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没变,心境都大变了。
但开口说话还都是一般的直接。
操劳这么久,没什么事多歇歇,回你的院子好好的养着吧。
谢氏慢慢说道。
是,正要和母亲来说这个。
齐悦笑道。
谢氏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有什么事,你还用和我说吗?家里的事不都是你做主吗?她似笑非笑道。
齐悦笑了笑,刚要张口,门外又传来丫头的回禀。
夫人,世子爷来了。
真巧,又遇到了。
齐悦看着迈进门的常云成含笑算是打招呼。
常云成的视线掠过她落在谢氏这里。
母亲,你叫我来什么事?他问道,一面随意的坐下来。
昨晚我让人送去的蒸鸽子吃着怎么样?谢氏含笑问道。
就是甜了些。
常云成答道。
谢氏便看向苏妈妈。
记得给厨房的人说。
她说道。
母子俩一问一答,完全忽略了屋子里的齐悦。
齐悦撇撇嘴。
我说…她毫不客气的开口要说话。
谢氏先看向她。
你们都来了,正好。
她打断齐悦,说道,我有件事要说。
齐悦和常云成都看向她。
你那个丫头,还是收房的好,到底是第一个伺候人,该有的体面要给她的。
谢氏看向常云成说道。
常云成和齐悦都露出愕然的神情。
母亲说什么呢?常云成问道,微微皱眉,下意识的看了眼齐悦。
齐悦皱了下眉,左右离不开通房丫头小妾,女人啊,真没意思,又恢复了平静。
秋香啊。
谢氏说道。
常云成顿时有些不自在。
她啊,怎么了?他说道。
怎么了?你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既然喜欢,自然可以收房,你都多大了,到现在还没个子嗣。
谢氏说道,叹息一声。
我没想收她。
常云成摇头说道,再次不自觉的看了眼齐悦,见这女人站在那里,面带笑意的看着他们说话,是在看他笑话吗?不过是赏她间屋子住而已。
谢氏神情沉下来,看了眼齐悦。
媳妇,秋香这丫头,你觉得怎么样?她问道。
不错啊。
齐悦含笑答道,看向常云成,挺好的。
常云成的脸色不变,反而带着几分了然的笑。
这女人果然还是这样,仗势,仗着自己答应过她的话,准备看热闹。
有什么热闹可看?好了,母亲,你误会了。
他站起来说道,我不过是看她伺候的好,院子空的房间也多,让她们丫头们不用挤着住而已,没别的意思。
谢氏抬头看他,神情愕然。
在说话的期间,他一直看那女人……是在意她么……所以……就算不是她,你屋子里也该添人了。
谢氏神情沉下来,看着常云成说道。
母亲,现在不想说这个。
常云成说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谢氏说道,看着他,一脸的坚持。
要是换做别人,常云成早甩袖走了,虽然他心头这个冲动不停,但看着谢氏,还是强制的压抑着。
齐悦咳了一声,看着常云成实在是难堪的很,便出面解围了。
母亲,这件事不急,怎么也得挑个对世子爷心的。
她含笑说道。
那就对你的心,是吧?谢氏一腔恼恨对着她来了,冷冷说道。
这跟她没关系。
常云成忙说道。
齐悦看他一眼,傻孩子,婆婆和媳妇说话的时候,可千万不能插嘴啊,尤其是还是明显护着媳妇的话。
哎?这小子会护着我?齐悦又楞下了。
谢氏看向常云成,面色铁青,嘴唇微微发抖。
她很想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的成哥儿竟然会替这个女人说话!可是眼前的一切都告诉她,她没听错!她这神情让常云成吓了一跳。
母亲,你怎么了?他忙走过来几步问道。
齐悦仲手扶了下额头,苏妈妈阿鸾也在一旁垂下头。
谢氏看着常云成,又看了眼一旁没事人一般的齐悦。
出去。
她吐出两个字。
常云成一愣,这才察觉谢氏是生气了。
母亲,你……他开口要询问。
谢氏看着常云成担忧又不解的神情,自己这个儿子是实诚的,必定是被那女人在背后蛊惑了,她不能当众落他的面子,等过后好好跟他说清就是了,他一定还是听自己的话。
我现在累了,不想说话,你们都出去吧。
谢氏深吸一口气,最终压下沸腾的情绪,缓缓说道。
常云成看着谢氏的神情,母亲不喜欢齐月娘,这些年见她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自然更不愿意跟她多说话,他点头不再坚持。
好,我晚间再过来。
他说道,抬脚就走,走了几步见齐悦还在那里没动,还不走,在这里惹母亲生气。
惹你母亲生气的可不是我,齐悦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是这样,我是来和母亲说一声,媳妇年轻不懂事,家里的事还是要母亲费心吧。
她说道。
齐悦知道谢氏现在不高兴,很不高兴,她现在说这个无疑是火上浇油,可是,她可没心情再等这谢氏心情好了,更何况,只要自己来,这谢氏就不会有心情好的时候。
尚在生气中的谢氏闻言似乎没听明白,抬头看她。
你说什么?她问道。
我说管家的事,还是由母亲来吧齐悦含笑说道。
这话让屋子里的人都怔住了。
以前没势没人的,她跳出来抢着管家,如今有势又有人的,反而不管了?这少夫人的想法真是跟常人不一样……谢氏气急失笑。
你以为这是玩呢?她看着齐悦,冷笑道,你要便要,不要便一丢?你当我是什么?齐悦要说什么,常云成几步过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母亲身体不舒服,她说累了,要休息,你是没听到还是什么?他额上青筋直冒,一字一顿说道,显然极力控制着怒火。
说罢拖着她就往外走。
屋帘子掀开又垂下,挡住屋子里传来的闷闷一声响,似乎是茶杯摔在地毯上。
齐悦一直被常云成攥着手拉出了荣安院,路上丫头仆妇纷纷垂目不敢直视回避。
够了,手疼。
齐悦喊道。
常云成这才甩开她。
你又胡闹什么?他喝问道。
这女人是傻的吗?不知道母亲不喜欢她?还非要火上浇油!我没闹啊。
齐悦揉着手腕,抬头看他一眼,跟你一样,我也在践行诺言。
常云成冷笑一声。
我践行什么?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才不同意母亲的话吗?他说道。
齐悦冲他笑了笑。
不管什么吧。
她说道,总之呢,我既然回来了,我就会按照我以前说的那样,不再管家,不再惹事,老老实实安安生生的。
常云成看着她没说话。
还有,其实。
齐悦又抬头看他笑,你要是喜欢哪个女人,其实可以随意,当时不过不是一句玩笑话,你不必太在意。
常云成的脸色陡然变的难看。
是吗?他慢慢说道。
是的。
齐悦含笑道。
这女人的确和以前不一样了,常云成眼中微微惊讶,没错,以前笑吟吟中多是挑衅以及好奇,就好像在观赏什么稀罕物件,又或者对待笼中的小兽一般拿个小棍不时的戳逗几下,而现在,她亦是笑着,但那笑容里却是疏离。
那我先走了。
齐悦看他久久不说话便说道,微微施礼,转身离开。
你¨常云成开口喊道,人也跟上几步。
齐悦又回过头。
对了,既然你我都践行诺言,希望……她举起手,露出那被攥了一圈印,下次尊重一些,我不是东西小狗小猫什么的,这个,真的很疼的,不信的话,你自己在自己身上试试。
常云成停下脚步,面色铁青。
多谢了。
齐悦摆摆手,微微一笑点头,转身前行。
阿如冲常云成微微施礼,跟了上去。
少夫人,夫人要是不同意你不管家怎么办?阿如低声问道。
她同不同意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齐悦笑道,我就是和她说一声罢了。
阿如被她说得一愣,然后才发现跟着齐悦拐了弯,不是回她们如今住的院子的路。
我们去哪?她问道。
去找我的靠山喽。
齐悦笑道。
阿如啊了声一头雾水。
听说齐悦来求见,正在书房欣赏自己新收的字画的定西候忙让人请进来。
累了这么多天怎么不多歇歇。
定西候笑哈哈的说道。
媳妇其实不累的。
齐悦笑道,媳妇知道病情如何,心里有底,不像父亲你们,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担惊受怕的那才是累呢。
瞧瞧,瞧瞧,你们这群瞎了眼的东西们,还笑我,嘲笑我!你们家谁能找出这么一个儿媳妇来,我喊你们祖宗!定西候哈哈大笑。
不过,还是有件事要麻烦父亲了。
齐悦说道。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有什么事就说。
定西候故作不悦说道。
是这样,虽然救人是不累,但这一次我也看到自己的不足,因为许久没有再动手,医术也丢下了,如果不是有刘大夫相助,媳妇这一次可是要贻笑大方了。
齐悦叹气说道,再加上这一次以后,说不定还会遇到别的求医什么的,为了不给父亲和家里丢脸,所以媳妇想静心再学学医术。
好,好,谦虚好学,学无止境。
定西候是文化人,最爱求学这件事,学什么都是学,医术自然更在其中,对着齐悦那是一脸的赞真是可惜生为女儿身啊,要是个男儿,那说不定有什么大造化呢!剖腹疗伤啊!太医院掌院估计也不在话下!所以这管家的事,媳妇想还是让母亲受累了吧。
齐悦说道。
受什么累,本该就是她管的,你别操心了,好好的忙你的去吧。
定西候大手一挥说道。
消息传到谢氏那里,她一把扫落桌案上摆着的美人瓶。
碎裂声吓得屋子里的丫头们忙忙的退出去。
受累?本该我管?以前不该我管,现在就又成了该我管了!谢氏气的浑身发抖,哑声喊道。
这也太欺负人了!有这么欺负人的吗!我就是不管又怎么样!这贱婢说什么就是什么!凭什么!她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苏妈妈一把抱住她的胳膊。
夫人,不能啊,您要是跟侯爷说不管,那等着管的人多得是啊。
她忙忙的说道。
周姨娘这贱妇只怕就等着这一天呢……定西侯那糊涂脑子,架不住两三句哄可真敢这么干……也许这就是周姨娘那贱妇算计好的……谢氏颓然坐下来。
凭什么?就凭那齐月娘有后路,而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