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下的距离狭窄, 两人靠得很近,并排走时肩膀几近贴合,耳畔传来雨水敲打在伞面上的声响, 是闷闷的滴滴声,又顺着开扇往下落。
落在路面上,走路发出啪嗒响声。
夏幺明显看到江羡野抬眸看向她, 手指紧抱着制服包,坠着的歪嘴小熊不停摇曳, 上面还挂着一张她跟团买的动漫人物参赛卡,见江羡野视线放在上面, 没问, 夏幺也就没解释。
她垂着眸,脑子里还有些混乱,一时之间没从他的话语中反应过来。
随后想他应该是以为她现在去临江公寓是准备跟合租室友同居的, 也是很巧, 她其实根本不知道舅妈帮她找的房子也在临江公寓。
抬头看了他一眼,抿着唇纠结了好一会, 两人都没开口说话。
江羡野抬眼看她, 询问:是因为合租对象是我, 所以不舒服吗?他的眼睛很漂亮,长着一双含情眼, 眼睫纤长浓密, 并不上翘, 而是直直的锋利,显得内双的眼有些冷冽, 但只要他想, 便能轻而易举展现出温驯近人的一面。
眉目干净, 瞳如点墨,看他时候总想一探究竟,也很容易深陷进去。
夏幺心往下坍塌了些,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妥协。
我大概两个月后找到房子,再搬出去可以吗?到时候你可能还要找新的室友。
她努力跟他对视着,提醒道。
江羡野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夏幺颦眉:那岂不是很麻烦吗?江羡野提着她的东西,轻笑了声,进了电梯按了按钮,夏幺第一次觉得电梯这种四四方方的地方是如此狭小。
他太高了,看她时总要微塌着肩低下头,这种姿态像是矮了一头的女孩被他步步紧逼着,攻略性质太强,她不太喜欢。
夏幺。
没别人在,他的视线实在坦荡,不紧不慢地说:你觉得我是因为着急找室友吗?蒋牧是一个原因,最重要的是,我想帮你。
夏幺怔怔看他:为什么?江羡野稍忖,思考说:如果非要一个理由的话,你就当做我看不得老同学这么落魄吧。
夏幺:……女孩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了变。
落、落魄???她,哪里,落、魄、了???似乎看出夏幺震撼的眼神,他忍不住轻笑了声。
似是解释:我高中的时候也没地方住,是你帮我找的房子,最开始老板不同意,你因为这件事还帮她儿子补了一周课。
你还记得你在湘南的家吗?夏幺点头:是老房子。
地处老城区,大概有五六层楼。
江羡野:你帮我找的那个在一楼,你家在二楼,正对着。
一瞬间,夏幺脑海里似乎映出一些模糊的画面。
少年揣着兜,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衫依靠在一楼围栏处抬眸往楼上看,风吹得各个窗户口搭着的衣服扬起,夏幺趴在围栏上,刚好跟他对视。
所以是因为人情吗?夏幺倏地开口:你不是说,我以前不怎么搭理你吗?为什么还会帮你找房子?江羡野想了想,随后摇头:不知道,不过阿幺以前,是个很好的人,对谁都很好,可能看我太可怜了吧。
不过我最开始跟你说没地方的时候,你很友好地建议我去睡大街,毕竟又大又干净。
——每天清晨准点还有清洁工人打扫。
夏幺:……她以前这么过分的吗。
嘴硬心软而已,还是帮我找房子了。
他的语调含笑。
夏幺抬起头看向他,江羡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笑意逐渐收敛到消失不见,嘴里的话如同低喃:也没人对我那么好过。
一句话,堵住了她预想纠正江羡野对她的称呼。
公寓很大,三室一厅,房间规格都是按照私人住宅来装修的。
江羡野倒了杯姜茶递给她,注意到她的视线,细心解释:之前这里是跟乐队几个人一起租的,后来他们都搬出去了。
夏幺了然地点了点头。
目光又落在一旁放着的一盒草莓牛奶上,眼神一定。
等等。
她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舅妈不会真的跟江羡野说了让她过来跟人试着相处吧??那她舅妈不认识江羡野吗?毕竟他们高中住的也很近。
她低着头都没再敢看人。
夏幺绝望地闭了闭眼,第一次觉得有些丢人,好丢人。
手指无助地抓了抓耳垂,耳尖都明显感觉到滚烫的热意。
你的房间是最里面那个。
江羡野站起身,又随口说:对面的空房间是蒋牧之前在住,不过一周前就搬走了,还有一间杂物房,你可以去看看书房。
书房放了很多乐器,房间隔音效果很好,我平常不会在这里练歌,所以不用担心会打扰你。
夏幺忙的点头:是我太打扰了才对。
江羡野朝着她伸出手,见她眼神呆呆的,说:想吃什么?见人还是没动静,跟以前一样,每次都好像慢了半拍一样,像只笨拙的小猫咪。
眼底忍不住溢出一丝很浅显的笑意。
他嗓音压低,略显磁性性感:夏幺,中午了,忘记说了,我会做饭。
夏幺忙的说:我也会的。
江羡野说完顺势拉过拉箱往她房间走。
夏幺看着人的背影,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做饭?点外卖多好。
夏幺紧跟其后往房间走,书房正开着门,应该被改装过。
从缝隙中能看到墙壁上画满了动漫色彩的涂鸦,装饰的很有嘻哈感。
落地窗前放着一架黑白钢琴,正打开着,一旁墙壁上紧贴着复古风木书架,放了许多跟各种各样的书。
书桌上有一个黑胶唱片,一旁是各种各样的电吉他、箱琴跟贝斯。
还有其他东西,夏幺没看清,加快脚步紧紧跟着他去了房间。
卧室在最尽头,江羡野推开门,拉箱放在门口,并没有进去。
帮你简单收拾了一下,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诉我。
他的嗓音还是有些沙哑,估计是昨天音乐节唱歌过度的原因。
脑子思绪忽然飘飞了几秒,等回过神,江羡野正盯着她看,似乎在等她回答刚才那句话。
夏幺点头:嗯。
嗯什么?夏幺看他:啊?就是嗯,听到了。
江羡野继续开口:冰箱里有饮料,缺什么你告诉我或者自己买,没什么不能碰的东西,有什么事儿发微信给我。
夏幺点头:好。
说完那句话江羡野就出去了,夏幺拉着行李箱回了房间,房间里很单调,被人特意清理过,每一寸都好像刚刷了白漆的新房。
她把行李箱展开,收拾了大半个小时才收拾好。
铺好了床之后,夏幺整个人仰躺在床上,想江羡野这个房子的房租应该不会很便宜,她实习期工资不高,也不知道能不能付上。
中午罕见地出了太阳,夏幺才意识到这边的房子是朝阳的,窗帘打开之后,鲜活亮堂的阳光温暖地照耀进来,对即将进入秋季的陵川来说,无疑是不可多得的……迷迷糊糊睡着又醒来,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她抬起头看到天花板上的灯,反应了一会儿坐起身,目光落在关闭着的门上。
捞起丢在床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是两个小时前江羡野发来的消息。
12:00江羡野:【中午想吃什么?】12:30江羡野:【睡着了吗?我出门了,冰箱里有三明治跟饭团,饿了可以暂时抵一下。
】夏幺又看向他,随后捏了捏眉心疲惫地躺在床上。
又朦胧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洗了把脸,走进客厅,空无一人。
明天要去上班,她虽然会做饭,但也很少做,之前在宿舍厨具有限,况且早上能有时间起来吃饭就不错了,更别说做饭。
打开冰箱看了一眼,目光落在里面大片的粉色奶盒上,愣怔了好一会。
随后合上,又打开。
草莓牛奶,整整一冰箱的草莓牛奶。
他这么喜欢喝牛奶吗?他不是对草莓过敏吗??下一秒就自顾自回答了疑问,应该是给她准备的。
夏幺重新合上冰箱,整个人摊在沙发上发呆。
不知道坐了多久,目光落在门口玄关处,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四点钟了,不知道他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夏幺是个很不善交际的人,缺乏安全感,有些故步自封,如若不是两个室友性格过于开朗,夏幺也不会跟她们关系那么好。
可能是因为江羡野表现出的合租条件太有诱惑力了,才让她放弃了宁可流落街头也要重新找个房子的念头。
门口传来喀嚓一声的动静,正在神游的夏幺心脏猛地缩了一下,身子都整个直起来。
随后,仿佛是她听错了般,没有任何人进来。
手机响了一下,是江羡野发来的消息。
【我晚点回去,回去时会给你发信息。
】夏幺回复:【好的。
】回复完,夏幺切出软件给自己点了份外卖,一个小时后抱着外卖坐在房间吃。
等吃完,拿着小毛毯缩在阳台摇椅上,缩着身子抱着数位板,笔记本刚好支撑在面前的木质桌子上,用笔在画板上随意画了几下。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了第一次见面时江羡野倚靠在三楼围栏边,提着那把黑色吉他包的样子。
分镜框下,第二张是一个白衬衫的少年倚靠在破旧楼房中的景象。
很草的一张图,夏幺轻笑了下,随后把第二张补充了女孩穿着格裙,裙边微漾,低头淡漠地往下看。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当时她应该是面无表情的。
这张小条漫被随意发在Link上,夏幺就退出了账号。
-江羡野从朋友那回来已经凌晨了。
回来之前还给夏幺发了条消息问要不要给她带晚餐,但想到她肯定会拒绝,也就没问。
可惜已经不知道她现在喜欢吃什么,就买了一份披萨,还有一份草莓鲜奶油味的喜久福回来。
开了门,客厅正亮着灯,她应该在房间,但也没把客厅的灯关掉。
把披萨放在冰箱,坐在沙发上摸了摸口袋,掰开手机壳,从里面捏出一张白色的卡片看。
上面用极细的线条画了一个漫画人物。
是刚才蒋牧拆快递时从里面掉出来的。
江羡野一低头就看到了,问能不能送给他。
蒋牧看着上面少女穿着女仆装的图样,以为是漫画里的衍生周边卡,模样清纯又无辜,掺带了画师不少的恶趣味。
他有些无语:你喜欢这个?江羡野盯着女孩耳骨钉的字母Y,以及那双清冷又似狐狸的双眼,他颔首:昂,挺喜欢。
蒋牧:你真变态。
……江羡野默默把卡片翻过去卡在透明手机壳里。
盯着上面的图片看了一眼,嘴角溢出一丝笑,听到门打开的声音,迅速把白色卡片重新翻过去放进手机壳里,回头看到夏幺正穿着一件白色长裙睡衣往外走。
头发有些乱糟糟的,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明灭的灯光打在女孩光滑白皙的肩膀上,仿佛涂了一层莹白的粉。
你刚回来?声音有些哑,又糯糯的,是刚睡醒还没回神。
江羡野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她睡衣的吊带上,只是一眼,又转移开眼神。
对,谈一下合租的事儿。
他嗓子有些干,又发痒。
夏幺愣怔了一下,随后想到还没说要支付多少房租。
正要提步往那边走,又听到江羡野开口说了什么。
什么?夏幺没听清。
他的嗓子比昨天听起来更哑了,闷闷的,像是感了风寒。
这下雪梨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江羡野沉了口气,眼睛放在别处,发疼的嗓子让他提不高声调,声音沙沙的说:靠近点儿。
夏幺下意识微微弯着腰凑过去。
江羡野眼神仍旧低垂着:夏幺,别穿这样出来。
夏幺低头看了看自己,迅速往后退了一步,脸颊突的臊红不敢抬头:……忘了。
她没听到客厅的声音,只是想倒杯水而已。
况且,这件睡衣也挺,保守的吧?嗯,我知道了。
没别的意思。
江羡野轻笑了声:你这样,会有坏人萌生出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夏幺低垂着眼眸没吭声,他也不说话,寂静的客厅内就只有两个人很浅的呼吸声。
良久。
夏幺问:坏人……是谁?江羡野抬起眼看向她:忘了跟你说,我养了只牧羊犬,前天被蒋牧抱走玩了。
夏幺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养了狗,看到微信头像了,我挺喜欢小动物的。
随后补充:不咬人就好。
江羡野又说:它应该会挺喜欢你的。
夏幺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早下定义:是吗?江羡野笑眼看向她:嗯,它是个颜控,很喜欢长得好看的小姑娘,所以为了平常它不会那么粘你,最好全副武装比较好。
……哦。
夏幺:房租,我们平摊,虽然我会做饭,但是我可能不太有空,早上上班也没时间吃早餐,所以平常吃饭就,各负责各的?江羡野听到她说不吃早餐,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随后展平眉宇,点头说:好。
夏幺坐在一旁:其他的……都记账平摊,一号结算?江羡野:行。
夏幺转了转眼睛,看他一副什么都能满足的懒散姿势,问:你还有其他的什么,要求吗?江羡野想了想,认真开口:不能带男人回家,可以吗?夏幺:……她肃穆着小脸:你放心,我暂时没有男朋友,就算有也不会带回来的,你也不能。
江羡野:我暂时跟以后都不会带女朋友来。
喜欢的已经在这儿了。
夏幺抱着杯子站起身接了杯热水:那,我去睡觉了。
好。
江羡野嘴角上扬。
夏幺歪着头,有些没明白:你笑什么?江羡野放声笑出来,有些沙哑的声调磁的如同电流激过,夏幺有些受不了。
他开口,唇齿中的笑意仿佛抑制不住: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乖。
好乖。
正经的时候表情也很生动,皱眉,张唇,眼睫颤抖,眼睛睁大,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很可爱,紧张或者感觉不适应时白嫩指尖总会不自觉摩擦着手里的东西,每个小动作都像是踏在心尖上。
一板一正的模样像是幼儿园老师在跟小朋友讲话,江羡野回答她问题时觉得整个人都要骨软筋酥了。
真是没救。
夏幺耳尖有些烧,他一直这样说话吗?面无表情地抱着小草莓贴纸的水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开口提出最后一个要求:禁止说奇怪的话。
啊?江羡野这个语气跟夏幺的啊如出一辙。
很奇怪么?夏幺没搭理他,砰一声关上了卧室的门。
-江羡野睡眠很少,晚上很晚才会睡着。
蒋牧搬走之后公寓一直都是他一个人住,奶片就算在也没什么存在感,都已经习惯了如此寂静了。
此时忽然出现了另外一个人,即便她悄无声息的,也像是一个硬质玻璃里放了一颗柔软的棉花糖,破坏了原来玻璃瓶中的平衡,气息泛滥,氧气变甜,是一种怎么都无法忽视的存在。
江羡野洗完澡去了书房,因为不太清楚她睡眠质量怎么样,即便是房间很隔音,也没敢弹吉他。
打开窗,隐约能听到遥远海边的海浪声。
他便捏着笔记本无聊的写歌词。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显然不是一个适合工作的状态。
想起了很多事儿,以前的,现在的,以及记得最深,最磨人的,每一个都是她。
视线无法控制地转到门口,脑子里的各种臆想狂吠,像是醉了酒般,他仰躺在长椅上,长腿松散放着,黑色衬衫的衣角扬起,露出紧瘦有型的腰身,后脑勺枕着椅子靠背往后仰。
过于凸显的喉结在光线下显得多了分道不明的欲色,心底更是欲壑难填。
想到某张生动又魂牵梦萦的俏丽人影此时就在不远处,躺在那张他曾经睡过的床上,江羡野就有些不自控,随即狼狈地回了卧室。
草,江羡野。
他低喃。
你真是变态么?一夜无眠。
……第二天,醒来之后习惯性登陆link看了一眼,99+的红点提醒跟狂潮私信让夏幺看到手机那一刻还有些懵,不光点赞评论量很高,关注量直接飙升了两三倍。
她有些震惊地看着这个数量,翻了翻才发现大多数人都是冲着那个小条漫去的,有几个小朋友从那条小条漫开始,把她在link的所有漫画都看了一遍。
连之前没有出售完的夏野都被出版社编辑通知忽然很多人来买。
从某些私信中她才迟缓地得知这张图被人转发到其他平台忽然翻起热潮,不少人慕名而来。
之前夏幺有说过自己的作品可以转发到其他地方,但要注明来源,这也是那些人关注她的主要原因。
一直觉得自己不太清楚目前大众喜好的夏幺被这个流量弄的有些迟钝,翻了不少私信,洗漱完,发了条回应。
木偶阿幺:会画完,感谢期待。
她以前更喜欢热血少年漫,第一本附加男女感情色彩的便是那本单行本《夏野》,因为成绩惨淡,且故事结局不太好,一直不温不火的。
且她的画风一开始很难被认同,因此粉丝数量虽然不多,但能看的懂她画的东西的人也都很喜欢。
上次跟黄相雨说要设定一个少年歌手的男主也只是心血来潮,现在想想,或许真的可以。
天气不错,阳光烈而刺眼,夏幺拉开窗帘,换了件休闲些的衣服,戴着个灰色棒球帽出了门,她一直都是掐着时间点去上班的。
之前在大学买了一个二手的小电车,骑行只要半个小时就够了。
刚出了卧室的门,看到江羡野正不快不慢地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一副正在享受美好早餐的模样,应该刚坐下没多久,所以没动几口。
人类的参差,也就如此了。
她只是在人身上停留了一秒,便转移开视线关上门,捏着车钥匙要出门。
又想到这样出去是不是不太好,便佯装随意打了个招呼:早。
江羡野见她即将越过餐桌,叫住她:你不吃早餐吗?夏幺:啊?江羡野站起身,递给她一个牛皮纸的袋子,里面放着一个奶黄包跟两个饭团,还有一杯草莓牛奶。
夏幺见他递过来,脑子都没跟上手已经顺势接过了。
牛奶是热的,她低下头看,又听到江羡野说:牛奶不能放在微波炉里热,放杯子里不好拿,就放热水里烫了一会儿,其他的都是点的外卖。
不知道现在还晚不晚,你可以在路上吃一点。
他细心叮嘱:早餐还是多少吃一点比较好。
夏幺感觉手里的早餐有些发烫。
其实这个点,就算她拿了也没时间吃了,在工作室是不能吃东西的。
谢谢。
她张了张唇,最后憋出这两个字。
以前从没受过别人什么好意,有些不太知道怎么自然地表达感谢的情绪。
我不是说……我知道。
江羡野笑了笑:顺便买的而已。
夏幺讪讪地哦了一声。
不过你以后,不用顺便给我买的。
江羡野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你不喜欢吃这个吗?那你喜欢吃什么可以告诉我,我平常还挺闲的,你只要早起五分钟就可以了。
……不是。
夏幺说:我不太习惯,嗯,这样。
哦。
江羡野思忖了番,又说:那就习惯一下。
夏幺:……?江羡野笑了笑,低眸说:开玩笑的,你不喜欢我不买就是了。
他这话一出,夏幺忍不住皱了皱眉,也不是……那明天买小米粥跟粉丝煎包可以吗?你以前好像很喜欢,现在还喜欢吗?夏幺:……她无力地张了张唇,社交贫瘠的人一时之间没想到什么可以反驳。
最终,她妥协道:好吧,你,嗯都可以,随你。
那谢谢你的早餐。
江羡野坐在餐桌前朝她笑,礼貌回:不客气。
等人走了之后,客厅陷入寂静。
江羡野忽然定定看着夏幺站着的地方,没忍住笑了下,倚着椅子心尖痒痒的,像是□□涸之地瞬间逢春了般,有种……可以称之为心花怒放的感觉。
余光又瞥见那份只吃了几口的早餐,拧紧眉,胃里像是有东西在翻滚。
他只身站起,手指顺势轻勾,连袋带盒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作者有话说:评论红包!谢谢大家的支持!!!!让我看到你萌的欢呼声!!!x-晚安噢,我也碎啦,么啾!15 ☪ 白日银河 ◇◎你高中不会真的暗恋谁吧!◎夏幺提着早餐的袋子一路上看了好几眼, 一直走到工作室门口偷偷啃了两口,还挺好吃的,也不知道在哪家买的早餐。
走进工作室时, 主编王洁没坐在一旁敲电脑,办公室的门关着,一大清早开会是挺少见的事。
夏幺往那边看了一眼, 一旁谢佳佳拉着椅子凑过来,朝着夏幺挑了挑眉。
夏幺坐在椅子上, 撇了她一眼,问:干什么?谢佳佳眨了眨眼:听说没, 工作室准备拉拢投资方了, 美名其约找个重量级的金主爸爸。
夏幺微微皱眉:工作室要倒闭了吗?当然不是了,知道隔壁月光吗?就你朋友叫什么,许西梦在的那个工作室, 听说他们最近攀上了一个挺厉害的制作公司。
最近挺火的那个奇幻少女漫《夏日跳海》的动画版包给她们工作室了, 这个国漫最近挺火的,动画版出来热度不用说。
夏幺愣怔了一下:可是这个项目前几天不是说交给田科让他跟对面公司谈的吗?都说已经快要谈成了的。
所以啊, 田科前几天卷着项目直接跳槽了, 不然你真以为他是因为开会时候笑出声被开除的?夏幺:……怪不得这两天没看到人, 她还以为对方生病请假了。
这件事王主编挺生气的,跟月光工作室有点硝烟忽起的架势。
谢佳佳好心叮嘱, 你可小心点, 王主编这次还把什么活给你, 你可就惨了。
见夏幺那茫然的眼神,活生生一个刚入职场的新人状态。
她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开口:我们工作室二楼跟月光都在往动画改编方向拓展, 月光像是故意的一样, 盯着我们看上的项目抢。
谢佳佳笑得没什么温度:这次抢了我们的项目, 你那个好朋友可是有大功劳。
他们老板现在挺提拔她的,如果派你去谈项目的话,对上的是你朋友,你要没拿到,你觉得主编会怎么想?许西梦经常来找夏幺,工作室距离不远,夏幺从开始在这里实习并上班,中午大部分时间都是跟许西梦一起吃饭的,餐厅就那么几个,不少人知道她们两个是同一个学校出来的好朋友。
阿幺。
谢佳佳嗤笑了声:你朋友挺有本事,你是一点也没学到,因为这个大——项目,她还挺豁得出去的。
夏幺觉得她这话满嘴的鄙夷味道,不顺地皱了皱眉问:什么意思?谢佳佳耸了耸肩,脚尖一点把椅子转了过去,慢悠悠开口:没什么意思啊,我能有什么意思。
夏幺一直知道许西梦对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些偏执,她是一个为了达到目标甚至可以不顾一切的人,脑海里又想到那天她的情绪,沉了口气。
按照正常程序来说,他们一楼主要负责漫画改编和创作,二楼负责动画改编。
有外宣部,一楼是不会跟合作方谈合作的,但工作室还没完善,基本上就是能抓到谁去就谁去,也能理解为什么这件事会跟许西梦有关。
果然什么地方都离不开应酬。
她重新看向谢佳佳,语调很平静:她只是太想成功了而已,况且,项目本来就是谁拿到算谁的。
谢佳佳手指顿了一下,瘪唇:阿幺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吧,小心被骗哦。
夏幺垂眸:不会的。
谢佳佳顿了一下,看着她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这几天中午夏幺都没跟许西梦一起吃饭了,她最近好像很忙,有时候发消息都是轮回,中午黄相雨正好在附近逛街,就约了夏幺在附近吃西餐。
黄相雨最近正在追盛临觉,大小姐风风火火的弄的身边的人没一个不知道的。
前几天在朋友圈还瞧见有个共同好友在他朋友圈下调侃,问最近感情生活怎么样?一副吃瓜看乐的样子,毕竟黄相雨这种家室背景在陵川鼎鼎有名,圈内公子哥大部分都跟她认识,跟盛临觉好友圈重合率颇高。
夏幺挺佩服黄相雨这种说追就追的直性子,大胆恣意又坦荡,仿佛被拒绝也不担心。
看这个!给你买的!这个必须要收啊,就当做毕业礼物吧。
黄相雨有些遗憾:可惜走的太着急,都没好好吃个饭什么的。
夏幺盯着被硬塞进手里的盒子,以为是什么贵重的项链,打开一看,出乎意料的是一颗星星耳钉。
很小的粉色耳钉,设计挺新奇,单调又小众出挑。
我上次忽然发现,你是不是也有个耳洞啊?以前也没见你戴过,刚才去店里买东西,看到这个耳钉一下就想到你了。
黄相雨半趴在桌子上,佯装严肃:不能退的噢我也没耳洞,你不要就扔掉反正不能给我。
夏幺下意识抬起手腕捏了捏耳骨处。
听人说打在肉上的耳洞那一瞬不是很疼,但后期会很难熬,耳骨上打的时候很疼很疼,后期却更不容易长住。
她很少带耳钉,都不知道是不是长着了。
黄相雨怕疼,一直没弄过这东西,知道夏幺有耳骨洞还挺好奇,兴致勃勃地举手申请:我给你戴!你当时打的时候疼不疼?枪打的还是手打的?夏幺把耳钉递给她:我都不记得了。
黄相雨才忽然想起,她失忆了。
哦对,差点忘了。
只身站在她旁边,黄相雨一手捏着耳钉,一手捏着她的耳朵,手指颤抖着完全不敢往里深入,最终放下了。
啊不行,我不敢弄,还是你自己戴吧。
她的耳尖很软,有些温热,渡过指尖像是在碰什么柔软的小东西,尖锐的耳钉根本不敢往里探,生怕戳到其他地方。
夏幺微微歪着头笑了下,捏着星星那头,轻而易举戴上了,有些凉凉的。
好了,好看吗?黄相雨盯着自己买的东西心花怒放:好看!要是别人问,你记得说是我给买的。
夏幺点头:好。
不过你高中还打耳骨钉?你高中不会真的暗恋谁吧!黄相雨喝着手里的香芋啵啵奶茶,一边抬头八卦。
夏幺不理解:为什么?耳骨钉跟暗恋有什么关系。
黄相雨晃了晃脑袋:纹身、情书、耳骨钉,早恋的三大迹象,我们学校都是这么传的。
高中的时候最喜欢搞一些暗戳戳的小动作用来在老师眼皮子底下秀恩爱了。
夏幺不觉得自己高中会是个喜欢打耳洞的人,跟黄相雨一样,她皮肤敏感,很怕疼。
况且,也不是所有学校都有这个规矩的。
夏幺张口想说,应该不会的。
不知道为何,这次却没跟上次反驳初恋对象那样笃定了。
-酒吧今天有七周年活动,酒吧老板是各个圈内的红人,跟知名娱乐公司的顶头人物交际深,圈子大吃得开,今天不少朋友来玩。
蔺山鸣是个不怎么喜欢出门的性子,蒋牧临时去了香港看漫展,只有江羡野自己来了。
酒吧包间几个人在打牌抽烟,有几个女孩坐在一旁跟着时不时说几句,大概是老板新交的女朋友,穿着一件挺规正的休闲服坐在他怀里帮他抽牌。
那样子太正了,跟他以前喜欢的款都不一样。
牌局过了半晌,带着黑色口罩帽子全副武装的石元斌走了进来,跟里面几个人打了个招呼。
进来之后才瞧见坐在沙发最边缘玩手机的江羡野。
石哥,难得啊,我会以为你这飞鸿腾达了瞧不上我们这群人了。
石元斌摘下口罩,给自己倒了杯酒,笑着朝秦老板举了下:哪能啊,这不是听说你的局,马不停蹄就来了。
他在圈内名气不小,但凡有些利益牵扯的朋友没人不敢不给面子。
旁边坐着的一个男生忽然好奇地问了一句:哎?听说最近传的风言风语的,说你跟个小网红在一起了?是真的吗?一个小网红而已,能多认真啊,小看我们石哥了不是。
一个烫了卷发看起来挺年轻的男生笑着调侃。
我听说你们圈子挺乱的,递张卡给小演员大部分十八线都会接,石哥跟我们圈外人八卦一下呗。
我靠,那岂不是爽了。
也不知道哪来的兴致,一群人瞬间把乐子放在了娱乐圈的事儿上,嘴里没把门,刚起了兴奋劲儿,眼神跟角落坐着那位爷的漆黑双眼撞上,又耸着肩闭了嘴。
江羡野最不爱听这些,开玩笑都不行。
秦浪下巴抵着怀里女孩的肩膀,听言瞅了那边几个故意插科打诨的少年一眼,瞥眼瞧见怀里女孩正歪着头往另一个方向偷看。
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视线落在坐在最旁边手里转着打火机的江羡野身上。
他手里那打火机用了挺久,看上去跟超市一块钱一个那种差不多,都快要磨掉色了,上一年忽然打不着火找了全城的人修都没修好,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喜欢,不能用了都习惯性的在指尖转。
今个连烟都没碰。
秦浪笑了,掐着女孩的下巴转过去,胁迫着笑说:宝贝儿看什么呢这么认真?女孩戴着个白色口罩,应该是感冒了,穿的很厚,只露出一双干净的眼眸,也不怵,笑了下,抬起下巴往江羡野的方向示意。
你朋友挺帅的。
说完又继续毫不掩饰的夸赞,这张脸可比屏幕里的好看多了。
即便是很浓重的黑色暗影中,也能看得出对方长相干净五官清晰,脸长得也帅,浑身散发着一种智珠在握的大佬气场,比秦浪还像是这儿的老板。
秦浪眼冷下来,手下力道加重,被她骂了一句,才不留痕迹移开手,把人往怀里抱了抱。
想都别想,我们阿野压根不喜欢女的,是吧?秦浪见女朋友那样子,迅速把话题重新放回石元斌身上:还没八卦完啊,石哥还没说那个小网红的事儿呢,怎么不继续了?都别顾忌我啊,我也挺想知道的。
江羡野知道他们是故意的,垂下眸继续看着算手里的牌,又看了看桌面上的,一直也懒得开口。
石元斌知道秦浪是知道网上传播江羡野早恋退学那件事,为了他鸣不平。
凭秦浪的人脉,轻而易举都能知道是他搞的鬼。
但今天他要是不来,对方能查到他身上的东西可能更多。
她也并不算得上是什么小网红,某站的up主,有时会分享些美妆视频,或者推荐一些她觉得喜欢的东西,根本赚不了什么钱。
主业是一个银行的小会计,因为怀孕身体又不好,那个账号已经好久没有更新了,工作也请了长假。
石元斌抬眼,轻笑了声。
女人吗,玩玩而已,没什么好说的。
说不准明天就换下一个了。
秦浪笑意更浓,看了一眼江羡野,举了杯:石哥厉害。
门没关紧,江羡野余光瞥见门口的一道身影,顿时感觉无聊透顶,不用想也知道是秦浪故意的。
他站起身撂下一句:先走了,你们玩。
出了包间门没多久,石元斌也跟上了江羡野的脚步。
江羡野!是你干的吧?石元斌堵住了人,微微抬起头盯着他,那天知道我在医院的只有你,你找人拍的照发到网上的吧?你明明知道我们这行被爆出谈恋爱对工作的影响有多大。
上次躺在医院那个是夏幺姐吧,我听阿姨说,她失忆忘记以前的事儿了,她是不是不记得你高中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你别逼我,大不了我们来个鱼死网破,你也别想好过。
我高中是个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你来评判。
江羡野揣着兜,优越的身长尽显优势,垂眼睨他,语气散漫:那种事我也没必要干。
石元斌扯了扯嘴角:难道不是吗?你装什么,你以为乐队那些人是真的喜欢你吗?你一个人就掩盖了所有人的光芒,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把别人的辛苦跟努力全都泯灭了。
我终于逃开那个圈子了,还是有人一直拿你跟我比,明明我已经快要谈成的合作了,因为对方找上了你,就直接跟我违约。
我好不容易立足的一切,现在全他妈完了!石元斌气的脸色涨红,胸膛起伏得厉害:你敢说你很火的那些ost不是抢了别人的资源吗?这事儿不归我管,你可以找我团队负责这项的人。
江羡野耸了耸肩,歪了下头示意他:好心提醒,你还是先,跟你玩玩的对象解释一下比较好。
石元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穿着一件单薄外套的女孩看起来弱不经风,脸色苍白,跟酒吧的糜乱氛围格格不入,此时正静静看着他。
石元斌的脸色瞬间煞白下来。
江羡野单手揣着兜,声音压得很低,微弯着腰凑过去低声道:说我歌烂无所谓,别质疑我的感情啊。
江羡野笑了下,慢条斯理道:我从不玩感情。
忠诚和专一,永远是上位者绝对的自我约束。
作者有话说:小江:别挡着我回家,你老婆怕是要没了,我老婆还在家等我。
16 ☪ 白日银河 ◇◎阿幺是小孩子吗?◎临近下班, 主编王洁递给她一个蓝色文件夹,说让她快点送到二楼三号办公室,他们一会儿开会着急用。
见她匆忙的样子, 夏幺没多想捏着文件夹上了楼,猜想估计又要加班了,都快要下班了还着急要文件。
去了三号办公室, 推开门里面什么人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出去了, 夏幺便把文件夹放在了办公桌中央,又站在门口看了一眼, 是最明显的地方, 才放心走出去。
随后又有些疑惑二楼都没人吗?送个文件都要来她来。
下了楼过了没几分钟,王洁问她有没有把文件夹送上去。
夏幺被她问的反倒一愣,点头说:送了, 我没看到人就直接放在办公桌上了, 没找到吗?王洁哦了一声,随后点了点头, 又定睛看了她一眼。
行我知道了, 你继续忙吧。
夏幺微皱了皱眉, 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手机滴了声, 是蒋牧发来的微信消息, 问能不能拜托她一件事。
【什么事儿?】夏幺敲着问。
蒋牧发来微信:【你现在不是跟江哥合租嘛, 他不怎么喜欢吃早餐,你如果早上跟他能碰到一块的时候能不能帮我盯着他一点?】夏幺顿住, 一个一个地盯着微信里的这几个字, 来来回回看了两三遍, 才确认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不爱吃早餐?可是他今天早上,不是买了很多早餐吗?看上去还挺有胃口的样子。
【他不爱吃早餐吗?】蒋牧回:【嗯,他以前有段时间有厌食症,后来也一直吃不下早餐,虽然不会太影响吧,但为了身体着想多少吃点总是好的。
】夏幺皱眉,想回可是他今天早上还很有胃口的样子。
随后又瞬息停下。
夏幺回复:【好。
】蒋牧:【那就交给你了?拜托了夏老师!】【嗯嗯。
】夏幺。
回复完消息,谢佳佳抱一堆画稿凑到她旁边,扬了下下巴问:你带雨伞没?外面下雨了,还挺大的。
夏幺视线从手机上转移,往外看了一眼,睁大眼睛问:下雨了?这么忽然。
今天中午出来的时候还是大太阳。
谢佳佳:梅雨季节嘛,陵川的天气你还没习惯啊,现在已经下的挺大了,估计到下班雨更大,都不好打车的。
要不我让我男朋友送你一下?夏幺知道谢佳佳的住址,摇了摇头:不用了,不顺路的,我等不下了再回去,应该会小吧。
那你可有得等了。
下班后公司的门口堵了不少人,王洁主编见夏幺还站在门口,问要不要一起回,礼貌跟真心她还是分得清的,且这个主编向来谁都不爱搭理,清高自傲,来的时候便看不上她一个非绘画专业毕业来到工作室却被提拔为主笔,忽然跟她礼貌起来夏幺还有些不习惯。
婉拒了之后,见越来越多的人被接走,一旁一个穿着西装带着黑色镜框的斯文男人,推了推眼镜走了过来,礼貌地问:夏幺,要送你一程吗?我的车在外面。
夏幺偏过头,是一张看起来很清瘦的中年男性面容,眼睛过于狭长,眼尾有颗黑痣,长得很有记忆点。
她对这个人有印象,是二楼动画组的主编,在七漫工作室成立之初工作至今,最初拓展动画组也是他的想法,发展到现在算是一个很大的成功,其中他功不可没。
夏幺那组主要负责改编小说以及创作一些主题性原创漫画,经常跟二楼动画组有开会商谈,也就见过几次面,连认识都称不上。
七漫工作室说大不大,至今她留有印象的也就主编王洁跟勾线助手谢佳佳,对这个人有印象的原因还是她去二楼开会时,中途泡咖啡跑神,差点把茶杯打翻,被男人好心提醒了一句。
以及今天忽然让她上去送文件。
夏幺摇了摇头,语气疏离:不用了,谢谢。
不是在上班时间,她自然不需要用下属的语气跟人说话。
男人只是又推了下眼镜笑了下:好吧,那我先走了,小心不要感冒,下周一见。
他又等了两秒,似乎在等待夏幺回应,夏幺一直没吭声,他才失笑转身撑着雨伞往外走。
一直到人影没了,夏幺捏着谢佳佳借给她的雨伞往黑夜雨幕中走。
灯光被朦着一层水雾,她站在路旁,耳畔雨声震荡,目光落在斜对面的路边,一个熟悉的纤影上了一辆黑色卡宴。
里面的中年男人在停下车时开了一半窗,夏幺清晰地看到男人是《夏日跳海》制作方的老板,而女孩是许西梦。
想到那天谢佳佳的话,她抿了抿唇,盯着那辆车一直到混入黑色车流。
风大,雨斜着吹在身上,牛仔裤湿了半截,贴在皮肤上粘稠难受,可等了几分钟也没等到一辆车,更别提一直没人接的打车了。
风冷的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抽了口凉气用手指摩擦捏着雨伞的手背。
面前缓缓停下一辆车挡住了她的视线,以为是来接哪个女孩回去的,她下意识往一旁退了退。
等车主缓缓开了窗,透过冰凉黑色雨幕,夏幺看到了江羡野那张隐藏在明灭灯光下的脸。
她捋了捋已经湿了的长发,吸了吸鼻子看向他,一双漂亮的眸在黑夜里格外清亮。
江羡野开了车窗,看到她的样子,拧眉朗声叫她:夏幺,快点上车。
嗓音混入噼里啪啦的嘈杂雨声也很清晰。
夏幺盯着他看了一眼,随后手指开了副驾驶的门迅速坐上。
她穿的长裤已经湿透了,车上也沾染的湿漉漉的,脚下的垫子上全是水,手指凉的发疼。
江羡野驱车离开,瞟了她一眼,快速说:前面储物盒里有干净的毛巾,别感冒了,陵川的雨就是这样的。
夏幺看了他一眼,把盒子打开,捏着白色的毛巾把腿上的水渍擦了擦,湿漉感减少了些,放下毛巾之后又注意到江羡野还开了车内空调。
不知道是不是太冷,她的呼吸声有些粗重,车内太过寂静,就只能尽力放慢了呼吸节奏。
谢谢。
又问:你怎么来这里了?她声音冷的打颤,明显还没从刚才的温度中恢复回来。
江羡野又调高了几度温,直言:来接你。
夏幺停了一下:谢谢,麻烦你了。
不麻烦,下次下雨给我打电话,你们工作室那边挺难打车的。
夏幺想到他的性子,就算说不用,他也能绕过来。
应承道:好。
江羡野手肘搭在方向盘上,单手驱车,歪头看了她一眼。
夏幺缩了缩脖子,身上的温度被热风吹的逐渐回温,她回看,微微睁大眼睛。
看我干什么?江羡野摇了摇头,车内只剩下雨刷滋滋的声响,呼呼的空调暖气一下一下驱散冷意。
车都湿了…… 夏幺瓮声瓮气开口,低着头看她脚下,刚一脚踩进小水沟里,鞋底湿了个透。
江羡野开口:没关系,本来也该清洗了,还冷吗?夏幺摇了摇头:不冷了,空调开着呢。
到了公寓,两人打伞一起往回走,她借谢佳佳的雨伞太小了,便直接放在了车上。
把衣服穿着。
他把外套递给她,是一件黑色的西装。
夏幺摆手:不用了,都要到了。
江羡野盯着她没吭声,见她低着头不吭声,直接捏着外套裹在她身上,大大的外套瞬间把人包裹的紧紧的。
他离她很近,因为天气冷,热烈的气息夹杂着呼吸声更加明显,从正面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大概是害怕她抵抗,手指紧紧揪着西装的衣领裹在她脖颈间,从背后的角度看,像是把她热拥入怀。
夏幺低着头不敢看他,觉得这种动作有些太近了,但又下意识不想开口提醒,抬眸看了他一眼,抿了下唇紧紧抓着外套,他抬步走,夏幺就小碎步跟在他身侧。
一路上他打着雨伞,两人都没有说话。
先洗个澡比较好,别感冒了。
夏幺点了点头,快步回了卧室。
江羡野回房间迅速冲了个澡,煮了热汤,等夏幺洗完澡出来,热粥已经做好了。
风风火火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了雨,她感觉空气中都是冰冷的,即便是江羡野开了客厅的空调。
坐下后才看到手机里盛临觉发来的消息,问她最近都在干什么?工作顺不顺利。
盛临觉发了一个小狗哭泣的表情包。
【回我一下叭,阿幺好狠的心啊!毕业了就不理老同学了吗!!!】【举报你!】夏幺轻笑了下。
【刚上班还能干什么?】【你别给我发微信了,别把感情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江羡野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视线随意一扫便精准捕捉到了微信聊天中的重点。
夏幺一抬头,那道跟一道墙壁一样的修长身影就贴在脊背后,仰着下巴措不及防跟江羡野那双漆黑的眸子对上。
客厅安安静静的,刚洗完澡,身上浮着一层水汽,仿佛空气都是潮湿的。
他洗完澡的样子跟平常大不相同,过了热水,皮肤泛着浅浅的红,骨子里带着些懒散劲儿,松垮的白色长袖挂在身上像是睡着了,没有丝毫规章,显得人更松散不羁。
特别是那双眼,眼睫长的像是,哭了一样漂亮。
夏幺低下眸,眼睫微颤,手指不停地磨手机边缘。
意识到他看到了微信消息,又抬头看他,眨了下眼,很客观地说:我是觉得江老师拒绝人挺熟练的,就学了一下。
……江羡野没搭腔,把热腾腾的白粥放在她面前,自个坐在对面半靠着,整个脊背跟沙发贴着,脖颈也往后样仰。
本就坐着比他高,这个姿势更是要俯视她。
但夏幺发现,他的喉尖好像,更红,像是被磨了。
她感觉自己的喉咙都有些不舒服,偷偷空咽了下。
又听到他用平常唱歌都没有的那种松散清荡的嗓音开口:阿幺挺受欢迎。
学校追你的也很多吗?夏幺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她比较懒,平常就算洗完澡都是等自然干,除非是冬天太过冷害怕结冰才会用吹风机。
好在客厅的空调温度拉的很高,热腾腾的温度开始在周身蔓延,就算穿着一件单薄白色长袖,散着很长的湿发,也不会觉得很冷。
啊?夏幺抓了下湿长的头发,顿了一下,认真回答:应该是挺多的吧。
他看上去不怎么样。
他瞥眼评价。
你认识?夏幺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唇。
江羡野摇头:不认识。
那你怎么说他不怎么样。
江羡野淡淡看过去,慢悠悠评价:多大的人了,还要装可爱,不觉得很恶心吗?说完,还嫌弃地皱了下鼻子。
夏幺:……她笑了下,心情忽然好了一下,扬眉说:他,才大二。
不知道十九还是二十。
江羡野:我外侄子十七岁都已经开始玩股票了。
夏幺第一次听到听到江羡野的家人:你还有外侄?江羡野点头:昂,我表哥的养子。
夏幺点了点头,还是随口辩驳了一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个性。
那你喜欢可爱的吗?猝不及防来了这句,夏幺没由来脑子错乱了一秒。
须臾。
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江羡野没注意到她的停顿,说:过两天奶片就要回来了,你要是喜欢可爱的,喜欢它得了。
奶片?那条狗。
这名字……可跟阴戾似狼的外表没半点关系。
夏幺目光落在江羡野身上,他洗完澡穿了一件白色短袖,很松垮地贴在身上,即便刚洗完澡出来也规正地穿着长裤,仰躺在沙发上姿态慵懒随意。
他也才二十二岁,正是最风光无限的阶段。
他的十七岁,大概比所有人都要耀眼吧。
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夏幺拇指扣着手心,把压着的猜疑放出来。
女孩清澈明亮的瞳孔不掺杂质,声音是一贯的清软:以前的事,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好了,不许回答其他的。
昂,成,你问。
江羡野侧了侧身,那张脸彻底隐藏在阴影里,只能看到硬朗的五官轮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洗过澡,整个人都诨的没个正形,即便他正努力保持着一副墨守成规的样子。
我经常去男校吗?江羡野想了几秒,点头:是。
我们高中经常在一起玩吗?他毫不犹豫颔首:是。
我……帮过你很多次吗?江羡野笑了下,高中的时候为了跟人挂上关系,两人有一笔交易。
她帮他写作业,江羡野帮她跟穷追不舍的黄毛打过一场架,场面还挺血淋淋的,被学校处分了一次。
如果这算帮,那也算挺多次,毕竟他高三整个学期的作业都是夏幺给写的。
是。
江羡野笑眸应声。
我以前好像很喜欢吃Pocky饼干,给你买过吗?她看到,江羡野公寓里不仅仅买了草莓牛奶,还有这款饼干,他对草莓过敏,所以肯定不是他要吃的。
江羡野眉骨动了动,压根不用想,那串记忆就涌上来了。
她送的草莓味的,江羡野吃了之后全身红疹了两三天才下去。
买过。
想到刚才夏幺的话,又快速反口,乖乖按照规则:是。
夏幺点了点头,低着头没吭声了。
怎么?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江羡野微微皱眉,没明白。
就是好奇而已。
夏幺又问:你还记得我同桌吗?郭浦?不是,郭浦是坐在我后面的,我同桌是另一个女孩。
她因为想去找你还被退学了。
不认识。
他的声音印证了对这个名字是完全陌生的。
所以江羡野压根不认识同桌吗?夏幺低垂着长睫,指尖在腿部一下一下戳着,心底五味杂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唇瓣都抿成了一条直线,为了不让他察觉,努力维持不暴露脸上的失落感。
原来,她也送过pocky饼干给他。
那她跟她同桌岂不是差不多,都是喜欢他而他不知道,只不过她有幸在高中跟人成为了朋友,现在又有幸相遇。
她的十七岁,好像,不是很好。
她再也不想知道了。
…………当天晚上是夏幺第一次没有睡好,以往就算是陌生的环境她也能很快入眠,可能是因为发现了自己高中的悸动少女心思,心里浮现出几分复杂的情绪,忽然就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眼前这个人了。
让她有些想躲。
暂时性的。
第二天早晨很早起了床,想要跟江羡野吃早餐的时间错开,但她忽然发现他的起床时间更早,不知道是今天起早了,还是一贯如此。
她只能装做没看见一样,偷偷地从餐桌旁边往玄关移动。
在门口换鞋时江羡野就已经出来了。
他也没主动叫住她,像是意识到了她在躲着什么,便也就没吭声,任由着夏幺快速跑出公寓。
出了门才发现,因为走的太着急,她忘记了拿电瓶车的钥匙,只能坐了附近公交车去上班,还好距离的比较近。
公交车人并不是很多,她摇摇晃晃坐在后排,胸口处像是积了一口气胀着,怎么都无法吞下去。
表情郁结,脸上皱巴着,有些烦躁地用后脑勺磕着椅子。
原来,她高中真的还干过暗恋这种事儿啊……不过也难怪,喜欢上江羡野根本不奇怪,毕竟在她所剩无几的记忆里,都知道他是有多受欢迎。
那他呢?他知道自己十分信任的好朋友,对他心怀不轨吗?如果是知道还不戳破,也太尴尬了。
夏幺哭巴着脸,双手紧紧捂住脸颊,已经不知道怎么见他了。
手机滴了一声,夏幺才瘪着唇,满脸难过地捏起手机看了一眼,是江羡野发来的微信。
【阿幺是小孩子吗?】【不喜欢吃早餐还偷偷跑掉。
】夏幺表情僵硬:?作者有话说:夏幺:你全家都是小孩子:)-(放心你们是一家的来着:D)-江羡野知道吗?送pocky饼干,有表达好感的意思。
17 ☪ 白日银河 ◇◎来我房间一趟。
◎下了班, 黄相雨忽然给她发信息问能不能帮她一个忙,想让她跟她一起去一个生日会,地点在酒吧, 她去了之后不喜欢直接走就行。
是盛临觉的。
【我坦白!给你送耳骨钉确实是有想要你帮忙的意思,他嫌我烦,我自己去他肯定进都不让我进的。
】【拜托拜托, 阿幺,我的终身大事就要靠你了!】夏幺倒是不在意她什么目的, 就算直接跟她说,她也会去的, 况且她也是真的把盛临觉当成朋友, 既然是生日,去了也挺好。
更何况……她现在都不怎么想回公寓看到江羡野。
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她自己的羞耻心在作祟。
【可以的。
】夏幺回复。
大少爷生日来了不少人, 大多数都是学校篮球社的, 又或者是他们系的以及校外认识的朋友。
知道夏幺不太喜欢这种聚会,黄相雨说让她待一会偷偷溜走就成, 让她带来的私家司机送她回去。
又忽然想到夏幺搬家了, 顺嘴问了一句:对了, 你搬到什么地方去了?夏幺正想张唇说,老远瞧见盛临觉几个人往那边包间走。
黄相雨急冲冲拉着她走了过去。
酒吧吵极了, 空气中弥漫着酒烟气息, 声音震的耳朵生疼。
不知道哪个喝醉了酒的男人在台上喊麦, 声音如同尖锐利器刮磨着玻璃,吵得耳朵有些受不了。
一直跟人进了包间, 才稍微安静了些。
盛临觉没想到夏幺会来, 看到人迅速凑了过去, 眼底带着笑:阿幺!你居然来了,你微信都没回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夏幺干干地开口,余光看向黄相雨:生日快乐,我……跟朋友一起来的。
盛临觉没想到夏幺会来,眼底的惊喜之色难掩,站在她旁边低着头特高兴地看她,又把兜里的烟盒砸向身后抽烟的人:别他妈抽了,难闻死了。
靠。
男人小声骂了一句,掐灭了烟。
夏幺面对一群陌生的面孔有些拘谨,听到盛临觉的话迅速摆了摆手:没关系的,不用在乎我。
她坐在角落,一群人非要拉着玩真心话大冒险,大概想要每个人都有参与感,盛临觉一直在跟她搭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运气好,没一次轮到她的,她倒是松了口气,又时不时看向一旁的黄相雨。
她每次都是输了的那一个,但人乐观开朗,很快跟那群人融入到了一块。
是不是很无聊啊?盛临觉问她。
夏幺摇了摇头,轻笑:还好。
你们玩吧我看着,我真不太会。
她也不是很喜欢跟陌生人交集的性格,只觉得坐在这堆人中很别扭。
盛临觉难过地撂了骰子:那我也不玩了。
中途有人在切蛋糕,一个同来的朋友大概也是心情不佳,玩游戏的时候就抱着啤酒瓶在不停灌,喝得酩酊大醉。
此时忽然蹿起身,捏着麦克风站在前面唱起了歌,撕心裂肺的,一个字也听不清,大概没一个字在调上,一个分贝秒杀外面一群人,声音钻心的刺。
夏幺忽然就想,如果江羡野在,包厢不会如此闹腾,他的歌就算是张扬摇滚,也总是带着些温柔意。
有麦克风的地方,应该是他的主场才对。
气氛过于活跃,黄相雨虽然真心话大冒险不太行,但大小姐会玩的很多,牌技很好,手气不错,几个人很快混在一起打牌,连盛临觉都被她的牌技所折服。
太吵了,夏幺捂着耳朵,见前方喊麦的男生没有停歇的意思,她站起身开了门想去外面缓一缓,正好看到往外走的江羡野。
夏幺顿了一下,表情讶异,脚步往后退了一步:你怎么在这儿?江羡野看到夏幺也愣怔了一下,在他的印象里,夏幺不太喜欢酒吧等人扎堆又哄闹的地方,但过了这么多年喜欢了也不奇怪。
眼神往里面瞥了一眼,随后拉着人出来又迅速关上了包间的门。
还好吗?江羡野松开人的手腕,漆黑的眼神在人脸上紧紧盯着。
夏幺微抬着头看他:什么?江羡野指了指:耳朵。
夏幺下意识捏了捏左耳,又问他:你知道?江羡野点了点头:嗯,但是不知道你因为车祸失忆了。
只知道她在那场车祸中,左耳被什么东西撞到,受了很重的伤,做了手术之后才恢复听力。
夏幺回头看了一眼,又捂了下耳朵,所有的声音都好像蒙了一层密不透风的布,耳朵肿胀感逐渐褪去:有一点点疼,太吵了。
包间里唱歌那人的分贝本就超过了正常的声调。
江羡野的表情有些严肃,说:我送你回去。
现在?夏幺松开手掌,微皱了下鼻子:你现在走没事吗?江羡野:嗯,本来也是朋友叫的,除了有时候要演出我也不喜欢来酒吧玩,走吧。
见夏幺为难地看了眼身后。
阿幺。
江羡野定定看她,我困了。
可以回家了吗?夏幺:……她正要张口,你别叫这个称呼。
手腕忽然被碰了一下,很轻,是很绅士礼貌的提醒。
江羡野提醒说:外面很吵,你还是捂着耳朵比较好,下次别来这种酒吧,晚上特别吵。
夏幺乖乖捂着耳朵,耳畔的所有声音都被降低了好几个分贝。
她解释说:我本来也没想来,是朋友的生日。
江羡野揣着兜,跟在她旁边,慢悠悠往外走,又看她:那他为什么要在这么吵的地方举办生日?不知道你不喜欢吗?夏幺失笑:人家凭什么迁就我啊?生日就应该在热闹点的地方的。
江羡野:那你别跟他玩了。
夏幺莫名:啊?江羡野忽然停下脚步,手指还插进兜里,身子却微微躬下,靠近她说:都不愿意迁就你,还算什么朋友?别跟那种朋友玩。
你的朋友就应该全世界都围着你转。
夏幺被他这句话的意思怔了一下,眼睫微颤,随后往退了几步。
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靠这么近?江羡野停了一秒,面露歉意:抱歉,我以为你没听清。
……她这辈子都不想说啊这个字了……江羡野不是开车来了,两人出了酒吧门口打了车,司机似乎有些堵车,就在路边等了一会儿。
身后盛临觉从包间里跑了出来,看到路边的人,大声叫了声。
阿幺!他喘着气跑了过来,眼神一直凶狠地放在一旁的江羡野身上。
你好,盛临觉,阿幺的好朋友。
是好朋友,不是同学。
他像是宣布主权一样,手指扬的高高的,等待江羡野跟他握手,不把人手掌捏碎他就不姓盛!结果,江羡野只是礼貌又疏远地点了点头,视线看向夏幺,询问:是阿幺的朋友吗?盛临觉咬着牙石化了一秒,重重放下手,眼神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阿幺,你还没送我礼物呢,今天我二十岁生日哎。
说完又可怜巴巴地问:可以祝我一句生日快乐吗?生日快乐,不好意思,我不太喜欢酒吧的气氛,所以提前走了,没来及跟你说。
没关系!都是我玩的太开心了,没照顾好你,你要回去了吧?我送你吧,现在应该不好,打、车、吧!他又看着江羡野,心里暗想上次开到学校门口那辆劳斯莱斯不会是租的吧。
呵,男人。
不用了。
夏幺摆手拒绝。
江羡野往前走了几步,揣着兜叫她,调子慢悠悠的:阿幺,我们快点回家吧,都已经很晚了,你不是习惯准点睡觉的么。
被这种暧昧信息轰炸得盛临觉十分震惊:什……什么???见江羡野已经往出租车上去了,夏幺也并没有解释什么,让盛临觉误会了才好,她是真的把人当成朋友或者弟弟的。
不敢耽误太多时间,忙的挥了挥手:我先走了,生日快乐,礼物明天让相雨给你。
等两人坐上车,江羡野扫了一眼窗外正要走过来的男生,悠悠地开口:开快点,有个奇怪的人要追我们。
司机往外瞅了一眼,很帅气地打了个OK的姿势:好嘞,放心,我从业多年遇上过不少这样穿得人模狗样的变态,刚才一眼就看出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正默默系安全带的夏幺:……行驶了一段时间后,司机师傅好像从后视镜中认出了江羡野,乐呵呵地说他女儿很喜欢听他的歌。
我女儿卧室墙上都贴着你的海报呢!江羡野轻笑:帮我跟她说一句,谢谢她喜欢我的歌,记得好好学习。
行行行,她指定都不信呢。
司机看了看夏幺,又笑着开玩笑说:跟女朋友一起出来玩啊?努力把自己当成透明人的夏幺显然没成功。
没等江羡野说什么,便猛地抬起头,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不是的!夏幺眨着眼瞅着江羡野:我是他妹妹,亲的。
说完还一副我聪明吧快点夸我的表情。
江羡野没搭声。
司机:哦哦,看你们长得不像,我还以为女朋友呢。
夏幺摸了摸鼻尖,坦然承认:是吧……我家基因突变,我长得不好看。
司机哈哈笑了声:你这小女孩,谦虚了啊,好看好看,你们兄妹俩长得都好看。
等下了车,夏幺抱着包低着头往公寓走,一路上江羡野都没说话,跟在他身后闲闲散散的样子。
好几次夏幺走着走着人没了,小区的灯光有些暗,她回头好几次要看人还在不在。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保持着跟夏幺三米的距离,明明夏幺已经刻意慢下脚步了,他还是没跟上。
夏幺皱眉回头叫他:你干什么?江羡野这才不疾不徐走到她旁边:你不是嫌弃我吗?夏幺瞪大眼睛:我哪有???江羡野说话声很慢,语气中指控意味浓郁:刚才,司机说你是我女朋友,你嫌弃死了,我是什么脏东西吗?夏幺:……她有气无力地解释:那我也不能承认吧?万一他跟她女儿乱说怎么办?你这种行业,网上会有人说吧。
况且她什么时候有承认这个选项了?也不合理啊。
江羡野想了几秒,点头:好吧,原谅你了。
什么叫原谅她了啊……刚进了电梯,夏幺刚摁下楼层按钮,又听到身后的人说:阿幺还学会骗人了,高中的时候都不这样的。
夏幺忍无可忍,回头扫了他一眼,眼神如寒刀划去,气鼓鼓的像是个性格温顺却被捉弄到不得不张牙舞爪的猫咪。
我什么时候骗人了?刚才啊。
江羡野嘴角勾起一个很小的弧度,使得那双眼也仿佛在笑着,微弱灯光映进入,像一团耀眼的星。
明明这么好看。
司机说的挺对,眼睛鼻子嘴巴下巴,哪里都很好看。
他感觉很奇怪,又问:怎么,以前没有人说过吗?夏幺整个人松了劲儿。
别人不会这么直白且详细的说的。
真的没有吗?江羡野敛下长睫,像是在想什么,随后说:那以后我每天说一遍吧,这样你就不会觉得自己不好看了。
不用了……为——夏幺忽然展开笑颜: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饭吧?谢谢你昨天给我买早餐。
脸上在笑,眼底似乎再说你在继续这个话题她可能就要动手了。
江羡野颔首:都可以。
从刚才那句话,夏幺觉得江羡野可能对朋友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也没见他对蒋牧那么好啊。
冰箱里只有鸡蛋跟面条,夏幺做了两份鸡蛋面,撒了一点小葱花在上面。
需要我帮忙吗?江羡野看着厨房站着忙碌的夏幺,问道。
夏幺快速扫了他一眼:不用。
面条下的快,不到半个多小时就做好了,夏幺吃饭的时候很少会说话,吃饭就真的在吃饭。
客厅的灯光下,两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餐桌前。
江羡野大口尝了她做的面,熟悉的味道刺激着味蕾,他歪过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夏幺。
女孩的头发很蓬松地绑了个丸子头,耳畔一些杂乱柔软的头发卷曲着,纤长脖颈在白光下似乎透明一样的莹白,她低垂着眸,吃饭很慢,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动着。
喉结禁不住滚动了下,继续低着头,三下两下把整碗面条都吃完了。
夏幺瞧见他空了的碗,主动询问:你还想吃吗?江羡野没拒绝:嗯。
见夏幺准备起身,江羡野站起身:我自己来就好。
晚上不适合吃太多,夏幺本来就做的不多。
看着江羡野走去厨房的背影,咬了下筷子的尖儿,暗想他应该挺喜欢吃面食的。
吃完饭,江羡野主动洗了碗。
夏幺收拾了一下厨房的其他东西,擦干净手指,瞧见人正倚靠在一旁看他,被灯光映下的颀长影子整个盖住她。
跟人合租最大的怪异感就体现在如此。
让她觉得,她好像在跟亲密的朋友同居一样,静谧的时间一秒一秒敲过,她有点后悔这顿饭了。
低着头,正要默默回房间睡觉,又被江羡野叫住。
夏幺。
夏幺抬头:啊?江羡野盯着她看:来我房间一趟。
夏幺呼吸忽然窒住了。
她眼睫闪了好几下,半久找回声线:什么?江羡野指了指:你耳朵肿了。
他皱紧眉:你没感觉疼吗?夏幺捏了下耳骨,低下眼。
太烫了。
作者有话说:提前一点!明天夹子就不更鸟!!18 ☪ 白日银河 ◇◎跟我处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