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2025-03-22 06:44:45

==================一瞬间, 宁晗脑子里先后闪出两个念头。

看来关诗瑶没分析错,他果然是叫她坦白从宽。

以及,你老板永远是你老板, 你想打他个猝不及防, 他却能更快一步先下手为强。

问到这份上,再隐瞒就没劲了。

宁晗轻轻将手抽出来:也不完全算骗人。

反正是家里安排的,但是我不喜欢他。

顾景明问:那你喜欢谁?……宁晗今晚也喝了些酒,此时此刻感觉有点上脸。

不用照镜子都知道,从皮肤下面透出来的红, 早已盖过了腮红的修饰。

顾景明稍撑起身,还在看她。

他眼里天生自带三分笑,嘴角弧度轻浅。

整个人分明被酒精荼毒出了少见的虚弱感,却依旧有着游刃有余的态度。

宁晗脸越来越热, 索性把脸朝向空调出风口: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 要么你还是先把药吃了吧。

空调凉风拂过脸颊,她听见顾景明在身旁笑了声。

像是看穿了她的躲避。

宁晗心里乱糟糟的, 既拿不准顾景明为什么问她这类暧昧的问题, 也拿不准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慌乱。

她调整好语气:我刚才的话有哪里好笑吗?问得凶巴巴的,仿佛要不是看在顾景明身体不适的份上,她能现场赠送他一次过肩摔体验。

顾景明坐起来:行李箱最上层有个药盒, 打开就能看见。

他停顿了少顷, 等她把药盒找到了, 又不急不徐地补充了句,我没笑话你,就是一看见你, 心情就很好。

宁晗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踩到裙摆。

她踉跄几步站稳, 回头直接甩了一记眼刀过去,可惜恼怒有余杀气不足,倒像被顾景明一句话吓得炸了毛。

把水杯和药盒递过去,宁晗不敢多作停留:解酒的汤在桌上,吃完药记得喝,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房间了。

顾景明点了下头,含着药片仰头喝水。

宁晗走到门边了,又被他叫住:桌上有个纸盒,没看见?啊?她愣愣地回过头,进来后注意力就放在顾景明身上,她还真没留神观察房间里其他物品。

下午开会时送到的。

顾景明远远地指了一下,你那个蘑菇,之前给错了吧。

宁晗踱步过去,惊讶地张了张嘴。

根本不需要打开,光看充满设计感的纸盒,就能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们初遇的那天,她不小心当作咖啡豆送给顾景明的宝贝。

但纸盒上的编号不同,肯定不是同一只。

是他特意从别人那里买来的。

而且没有提前告诉她,就留到现在,只为给她一个惊喜。

抱着纸盒离开房间时,宁晗的心跳得很快。

不知是不是太激动的原因,站在自己房间门前刷卡的时候,手抖得差点没拿稳房卡。

关上房门,宁晗拆开纸盒,小心翼翼地将新的蘑菇公仔拿出来,低头看了会儿,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

·次日上午,宁晗带着笔记本去了趟乐云见甲方。

易云彬对周年盲盒有些新想法,希望她在现有基础上做出一些调整。

身为资深乙方,宁晗早就习惯了这种中途生变的事,所幸她也赞同易云彬提出的意见,就抓紧时间讨论好了改动方式。

开完会,她婉拒了易云彬共进午餐的邀请,打车回了自己家。

父母知道她今天要过来,提前准备了一桌她爱吃的菜,刚进家门,久违又熟悉的香气就从厨房飘了出来。

我回来了!她站在门口喊了一嗓子,同时从厨房里探出头的除了父母,居然还有好久不见的外公。

蒋老爷子手里挥舞着锅铲,乐呵呵的:乖,快去洗手,等外公做好这条鱼。

宁晗洗过手,笑眯眯地溜进厨房,发现如今待遇果然跟在家时大不相同。

以前三天两头就被念叨,现在却是三位长辈集体上阵为她展示厨艺。

她直接上手,从盘里挑出块烧好的鸡翅:哎呀,原来你们这么爱我,我不就出差抽空回家一趟嘛,也不用搞得像过年一样吧,我都不好意思了。

正在煎鱼的蒋老爷子回头:不用不好意思,等下梁爷爷也要来。

宁晗一怔,嘴里的鸡翅顿时就不香了:怎么不早说啊。

早说了你还会来吗?蒋女士嫌她碍手碍脚,把她往客厅赶,好了别哭丧着脸,这不是把老爷子请到家里来,当面谈一谈吗?宁晗面露警惕:谈什么?蒋女士:外公当年收了人家的定亲礼,总不能拖着当没发生过,无论如何这事总该两家人坐下来商量。

你说你也真是的,要是能带个男朋友回来,我们也更好拒绝嘛。

……谁说我带不回来。

宁晗小声嘟哝。

话音刚落,厨房的翻炒声和切菜声同时停了下来。

三人齐齐转头,直愣愣地盯着她。

宁晗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代表什么意思,脸上忽然一热,结巴道:没、没没有,我说着玩的,没有男朋友。

蒋女士眼珠子转了转:是不是生日那天来看你的顾总?都说了没有嘛,不信谣不传谣!宁晗还想辩解几句,就听见家里的门铃响了。

梁老爷子来得不凑巧,一家人的心情还没调整好,见到他后都笑得有点拘谨。

尤其是宁晗,她本来恨屋及乌,对梁弈的爷爷先入为主有了成见,可见面之后,望着老人家慈祥的笑脸,就说不出斩钉截铁的话。

饭菜上桌后,她跟个闷葫芦似的,只顾埋头吃菜。

幸好蒋老爷子表面还算镇定,开了瓶提前买好的酒,两个老人家交杯换盏间,慢悠悠地追忆似水年华。

饭吃到一半,梁老爷子放下筷子:宁宁啊。

宁晗僵硬地抬起头:在。

梁老爷子很和善:别紧张。

我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很讨厌梁弈?当着老人家的面,宁晗表达得比较含蓄:我跟他连面都没见过,说不上特别讨厌。

就是被他的恶作剧吓到过,唔,我不太想跟他认识。

蒋老爷子总归是向着外孙女,端着酒杯问:老梁,你问过他没有,那恶作剧到底是怎么回事?梁老爷子摇头:不方便问。

这有什么不方便?蒋老爷子不理解。

那时候我儿子家出了点状况,夫妻俩闹矛盾,可能影响到小孩儿了。

到了现在,梁弈都不肯跟我聊那年的事,我想提吧,他就总找借口打断。

宁晗还是第一回听说这些细节。

她迷茫地与父母交换视线,三人都表现出同样的意外。

因为他们去做客的时候,没看出梁弈的父母有矛盾。

梁老爷子叹了口气,手撑着膝盖:我太太走得早,梁弈他爸也走得早,我呢,嫌待在国内伤心,一退休就去国外了。

梁弈这孩子吧,好长时间我都没顾得上,等到现在再想跟他多说说话,也说不到一堆去。

话题陡然转向沉重的一面,宁晗更不敢开口了。

她望向黯然神伤的老人家,到底还是心软,起身去厨房盛了碗汤端出来。

梁老爷子看着她:梁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这个做爷爷的替他向你道歉,对不起。

不用不用。

宁晗大惊失色,感觉这声对不起起码折掉她十年寿命,她左右看了看,抓起空纸杯,往里面倒满酒。

然后一卡壳,莫名其妙来了句,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梁老爷子一愣,家中其他人也笑了起来。

宁晗被笑得窘迫不已,只好干脆喝酒掩饰尴尬。

哎哟,这可是白的。

两位老人家制止的声音传来时,杯底已经空了。

宁晗啊了声,感觉嗓子里窜上一阵辣意,但似乎也还好,没她想象中那么刺激,她清清喉咙,笑了一下:没事,我酒量还可以的。

梁老爷子默了默,朝她竖起大拇指。

然而事实证明,她的酒量和她的跆拳道一样,都是入门级水平。

没过几分钟,周围的说话声就像隔了层雾,闷闷的,但还算能听清。

宁晗打起精神,不肯离席。

这可是关系到娃娃亲的重要会晤,她必须听完全程。

直到顾景明的电话打来,她才不情不愿地走到阳台接起:有话快说,我正在办一件重要的事。

手机那头,顾景明有些无语地问:有什么事,比你的工作更重要????宁晗把手机放到面前,顿时酒醒了一半。

下午一点半她要陪顾景明去燕市的画廊,而现在的时间是一点一刻。

我马上过来。

她匆忙挂断电话,穿过客厅直朝玄关而去。

老宁在背后叫住她:饭还没吃完呢,你要去哪儿?我要陪顾总去看画。

宁晗踢掉拖鞋,弯下腰系鞋带,梁爷爷您慢慢吃,我先走了,以后再来看您。

她走得太急,完全没发现梁老爷子听到顾总时,愣怔了一瞬。

到了楼下,顾景明的电话又来了:别回酒店了,你在哪儿,我过来接你。

宁晗把小区地址发过去,站在路边等了十几分钟,突然神经一颤,朝手掌哈了口气。

有酒味。

她懊恼地跺了下脚,工作迟到也就罢了,居然还在这种时候喝酒,顾景明这个洁癖会不会把她哄下车。

没等她想好该怎么办,顾景明已经到了,他没带其他人,自己开了辆车过来。

透过落下的车窗看见他时,血液里的酒精莫名沸腾,烧得宁晗情不自禁地心虚。

她将指尖搭上车把,想了想,问:你介意我喝了酒吗?顾景明掀起眼皮,懒声说:上来吧。

坐进副驾,宁晗浑身不自在,她既能闻到顾景明身上的香水味,又好像能闻到自己身上的酒味。

要不然我回去换件衣服?她小声开口。

顾景明没有急着上路。

他将手搭在方向盘上轻叩几下,意有所指般问:怎么突然注意形象了?宁晗:……我平时也很注意形象,谢谢。

见她不说话,顾景明凑过来些:喝了多少?一杯。

她竖起一根手指,白的。

这回换顾景明沉默了。

他视线来回在宁晗脸上扫视几回,发现她喝酒不上脸,只是耳朵和脖子有点红,衬得周围的皮肤更加白皙。

还挺可爱。

宁晗被他看得紧张,撇撇嘴角解释:我那个便宜未婚夫的爷爷,今天来我家了。

顾景明:然后呢?然后他……唉,他老人家倒没什么不好,跟我说话客客气气的,我就很不好意思,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干了杯酒。

顾景明揉揉眉心,被她气笑了:你什么逻辑。

不然能怎么办嘛,我超可怜的好不好。

宁晗一急,声音扬了上去。

他孙子小时候欺负过我,我又不好当着人家的面说‘你孙子是我的一生之敌,让他走在路上小心点,要是被我撞见,我肯定要报复回来’。

委屈的语气一点点飘进耳中,像空气中漂浮进了白色的羽毛,挠得人心痒。

顾景明侧过脸,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垂,低声问:就那么讨厌他?当然啦。

她认真地点头。

顾景明静了会儿,突然沉声开口:宁晗。

他从来没有如此正经地叫过她的全名。

毫无防备的状态下骤然听见,宁晗的睫毛也跟着颤了几下。

她转头对上他的视线:嗯?想报复还不简单?明明车里只有他们两人,顾景明却解开安全带,身体斜过来,薄唇贴近她的耳朵,呢喃般低语,不如跟我在一起,让他滚。

他声音里夹杂着笑意,与盛夏的蝉鸣声混在一起,分不清界线。

但下一刻,记忆中的暴雨刷的一下,将窗外的蝉鸣、风声、汽笛声尽数卷远。

唯独留下他蛊惑人心的话,还在耳边震耳欲聋地回响着。

那声音太清晰了,在酒精的作用下一层层地发酵,以至于宁晗连自己的回答都快听不见。

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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