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2025-03-22 06:44:44

==================到了医院, 顾景明总算领教到宁晗有多娇气。

看诊的医生碰她一下,她就叫一声,全程不断求饶:姐姐姐姐, 你轻一点, 慢一点,好疼啊。

声音还打着颤,听得顾景明皱了下眉,索性出去了。

门刚关上,中年医生用一种见过世面的语气说:好了啊, 你男朋友走开了,可以不用演得那么卖力了。

宁晗直呼冤枉:我没有演,是真的疼。

委屈的回应让医生笑了声,边敲字边说:家里有冰袋吧?回去冰敷消肿, 二十四小时后再换热敷。

我给你开点活血散淤的药膏, 按照说明抹上就可以了。

宁晗道过谢,拿着打印好的缴费单来到走廊, 才想起自己的包还在车上。

没有手机, 更没有现金,顾景明也不知上哪儿去了。

三甲医院的就诊区到处都是人,没有座位。

她找了个人少的角落, 刚站稳就发现脚也轻微扭到, 比左手好很多, 就是站着比较难受,便小心翼翼地蹲下身,顺便把左手缩起来, 唯恐被过路的人碰到。

身无分文又没手机的处境,让宁晗有点郁闷。

她记得顾景明在人多的地方习惯戴口罩, 猜测对方多半是临时出去买口罩了,可仔细想想又觉得至于吗,先前排队候诊的时候都没戴,就不能干脆再多等几分钟?不过再一想,顾景明只是她的老板,好像没必要为她牺牲这么大。

很快,就有人站到了她的面前。

宁晗抬起头,视线顺着属于男性的一双长腿往上,紧接着便忽的停住。

顾景明没戴口罩。

他手里拿着一罐冒着冷气的可乐,弯下腰:怎么了?随着他的动作,走廊白炽灯一并将他的影子覆盖过来,仿佛把蜷缩蹲在角落的女孩整个罩住一般。

宁晗:没怎么。

没怎么你还像个蘑菇似的蹲在这里?顾景明稍稍用力,把她扶起来站好,又说,可乐拿去冰敷一下。

宁晗颤颤睫毛,意外于他暂时离开的原因。

她怔了几秒才伸手去接,没想到顾景明大概看她不动,也同时把可乐递过来,两人的手指不经意碰到了一起。

冰凉的温度激得她指尖一颤,下意识缩回。

顾景明看着她:躲什么?说完,就把易拉罐放进她手里,顺便抽走了她的缴费单。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宁晗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下楼,用易拉罐敷着手腕,感觉之前难耐的疼痛确实减轻了不少。

缴完费取药时,宁晗没忍住,问:你今天不用戴口罩吗?……顾景明平静的神色出现了一丝崩溃的迹象。

她不提醒还好,一提醒,就让他下意识觉得周围的空气里满是细菌,连带着嗓子都变得不舒服起来。

顾景明喉结不适地滚动几下:忘了。

宁晗感到不可思议:这都能忘。

我摔一跤,就吓得顾总连洁癖都顾不上了?换作以往,顾景明多少会考虑到她是婚约在身的人,用一句岂止是我,方圆百米的人都被你那惊天一摔吓死了的玩笑话,把这事揭过去。

可现在,他抬眼望向墙上的电子屏幕,静了会儿,才点了点头。

对啊,什么都顾不上了。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言。

宁晗全程专注地用易拉罐敷手腕,即便罐身的温度已经达不到冰敷的目的,也仍旧继续装模作样。

脑子里想的,却是刚才顾景明说的那句话。

她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就是依稀有被触动到一点,但又怀疑是扭伤使她脆弱,所以导致她听见有人如此关心自己,就忍不住想入非非。

偏偏她的视线余光,好几次瞥见顾景明转过头看她。

就光看着,也不说话,宛如是窗外的风景不如她肿成红糖馒头的手腕吸引人似的,然后每当她想抬头与其对视时,他又淡若无痕地收回了目光。

两人就在怪异的沉默中,回到了枫林水岸。

下车时,宁晗伸手去拿包,不料顾景明动作却比她快。

他貌似自然而然地将单肩包提在手里,语气淡定:我送你进去。

……哦。

宁晗应了一声,脑袋像塞了团棉花,一时没想到婉拒的说辞。

今天是工作日,关诗瑶没在家。

考虑到毕竟是两个女生合租的房子,宁晗没有贸然让顾景明进来,就站在玄关说:今天麻烦你了。

没事。

顾景明指了下她的手,等会儿要擦药,你自己可以么?宁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低头看了看:好像没刚开始的时候疼了。

而且我是右撇子嘛,伤的是左手,应该不要紧。

顾景明静了几秒,又问:吃饭怎么办?叫外卖嘛,我本来也不太做饭的……话刚说到一半,放在玄关柜上的包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响。

宁晗下意识就想去开拉链,结果她今天背的是某博物馆联名的帆布包,质地柔软,右手一拉,包就跟着往旁边滑。

无奈之下,她只能用眼神向顾景明求助。

顾景明笑了笑,帮她把包打开,稍微找了一下,才从ipad下面找到被挡住的手机。

拿出来时,目光难免看到了亮起的屏幕。

来电联系人:大傻瓜。

一看就是特别亲密的称呼。

顾景明眸色暗了暗,一种微妙且冷涩的情绪涌上来,在他胸膛里横冲直撞。

宁晗接过手机,发现电话是她爸打来的。

这个称呼起源于她高二的时候,有天一家三口在家斗地主,她跟她爸被蒋女士杀得片甲不留,蒋女士大获全胜还不忘吐槽父女俩:你俩真不愧是父女,一个大傻瓜,一个小笨蛋,只有我,才是家里的智慧女王。

后来宁晗和老宁同志,再也不肯跟蒋女士玩斗地主。

但玩笑性质的称呼却阴差阳错地保留下来,到现在他们三人的手机联系人名单里,还是这样备注彼此。

受伤之后接到来自家人的电话,宁晗顿时找到了卖惨的对象。

因此,她滑开接听时,语气极其委屈:喂?顾景明靠在门边,听她调子拖得长长地撒娇,沉沉地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还站在这里简直像在自虐。

老宁同志中气十足:你说话怎么一点精神都没有,是不是还在睡觉?这都几点了,宁宁,你在江城有没有健康作息?我哪有睡觉啊!宁晗对她爸的直男粗神经无语了,一上来就凶我,知不知道我刚从医院回来?她爸连忙问:怎么又去医院了?宁晗娇声娇气地回道:不小心摔了一跤,扭到手了。

说着,见顾景明还没走,她迟钝地意识到,这么热的天,他一路送她到了家门口,至少该给人家倒杯水喝。

她示意顾景明稍等,转身走进厨房。

等她艰难地用肩膀夹着手机倒好水,老宁同志的话题已经从关心女儿的伤势,进展到他们夫妻俩最近忙着出差开会赶不来江城照顾她。

宁晗自知伤得不重,为这点小事把父母叫过来也不妥当,电话里撒撒娇就够了。

她边出厨房边回道:没关系呀,出差办正事要紧嘛,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声音传到顾景明耳中,令他眉心微拧。

宁晗把水杯递给他:嗯,别担心啦。

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拜拜。

顾景明接过水杯,慢条斯理地喝着,心中隐约的躁劲迟迟无法熄灭。

一个扭到手腕会在医生面前连声喊疼的女孩,在未婚夫面前却又格外懂事乖巧。

而且她都撒娇撒成那样了,这垃圾都不知道回来看看?宁晗对顾景明的心理活动浑然不觉,只注意到他的眼神有几分欲言又止。

想了下,她猜到一个可能:你放心,我不会耽误画廊的工作,明天照常上班。

顾景明摇头:不用。

宁晗:可是明天有人预约来看画。

让庄烁去就行。

顾景明轻轻将水杯放回玄关柜,这几天你都不用来,好好休息,这次算你是工伤,不扣年假也不扣工资。

一听可以在家待着还不用扣年假,宁晗眼睛都亮了。

她笑盈盈地弯起眼:顾总,我为之前说你是工具人,表示诚挚的歉意。

嗯?宁晗语气诚恳:你明明是天底下最好的老板,真的,你对我太好了。

也是。

顾景明看向她黑白分明的双眼,沉默半拍后,薄唇微勾,我不像有些人,知道你受伤也无动于衷。

???宁晗怀疑他误会了什么,但又怀疑自己能在家咸鱼几天,就是得益于这个误会。

可既然卖惨可以放假……这口锅,就让老宁同志背着吧。

于是她愉快地点点头,笑着和顾景明挥手告别。

·当天晚上,正在外面吃宵夜的庄烁,接到了顾景明的电话。

得知自己要去画廊兼职前台,庄烁等不下去了,直接让老板把宵夜打包,开车杀到了月湖公馆。

刚进门,他就嚷嚷起来:顾景明你几个意思,你看我像懂画的人吗,这份工作我是真干不了。

顾景明转身往里走:他们提前说好了要买哪幅,不用你介绍,接待一下就行。

庄烁提着打包盒跟过去:不是,我想不明白。

小宁妹妹是扭到手,又不是扭到脚,而且还不严重,怎么就连班都不能上了?顾景明懒得跟他争论,坐到窗边的单人椅,翻起手边的杂志。

他家的设计风格极其简约,家具不多,衬着窗外月色下的湖景,就冷冷地透出股寂寥感。

可他坐在那里垂着头,却又意外地看起来心情不错。

庄烁呆站了会儿,回过味来了。

他把打包盒往茶几一扔,盘腿坐到地上:顾景明,你给我老实交待,你想干什么。

顾景明翻过一页:我想干什么,你不是猜到了?你、你真想当小三啊?庄烁瞠目结舌,猜不透他到底在抽什么疯,琢磨半天后,谨慎地问,你确定是喜欢她吗,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压力太大,只是想从当小三这件事里寻找背德的刺激?顾景明合上杂志,淡淡地看他一眼。

庄烁昂首挺胸,半分不惧。

他觉得自己没有猜错,因为别看顾景明现在干投资似乎挺正经,但是他知道,这人骨子里根本不是这样。

少年时期的顾景明,其实相当离经叛道。

那时候他画画特别好,学校有什么活动就喜欢找到他帮忙。

但是他们学校有个副校长,又喜欢指手画脚,说他这里画得不够阳光,那里画得不够正能量。

结果顾景明就烦了,当着副校长的面,把颜料泼到快要完成的画布上,留下一句你行你上便扬长而去。

副校长气得头顶冒烟,旁边的老师只能打圆场说:您别气,艺术家都是这样叛逆。

他才十几岁,算什么艺术家!副校长无能狂怒。

但是在同学们眼里,顾景明确实有几分艺术家的脾气。

哪怕事到如今,庄烁也认定,那点脾气依旧存在,只是顾景明被迫把它藏得很好,说不准哪天又会释放出来。

庄烁不懂画,可也听过不少著名画家的传奇故事,在男女关系这一点上,艺术界永远不缺各种风月传闻。

所以他左思右想,认为此时此刻,就是顾景明的艺术家脾气快要释放的时候。

千万别冲动,想想卢阿姨,她那么爱面子的人……说到一半,庄烁见顾景明神色一冷,知道自己提到不该提的了,可他还是把心一横,咬牙继续。

她要是知道你在外面放弃道德底线自甘堕落,她该有多失望。

然而,顾景明对这段直言不讳,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他只是慢慢抬手,指向放着打包盒的茶几:你那盒子,油渗出来了。

卧槽。

庄烁赶紧回头,果然看见大理石台面的白色茶几,被沾上了红色的油渍。

他一骨碌爬起来,抓过纸巾盒边擦边问:这都漏了多久了,你怎么现在才提醒我。

唉不对啊,我可是弄脏了你的家具,你居然没骂我?顾景明嫌弃地错开视线。

半晌过后,他才低声自嘲了句:我都放弃道德底线了,还用在乎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追自己的未婚妻,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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