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听到声音抬起头,凤幽月瞳孔轻轻一缩。
卢河?往那边走,看见一座钟楼左拐就是了。
老太太道。
凤幽月道了声谢,快步走回来。
几人顺着老太太指的方向一直向前走,没过多久果然看到一座钟楼。
钟楼十分陈旧,墙壁斑驳,散发着历史的沧桑。
钟楼的一角已经坍塌,可能是因为洪水造成的。
顺着钟楼向左拐,房屋变得稀稀落落。
几人又走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众人口中的卢河。
卢河是云河村村民们赖以生存的河流,历史悠久,见证了一代又一代云河村人的出生与死亡。
刚刚我问了一个村民,他说这么多年来,卢河从未发过大水。
可一个月前不知怎么了,洪水滔天,全村都被淹没了。
秋彤说。
凤幽月走到河边。
因为发洪水的缘故,原本景色秀美的河岸一片狼藉,泥水混在一起,坑坑洼洼泥泞不堪。
那些郁郁葱葱的花草,全都凋零的漂浮在水坑里。
凤幽月抬头环顾四周,道:我们分开四处找找吧,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秦默几人分散开,在卢河四周搜索起来。
凤幽月蹲在河边,手中捏着两根草,放在鼻子下轻轻闻了闻。
然后,她将其中一根放进嘴里尝了一下,皱眉道:奇怪……怎么了?云陌问。
这草的味道不对。
凤幽月见他不明白,仔细解释道,此草名为无地草,是一种药材。
无地草自身带有类似黄瓜的清香气味,草汁的味道却如瓜果般清甜。
但我手里的这颗无地草,毫无清甜之味。
云陌握住她的手腕,低头舔了下无地草的汁液。
微辣,泛苦。
会不会不是无地草?他问。
不可能。
凤幽月坚定摇头,别的我可能会认错,但是药材绝对不会错。
这无地草长在卢河河岸,它的变异说不定和这河水有关。
说着,她伸手向河面伸去。
你们快过来!这里有发现!秋彤忽然高声大喊。
凤幽月手一顿,站起来转身离开河岸。
她快步跑到秋彤那边,怎么了?你们看这里。
秋彤指着不远处的河面,这水里是不是有黑气?凤幽月顺着秋彤指的方向看过去,平静的河面,清澈的河水,哪有什么黑气?她忍不住吐槽:哪有什么黑气?是你眼睛花了——声音戛然而止,在她的瞳孔中,一抹黑气倒影在眸子上,一闪而过。
凤幽月揉了揉眼睛,又盯着河底瞅了许久。
嗖——又一道黑气,好似游动的水蛇,从水底一晃就不见了。
真的有黑气,我看到了!秦默说。
沧华点头:我也看到了。
那是什么东西?凤幽月盯着水面,眉头紧皱:会不会是什么魔物?不是魔物。
云陌摇头,是暗。
众人脑袋上齐齐蹦出几个问号:暗?是暗属性吗?凤幽月问。
是,也不是。
云陌回答,暗,是暗属性元素凝聚的灵体。
它有自己的意识,同火属性元素凝聚的异火有相似之处。
原来如此。
它会不会就是传染病的始作俑者?凤幽月又问。
一般来说,应该不会。
暗和异火一样,最终目的是修炼成实体变成人形或者兽形,所以它们都十分低调。
像这种传播毒素病疫的举动有违天道,对它们的修行不利,一般来说不会做这种事。
相反的,为了积累功德,暗还会凭自身的能力造福一方百姓。
云陌顿了下,问,你们可否注意到,这个村子的村民瞳孔的颜色?凤幽月灵光一闪:是暗紫色的!刚刚我问路的那个大娘的瞳孔就是暗紫色!对对对,刚才跟我聊天的那个村民的眼睛也是这个颜色。
我问过他,他说云河村的人瞳孔都是这个颜色的。
秋彤说。
凤幽月转头看云陌:难道这和暗有关?对。
云陌点头,黑眸微眯,暗属性元素是万毒根本,暗本身自带极强的毒性,相反的,它也带有治愈能力。
这云河村的人瞳孔之所以是暗紫色,想必是暗的功劳。
之前林轩说过,这次瘟疫云河村无一人因病死亡?凤幽月点点头:对。
天灾一般都会带着病疫而生。
但这次云河村村民没有一人得病,连发热的也没有。
忽然,她的脑海中灵光一闪,睁大眼睛,是因为暗?!不错。
云陌勾唇,揉了揉她的手掌,暗存在于卢河之中,它赋予了卢河水治愈的能力。
云河村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吃饭浣洗都是用的卢河水。
久而久之,他们的身体也拥有了治愈能力。
这对于暗来说,是一种功德。
凤幽月几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可是,既然暗造福一方百姓。
为何又会出现病毒?秋彤抓了抓脑袋,难不成是它变异了?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云河村村民体质的疑惑得到了解答,但是这地病毒的来源仍然没有找到。
凤幽月几人在云河村待了整整一天,询问了数十个村民,得到了一些线索。
要不今晚住在这儿吧?反正我们带了帐篷。
秋彤提议。
几人都没有意见,凤幽月正打算去找个地方安营扎寨,腰间的通讯器忽然亮了。
与此同时,秋彤、沧华腰间的通讯器也同时亮了起来。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咯噔一下。
凤幽月打开通讯器:会长?怎么了?幽月你快回来!城里死人了!凤幽月脸色一变。
这时,秋彤惊呼一声:四长老说澜城百姓死亡三十余人,都是突然发病暴毙!我爹也来了消息,学院里有一名弟子暴毙身亡!沧华道。
凤幽月脸色难看至极,立刻启程,回澜城!……当几人坐着吞天黑鹏飞回澜城时,城内已经全部戒严,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明明才刚到傍晚,可是街上已经没了人。
老百姓们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大街小巷到处充斥着燃烧药草的味道和烟气。
凤幽月和秋彤几人在城门口分别,一路直奔炼药公会而去。
两刻钟后,她还没到公会门口,就听见一阵争吵声。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给我让开!这么做是为了全城老百姓着想!来人,把尸体给我烧了!你凭什么烧我娘的尸体?!我跟你拼了!哭声震天,骂声连连,火光和玄气光芒交织在一起,将一切熏得扭曲。
当凤幽月走到大门前时,就看到邱政带着一群长老站在门口。
在他们身前,几十个药童手中握着长棍,将闹事的老百姓一个个推出去。
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药童悄咪咪的蹭过来,把自己的外袍脱下盖在一具尸体身上。
然后,他又将中衣脱下,盖给另一具尸体。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把仅剩的里衣也脱掉时,余光红色一闪,几件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裙装递了过来。
用这个吧。
药童抬起头,对上凤幽月的眼睛。
凤、凤长老……他手忙脚乱的站起身,神色有些畏惧,我、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他们有点可怜……说着,他偷偷看了眼邱政那边,好像很怕被他们发现。
凤幽月一看他的表情,心里有了数。
你做的很好,别怕。
她把衣服交给他,给大家盖上,然后快点回去。
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小药童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接过衣服,开心的说:凤长老您真是好人!凤幽月勾了勾唇,转身走向门口。
片刻后,她又停下。
你叫什么名字?她转头问。
小药童一愣,结结巴巴道:我、我我叫莲洛。
凤幽月点点头,转身走了。
……门口的吵闹还在继续。
凤幽月听了一会儿,大致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些尸体都是发病暴毙的百姓,那些哭骂的是他们的家人。
邱政想要烧尸,可是家属们不让,公会的态度又过于强硬,所以双方就打起来了。
寻常老百姓哪里是公会长老们的对手,完全被人压着打。
一个药童忽然在推搡中倒在地上,他红了眼,浑身玄光爆开,挥舞手中的长棍向一人抡去。
那人只是个寻常百姓,修为不过玄王阶。
若是挨上这一棍,必定一命呜呼。
就在他即将绝望之时,一只好看的手伸过来,一把握住长棍。
药童和那人都愣住了。
炼药公会是用来救人的,不是杀人。
凤幽月说了一句,手腕一翻,被药童紧握在手中的长棍轻飘飘的飞了出去。
长棍在空中翻了几圈,最后落在公会门口的台阶上,发出‘咣’一声响。
闹得不可开交的两方人全都停了下来。
邱政看见来人,眉头迅速皱起:凤幽月?你来做什么?副会长和叶会长叫我来的,自然是为了感染病的事。
凤幽月走过去,讥笑看着他,倒是邱长老,正事不做,在这跟老百姓吵架?邱政脸色一黑,冷喝道:这里没你的事!副会长和叶会长在里面开会!凤幽月没动,她站在台阶上转身看向下面的老百姓。
诸位,她忽然开口,语气悲痛,我是炼药公会银级一等长老,凤幽月。
对于你们亲人的死,我感到很难过。
这场病毒来势迅猛,感染者无数。
我身边就有一个朋友,在昨天发病,至今还躺在床上。
愤怒的老百姓们渐渐平静下来,当人遇到苦难,非常渴望得到理解,并且对拥有相同遭遇的人都表示一定的好感和接纳。
凤幽月的话,让大家对她的敌意少了许多。
目前,炼药公会、沧海学院以及各大家族都在努力研究治疗办法,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将这场疫情平息。
因为,这不仅关系到我们自己,还关系到全城百姓,甚至整个东幽域。
所以,请大家相信,我们一定会奋战到最后一刻!凤幽月顿了顿,语气变得柔和,对于分焚烧尸体这件事,我理解大家的不舍。
若是换了我,我也会像你们一样愤怒。
如果不是事情进展到迫不得已的地步,炼药公会绝不会做出决定!大家隐隐躁动起来,脸上浮现出怒色。
凤幽月神色不变,继续道:这场疫病是病毒感染,此病毒传播迅速,昨天晚上在沧海学院,二十多个弟子同时病发。
之前我诊断过一家四口,到现在都躺在床上。
那两个孩子只有三岁!这就是病毒的可怕!你们想让自己的妻子、丈夫和其他家人也尝一尝这种可怕的滋味吗?!原本躁动的众人,又渐渐平静下来。
我知道,烧毁你们家人的尸体是很难以接受的。
但是,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恐怕我们还没研制出治疗的办法,澜城就变成了一座死城!所以,我在此恳请诸位兄弟姐妹,将你们家人的尸体进行,杜绝病疫二次变异!说完,凤幽月弯下腰,深深鞠躬。
老百姓们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两步。
就在这时,刚刚开完会的褚玉萍和叶临溪等人走了出来。
他们走到凤幽月身边,学着她的模样深深弯下了腰。
站在邱政旁边的几个长老面面相觑,犹豫半天,也把腰弯了下去。
老百姓们吓傻了。
在他们眼中,炼药公会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怎么会纡尊降贵给他们这些小民鞠躬?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同意……忽然,一个人举起手,弱弱道,凤长老说的对,我们不能让病疫二次变异。
相信我娘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澜城变成一座死城。
我也同意了。
人死了都是一抹黄土,有什么好争的。
就冲凤长老刚才那番话,我信她!对!要是你们之前就是凤长老的态度,谁会反对?就是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我们欠你的吗?我相信凤长老!大家你一言我一句,说的那群长老脸色通红。
特别是邱政,脸上五颜六色,精彩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