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荞想到鲁明和刘明艳的所作所为就来气, 不仅是自己,还有多少无辜的孩子受了难,她看着鲁明家的老屋, 青瓦房破败不堪, 玻璃窗户也被砸了个洞,小河村和周边村里简直是人人唾弃他们的所作所为。
谁家没有个孩子?提到人拐子都是要喷唾沫星子的。
你记得隔壁村那个春生不?孟桂芬说到这事儿倒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股劲儿往外倒。
有点印象,我们一块儿念的小学吧?他成绩还挺好的。
秦羽荞对人有印象,因为那人挺聪明,小学成绩回回都是第一,在公社里可出名。
是,他竟然是被鲁明卖给陈家的!真是做了孽哦。
孟桂芬想起那天的情景,整个公社的人都吃了一惊。
小河村隔壁的大良村陈家, 二十七年前从鲁明手里买了个男婴, 取名陈春生, 陈家原本有三个闺女, 可是亲闺女竟然比不上一个买来的儿子,家里人对他最好, 还苛待自己亲闺女,就盼着他以后给自家顶门立户。
谁知道鲁明被抓之后, 供出了当年交易的孩子, 陈春生的身世曝光,宏市城里的亲父母一家上门认亲,陈家却不想还孩子。
那陈家当家的陈大强, 一个大老爷们撒起泼来是不得了, 说自己养了儿子二十多年, 凭什么还回去, 自己还等着陈春生以后抬棺材架子。
当时是闹得整个公社都去围观,孟桂芬田里的活都耽搁了半天,急吼吼走了四里地去陈家看热闹。
好家伙,那天是围了好几层啊,我费了老大工夫才挤进去,那陈大强就是不放人啊,死拽着春生,春生这孩子也造孽哎,摊上这么个爹,呸,也不叫爹,一边被陈大强拽着,一边被他亲爹妈那头拉着。
我们在旁边看着的都跟着骂,这陈大强不是个东西,买了人家儿子,还想把着不放人!妈,那最后咋样啊?他放人了没?秦羽荞好奇起来,她是见过陈家当家的,平时看着还挺和善一人,没想到还做出了买卖孩子的勾当。
孟桂芬说得口干舌燥,咽了咽口水,接着道,那不能够啊,这人就指着春生以后给他挑棺材担子,他自己三个亲闺女都看不上,就望着别人的儿子。
最后是警察来了,给他吓唬半天才把春生给带出去了。
现在春生回城里住着,和他亲爹妈一块儿。
那还行,这人真是够坏的,那警察同志就该把他也抓去蹲大牢。
秦羽荞说到这儿有些愤慨,真是恨得牙痒痒。
是啊,当时我们都嚷嚷了,让警察同志把陈大强也抓了,不过那警察同志说了,他们也想,但是那什么法律上头没写呢,抓不了他。
孟桂芬当天是从日头正晒的时候看到了太阳下山,什么情况都摸得透透的,这事儿在大丰公社可是被议论了好几天,因此,不少人当天又往鲁家门上砸了一堆杂草。
你们娘俩说什么呢?走这么慢?秦华军停下脚步看着落在最后的孟桂芬和秦羽荞,一直在说话,尤其是自己媳妇儿,那嘴叭叭的,就没停过。
来了来了,你就知道催催催,你走快点儿回去烧水去!孟桂芬冲着前头男人吼了一嗓子,转头和小闺女又亲热地拉着手一道走。
这天晚上,顾朝文和顾思语被外婆抱着在院里玩了好一阵,一会儿看看老母鸡,一会儿又去看猪,两人欢喜得不得了,还非要上手摸。
秦家的猪圈里,两头母猪正吭哧吭哧在吃猪食,这是一早就割好的猪草,掺了点野菜,给剁碎了装进盆里。
锅锅,猪猪...顾朝文被孟桂芬抱着,伸手想要招呼一旁的顾朝文,让哥哥看猪。
顾朝文在秦华军怀里,看向妹妹,我不是猪猪。
它吃得好多啊。
顾思语小身子往前凑,想看得仔细些,脑袋越埋越低。
你掉下去就变猪啦。
顾朝文看妹妹一眼,急吼吼开口。
孟桂芬被两个外孙都得发笑,朝文不怕啊,外婆抱着思语呢,不会掉下去。
外婆,我想摸猪猪。
顾思语小手一指,指着地上正吃着晚饭的两头白白胖胖的猪,她探着手想摸摸,眼里里都亮晶晶的,看得出来十分渴望。
摸,摸几下都行!秦华军立马回了外孙女,顺道问自己怀里的顾朝文,朝文也摸!他可得一碗水端平。
两个娃被外公外婆抱着,小身子慢慢靠近猪圈里的猪,顾思语有些激动又有些害怕,伸出手又怕怕地往回收,咯咯咯笑着,她咧嘴一笑,咬我不?不咬人!你就摸它身子嘞,软得很!顾朝文倒是淡定,一伸手就从左边那头猪的背上摸过,立马收回了手,他耳朵红红的,看着好像是面不改色,转头看一眼妹妹,起了个表率作用。
思语,看看哥哥多厉害,咱也不怕啊。
孟桂芬鼓励着外孙女下手。
见着哥哥都摸了,顾思语也不甘示弱,五指轻微晃动着,在右边这头猪的上空挣扎了一会儿,ʲⁱᵒʲⁱᵒ最后轻轻地摸了上去,碰到的一瞬间立马就收了手,摸到啦!好,我们朝文和思语摸到了,高兴不?孟桂芬看着外孙女,像是想起了秦羽荞小时候,同秦华军道,这孩子和荞荞小时候真挺像。
是,真她妈一样一样的,就是吵着胆子大。
当天晚上,孟桂芬哄着两孩子跟他们睡,没成想孩子们还同意了,可能是晚上被外公外婆抱着去四处玩儿,两人都高兴了,竟然愿意放弃和爸爸妈妈一起睡。
那你们俩不能闹外公外婆哦。
秦羽荞在爸妈屋里,给两人换上小棉衫,再三叮嘱他们。
顾天准倒是乐得轻松,他们俩睡着了就像小猪似的,只要哄睡了就好。
不过两人正在床上闻手,小手往鼻子前一放,鼻孔一收一缩,使劲嗅。
你们俩干嘛呢?秦羽荞把两人的手抓进自己手里,给检查一番,干干净净的。
妈妈,猪猪味。
顾思语把手往秦羽荞鼻子前凑,十分高兴地和她分享。
秦羽荞憋着笑,拧着眉,你们还挺欢喜啊?洗手没有?你儿子闺女前头上猪圈摸了一把,高兴得很嘞。
洗手了,不过他们总觉得手上还有味儿呢。
行了,再闻就成猪蹄了啊。
顾天准看两小孩儿的兴奋劲儿,将两人小手给擦擦,没味儿了,快睡觉。
秦羽荞和顾天准从爸妈房里离开,往自己屋里去,临走前再看一眼,两个老人家还哄着两个小娃说话,秦羽荞笑笑,今天他们俩有点兴奋,指不定要怎么折腾。
我爸我妈还欢喜得很,就让跟他们睡。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他们巴望着呢。
今天就摸猪去了,保不齐明天还要上房揭瓦,我看他们回这儿真是欢实得很。
那可得你去管啊,一手一个。
顾天准和秦羽荞走在回屋的路上,夜里倒是挺舒爽,偶有徐徐清风吹过,两人一同抬头,看着天上一轮弯弯的月亮,在夜色中发出纯白的光。
好漂亮。
秦羽荞看了一眼,想起小时候最喜欢看月亮,那时候我妈还说不能指月亮,不然要割耳朵的。
我偏不信,就伸手指。
是吗?我看看,割没割?顾天准探手捏了捏秦羽荞的耳朵,只觉得软软的,又顺着下来摸了摸媳妇儿的耳垂。
她的耳垂小巧圆润,被冰冷的触感激得一颤,忙把他的手推开,推门进了屋。
秦羽荞把白衬衫一脱,上头挂了小半天的黄桷兰的清幽香气像是渗进了衣裳里,散发着香味,她忍不住朝衬衫上一闻,真香。
我也闻闻。
喏。
秦羽荞把自己的衬衫拿得高高的,让男人闻闻,结果顾天准俯身下来,朝秦羽荞颈窝一嗅。
确实香。
夜里,初夏的燥热逐渐散去,屋里倒是逐渐升温,窗外银钩高悬,像是要偷偷看进屋里,羞得人红了脸。
半夜,外头只有月光晃着,四周俱寂,顾天准去厨房去倒了一盆热水,回屋给两人擦了擦身子,秦羽荞迷糊着感觉到人忙活完了,便翻了个身往旁边趴过去,背对着男人。
将一切归置好,顾天准回到床上,看着正迷糊的媳妇儿笑了笑,她安静趴在床上,黑发如瀑,衬得肌肤胜雪,而后颈下方的那颗小红痣,在白皙细腻的皮肤上尤为显眼,像是纯洁白雪中的一点红梅,娇艳又令人着迷。
唔...秦羽荞感觉一个轻轻的吻落在自己后颈,侧头想看他一眼,只掀了掀眼皮就感觉又一个吻落在自己眼皮上,顾天准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睡吧。
外头月色正好,银白月光透过窗户泄了一地,照着屋里相拥而眠的二人,一切正好。
第二天,兴奋过头的顾思语和顾朝文打着哈欠起床,两人折腾了快凌晨才睡,结果倒是把自己给坑了一把,揉着眼睛,迷迷糊糊被捞起床。
一出门,见到同样困倦不已的秦羽荞,顾思语搂着妈妈脖子,黏黏糊糊开口,妈妈,梦到猪猪了。
她睡着后就梦到晚上摸的那头猪了,非要追着自己跑,吓得她在梦里面到处躲,她小嘴不停念叨,努力跟秦羽荞描述自己的做的梦。
不怕不怕,外公外婆,爸爸爸妈妈都在呢。
秦羽荞顶着两个黑眼圈轻轻拍着闺女的背。
妈妈,你也困困,是不是也梦到猪猪了?顾思语回退身子,伸出小手轻轻替秦羽荞揉了揉眼皮。
秦羽荞白了一眼旁边的男人,冲着闺女说道,可比猪猪更可怕。
顾天准听着媳妇儿的控诉,心虚地转移视线,摸了摸后脑勺。
作者有话说:我全删完看看能不能过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