甚至夏夫人和杭大人都给他提过醒了。
不过第二日,南边传来消息,宁省地震、河堤崩塌……这事一耽搁,皇帝就把陈孟乔给忘了,拜了太子前去镇灾。
朝廷忙,陈孟乔也忙。
两年来换了个环境,换了身份,经历的事情多了,见的人也多了,于文山对他的文章评价与先前已完全不同。
以前是若是冰冰冷冷的数据库,现在已带了人情味。
懂得从多方面入手。
陈孟乔每日与沈进学和一众师兄们在书肆读书。
到了下午回于家,待于文山回来后又拿文章给他。
于文山偶尔还会帮沈进学他们看看文章,不知不觉就到了第二年会试。
吴氏拉着他去庙里求了平安符,四处打听了,入场前该准备的东西。
只要觉得有用的,一样不能少。
就像高考时,说什么亲下试卷呀,等等迷信行为,吴氏是交待的一样差,让陈孟乔必须照作。
陈孟乔笑道:您放心吧,我肯定忘不了!吴氏抱着赵玉承问:你说说,舅舅这次能不能中。
能!小家伙说完又想摸陈孟乔的脸。
陈孟乔不给他摸,他就喊:舅舅好看,舅舅好看,承承喜欢,承承喜欢舅舅……陈孟乔有些哭笑不得,让他摸了摸,这才背着东西下了马车。
饶是先前已经经历过好几场了,这次他依旧挺紧张,迎着二月的寒风努力将背挺得直直的,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往里走。
十八了啊!陈孟乔深吸了口气,待会试过了,他就真的与书里的陈孟乔说再见了。
会试一共三场。
每三天一场,京都的天气比远安县要冷上不少。
好在陈孟乔在进场的时候,把陈心舟给他的皮子给带上了,倒是又防风又暖和,不管是白天晚上用处都不小。
饶是如此,待考完三场,他感觉整个人都麻了。
嗓子有点疼,头有点晕,就连走路都一脚高一脚低的。
直到在家里养了七八天,才算活过来。
陈孟乔这次被冻得不轻,师兄们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家出来后好好休息了几日才缓过来,一能活动,立马聚在一起讨论这次考题。
谭晓春道:小乔怎么样?你答得如何?陈孟乔摇头,我忘了。
不过他是该写的都写了,至于成绩,只能听天由命了。
余庆道:那我感觉你这次应该是妥了,你每次都差不多的说辞。
陈孟乔苦哈哈道:师兄,可我前头也没哪次出来后像这次这样头晕眼花的呀。
他当时参加县试时,也是穿的单衣。
所以,这次他就琢磨着,应该没什么问题,岂知,这边的天气也太冷了,也亏得陈心舟送他的皮子。
饶是休息了七八天,这会儿他鼻子还有点不舒服。
一天总要擦好几次鼻涕的,这算是他穿越以后,最严重的一次感冒了。
赵则成给他递了杯热水,好奇道:那你这次押谁了?陈孟乔看向沈进学。
众人:……沈进学拱拱手:借你吉言。
大家虽然把话题扯开了,但是照陈孟乔每次押宝都能中的情况,这次沈进学肯定是没问题的,可陈孟乔又没押旁人,大家也不好意思再问了。
陈孟乔又养了几日,感冒总算是好了。
榜单出来了!吴氏让人半夜就去看榜了。
陈孟乔知道这是决定命运的最后一场,紧张的前两天就没睡好,昨天晚上更是无法合眼,到了早上才趴在床上睡着。
待他起来时,家里已经响起了叮叮当当的报喜声。
吴氏笑着招呼报喜的官差,让陈孟梅把陈孟乔给叫出来。
陈孟乔一听自己中了,倒是不那么着急了,一边套着鞋子,一边道:那姐夫呢?陈孟梅笑道:看榜的家丁回来说你们都中了,只不过报喜的官差还没来。
官差应该是从前往后报的吧!这次会试录取了二百八十三人。
陈孟乔算是他们这群人中成绩最好的一个,进入了前十。
接着就是沈进学,十二名。
余庆和赵则成两人都在一百开外,至于冯家学堂的那些个,冯家两兄弟都上榜了,还有一个姓张的,一个姓林的,至于余下的都落榜了。
谭晓春和孔少伯两人的成绩也不错。
谭晓春是他们本省的解元,这次也挤进了前二十。
孔少伯的乡试的成绩也极好,这次与沈进学挨在一起。
陈孟乔道:赵哥呢?陈孟梅恍然,子峰也上榜了,不过成绩不是太好,二百三十多名吧。
陈孟乔笑道:能上榜已经不错了。
陈孟梅笑道:干娘也这么说。
两人说话间已到了门口,报喜的官差、街坊邻居,一个个挤过来要给陈孟乔道喜。
吴氏今日高兴,儿子、女婿全中了,只要来家道喜的都有红包,临走时还给人带两包点心,热热闹闹的就到了下午。
陈孟梅道:我已差人去报春楼定了酒席,晚上咱们请你们师兄弟一起吃顿饭。
陈孟乔一听晚上还有节目,顿时有点蔫了。
不过是请师兄们吃饭庆祝,他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只得道:我先回去睡一会,待走时叫我一声。
作者有话说:◉ 67、141-143陈孟乔这帮师兄弟这次的师兄弟, 都请于文山看过文章。
知道陈孟梅要给大家庆贺,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于家请于文山。
接下来便是殿试。
大家今日庆贺完,第二天又开始埋头苦读, 不过吴氏却张罗起了与谭家的亲事。
先前只换了庚贴, 过了信物,这会便开始一项接一接的往后延续。
这一日, 陈孟乔刚把于文山留的文章写完, 伸长了脖子在院里转了两圈,就见吴氏牵着赵玉承笑盈盈地回来了。
老二,可算是把你成亲的日子给定了。
陈孟乔心里扑通一下, 问道:什么时候?殿试过后, 定在了五月, 咱们老家有说道六月不成亲, 所以就定在了五月,那会儿天气刚好……距离婚期不到二个月。
她这会得写信给老家那边,打算回家后再办一场,这样家里人就不需要过来了,而陈孟乔殿试之后, 刚好有假期回乡省亲。
陈孟乔暗暗咋舌。
这么一算,中间马不停蹄也得四五十天。
在家里若要办酒,起码得好几日,到时候两个月就没了。
朝廷会给我这么长的假期吗?他一个刚入职场的菜鸟, 还没入职呢,就直接请了两个月假。
领导不会削他吧!吴氏被他一说,也有点心头发虚, 时间确实有些长, 若是实在不行, 我我与你姐姐回去,到时在家里宴请便行了。
陈孟乔:……为什么非要请客吃饭呀?他不太能理解吴氏的想法,不过反对的意见也提不出来。
过了两日,吴氏把一家人喊一起,让大家商量回乡的事,如果陈孟乔没时间可以把谭晓秋带回去。
陈孟乔听得头皮一炸,弱弱道:娘,其实我有个法子。
与其千里迢迢回去请村里人吃饭,不如把这钱省下来捐给村里的学堂。
陈三爷的学堂最近名声很大,去年光是秀才就出了好几个,现别说陈孟乔今年和赵则成、余庆三人都中了会元。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名声。
这两年来学堂求学的人不在少数。
如今的学堂肯定收不了那么多学生了,再者陈三爷年纪大了,一个人肯定也教不了这么多人,以前余庆还在能帮忙教授学生。
现在不管是余庆还是沈进学都来了京都,以后还不定回不回得去,要是学生一多,陈三爷肯定得请先生。
陈孟乔道:村里人都是明事理的,咱们一家人回不去,若是您实在想请大家吃饭的话,不如把钱通过银庄寄回去,让大伯母帮忙操办一二。
他反正觉得把钱捐给村里,要么修修咱,要么修下祠堂要么修学堂,哪一样比千里迢迢跑回去请人吃饭的实在。
主要是这年头的交通工具太不方便了。
说好听是回家省亲,说难听点这是拿命在赶路。
吴氏道:要不到时候我自己回去也成。
她主要是想陈孟余了,三个孩子当中,陈孟梅那时候家里穷,又是女孩儿,懂事早、贴心,她完全不用操心。
陈孟乔又夹在中间,但陈孟余年纪最小,她自个儿带的最多。
如今一分别就两三年了,本来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看看老三,岂知陈孟乔的时间不允许。
陈孟乔道:那您若是想看三弟,刚才的话只当我没说。
吴氏笑着拍了他一下,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拿钱修学堂,我自个儿回去一趟。
有了回家的心思,吴氏这些日子盼星星盼月亮。
早早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只等着陈孟乔成亲。
陈孟乔会试考了第五名,这次属于面圣的名单,皇帝看单子时,问道:这可是于爱卿的那位弟子?于文山道:正是小徒。
皇帝笑道:去年朕还说见见他,结果一直忙着把这事给忘了,这次总算是殿试时好好看看他。
于文山没想到,他还记得陈孟乔。
回来时便将这事与陈孟乔说了一声,还特意让夏夫人请了嬷嬷教了他两天的礼义,免得到时候露怯。
陈孟乔学得也很认真。
待殿试时,与大家一道入宫时,哪一步都按照嬷嬷教的来。
太监唱到他时,他也垂着头恭敬的上前行礼问安。
皇帝对陈孟乔这个名字一点都不陌生,这会儿见面,索性问了一些关于他给工部提供的武器方案的事。
于文山与他说皇帝还特意提到他时,交待了一句,怕是会在殿上问你武器的事。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也不禁暗暗吸了口气。
随后缓缓道:回圣上,臣只是对这方面有些研究罢了。
当日随李大人去边城护送□□,见识过战争的残酷,便琢磨着□□是厉害,可依旧震慑不住桑国人。
若想震住对方,就要弄一个前所未有的武器。
于是,他便想到了火炮。
而且这东西也不是目前不能实现,大家过年用的鞭炮,要是再放大一起什么的……陈孟乔把事先想好的说辞在大殿上突突出来。
皇帝听得直点头。
随后道:陈孟乔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陈孟乔:……虽然心里有点古怪,还是把脸抬了起来。
皇帝年纪大了,虽说老花眼看得远,但这会儿距离早就超过了正常范围,于是皇帝让他往前挪了挪,又挪了挪。
直到看到那张似曾相似的脸,皇帝明显一怔。
好一会才道:很好,很好!陈孟乔被这话弄得有点懵,又默了两秒见皇帝再没什么表示,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回去,直到被点为探花,他才回过味来。
敢情这是皇帝觉得他长得很好。
今年的状元是有京都第一才子之称的陶广成,榜眼是位年纪略大,但长得不错的朱梁鸣,两人的名次与会试时一样。
会试的前十名,除了陈孟乔从第五到了第三之外,余下的人名次都没什么变化。
回去后,陈孟乔先去于家见了于文山。
刚好两人一边下棋一边聊天,陈孟乔便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旁边。
于文山道:老何你看出来了吧。
何大人道:瞧出什么?今年的殿试吗?于文山点头,圣上老了啊!什么事情都喜欢按部就搬了,就像他现在懒得动,能将就就将就。
何大人道:现在的日子可不就是能将就就将就呗!何大人走后,于文山告诉陈孟乔,他目前是被皇帝赐为七品编修。
接下来的三年,就老老实实在翰林院窝着。
陈孟乔明白。
于文山瞪他一眼,你明白个屁,算了,凡事别强出头。
这两年能窝着就别站着。
殿试过后,陈孟乔的婚礼也提上了日程。
做为一个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年的半拉土著,陈孟乔已经完全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节奏,每日去衙里按时报道,随后帮忙收集、整理资料,接着又按时下班。
回家继续读书。
好像这婚不是他结一样,反正需要他的地方就是成亲当日出席一下。
其余的一切,吴氏领着陈孟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如今的赵家也挺忙,赵子峰二甲的进士,这会儿忙着读书备考庶吉士,还得忙着成亲。
成亲的前几日,赵子峰拉着陈孟乔出去喝了酒。
陈孟乔知道他小时候喜欢谭晓秋。
这会儿见他眼眶红红的,一幅半死不活,英雄就义的模样,以为他没娶到自己喜欢的小姑娘心里难受,小声道:峰哥啊,你不开心了?赵子峰斜眼看他,你说呢?陈孟乔叹息,可我也帮不了你吧。
总不能把自家媳妇送给他是吧!于是,拍了拍他的肩道:人各有命。
然而,起身要走,赵子峰把人给拉回来,郁闷道:你不懂,我这种二甲一百多名的,险险就掉到三甲的,自打卫家进了京,我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原先吧,他估摸着过了殿试,日子就好过了,庶吉士的考试他感觉是随缘的。
毕竟翰林院不可能全部录取,他的成绩又不是拔尖的。
出阁入相从来没想过。
岂知,卫家人进京之后,卫大老爷时刻盯着他,反反复复跟他说,非翰林不入内阁。
所以,你这次一定争气,不能被几那些师兄弟给小瞧了,你如今与人家拉开了距离,将来那距离就越拉越大。
卫大老爷是以过来人的身份,严格要求他的。
卫大老爷自认才华横益,可偏偏一辈子只考了个秀才功名。
就去年还与儿子一起参加了秋闱,结果名落孙山,倒是他家儿子上了幅榜。
可卫大老爷不认为自己学问不行,反而觉得时运不济。
他与谭大人是师兄弟,两人又是同时娶了白家的女儿,如今谭大人已入小九卿,可他还是穷秀才。
卫大老爷一辈子因为这事,都觉得自己抬不起头。
到了儿子、女婿这里,自然要把谭家比下去。
可偏偏本来成绩与陈孟乔差不离的赵子峰,这次会试的成绩却落了个一百多名,殿试也没拔高多少。
倒是陈孟乔中了探花。
就连谭晓春也是二甲前几名。
他儿子比不过人家,女婿也比不过人家,卫大老爷觉得自己特别没面子。
赵子峰哭丧着脸道:小乔啊,我压力好啊。
他爹和他娘都没这么要求过他,结果却被一个还不是老丈人的卫大老爷要求这个要求那个,好像他入不了翰林那就是千古罪人。
他与卫氏关系还蛮好。
小姑娘心灵手巧,又长得漂漂亮亮亮。
可偏偏老爹是个奇葩。
陈孟乔道:师兄别理他,这种人就是自己飞不起来,生个蛋使劲让蛋飞!赵子峰:……赵子峰成亲的日子比陈孟乔要靠前。
成完亲就是庶吉士的考试,与他一起的还有沈进学、谭晓春等人。
进入五月便是陈孟乔成亲的日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成绩出来,谭晓春和沈进学成了陈孟乔的同事。
赵子峰以三分之差落败。
赵则成和余庆先前讨论过了,以两人的成绩,考上的机率不大,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先谋个差事。
是以在殿试过后,两人就各自谋了个外放的差事离京了。
陈孟梅因为张罗陈孟乔的婚事,没急着赵则成一道走,在陈孟乔成亲之后,她也得带着孩子去任上了。
吴氏也在陈孟乔成亲后的第三日,便回乡看小儿子去了。
这次与她一道走的还有陈大勇。
先前他一直为谭大人做事,后来入了京,谭大人去了户部,身边需要的人便不多了,陈大勇和赵滔两人一个留在京都打理生意,另一个则去了东洪府。
这一次陈大勇趁着儿子成亲进京,把情况下谭大人说明白,表示自己年纪大了,想要退休了。
谭大人也明白。
于是,这次陈大勇与吴氏一道回了老家。
赵则成一家走了,吴氏也走了,原先热闹的宅子里,只余下陈孟乔和谭晓秋这对小夫妻。
不过有离开的,也来相聚的。
在会试过后,阿七就领着孩子一道入京了。
沈进学如今入了翰林院,与陈孟乔一起工作,阿七便时不时的来陈家窜个门。
这一日,陈孟乔正在后院松土。
谭晓秋说是要种些花儿,两人忙得满头大汗。
尤其是谭晓秋脸上还沾了泥巴。
陈孟乔用袖子帮她擦了擦,恰在这时,赵子峰携卫氏上门了。
赵子峰啧啧出声,你们俩倒是玩得挺美的嘛!谭晓秋唤了一声表姐、子峰哥,便与卫氏一道去前院了,留下陈孟乔继续翻地松土。
赵子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边啃着西瓜,一边道:小乔,我谋了个外放的职位,今日旨意下来了,过两日便走。
说完,他长长吐了口气,又禁不住感慨道:以后记得给咱写信。
陈孟乔道:师兄放心吧,咱们还是老规矩,半个月一封。
一说到书信,他就十分怀疑高科技。
赵子峰说起这个,又忍不住吐槽了一自家的老丈人。
卫大老爷知道他没中庶吉士后,愣是喝了两大坛的酒,在家里又哭又闹的,别提多尴尬了……好在赵太太是厉害的。
当即就跑过去把人给骂了一通。
自己一个秀才,还想要一个阁老的女婿,你啥不上天呢?更何况你就是要鸡娃,你也鸡你家娃儿呀,你管我家娃干什么?赵太太嘴巴厉害,把卫大老爷说得面红耳赤,在屋里缩了两日不敢冒头,后来第三天便带着家人灰溜溜的走了。
赵子峰道:果然恶人要有恶人磨。
陈孟乔笑道:平常心,别理他便是了。
不过由赵太太这次出头,想来卫大老爷以后怕是再也不敢了,他感觉卫氏人蛮好的。
送走了赵子峰,已悄然进入了六月。
陈孟乔的日子按部就班的就行着。
不知不觉又迎来了一年的会试!回家五年多的吴氏,领着比自己还要高一头的陈孟余坐着船晃荡了大半个月,总算是抵达了京都。
十七八岁的少年,双眼又黑又亮,笑起来还有股憨憨的味道,雪白的牙齿配上微黑的脸庞,陈孟乔一时没能认出来。
倒是吴氏与五年前没什么两样,反而更加精神。
谭晓秋拉着吴氏,抱着刚满一岁,跟猴儿一样好动的儿子陈云坐在前头的马车。
吴氏还是头一次见着孙儿。
高兴得抱着孩子,亲了又一亲,陈云倒是不认生,搂着她的脖子啃了吴氏一脸口水。
她先还挺担心,陈孟乔两人成亲好几年了一直没孩子。
四处求神拜佛,着急上火的。
现在瞧着活泼可爱的大孙子,别提多开心了。
陈孟乔与弟弟以及陈大勇坐在后面一辆。
陈孟余喝了杯茶,望着眼前的陈孟乔道:哥,你真要去乌城?由于陈孟乔上次提供的武器方案,经过两年的研制,终于有所成效,后来一投入使用,桑国那边几乎是一溃千里。
再加上新皇登基后,总想着比自己的父亲干的好。
于是呼边城那边投入了更多的兵力、武器,几乎半个朝廷的收入都放到了那边。
不过有投入便有收入,这两年李将军带着手下大将,一路将桑国打到了峪关之北,收复了二十多座城池。
那边现在正缺人了,可因为不太稳定。
大家都怕桑国联合其余小国再打回来,是以,愿意去那边的人特别少。
乌城就数于新收复的城池之一。
是其中最大的一个郡城,陈孟乔在翰林院待了三年,如今又在工部待了三年。
由于他起点比较高,再加上当时提供武器的方案有功,这几年在工部又干了几件大事,现在是正五品的郎中。
若是一直待在工部,尚书的位置极有可能到手。
这会儿,他却要外放。
陈大勇也听说了,那边艰难,有些担心道:咱们一家这才团聚。
陈孟乔笑道:放心吧,我与大舟这些年一直有通信,那边的情况我还是比较清楚的,而且这次过去,圣上许我知州的职位。
连升两级,可是谁多人想都不敢想的。
而且现在谭大人已经是户部尚书了,他去了乌城,就算是发生什么变故,不愁后勤跟不上,更何况富贵险中求。
陈孟余道:二哥,你以前不是那样的人。
人总是会变的嘛!陈孟乔这次去乌城,主要还是不想参与到储群之争。
夏朝这几次皇位的更替有点儿奇葩。
先皇登基的时候已经四十岁了,做了三十多年的太子,今圣是三年前登基的,那时候也年纪比他爹登基时岁数还要大上一些。
这就导致,现在皇帝虽说却才登基,可年纪在那儿摆着。
于文山做为三朝元老,又是帝师,自然是被众人拉拢的对象,老头儿摆摆手辞官了。
他想回乡养老,但一辈子无儿无女的。
陈孟乔缠了他好些日子,让他跟自己过。
这才与谭大人商量过后,决定去的乌城。
他感觉自己若是去了,怕是未来几年都回不来。
就像赵则成和余太,两人在外头的日子不比他们过得差。
冯大和冯二两兄弟,一个人留在京都,一个在外头。
如今陈孟余来京都了。
不管是前头的几场考试,还是后来的拜师,虽说与书里时间上有差,但却结局都是一样的,所以他想着,陈孟余就是这次中不了状元,也绝对是前三甲了。
以后出阁拜相肯定差不了,他在外头更能逍遥自在一些。
陈孟乔突然感觉,自己明明才二十来岁,可偏偏已经想好了养老的退路。
可再仔细一回忆。
他穿越的时候,已经二十八岁了。
两辈子的年纪加起来,现在也四十多岁了……可不是该养老了?怀着养老的心思,陈孟乔在年底的时候带着谭晓秋和陈云以及于文山和老六去乌城走马上任了。
乌城这边民风彪悍,与京都和历省都不一样。
甚至比起先前他去的边城,还要强悍三分。
好在陈孟乔有陈心舟留的提示,倒也能勉强应付过来。
在第二年五月的时候,他收到了朝廷的邸报,陈孟余不负众望,稳稳当当的拿了状元,是本朝头一个连中六元的人。
陈孟乔弯弯嘴角。
这些日子被衙里的工作弄得焦头烂额的他,可算是得了一件好消息。
陈孟乔把跟猴儿一样,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儿子扒拉起来,在空中抛了抛,你以后要向你小叔学习呀,就算不能连中六元,也得来个状元吧!于文山笑道:你自个儿都没中状元,倒是指望他了。
他这与那卫家的老头有什么区别。
陈孟乔哭笑不得,你怎么还记得这一茬。
他当时跟于文山吐槽了一下赵子峰的老丈人,于文山似笑非笑道:得亏当时我没让你考状元,不然你考不了,这都是我的错了。
师徒两人斗了会嘴,陈孟乔就听见谭晓秋喊他们回去吃饭。
陈孟乔像提篮子一样把儿子给提了回去。
于文山虽然见过很多次了,可依旧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一路上叨叨着进了门。
谭晓秋笑着将于文山扶到桌前,才道:先生,今日大喜的日子我给您烫了点酒。
于文山道:是该喝点酒庆祝下!陈孟乔在乌城办的头一件大事也落下帷幕了。
乌城山多水少,十年九旱。
陈孟乔来这里之后,一边应付着桑国留下的遗民捣乱,一边忙着兴水利,争取把百姓的生活搞上去。
于是,从翻过年忙到现在,总算是搭好了一条水渠,接下来只要按部就搬的进行,应该不成问题了。
再加上今日收到陈孟余高中的消息。
大家都开心。
陈孟乔陪着喝了点酒,迷迷糊糊看到一个画面。
XXX论坛历史上真有这么牛逼的家族吗?1楼:什么历史不历史的,明明就是真的好吧,我邻居,真真的事,他们家族谱还在我们这儿的博物馆里放着呢。
5楼:哎呀,我是一楼,打一行字突然就被插楼了。
陈家现在也很牛逼呀……(一长串名字)这些都是活着的,大家耳熟能详的名字好吧。
6楼:我去,我好像看见我老师了!25楼:我一直觉得陈鱼和陈旭城长得好像,原来他们是真兄妹,呜!我有罪,一直以为小鱼儿是有个金主爸爸,原来是人家是真爸爸。
……10005楼:说了这么多,难道就没人觉得,陈孟乔是个穿越者吗?他所有的idea都是跨时代的好吧!……15897楼:支持10005楼。
……16830楼:难道弟弟就不能穿越吗?不会说话就能背书,五岁就已背了上百本,且过目不忘,妥妥的大男主人设好吧!!!17350楼:我倒是觉得弟弟重生更有可能,别人是在读书,他是在复习。
>_<小乔,小乔起来,去床上睡吧。
陈孟乔猛地惊醒,就见谭晓秋正试图将他拉起。
晓秋?陈孟乔反手拉住谭晓秋,心有余悸地喊了一声。
谭晓秋笑道:喝了点酒连我都不认识了。
饶是握着谭晓秋温暖的手,陈孟乔依旧心头砰砰直跳,他还以为,还以为自己永远回不来了……作者有话说:嗯,我觉得应该完结了,感觉没啥可写的了,毕竟男主的命运已经不是原书里只在番外提到的名字了。
也许会没有番外~~~◉ 68、番外这一年陈孟乔回京述职, 与于文山一道去长公主府看夏夫人。
三年不见,夏夫人似乎更加清瘦了许多。
怀里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狗,四岁的陈云喜欢得不得了, 抱着又亲又啃。
夏夫人笑盈盈地看着他, 道:师兄,云哥儿现在开始启蒙了吧?于文山笑道:开始了, 不过都是简单地学点东西。
现在都是小乔在教他数数什么的, 老头子没事的时候,教他背些诗词。
于文山朝陈云招了招手。
陈云抱着小白狗跑过来,小脸红扑扑地更加可爱了, 软软地喊了一声:爷爷!就着他手里的杯子喝了两口茶, 转身要走, 被于文山拉住, 给他擦了擦汗,笑道:来给夏婆婆背一首你这两天学的诗。
陈云点点头,随后乖巧地背起小手,摇头晃脑地背起了刘禹锡的《酬乐天咏老见示》。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夏夫人若有所思地念了两遍, 冲于文山笑了笑,多谢师兄。
于文山道:别谢我,谢你自己。
他与长公主有许多地方其实是相似的。
困在自己的一方天地出不来,永远感怀的是那个已经逝去, 回不来的故人。
甚至长公主比他还可怜。
直到这几年与陈孟乔一起生活,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积极向上的精气神,尤其是有了陈云之后。
看着小家伙一天一天的长大。
再看着陈孟乔每天不管回来多累, 都得抱抱陈云, 哪怕孩子已经睡着了。
他还要亲一亲, 每日出门前,也得撸一把,说什么这是每日面对困难的动力。
于文山先前不太懂,直到前段时间他生病了,小家伙迈着小短腿奋力地帮忙找大夫,挥着小手学着大人的样子拧帕子,给他贴到头上。
于文山那时候突然明白——莫道桑榆晚。
于是,他在乌城办了一个学堂。
招收的学生不多,但也不少,每日看着朝气蓬勃的孩子们,他渐渐地说发现,人生有意义的事情还有许多。
于文山感慨完,笑道:师妹你要不与咱们一起去乌城吧,小乔一直说想办事个女学,师妹的学问,肯定能教授得了女学生。
一旁的陈孟乔用力点头。
先生,乌城虽说比不上京都,但别有一般风味,那边的烤羊肉、卤牛肉,在京都是吃不到的,尤其是用羊乳做的奶酪,又香又甜……那边的女孩子也与京都的不一样。
大概被桑国统治了几十年。
桑国的女人基本上都是能骑马打猎,特别骁勇的,乌城那边的姑娘家便少了些许的矜持。
是以,于文山边学堂的时候,经常有人上门问,收不收女孩子。
他们倒真收了几个女孩。
都是谭晓秋在教。
若是夏夫人过去,那就更好了。
陈孟乔道:先生要是去的话,咱们就能招收更多的女学生了,待到将来指不定咱们还有什么女将军、女丞相呢!夏夫人:让我再想想。
于文山道:不着急的,咱们要在京都待一段时间。
一家人在长公主府吃了晚饭又聊了一会,直到天黑透了才回家。
路上陈云摊着小肚皮,睡成大字状,呼呼的特别可爱。
陈孟乔伸手戳了戳他的小肚皮,嘿嘿笑道:没想到,他都这么大了,还是青蛙睡!谭晓秋好笑道:你一天看几十次,你就不嫌弃吗?陈孟乔还真不嫌弃。
自家的崽儿怎么看都不嫌弃。
更何况他这情况已经算是老来得子了。
陈孟乔在京都待了二十来天。
大概许多人听到风声,皇帝有意将乌城设为省府,且升他的职。
这个年来家里拜访的人特别多。
令陈孟乔开心的是,去年三十二岁的陈天富终于通过了秋试,今年夫妻两人带着孩子一道进京参加会试。
自打陈天富成亲后,韩氏便以陈天富要读书为名,两人搬到了西林府。
而陈大富与樊氏因为口味好,小食铺的生意一日好过一日,去年两个也来了京都,打算在京都开个铺子。
老周氏和小周氏本来想着跟陈天富一起生活。
可韩氏厉害,两只愣是半句话废话不肯说,想找樊氏麻烦又由陈大富顶着,现在两人还在老家待家。
日子虽然挺好,但却特别孤寂。
倒是二房两兄弟来了京都之后,时不时去看吴氏。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吴氏拉着陈孟乔直抹眼泪,现在就你和你姐姐不在身边了。
陈孟乔帮她擦擦眼泪,其实您也可以跟我去乌城。
他去乌城的旨意已经下来了。
从二品的巡抚。
这其中可能有多方面的原因,才会让他在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到了这样的位置,但不得不承认,羡慕嫉妒他的人不在少数。
而且如今的乌城,早已与三年前他去时相提并论了。
如果当时去乌城,风险在九成,现在的风险已降低到了二成。
在这三年时间里,桑国又联合周边小国打了几次,不过每次都被李将军他们打得哭爹喊娘。
陈心舟去年还带兵打入了桑国大本营,差点就一箭射死桑国大王。
这才使得对方真正怕了。
自然也是因为打的时间久了,败得次数多了,兵力和国力都跟不上了。
如今只能窝起来!边关安稳了,内城的百姓日子也渐渐好了起来。
铱誮原先这边的百姓就是夏朝的,只不过桑国厉害,一占便是几十年。
尽管桑国一直喊着人人平等,只要是桑国的百姓,都享受一样的权利,可事实并非如此,汉人在桑人眼里与猪狗无异。
就像起初吴二姐把偷来的孩子卖到桑国当奴婢一样。
汉人在桑人的统领下过得苦不堪言,现在被打回来,除了一些与桑人关系亲密的盼着桑人再打回来,余下众人是真想回归夏朝的。
陈孟乔一边搞基建,提高百姓的生活水平,一边安抚那些被奴役的百姓,如今三年过去了,见桑人再也没有打回来,百姓的归属感更强了。
那些还盼着桑人回归的,也纷纷死了那条心。
如今的乌城和平、安定,而且民风开化,比起京都这边生活的更加自在。
吴氏听他说完,抹了把泪道:乌城我就不去了,你姐夫如今被调到了东洪府任知州,我与你爹去那边瞧瞧。
他们那边的茶园已经许久没去过了,最主要的是,东洪府离老家近。
吴氏明白陈大勇的心思,老周氏对他不好,但若没有老周氏,哪还有他呀,更别说如今的家了,所以陈大勇想回去。
陈孟乔道:那您待天暖和了再走。
吴氏点头,把这连夜赶出来的小鞋子给陈云套上,笑道:奶奶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你穿着舒服吗?陈云还不太了解这意思,不过还是踢了踢脚,而后点头,可以!吴氏看他老气横秋的样子,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陈孟乔走之前,夏夫人也下定了决定。
带了两个贴身的侍女,收拾了些东西,便与他们一道去了乌城。
陈孟乔这才发现,于文山居然那么能侃。
陈云每日晃着大脑袋挤在两人中间,也不知道两人的话他能听懂多少,陈孟乔时常听到马车里传来咯咯咯的笑声。
谭晓秋见他时不时往后头瞄两眼,笑着拍了他一下,你不觉得先生的话最多了许多吗?陈孟乔点头。
我觉得,只有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才会变得话多吧!陈孟乔:……所以,于文山最近经常念叨的那句莫道桑榆晚是这个意思啊!────────────㏄依华整理推荐小说㏄资源来自于网络,版权归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我们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