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25-03-22 06:45:36

玫瑰情诗作者: 岁枝简介:【1v1,HE,不换男主。

】不拍戏的日子里,美艳嘴毒女经纪人池矜月总爱看些救赎小说。

她总觉得里面的男女主与她和韩颂之有异曲同工之妙。

韩颂之和男主一样是寡淡凉薄的高岭之花,而她则是摘高岭之花的那个人。

而且她和韩颂之结局美满,韩颂之可是超级爱她,顶级高奢资源不要钱一样地往她身上砸。

美满日子从她拿到那张癌症通知书结束,她哭唧唧地去找韩颂之,却听到他和他兄弟聊天。

你和那经纪人快结婚了?她最爱的男人将烟碾在烟灰缸里,笑得凉薄:资源置换,谁当真呢?她才意识到,哦,原来小说都是骗人的。

韩颂之给她砸那些资源不是爱她,只是拿钱买她。

眼泪枯干后,她想离开,却又被韩颂之拦住。

后来,她找了个晴好的天气跑到悬崖边,说了句煽情的话就把手机和鞋子都扔到悬崖下了。

她自己则坐着车跑到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开始新生活。

--池矜月死了,死在韩颂之最爱她的那一年。

接受死讯后,他正常上班正常吃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生活。

直到第三年冬至,他站在天台看了一场烟花雨,他想起和池矜月初遇的那场烟花。

细细碎碎的情绪汹涌着扑向他,他选择不反抗。

2017年12月24日,平安夜,他买了两块墓地。

也是在那一刻,三年内他第一次觉得解脱。

注:1.女主误诊3.全程1v1,双c双初恋。

没误会,没男配,更没女配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娱乐圈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一句话简介:追妻hzc立意: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1、第一首诗夏夜,蝉鸣聒噪。

毕业典礼的晚上,摄影0901班在湾洱酒店组了个饭局,说是不醉不归。

直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

池矜月不胜酒力,提前找了个借口从饭局里逃出来。

刚走到酒店门口,胃里的酒气便忍不住上涌,池矜月撑开刚才闺蜜递给她的垃圾袋,蹲在地上止不住地呕吐,眼尾被逼得通红。

蹲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缓过来,她把呕吐袋扔进垃圾桶,又拿起刚才随意甩在一旁的单肩包,摇摇晃晃地朝学校走。

反射着金属光泽的包链摇晃着,震出清脆响声。

走了会儿,池矜月停下脚步。

面前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阴暗巷子,她身旁站着个路灯,洒下的冰冷灯光割裂地面,分成两个世界。

她身后,霓虹闪烁、灯火不休。

她面前,阴暗潮湿,不见天日。

酒店到大学这条路,池矜月走过一万遍。

独独没见过这里。

她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但又有些熟悉,好像是韩颂之的家。

小月亮。

一道清亮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她抬眼,看见了韩颂之。

他站在那儿,清瘦俊朗,朝她伸手。

欣喜就在这一瞬从心底蔓延开来,是韩颂之来接她回家。

池矜月一双丹凤眼弯成月牙状,她提起碍事的裙角,飞快地朝他那儿跑去,可韩颂之却离她越来越远。

掠过光与影,她却始终跟不上他。

怎么追也追不上,叫他也不停。

池矜月干脆脱下高跟鞋,皮肤被粗糙的地面磨得鲜血淋漓,她好疼。

最后,她看见韩颂之站在湾洱附中的门口。

少年简单地穿着白体恤和黑裤子,身影颀长。

黑色碎发散落额前,鼻梁高挺,架着副黑色细框眼镜,藏在镜片下的桃花眼温柔又淡漠。

你怎么不等我,池矜月抱住韩颂之,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这次就不生气了,你记得下次一定要......等我啊。

即使在梦里也要等我。

强烈的痛感打断了她的话。

池矜月低头,看见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地刺进她的胸膛,鲜血顺着刀身流淌,她好像能听到血落在地面的滴答声。

我讨厌你。

刺耳的话语却被少年说得温柔。

池矜月知道她在做梦。

可是她真的好疼。

眼泪就在这一瞬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叮铃铃,叮铃铃,上工啦。

清脆铃声响起,一瞬间,无数的光球拼了命地往她这边涌,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她从梦中醒来。

池矜月睁开眼。

眼前是她的超级豪华经纪人办公室。

木地板上铺着奶白色的毛绒地毯,紫檀木办公桌上雕刻着暗色花纹,各种价值不菲的钢笔随意插在木色笔筒里。

桌上还铺着本她的睡前读物--《爱上你是我的错》,折角的那页写着:【这一刀算是我对你的偿还,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上工啦,上工啦。

铃声又响了一遍,池矜月这才彻底缓过神来。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林沐的助理齐一。

按下免提,她又将手机随意丢在办公桌上,花朵串手机链晃悠着砸出声响。

电话里静默了会儿。

似乎是没意识到池矜月接了电话。

不过就在下一瞬,电话里焦急人声炸响:池姐,你终于接电话了!沐哥跟一起录节目的陈利东在休息室里打起来了!怎么办啊?说到后来,甚至还带着点哭腔。

比起那人的焦急,池矜月显得异常淡定。

她抽过她的睡前读物,又想起刚才的梦境,啧,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不过总梦见她被韩颂之刀了总不好,思索良久,池矜月决定换一本睡前读物。

换本甜的。

最好是男主非常爱女主,两人没有任何波折就可以he的。

不过这本还没看完,秉持着做一件事就要认真做完的态度,池矜月决定看完这本小说。

池姐,你还在听我讲话吗?池矜月翻书页的手一顿,我天,她居然忘了正在和齐一打电话。

合上书,池矜月仔细思考了会儿,问出了最在意的问题:林沐打赢了吗?林沐,是她的朋友,也是她手底下唯一的艺人。

他现在性子偏温和,这次会打架,池矜月是真的没想到。

不过也没太大所谓,陈利东的经纪人陈胜在娱乐圈混了多年,稍微知道些东西。

只要不闹大,到时她稍微给两个资源作为补偿,就过去了。

啊?齐一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说,打赢了没有,池矜月耐心重复:没打赢就让林沐再打一遍,打赢了就去买点蛋糕奶茶什么的贿/赂在场人员,和陈利东经纪人协商的事我来谈。

贿/赂不了。

那边轻声说。

?闹得太大,媒体全来了。

而且那天骚扰沐哥的男大佬也来了,在那儿搬弄是非,媒体又偏听偏信,就......男大佬?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池矜月猛地从舒适老板椅上坐起来,扯过一旁衣帽架上的外套和桌上的书,就往楼下走。

陈胜呢,就陈利东他经纪人。

池矜月问。

不在现场。

齐一答。

估计是帮陈利东出去谈合作了。

池矜月在这一瞬是真的觉得陈胜可怜,他辛辛苦苦出去谈合作,手底下的艺人还不听话到处惹事。

林沐人呢。

别让媒体采访他。

池矜月语气有些冰冷。

说是采访还是好听了,咄咄逼人的话术配上一刻不停的镁光灯,不知道还以为在审问嫌疑犯。

放心,我让沐哥躲在厕所了,池姐你快点。

好。

电话挂断,池矜月走进电梯。

她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

正好是晚高峰,写字楼还在湾洱市中心,而她要去的节目录制现场在郊区。

按照她以往的经验,没有两个半小时估摸着是到不了。

两个半小时......黄花菜都凉了。

叮。

电梯到达负一楼,池矜月径直走到她的停车位前。

车位上停着一辆黑色机车,车身线条流畅,挡风罩上挂着个暗红色头盔。

这车的牙盘、海魄钛尺等部件都经过另外改装,性能都已到达极致。

是机车改装师梨枝的得意之作。

池矜月取下挡风板上的头盔,扒开黑色护带,头盔后仰一拉一合,便安稳地套在脑袋上。

走吧,黑蝴蝶。

池矜月跨坐在机车上,细白的手指压上离合,脚微微用力向上一提,黑蝴蝶似是兴奋发出轰鸣,在地上划出一道弧线。

风声隐在身后,头盔外的黑发吹得扬起来。

--很幸运的是,今天红绿灯没等几个,大约六点半池矜月便到了拍摄现场。

今天是平安节,湾洱又下着微雨,风一吹过便是刺骨的冷。

但拍摄现场门口堵得人山人海,数不清的迷妹穿着厚重的羽绒服举着横幅等着自家爱豆,口袋里还塞着明信片。

轰轰轰。

一阵机车的轰鸣吸引了粉丝们的注意。

望向后方,机车上的少女穿着黑色皮衣热裤和长靴,快要和机车融为一体。

而露出的那一截大腿白皙又细腻,对比鲜明。

少女摘下暗红色头盔,丹凤眼底一片潋滟,唇角扬起弧度,明艳肆意到极致。

是哪个明星吗,隐在人群里的一个小姑娘兴奋地说:好飒好美!是我喜欢的类型!是啊。

旁边的小姑娘也点头附和道。

清醒点,林沐的小粉丝说:这是池姐,我们沐哥的经纪人。

池姐,能不能帮我把这封信给林沐。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池矜月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灯光下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长羽绒服的小姑娘,鹅蛋脸,扎着个低马尾,很漂亮只是模样有些怯。

池矜月上前收过信,粉丝见池矜月收信都一股脑拥上去,将信件递给她。

眼见着小姑娘快走了,池矜月忙喊:宁愿。

宁愿是她的初高中同学,当时听说是激素问题有些发胖,隐没在人海里。

现在倒是很漂亮一小姑娘。

她经常和举着灯牌的粉丝一起等在门口,大概现在也是林沐的小粉丝。

初高中倒没听说过她喜欢林沐,不过池矜月也觉得正常,林沐初中性格孤僻又偏执,哪有现在闪闪发光的温柔大明星值得人喜欢。

她现在在做一个不知名小艺人的执行经纪,池矜月找猎头看了下她的简历和参与的项目,觉得是个潜力股。

宁愿站住,转身时模样有些不解。

池矜月将宁愿拉到树底。

她递给宁愿一张名片,说:考不考虑做林沐的执行经纪?正常总经纪很忌讳让粉丝担任工作室里的职位,觉得会影响判断力。

但池矜月倒并不这么认为,热爱可抵岁月漫长,如果对艺人有热爱,大概会愿意付出得更多一些。

宁愿犹豫着接过名片:池姐......池矜月笑了声,将手中的一沓沓信全数塞进包里:不着急,慢慢考虑,考虑好了打我电话就行。

说完,池矜月快速朝拍摄现场走,走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些什么。

她回头,笑着说:天晚了,早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看着池矜月,宁愿逐渐将身子隐在阴影里,手上白色的名片被扭成一团,锋利的边割破了她的手,殷红的血染红了名片,血腥味四溢在空气中。

刚走进影棚里,林沐的助理齐一便迎过来,原先清秀的脸扭成一团,像是苦瓜。

姐,你终于来了。

齐一语调里甚至带着哭腔。

池矜月看着快哭出来的齐一,明白了这次事情严重。

她边走边说:不要哭,哭不能解决问题。

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我会解决。

就节目录完了我就带着沐哥去化妆间卸妆,然后就听到陈利东他们说林沐是走关系进来的。

还言之凿凿说林沐肯定是陪了哪个是同的大佬。

听到这里,池矜月语气都变得冰冷:然后。

齐一没见过那种场面,刚才知道得保护林沐强撑着没落泪,现在看见池矜月情绪全都宣泄出来,眼泪也落下来。

然后他们又说池姐你也是爬了大佬的床才走到今天的,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

沐哥进去把陈利东揍了,然后陈利东说要报警,媒体全来了。

骚扰林沐的大佬呢?可能是有事,走了。

我知道了,池矜月思忖片刻,抬眼望向齐一:给那个大佬发上次录的语音,提醒一下。

另外,还是别让林沐去化妆间。

池姐不生气吗?纵然知道池矜月理性到冷血,但齐一还是很震惊居然有人遇到这种情况也可以不生气。

我很早就告诉过你,池矜月走到化妆间门口,用力推开门:情绪会影响判断,不利于解决问题。

化妆间现在真的热闹得紧。

陈利东坐在沙发上,面上是隐也隐不住的笑意。

一大群媒体挤在化妆间的角落,似是蛰伏的野兽,随时准备捕获八卦。

听到开门的声音,众人都抬起头望向来人。

其中有一个媒体反应飞快,拿着话筒冲向池矜月,语气颇有些兴奋:池小姐作为林沐的经纪人对这件事作何感想。

紧接着一大堆媒体都围堵在她面前。

麻烦让下,池矜月很有礼貌地推开面前的话筒,接着径直走到陈利东面前:是要当着媒体面说还是私下说。

陈胜平日里对她挺好,如果可以,她不是很想当众拆他手底下艺人的台。

更何况,林沐还打赢了。

她垂眼望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人,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还没等那两位答话,一个平时就爱嬉皮笑脸的相熟营销号开口:池姐,这不年末了,今年也没什么八卦,池姐懂的。

陈利东深觉自己没做错什么,而且平日里林沐不知道抢了他多少资源,他的怂包经纪人又让他忍着。

他早就看这两人不顺眼了。

说什么有后台,混到这里的人谁没后台?行,池矜月气笑了,随手从旁边拖过一个椅子坐下,神情散漫:陈利东,你作为一个二线歌手为什么这么小心眼?左右今儿个在这边造谣我和林沐,不过是《我与他》的常驻资源没落到你手里。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池矜月靠着椅背,红唇一张一合,吐露出的话语冷漠又无情:因为你不行。

没天赋又不努力,现在连初心也没了。

顿了顿,池矜月又补了句:你还记得当时在雪地里陈胜家门口说的话吗?池矜月很知道陈利东的痛点在哪里。

当时和陈胜聊天,她很好奇陈胜为什么要签一个在唱歌方面没一点天赋的歌手。

陈胜说当时陈利东在雪夜里在他家门口站了很久,说想做最纯粹的音乐。

当时眼里的初心和坚定,陈胜这辈子也忘不了。

可惜,现在已经半分不剩。

陈利东猛地跳起来,这话显然是戳中他痛点了,他完全顾不得周围有媒体,上前两步拎住池矜月的衣领,语气接近凶残:你他妈再说一遍?!当时雪地里那样卑辱的模样他这辈子也忘不掉,也最忌讳旁人提起。

池矜月盯着他的眼睛,没一点惧怕。

她一点点将他的手从她的衣领处拨开,陈利东身上的烟草味让她生理性恶心。

你不行,听清楚了吗?这一遍她说得字正腔圆,声音响到被媒体话筒的收音器收得清清楚楚。

人气到极致是没有理智的,陈利东看着那张反复戳到他痛点的脸,想也没想就抬手,打算扇上去。

巴掌停在半空就被一双纤细的手腕制住,池矜月神情不耐,顺着他手的方向扇过去,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化妆间响起。

陈利东脸上的红肿巴掌印显眼异常。

没想到啊,你唱歌不行,连力气也不行。

就是脸挺厚的,我手都打疼了。

池矜月出言淡淡嘲讽。

被扇了一巴掌反倒使陈利东冷静了,他走回座位,拨了一个电话,声音很小:程总,你可以过来帮我一下吗,池矜月仗着后台打我。

自从混出头了,他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我在开会。

陈利东听到这话心停了半瞬,程式是宠他,但没有到为他放弃工作的地步。

不过就在下一瞬,有个陌生男声响起,声音清冽,像是汩汩清泉流淌在山间,似乎还淡淡笑了声。

陈利东听见他说,程总最重要的部分也谈完了,去看看也无妨。

程式连忙说好,并让他赶紧谢谢韩总。

那人说得轻巧,好像只是单纯来看一场戏。

他被打的戏。

莫名的屈辱感涌上心头,但想来让程式俯首的肯定是位大佬,肯定能让池矜月低头受挫。

一股得意又如野草般疯狂杂生,他忙说:谢谢韩总。

作者有话说:我来了,我来了,我拖着我的宝贝鹅子和闺女走来了。

这次的目标是写20w字,我一定可以【握拳】希望大家喜欢这篇文2、第二首诗化妆间里一片寂静。

屋子里太暖和,陈利东打电话时间又太长,池矜月靠在椅背上眼睛快要睁不开。

该死,早知道昨晚不该熬夜为梨枝处理情感问题的。

你最好也把你后台叫来。

陈利东打完电话后心情好了很多,非常利落地坐在沙发上。

一句话把池矜月吵醒。

她打了下哈欠,漫不经心说:我没后台。

这么点小事,她懒得把韩颂之叫来。

还有点狐假虎威的味道,她不算特别喜欢这种感觉,这些事情她完全可以一个人解决。

被陈利东吵醒就再也睡不着,池矜月等得无聊,干脆拿手机给韩颂之发消息。

霹雳无敌漂亮超级美少女:【在?还在开会?】韩:【结束了。

】霹雳无敌漂亮超级美少女:【你难得开会这么快。

】【猫猫震惊.jpg】韩:【嗯,要去看戏。

】霹雳无敌漂亮超级美少女:【看什么戏,我也想看。

我这边快结束了,你来接我跟我一起呗。

】【猫猫恳求.jpg】那边不回了。

池矜月气得想摔手机。

半小时后。

一位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推门而入。

陈利东连忙迎上去,为程式拿脱下的西服。

程式将西服放在他的臂弯后,一把按住他的手腕,微微倾身说:快和韩总问好。

陈利东抬眼,看见方才在电话中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瘦挺拔,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西裤,西服整齐地叠在臂弯里,西裤和皮鞋间留下一段劲瘦有力的冷白脚踝。

乌发朗眉,生了双多情的桃花眼,不过鼻梁上的那副细框眼镜将情遮去三分,平添几分淡漠。

唇角微微勾勒出弧度,并不冰冷,只是温和淡漠到了极致。

韩总好,我帮您拿西服吧。

陈利东想帮面前男人拿西服,却没成想男人后退一步,淡淡出声:不必。

氛围一瞬间陷入尴尬。

程式出声打破尴尬:啊,这个韩总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韩总,那我们先进去吧。

池矜月沉浸在韩颂之没回她消息的生气中,所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也火气直冒。

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准备破口大骂:你......话才说了一个字就消了音。

她直直撞上了韩颂之的眸子。

深邃、淡漠,似乎又含着一抹笑意。

那一瞬间,池矜月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今天穿了什么衣服。

她垂头一看,皮衣短裤长靴。

很好,韩颂之并不喜欢的搭配。

准确来说,是因为穿这身衣服说明她要骑机车,但韩颂之不喜欢她骑机车。

程哥......陈利东挽上程式的胳膊,刚要诉苦,就听到一道温润清雅的男声响起。

小月亮,过来。

陈利东回头,看见那个清冷淡漠的男人坐在主位,很自然地朝池矜月说话。

然后,他看见那个上一秒还冷漠无情扇他巴掌的女人,在下一秒飞快地朝男人跑过去,连眸子都晕染笑意。

替他拿过臂弯上的西服,依着他说话。

你怎么来了,池矜月将名贵的西服随意揉叠垫在身下,又有些无聊地玩着韩颂之袖口处的金色袖扣:你不是去看戏吗?嗯。

池矜月愣了一秒,又看了眼面前还在跟程式告状的陈利东,这才反应过来:你在看我的戏?韩颂之双腿交叠在一起,眉眼一挑,没一丝一毫的掩饰:反应过来了?我他妈,池矜月恼羞成怒,抡起手就要推韩颂之,可就在下一秒手腕便被另一强有力的手腕钳住。

她用的力气太大,整个人跌入男人的怀里,淡淡的木质香气萦绕在她身边。

隔着薄薄一层白衬衫,她可以明显感受到男人滚烫的胸膛和强有力的心跳。

池矜月不动了,心满意足地趴着。

因为作为一个馋韩颂之身子的老色鬼,这算是很大的福利了。

韩颂之垂眼看着怀中少女,鸦羽似长发落在胸前,隐隐约约露出通红的耳尖。

他侧了侧脸,唇角极淡地勾了下。

在外面不许说脏话。

说完,他抬手,扶着不情不愿的池矜月坐直。

这边陈利东话也越说越过分,程式看着坐在不远处眉眼淡淡的韩颂之,心中涌起一丝惧意,他猛地打断陈利东的话:够了,赶紧跟我去给韩总的太太道歉。

韩总的太太这几个字咬得极重,是一种提醒。

太太?陈利东脸色白了三分。

但看着面前已没有一丝要保他的意思的程式,他知道这事情已经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他乖乖地跟着程式,走到韩颂之面前,轻声说:对不起。

韩颂之眉眼清冷,冷白修长的指尖绕着一缕黑发,黑与白交织着,妖艳漂亮。

大声点。

程式拽了拽陈利东的袖子。

陈利东下唇都快咬破了,终于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程式又跟着补了句:对不起,韩先生,冒犯了您的太太。

听到太太二字,池矜月心弦微动,欣喜像是猛烈晃动的汽水刚打开铁环的那一霎那,咕咚咕咚地全数冒出来。

韩颂之唇角微勾,抬起指尖轻轻碰了下池矜月的眼尾:怎么眼睛红了?池矜月立马反应过来,装模做样地抹了把眼泪,挽上韩颂之的臂弯:呜呜,我被欺负了。

不是......陈利东脸色发青,池矜月不可能因为他的事情哭啊。

他刚想要解释,一个清脆的巴掌就落在他的脸上,他看见昨晚还在他床上的程式,满脸怒火又有惊惧。

似乎是害怕毁了他的生意。

可下一瞬他就反应过来,程式敬重的韩总,只是想帮他的情/人出气,随意捏了个理由而已。

韩颂之冷淡瞥了眼面前低头的人,便放下交叠的双腿,径直从化妆间走出去。

池矜月见韩颂之走了,本打算跟着他一起,但她看着陈利东,又想起来当年满心炽热,只想做音乐的少年。

她叹了口气,走到陈利东面前,轻声说:今天的事情我会让媒体删掉,不是为你,只是为了辛苦提拔你的陈胜。

好好想一想走到这里是为了什么,花团锦簇迷人眼,你变成这样我真的觉得很可惜。

不过,下次我就不会这么善良了。

从雪地里求陈胜到如今花团锦簇的画面在陈利东脑海里迅速闪过,陈利东低下头,眼尾微红:对不起。

池矜月笑了声:你这话该和陈胜说。

下次记得找个好点的靠......她话还没说完,领子就被人拎起来,她一扭头,看见是韩颂之:你干嘛?韩颂之垂眼望着她,语调冷清:这事就到此为止,跟我回家。

池矜月明白韩颂之以为她还在欺负陈利东,她挽着他的手,整个人快黏在他的身上:哎,是他先欺负我哎!韩颂之瞥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往前走:我平日里和你说过什么?池矜月低头思忖片刻:牙呲必报,他人伤我一次我必百倍奉还!说完,她挥了挥拳头。

韩颂之停下脚步:什么?好吧,池矜月垂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韩颂之径直向前走。

不过,是他先说我被大佬包养的,说完,她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她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韩颂之:好像他说得也没错。

看着已经快走出拍摄现场的韩颂之,池矜月跑过去:哎,你等等我啊。

刚追到一半,池矜月想起来,今天她骑了机车。

她平日里又不来拍摄现场,今天把机车留在这儿,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想起来骑回去。

而且,今天还要参加梨枝的分手宴呢,坐韩颂之的车也不方便。

想到这儿,池矜月决定不麻烦韩颂之了,她走到车库利索地为黑蝴蝶插/上车钥匙,脚尖微抬,随着刺耳轰鸣声的响起,机车驶出拍摄现场。

--车内。

司机坐在驾驶座上,透过后视镜反复看着后座的男人。

那人正垂眸看着报表,长腿随意交叠着,碎发下那双桃花眼微微阖着,眼睫在冷白的皮肤上留下淡淡阴影。

韩总,司机开口:去哪儿?韩颂之垂眸瞥了眼腕上的手表,微微皱起了眉:稍微再等等。

话音刚落,一辆黑色的机车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不过三秒后又折返回来,司机看见那人摘了头盔,露出一张绝美容颜。

司机认得,这是池矜月,是韩总的夫人。

池矜月笑着走到车边敲了敲后座的玻璃。

连续敲了几声,后座的车窗都没有要开的意思。

司机瞥了眼后视镜里表情微冷的韩颂之,想了想还是开了副驾驶的车窗。

池矜月双手搭在车窗上,将脑袋伸进车内努力地朝后座看:韩颂之,你在干嘛不理我?还有,你们怎么不开车。

司机闻言笑呵呵答:老板说要再等......他话音还没落,车后座就传来一道清冽声音,不含一丝感情:回雾青湾。

男人阖上报表,那张冷白俊美的面庞紧紧绷着,漆黑的眸子晕着些疏离和清冷。

池矜月刚想再说些什么,车突然启动,她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愣了三秒后,她看着空荡荡的车位,唇角勾起一抹笑。

嘿嘿,韩颂之在等她呢。

3、第三首诗八点半钟的湾洱落在夜幕之中,万家灯火燃起,霓虹闪烁。

今天又是平安节,商场前的圣诞树、随处可见的卖平安果的小贩点亮了这个城市。

轰轰轰。

八点五十八分,池矜月停下黑蝴蝶,利落地将头盔放在挡风罩上,然后用八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望月酒吧。

八点五十九分五十秒,池矜月跑到预定好的卡座,看见了面无表情在那儿拿手机秒表倒计时的好基友梨枝。

看见面前唇红齿白的大美人,梨枝又垂头看了眼还有十秒钟的计时器,面上浮现出惋惜的神情:还以为你会迟到呢,真可惜。

由于两人都是在约会时会疯狂迟到的人,最后两人同时忍无可忍,定下规矩,迟到一秒钟一万。

不得不说,钱是非常有魅力的,自从定下这个规矩后两只鸽子再也没迟到过。

池矜月喝了口酒,强行压抑住方才因为跑步而疯狂跳动的心跳。

缓了会儿后,她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抹掉沾染在指尖上的冰雾:今天这场是你的单身party,我就是赔死也要来。

顿了顿,池矜月从包里抽出一张卡,掷在桌上:为了庆祝你离开那个狗男人,今天池姐买单,随便喝!昨晚十点,梨枝跟她说自己分手了,哭诉到中午十二点。

然后说晚上八点来望月勾搭新的小奶狗,这顿分手酒无论如何也要她请客。

梨枝面色有些尴尬,她轻轻地将卡从酒桌上拿起来,又放回池矜月的包里:阿月,今晚我请客吧。

看着梨枝心虚的神色,池矜月脑海中突然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微微眯起眼,语调都浸着冰酒的寒意:什么意思?啊,就是,梨枝悄咪咪拿起包,脚尖朝向酒吧门口。

她看了看池矜月有些凉意的神色,决定尽量让语气变得委婉些:就是今晚平安夜我只能陪你到十点钟,因为之后的时间我要留给别的男人。

池矜月强行抑制住自己想要一杯冰酒泼到梨枝头上好让她清醒一下的欲/望,她用指尖扣住酒杯,轻声问:又和宁臣复合了?昨晚怎么跟我说的?复合几次了?三十三......梨枝双手合十,作出虔诚模样:不过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你相信我!!信你,还不如信鬼。

池矜月皮笑肉不笑地说。

相信她就见了鬼了!每次都是一样的说法,她都无语了。

你告诉我,我到时候当你结婚伴娘是不是要和狗坐一桌啊?......不用,梨枝笑嘻嘻贴上去:到时候你坐主桌,捧花也给你。

池矜月嫌弃地往旁边挪了一下:我到时候包多少份子钱?梨枝:你这话就见外了哈,我到时候倒贴你份子钱。

我也不想这样的嘛,梨枝拢了拢身上的贵妇披肩:就是说他太帅了,我把持不住,吵着吵着不就......对了,你真打算和韩颂之结婚啊。

啊?池矜月抿了口酒,语带笑意:我喜欢他,他喜欢我,干嘛不结婚?你可真牛,梨枝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大小姐,当年我们不过就为了替朋友出个气,没想到你一下就陷进去了......梨枝掰手认真数了数:我数数,七年了吧。

当年高中的时候不懂事,总喜欢玩弄别人感情。

当时池矜月的一个小姐妹疯狂迷恋韩颂之,表白都表白了无数次,最后被人拒绝了,哭得昏天黑地。

她们几个气不打一处来,就决定派池矜月去和韩颂之在一块儿,然后等到韩颂之迷恋到无法自拔的时候,再狠狠把他甩了。

接着,很顺利地,池矜月成功和韩颂之在一起了,处着处着到了准备分手甩人的时候。

池矜月说她不想干了,她要和韩颂之好好在一块儿。

梨枝服了,宁臣也服了。

两人后来给池矜月做了很多思想工作,谁知道池矜月认定了一个人就像是驴一样,怎么劝也不听。

她是从心里觉得,韩颂之不算好人,更非池矜月良配。

纵然他温和疏离,待人接物让人挑不出错处,但却总让人觉得骨子里冰冷,仿佛情爱放在他身上都是极其可笑与不屑的事情。

她的阿月,应该有更真诚热烈的人与之相配。

但感情之事纵然旁观者清,却也只能旁观。

只希望,她这一次看人出错罢。

梨枝笑了声,从旁边拿起酒瓶又为池矜月倒了一杯,淡粉色的酒滴滴答答落入透明的玻璃杯,在明昧灯光的映射下折出耀眼光彩。

如果有恋爱脑和颜狗的保险,梨枝说:不管多贵,我一定替我两个买两份。

顿了顿,她又补了句:不行,那保险公司不是光赔我们两个就破产了?别乌鸦嘴。

池矜月在酒桌上是属于那种又菜又爱喝的,总不知教训地喝些入口清甜实则高度数的酒,最后醉得爱说些胡话。

梨枝笑了下,也没太计较,她问:你有没有和韩颂之说这事儿?愣了两秒,池矜月才反应过来梨枝说的是什么。

酒意上头,她用右手低低地撑着头颅,白皙的脸上浮出两抹晕红,可眉头却紧锁:没说。

说实在的,她想瞒一辈子。

韩颂之有多讨厌欺骗,她清清楚楚。

她也讨厌当时自己的冲动,但事情已经做了便无法挽回,只能想法子去补救。

算了算了,梨枝也懒得管这恋爱脑闺蜜,索性就又喝了杯酒:就是可怜林沐了。

啧,这少年是真的执着。

从高中被池矜月救了后就对她死心塌地,当时宁臣和梨枝都以为他们会在一起,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韩颂之。

听见这话,池矜月的酒醒了三分,她皱眉道:说什么呢,别污了人家的清白。

梨枝嗤笑一声。

她谁都不服,就服池矜月这装傻能力。

阿月,这次还是帮你打车回家?她记得有次池矜月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惩罚是让韩颂之来接她。

结果韩颂之怎么也不来,后来池矜月买了全桌的单。

再后来,池矜月和她喝完酒回家,喝得多都是直接她让司机送,少的话就打车。

梨枝推了下池矜月,池矜月没答话。

恰巧有服务生过来,梨枝让他结下帐,直接记在她单下就行。

听到出租车,醉得迷糊的神思清明了三分,池矜月从包里掏出电话,解开密码,然后将脑袋枕在手腕上:让韩颂之来接我。

今晚是平安夜,她得和韩颂之一块儿过。

梨枝看着桌上解锁的电话,又看了眼睡着的池矜月,语气不解:那你打电话啊。

池矜月将脑袋换了个方向:我不打,我在闹别扭呢。

梨枝好奇:你在闹什么别扭?池矜月听见这话,立马直起身子,一本正经道:今天中午在梦里,他居然把我刀了。

梨枝:......--韩氏集团。

巨大的落地窗内,灯火通明。

纯白色的地毯上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脚边还散落着一些文件。

他死死地看着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双手握成拳,强行压抑住怨恨和愤懑。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穿这件白色衬衫,袖子处半卷着,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手臂。

垂眼扫了眼文件,确认无误后,他拿起钢笔签上名。

韩颂之。

力道很重,黑色墨水快要透过纸面。

合上文件后,韩颂之抬眼看着面前已然站了将近半小时的男人,神色如常:还有事吗?南城纠结半晌,猛地跪下,膝盖落在白色地毯上碰撞出模糊的响声:韩总,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再背叛您。

既然选择当程式的狗,又来找我做什么?韩颂之淡淡笑了声,语气却像是浸透了夜的寒凉:泄露商业机密,宜城并购案差点就毁了,你胆子挺大。

不轻不重的语调却让南城害怕地打哆嗦:请您看在我跟了您五年的份上,而且并购案没有毁,程式还没有发现我......他话还未说完就被韩颂之打断:发现了。

他点了支烟,烟雾升腾起来,模糊了男人的轮廓,但浑身冰冷的色彩却丝毫未减。

指尖中,烟火明灭。

打开窗,冷风猛地灌进来,男人单薄的白色衬衫被吹得撑起来,连南城都觉得寒冷,可男人却神色平静。

一些细碎的片段一闪而过,南城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非常离谱的想法:您早就发现了?韩颂之走到他面前,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只余冰冷。

他并无一丝一毫的掩饰:是。

那为什么在你发现的时候不开除我?南城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韩颂之唇角勾出一抹淡笑: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

话不用说得太明白。

面前他跟了五年的男人,在发现他的背叛后,并未恼怒生气,反而在瞬间就发现了他最后的利用价值--给程式传递假消息。

当没有价值时,就可以将他像垃圾一样处理掉。

韩颂之,南城说:我跟了你五年啊!他和韩颂之是大学舍友,从大一韩颂之有这个想法后,他便义无反顾地追随。

没想到最后是这个结果。

南城想上前扇韩颂之一巴掌,可就在下一瞬办公室门开,一批人瞬间压制住他。

他看见韩颂之向后退了两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场面太混乱,但他还是可以辨清韩颂之的口型。

那又如何,韩颂之说。

咚咚。

办公室门响。

进。

门应声而开,走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他皱着眉看了眼被蹂/躏地乱七八糟的地毯,说:等会儿叫阿姨把这里清扫下。

韩颂之抬眼,手下的笔没停:有事?啧啧,真是冷血无情,宁臣脑海里浮现出刚被拖出去那位的惨样:五年了真就一点情分没有?不过片刻,他又觉得自己在说什么屁话。

众所皆知,韩颂之最厌恶背叛和欺骗,凡是犯此过错的,都不会留在他身边,下场也会很难看。

韩颂之抬眉,语调冷淡:如果有情分,那今天被拉出去的就是我。

实话实说,在生意场上,宁臣很喜欢韩颂之这类人。

但他和梨枝和池矜月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是真不希望池矜月迷恋这位一举一动都将冷血无情书写到极致的人。

我说真的,宁臣随意在旁边抽了张椅子坐下,语气带着三分调侃三分认真:什么时候娶池矜月,这都七年了,这么拖着人小姑娘有意思么?也没几年给你拖。

笔尖顿了下,墨水晕染了白纸。

韩颂之微怔,已经七年了么。

不过,下一瞬他便恢复常态:我想这大概不关宁少爷的事。

不关我的事?宁臣快气笑了,他一把将韩颂之正在签的文件抽出来砸在地上:你他妈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娶她。

韩颂之放下笔,抬眼看着宁臣,黑眸深邃且淡漠。

这是我的事情,韩颂之的语调浸润着寒意,言语也些许尖锐:宁少爷如果没有其余的事情麻烦离开我的办公室。

宁臣盯了韩颂之很久,缓缓开口:梨枝打电话让你去望月酒吧接池矜月,你去不去。

韩颂之抬眼,一字一顿道:有事,不去。

行,你行。

宁臣被气笑了,甩得门哐哐作响。

走出办公室门,宁臣脚步顿了下,给林沐发消息。

【你在哪儿?】那边回得很快:【家里,湾洱的家里。

宁哥,怎么了。

】宁臣其实真觉得林沐特别好。

有颜有钱,还特别喜欢池矜月,如果他是池矜月,他肯定选林沐。

他其实很不懂池矜月的脑回路。

毕竟两人曾经在大学打一场辩论赛,辩题是,你会选择喜欢自己的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宁臣毫不犹豫地选了喜欢自己的,池矜月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喜欢的。

宁臣将外套随手甩在地上,啪啪打字:【行,池矜月在望月酒吧喝醉了,你去接下她。

】那边没有丝毫犹豫:【好。

】这么好的男人哪里找!!宁臣心满意足地关了手机,但走到电梯口时,他又想起些什么,他打开手机将和林沐的聊天截图转发给韩颂之。

并配文【你不想接的人有的人想接。

】挂在光洁墙面上的挂钟的时针指向十一,韩颂之打开电脑查看这一季度的报表。

大片大片的数字映入眼底,像是打翻了情绪的罐子,隐隐的烦躁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蔓延至四肢百骸。

报表再也看不下去。

宁臣又和池矜月说了什么吗。

他打开手机,翻到微信,却看见了那张聊天截图。

一口气闷在心里出不来,韩颂之靠在椅子上,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傻逼。

他只比了个口型,没有真的骂出来。

过了几秒,韩颂之将座椅上的西服挽进臂弯里,推开办公室门。

助理赶忙迎过来:韩总。

备车。

好的,助理说:去哪里?韩颂之按下电梯,眼看着电梯一点点升到顶层:望月酒吧。

4、第四首诗望月酒吧。

纵然梨枝有意拦着,池矜月还是喝成一个小醉鬼了。

什么?!宁臣你再给我说一遍?梨枝一把将池矜月黏在她肩膀上的脑袋推开,语气愤怒:老娘今天不把他头摘下来都不姓梨!梨枝愤怒的语气被酒吧的音乐遮得七七八八。

但池矜月还是猜中三分,她神智清明了几分,皱了皱眉说:韩颂之不送我?梨枝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但还是点点头:对。

哦,那咱打个车。

说实在的,池矜月心里也没太大难过。

韩颂之和她工作都太忙了,不接电话不回短信都是常事,更别提突然说来接她了。

只是偶尔看着那些黏在一起腻腻歪歪的小情侣,心里还是会有点酸酸涩涩的。

没关系,姐送你。

说完,她扶着池矜月出了酒吧。

半夜的酒吧门口热闹非凡,梨枝抱着池矜月踮着脚吃力地寻找着自家司机,可最后却被面前一辆闪着金光的豪车亮瞎了眼。

细细雨幕下,梨枝看见了它的车牌。

湾A88888。

卧槽,这是谁这么有钱。

就在她呆滞的那一秒,车窗缓缓降落。

露出一张线条利落的侧脸,那人微微侧身,看向梨枝怀中的池矜月。

他眼瞳是纯粹的黑,在细细雨帘下愈显薄凉。

好帅,比以前更帅了。

还有钱。

梨枝可以理解为什么池矜月对这份感情放不下了。

阿月,梨枝拍拍池矜月,指向那辆卡宴:快起来,车来了。

此时玻璃窗已经阖上。

池矜月愣了下,说:阿月,这是你家的车吗?不是......梨枝下意识答,但又想给池矜月一个惊喜,她想了想说:给你叫的出租车。

哦。

池矜月也没多想,她挥手和梨枝说了再见,慢悠悠打开了车门。

车内暖和的空气里包裹着淡淡的松木香气,池矜月猛地靠在座椅上,触觉柔软舒适,她舒服地哼了声,眼睛都快要闭上。

车内一片寂静。

车子也迟迟没有要发动的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

在考虑要不要拉她么。

当代酒醉人打车专用话术脱口而出:师傅,规矩我都懂的,吐车上500,您放心拉。

说罢,她又环顾了下车内装潢:师傅,这车很贵吧。

梨枝怎么给我叫这么贵的车......那吐车上500肯定是不够的,因为酒醉晕乎乎的脑袋快速转着,池矜月非常认真地思考,那吐了给多少钱比较合适。

静默良久,似乎是感觉到池矜月的纠结,前排司机乐呵呵地说:不用给我打钱,给我老板打钱就行。

老板?!司机话音刚落,耳边响起一道清冷的男声:去雾青湾。

车子应声启动。

这声音也未免太耳熟......像是受到了某些感应,池矜月微微侧头往左边看。

男人倚在靠椅上,长腿随意交叠着。

此刻正垂眸看着财务报表,神情专注又宁静。

车窗外是繁华的湾洱,风景一闪而过。

这不是韩颂之是谁?不过他不是说不来接她么?盯着韩颂之良久,池矜月突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她稍稍朝他那儿挪了些,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指尖轻轻按上一旁的按键,隔音板悄然落下。

将左手搭在他的肩膀,她的脑袋慢吞吞靠近他的耳边,声音低到几乎是气音:宝贝。

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探入薄薄的衬衫中,白皙的指尖带些微微凉意,顺着肌肤纹理向下再向下。

男人还在看财务报表,但她能明显感觉到胸膛的微微震动和略显急促的呼吸。

她微微勾了勾唇,附在他耳边:财务报表好看还是我好看?男人抬眸,清冷的眸子里沾染上几分暖意和欲/念。

他紧紧盯着女人丹凤眼中的那一抹笑意,低声说:帮我把眼镜摘下来。

鱼上钩了。

池矜月唇角勾勒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她抬手,轻轻将架在他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极细的链条微微颤动,男人眸底的欲/念愈发明显。

啪。

白皙的指尖不知触摸到哪个按键,隔音板再次升上来。

全过程不过五分钟。

司机透过后视镜飞速地瞥了眼五分钟就升上来的隔音板,一声也不敢出。

池矜月拢了拢身上梨枝给的贵妇披肩,施施然倚在距韩颂之一米的角落里。

她瞥了眼韩颂之略显难看的神色,又飞速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上淡粉色的美甲。

呵呵。

她又冷笑一声,淡淡开口:五分钟,哎。

说罢,她叹了口气。

顿了顿,她又补了句:师傅,能不能先把我送到玫瑰湾。

她正感慨这场游戏赢得未免太过无趣之时,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车子停旁边,你先下去。

转向灯一打,车子飞速地朝右边靠。

司机拽上一旁的厚外套,又摸了包烟,就飞速地打开车门下去了。

池矜月脑海中警铃大作,猛地伸手想打开车门。

就在指尖即将碰上车门的那一刹那,白皙清瘦的脚踝被人攥住,那人微微用力,她整个人就倒在座椅上。

随后一声响动,所有的车门被锁起来。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车门,内心涌起一阵悔意。

车内的靠椅再舒服也比不上她柔软而舒适的大床,上次做浑身腰酸背痛的景象再次出现在面前,池矜月后悔地想流泪。

她翻了个身,恰好对上韩颂之的视线。

失去了镜片的遮蔽,眸中所有的情绪都一一被放大,肆意而鲜活。

韩颂之,池矜月双手合十,作出恳求状:太晚了,我们还是赶紧回雾青湾吧。

男人似是充耳未闻,他指尖挑起她腰间的一缕长发,轻轻缠绕着。

五分钟?语调清清淡淡的,却听得池矜月一激灵。

肌肤接触到空气里的凉意,微微一战栗,微冷的指尖在她身上游走着,点起丝丝火苗。

可男人还是神色如常。

大哥,我错了。

池矜月正真情实感地求饶着,作乱的胃突然开始翻涌,她下意识攥住韩颂之的领口......yue吐完后,池矜月抬头,看见满是污秽物的白衬衫和韩颂之发青的脸色。

嗯......韩颂之有洁癖。

池矜月淡定的阖上热裤的拉链,唇边绽放出笑意:对不起,我先去叫司机上车。

我会补偿你的。

池矜月。

话语说的一字一顿,带着强烈威胁的意味。

对不起。

说罢,池矜月逃也似地打开车门。

司机正站在寒风中的路边抽烟,他看见朝他走来的池矜月,稍稍愣了一瞬,而后又连忙把烟掐了。

结束了?寒风把司机脑袋吹得发晕,他听见自己这样问道。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越了界。

嗯,池矜月点头:这次真的结束了。

--接到宁臣的短信时林沐刚赶完通告回家,看到落地窗外被北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林沐也来不及休息,立刻拿了车钥匙去了地库。

他家离望月酒吧挺远的,堵在拥挤的车流里,林沐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池矜月。

她靠在梨枝身边,四处张望着。

大概是在等他。

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他按了喇叭,希望能快一点接到池矜月。

车子终于停好,他拉开车门的那一刹那,却看见池矜月坐上了另一辆车。

他站在原地,被冷风吹得失去了知觉。

刚才出门太着急,黑色羽绒服里只穿着一件衬衫。

此时冷风全数灌进来,他浑身发抖。

那辆车经过他时,后座车窗浅浅摇了下来,林沐望向那儿。

坐在车上的人淡淡挑了下眉,眸中毫无波澜没有半分不屑和醋意,似乎是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下一秒,一截藕段似的手臂缠上那人的脖颈,车窗缓缓关上。

在原地站了良久,直到脑袋细细密密地开始疼时,林沐才重新回到了车上。

--雾青湾。

池矜月已经完全酒醒了。

她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内心起伏波动地就和那哗啦哗啦的水声一般。

面前阿姨煮的醒酒汤已经喝了一半。

这醒酒汤也太难喝了。

打死她,她都喝不下另一半了。

十分钟后,水声止。

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面前,灯光下投射的阴影淡淡笼罩着抱着腿坐在沙发上的池矜月。

他穿着件黑色睡衣,衣领半敞,露出一片冷白皮肤。

微乱的黑发不断有水珠滴落,落在修长脖颈处,蔓延至锁骨,最后滑落到胸膛内隐匿不见。

酒醒了?男人视线落在桌上只喝了一半的醒酒汤上。

池矜月疯狂点头:醒了。

韩颂之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地摆弄着手机,浑身都散发着低气压。

池矜月想着今晚做的错事,默默地挪到韩颂之身边,用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一点都没有呕吐物的味道了耶,香香宝贝。

韩颂之反应慢了半拍。

?池矜月眨眨眼:怎么了。

韩颂之盯着她看了半晌,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

他走到桌上将那剩的半碗醒酒汤拿过来,递到池矜月面前:喝完它,我看着你喝。

???喝完它,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宝贝儿,我真醒了。

听着这个肉麻的称呼,韩颂之倾身靠近池矜月。

池矜月以为他要亲自己,干脆闭上了眼,却没成想脸颊被人捏住。

两只手腕被人合在一起用一只手握住。

我觉得你没醒。

他的声音掺杂着些浴室里的水汽,有些哑。

湿漉漉的黑发不时有水珠坠落,落在她的脖颈,带着丝丝凉意。

她睁眼,看着醒酒汤只离她一点点远。

一想到醒酒汤的味道,池矜月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挣开韩颂之的束缚,一挥手将醒酒汤碗打翻了。

汤哗啦哗啦地洒在地毯上,池矜月跳了起来。

韩颂之看着黑色浴袍上滴溅的汤渍,面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来。

他抬眼,眸子黑漆漆的,声音偏冷:池、矜、月。

池矜月闻言立马跳到离韩颂之最远的那个沙发。

冷静点,大哥。

让我想想怎么补偿你。

纠结了半晌,池矜月慎重开口:韩颂之,我觉得你该向我道歉,是你先强迫我喝醒酒汤的,那汤难喝的......狗都不喝。

听见这话,韩颂之直接气笑了。

好啊,你要我怎么补偿你。

补偿啊......池矜月认真地开始思考。

要不让韩颂之抽一个假期陪她玩、要不然给她补十个包包......她正在这儿想着呢,一张脸凑过来,温热的手轻轻覆上她的眼睛。

紧接着,醒酒汤苦涩的味道弥漫在唇齿之间。

这是在作弊,池矜月心想。

起了点小心思,池矜月轻轻咬了一口他的唇,谁知他并未退开,池矜月被迫地承受着,直到扣子被解开,皮肤接触到冰冷的空气有些战栗。

模糊的神思瞬间清醒过来,池矜月手软绵绵的推不开他,只能被迫整个身子后移了几寸。

怎么了?池矜月能很明显地看到那双眸子染上情/欲,眼尾有些发红。

今天是平安夜。

我知道。

他细长的手指圈起她的一缕长发缠绕。

我准备了礼物给你。

趁着韩颂之愣神的三秒钟,池矜月飞快地抽身出来,跑上楼梯中央,她没听见跟在她身后的脚步声,便转身看向楼下。

韩颂之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她。

你快来啊!池矜月不解地朝他伸出手。

少女穿着体恤和热裤,长发梳成高高的马尾,不过因为在沙发上摩擦了会儿显得乱糟糟的,脚上踩着双软绵绵的粉色毛绒兔拖鞋。

她眉眼间满是笑意,嘴角边荡漾出一个浅浅淡淡的梨涡。

其实没遇到池矜月之前,他都不知道原来一年会有那么多节日。

而且节日需要准备礼物。

池矜月很会送礼物,礼物或贵重或便宜,都能让人看到送礼人的心意。

等到创立了韩氏后,他也尝试着送礼物。

基本都送得特别贵重,或许是从小缺钱的缘故,他总觉得礼物越贵重就越能代表心意。

第一次决定给池矜月送礼物的时候,那天他刚好在谈一个合作。

谈完后,他留下了那位老板的情人Alice,问送礼物的问题。

Alice皱眉,问他是送女朋友还是情人。

他想了想,回答:情人。

宁臣猜得没错,韩颂之天生厌恶所有亲密关系,他找过心理医生,但没有一点用。

他确信以后不会结婚。

他想过很多次,如果池矜月喜欢上别人了就放她离开,他不是非她不可,世界上有更多比池矜月更符合他理想型的人。

但他是池矜月情人一天,也就得护着她一天,一天不能让她吃亏。

5、第五首诗Alice笑了下,说,那还不简单,什么昂贵送什么就可以。

所以后来送的礼物好几次价格都把池矜月吓到,她总是笑嘻嘻收下,却只是将它们全数放在抽屉里,不见天日。

既然池矜月不喜欢,韩颂之索性也就不送了,每次到节日就写张百万支票塞进红包放在抽屉里,打算在池矜月走的那一天一块儿拿给她。

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钱吧。

你怎么还不来!池矜月站在楼梯上有些生气。

来了。

他听见自己说。

一口气爬到三楼,池矜月推开一个闲置已久的储藏室,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被推到一边,中间摆着一颗高大的圣诞树。

绿色的圣诞树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礼物,有几颗枝桠上还被挂上了红彤彤的苹果,苹果很重,压得枝桠弯下。

上面围着几串bulingbuling的星星灯,树下是几个形状大小各异的礼物盒。

猜猜哪个礼物是你的呀?一道清亮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韩颂之彻底回过神。

他垂眼看向圣诞树下的礼物。

礼物盒大同小异,唯有一个粉色的盒子扎着漂亮的星星丝带,叠在众多礼物盒前面。

他瞥了眼池矜月期待的神色,心中不觉有些好笑。

这分明是要让他猜中,却又强硬地走一遍流程。

他看见少女将礼物递给他,兴奋地说:恭喜你猜中了,你一定是今年最平安幸运的人!是么,可是他不信神明。

韩颂之解开层层缠绕的星星丝带,打开盒盖,里面团团淡粉色丝带上静静躺着一条黑色围巾。

围巾织得很难看,坑坑洼洼且针脚不好,可是看上去却很温暖舒服。

我织了好久呢,池矜月抽出围巾,踮起脚尖一点点替韩颂之围上。

你都不知道,她语气有些抱怨:这个织围巾绕来绕去烦都烦死了,而且那个针也很尖,我手都被扎破了。

韩颂之垂眸看着少女委屈的模样,唇角不经意勾了下:那就不织,买也是一样的。

织和买的结果都是得到一条围巾,那么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不过这条围巾挺暖和。

漏,池矜月对他晃了晃食指,语气不善:大漏特漏。

我织围巾是把心意和喜欢都织进去了,能和外面买的一样么?昏黄的灯光洒落在她的面庞,纤长的睫毛微颤,映出她极其专注和认真的模样。

现在还早,池矜月看了眼墙上即将指向十一点半的挂钟,面不改色说:我们一边拼拼图一边看部电影吧。

说完,她也没等韩颂之同意,就拉着他坐在沙发上。

她双腿曲在沙发里,纤细的手臂挽着他,整个人都像是在他怀里。

看什么啊?池矜月拿起一包薯片,抓起一大片一股脑塞进嘴巴里,嘴巴鼓得像河豚,说出来的话语自然也不清晰。

韩颂之没听清楚,微微侧身问:你说什么?嘶,好疼。

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他稍微一动,她的头发就被生生扯下来,痛得她想打人。

她扶着韩颂之的手臂将自己扶正,撸下纤细手腕上的黑色皮筋松松地将原来的马尾扎成一个丸子头,这才心满意足地再次靠在韩颂之身上。

我说,池矜月耐心很好,又重复了一边:我们看什么?她不停地按着遥控器,页面翻滚,电影一部接着一部出现在银幕上,可惜都没有她感兴趣的。

韩颂之闲闲扫了眼银幕,语气淡淡的:随你。

我知道随我,那肯定随我,池矜月看向他,理直气壮的:那我不是不知道才问你的嘛。

......纠结了半天也没想好看什么,池矜月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懒懒说:那我随便按遥控器,你说停我就停。

韩颂之盯着银幕,电影翻到恐怖分类,一部部往下翻又一部部往上翻,即将进入下一个分类时,韩颂之开口。

停。

池矜月睁开眼。

你选的是......池矜月看到封面吓得快要跳起来:怎么是这个啊?《恶鬼恋人》投影上是这部电影的巨型海报,一个模样漂亮的少女和凶狠吓人的恶鬼并排坐在香檀木椅子上,少女穿着红色嫁衣,唇角勾勒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池矜月光看着这幅海报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你害怕么,韩颂之似有若无地笑了声,语气很淡,像是在体贴:那就换一部。

这话可就戳到她痛点了。

池矜月一向标榜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可能对这么小小一部恐怖电影屈服。

你在说什么鬼话?池矜月果断拿起一旁的遥控器,按下了播放键:怕这怕那可不是我池矜月的作风。

电影片头伴随着诡异的阴间音乐进入视野,池矜月有点害怕,却又强装镇静继续吃着怀里的薯片。

她嚼地很大声,韩颂之瞥了她一眼,微微皱眉。

池矜月平日里没有吃东西嚼出声音的习惯,今儿却硬要弄出些声响。

池矜月注意到韩颂之的视线,理不直气也壮地大声说:薯片嚼出声音不是很正常的吗?韩颂之收回视线,漆黑的眸中浮现出丝丝笑意。

电影里的画面已经快进到冥婚场面了,阴暗的屋子铺满了湿冷的深红色地板,檀香木主座上空无一人,主桌上摆着两根白色蜡烛,蜡油悄悄滴落,气氛诡异万分。

屋子里空无一人。

池矜月已经近乎机械地嚼着薯片,掌心微微出汗,汗水黏在韩颂之小臂上。

韩颂之微微皱眉,从沙发旁的纸巾盒抽了几张纸,擦拭掉臂上的汗珠,又将一团纸塞进池矜月手心里。

全程池矜月没有任何感觉,她紧紧盯着屏幕,眼睛瞪得像铜铃。

下一瞬,镜头猛地一转。

木头门槛上爬出来一个人,来人穿着被水浸湿的深红色嫁衣,猛地一抬头,苍白的脸色配上鲜红的唇色,还有那诡异的微笑......韩颂之!!!救命啊!!!池矜月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怀里的薯片被这么一震,全都从袋子里弹出来,滚落在沙发上。

她随手拿起一块,猛地砸向银幕,心脏不受控制地拼命跳动着,池矜月感觉马上就会心率过快而亡。

韩颂之瞥了眼池矜月,很快便收回视线。

他看着沙发上散落的薯片微微皱了皱眉,可唇边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抹笑意。

很快池矜月就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坐回沙发,一片薯片被压得咔擦一声,光荣阵亡了。

顺便,她发现了手心里的纸巾。

她往韩颂之的方向看去。

男人单手支着脑袋,黑发细碎垂在额前,眼瞳极黑,昏黄灯光下仿若有星河流转。

你看这个逻辑不通啊,池矜月强硬地要为自己挽回颜面:你说为啥要穿着湿掉的嫁衣回这个屋子啊,我看导演就是为了吓人而吓人。

其实,她光顾着害怕了,根本没看进去多少剧情。

她在赌。

赌韩颂之也没认真看。

毕竟就在三分钟之前,韩颂之刚去接了一通客户电话。

是么,韩颂之双腿交叠着,换了个姿势倚在沙发里,淡淡开口:湿掉的嫁衣是因为新娘被人逼着跳河,而且不是她回了屋子,是她的魂魄回了屋子,回屋子是因为这里怨念最重,她要吸取怨念去报复村里的人。

逻辑通畅,让人挑不出半点错。

他,刚刚,不是还接了个客户电话么?!为什么!还可以记得这么清楚!我无语了,池矜月果断转移话题:你看得这么认真你去替我帮林沐看片吧。

她虽然干着经纪人的行当,但也偶尔抢抢宣传的饭碗,比如说替林沐看看他拍好的电影。

话音落地的那一刹那,室内陷入寂静。

只有恶鬼恋人的台词一字一句地播放着,混着诡异的音乐。

韩颂之坐在那儿,眉眼微冷,鸦羽似的睫毛微颤,将眸中情绪尽数敛下。

每次一遇到林沐的事情,韩颂之就会和她闹别扭。

林沐生得纤细,很得圈内大佬喜欢,当初池矜月不是他经纪人时,林沐曾遭受到很多次性骚扰,经纪人也都暗地里默许。

后来他请求池矜月当他的经纪人,池矜月同意了。

但韩颂之很明确地和池矜月说,他可以帮林沐找很好的经纪人。

但如果池矜月执意要做林沐的经纪人,他会考虑封杀林沐。

再后来,林沐一身青紫地跑到池矜月面前,跪下来求她让她当经纪人。

她实在是不忍心,和韩颂之冷战了将近一个月,最后还是去当了林沐的经纪人。

阿颂。

池矜月深深吸了口气,拉住韩颂之睡衣的袖子。

韩颂之顺势攥住她的手腕,倾身而下,指尖一勾,黑发便悄然散落下来,铺在白色的沙发上,他随意挑起一缕缠绕在指尖,白与黑交织着,勾勒出一幅漂亮的画卷。

做么。

他勾唇笑。

可那双原先该晕满水雾和缠绵情意的桃花眼此时却只余冰冷和漠然。

他这时才想到。

带池矜月回家只是为了这事。

池矜月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似的,怎么也说不出来。

韩颂之伸手抚上池矜月漂亮的眉眼,微凉的手指带着些寒意让她有些发颤。

那我就当你默认,他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小月亮。

池矜月闭上眼,承受着一切。

窗外淅淅沥沥地落下些雨,打湿了枝头零落的花瓣,娇弱的花瓣静静飘落,沉溺在土壤里。

--凌晨两点,才刚结束。

池矜月瘫倒在被窝里,感受着浑身上下像是被车碾过一般的酸痛。

她闭着眼无意识摸了摸旁边,却只有一片冰凉。

她费力地睁开眼,靠在床头。

暖和的被子滑落一半,露出一片细腻白皙的脖颈处皮肤,一阵寒风吹过,池矜月浑身战栗。

她看了眼被风吹得鼓起来的窗帘,得出结论。

韩颂之大概是去阳台抽烟了,忘记关窗了。

池矜月打了个哈欠,从床边拽了件外套披上钻出被窝。

又有些口渴,她随手从果盘里拿了个橘子,这才哒拉着拖鞋走到阳台处。

昏暗的灯光下,韩颂之站在阳台上抽烟。

他垂着头,指尖烟火明灭。

烟雾在他周身升腾起来,莫名添了些清冷的氛围。

池矜月看不清韩颂之的表情,但却知道他心情很不好。

他很少在家里抽烟,因为她闻多了烟草脖颈处会起红疹子。

池矜月走到韩颂之身边,双臂支着木质栏杆。

因为林沐的事情生气?池矜月单手撑着脑袋看他:不都说了只是我好朋友,而且过段时间我不想当经纪人了。

烟味很重,鼻头传来一阵痒意,池矜月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韩颂之回避了关于林沐的话题。

他按灭烟头,侧头问:想做什么?做个摄影师,池矜月懒懒道:你知道的,我本来大学毕业就打算去的,可惜被一些事情拖住了。

说完,她垂头打算把手里的橘子剥开。

她尝试了下发现自己做的美甲太长了,抠破橘子皮可能会要以指甲断掉为代价。

仔细衡量了一下利弊,池矜月将橘子递给韩颂之:帮我剥一下嘛?她是很典型的在外人面前强硬地要命,但遇到亲近的人便会忍不住地想要依赖和撒娇。

父亲过世后,韩颂之和梨枝是唯二她可以无所顾忌地撒娇的人了。

韩颂之没理她:自己来。

可是我做了美甲,池矜月苦恼地伸开手,贴了甲片的淡粉色美甲在黑夜里泛着淡淡的光:我是真的剥不开。

下次别做了,韩颂之接过池矜月手里的橘子,语气很淡:划在身上很疼。

???愣了两秒池矜月才反应过来,紧接着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片片红晕。

脑海里浮现出的都是一些不可言说的限制级场面。

他!怎么可以!这么平淡地说出这种话?!池矜月真的服了。

橘子剥好了。

橘子果肉黄橙橙的,连着层白色外衣,看上去很诱人。

池矜月随手捏了瓣橘子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你吃不吃?说真的,可能真的是开了一万八千层滤镜,她觉得韩颂之剥的橘子都比她自己剥的甜。

窗外的天黑得彻底,他们家对面的住户也熄了灯。

池矜月觉得自己和身边这位真是疯了,半夜两点半不睡觉,在阳台上吹寒风吃橘子。

韩颂之瞥了眼橘子:不吃。

池矜月一直很奇怪,韩颂之很少吃水果,对蔬菜甚至是到了厌恶的程度。

她觉得这样不行,有次就让阿姨做了蔬菜饼给他送过去,没提前告知他是蔬菜。

韩颂之直接当晚呕吐到发烧送医院。

可这也不是食物过敏。

池矜月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敢再胡闹给他做蔬菜类的东西。

那这样,池矜月拿出一瓣橘子:我吃一半,你吃一半。

韩颂之垂眸。

小姑娘微微仰着头,白皙的指尖掐着一块橘瓣,橘瓣已然一半进入她的口中,贝齿轻轻咬住,橘瓣中间冒出汁水。

阳台落地灯昏黄的灯光更衬得她白皙可爱,丹凤眼中光晕流转。

本来是他最讨厌的食物,但此刻又莫名想吃。

他微微倾下身,拨开她捏着橘瓣的指尖,刚要咬上,橘瓣就被小姑娘吞下。

她紧紧盯着他,眼睛水光粼粼,像是漂亮的星星,没一丝惧怕,反倒是有些挑衅的意味。

他微微勾唇,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吻顺势重重地落在她的唇瓣。

小姑娘似乎是没想到,眼睛睁得极大。

他用手掌轻轻蒙上了她的眼,哑声说:闭眼。

唇齿交缠,橘子的香味蔓延开来,小姑娘快被吻得喘不上气,忙用手推开他:不行,我不行了。

韩颂之不虞地啧了声:怎么没有一点进步。

说完,他附在池矜月耳边,声音极轻:很甜。

池矜月整张脸腾地一下红了,她有些不甘心,又伸手搂住韩颂之的脖颈,踮脚吻了上去:谢谢,你也很甜。

似乎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低笑,池矜月很快感受到一双微微带着凉意的手在她身上游走。

脚快要站不稳,她落入了温暖的怀抱,淡淡的松木香气充斥着鼻尖。

意识消散之际,池矜月推了下面前的男人:我才洗过澡。

那就再陪我洗一遍。

作者有话说:捂脸6、第六首诗清晨七点,池矜月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

她费力地睁开仿若千斤重的眼皮,模模糊糊地看见昨晚和她闹到五点的韩颂之。

他正低着头扣袖扣,黑色碎发散落在额前,微微敛去清冷眉眼。

注意到池矜月醒来,他淡声问:醒了?池矜月瞥了眼尚还蒙蒙亮的天色,又将被子向上拉了拉:起这么早干嘛?她平日里其实不和韩颂之住在雾青湾,一般情况下她住在和雾青湾在两个极端的玫瑰湾。

原因无他,第一是她想永远保持女神的样子出现在韩颂之面前。

第二,她平日里不拘小节,房间总是比较温馨,而韩颂之有很重的洁癖,她怕韩颂之把她从雾青湾赶出去。

韩颂之随意抽了条领带,又垂眸看了眼腕表:不早,七点半。

......七点半出门打工,池矜月愿称韩颂之为史上最敬业打工人。

注意到韩颂之在系领带,池矜月将身上从床上支起来,托着腮欣赏美人穿衣这一幕。

宽肩、窄腰、长腿......她觉得下一秒口水就要流下来。

不过......池矜月皱眉,这衬衫和领带的搭配也太过奇怪了。

深蓝色衬衫配上蓝黑色领带,怎么看怎么奇怪。

池矜月不是能忍住内心想法的人,她打了个哈欠出了被窝,决定履行一下做女朋友的义务:你衬衫和领带的搭配也太奇怪了,我帮你挑一件衬衫。

说完,她光着脚走进衣帽间。

各色的衬衫按照颜色深浅用衣架依次挂着,下方裤架上摆着相对应的西裤。

白皙修长的指尖依次抚过各色衬衫,池矜月光着脚走到衣帽间角落。

灯光亮起,那儿挂着一件蓝色的体恤,A家的,很多年前的款式了,在这整个衣帽间都显得格格不入。

她立住脚步,指尖搭在那件体恤上,神情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这件体恤她也有一件,不过是很多年前的了。

池矜月记得很清楚。

那天是韩颂之生日,他的生日是她求了班长很久才在联络簿册上看见的。

高三时每两周才放一天完整的假,池矜月忍痛放弃了和梨枝出去玩的机会,选择去商场帮韩颂之挑礼物。

站在商场里时,池矜月觉得,给韩颂之挑礼物真的很困难。

韩颂之自卑又自傲,太贵了担心他不收又嘲讽她大小姐,太便宜了又担心他觉得没心意。

最后在商场里站了一整天,什么也没挑到。

傍晚梨枝给她打电话说挑几件体恤,下次可以野餐的时候穿闺蜜装。

宁臣站在旁边也插嘴,说再帮他和林沐也买两件。

行,就你们事儿多。

池矜月笑骂,挂了电话。

转身去离自己最近的服装店拿了同款体恤,她和梨枝穿粉色的,林沐和宁臣穿蓝色的。

体恤大概是七千元一件,四件也才两万八,对池矜月来说不算特别昂贵。

走出商场时,恰好撞上了个手拿咖啡的女士,咖啡倾倒,撒得池矜月一身都是。

白色体恤染上咖啡印,池矜月便不想要了。

她走到卫生间换下染上咖啡渍的体恤,换上刚买的那件粉色体恤回了学校。

她赶到教室的时候晚自习刚打铃,她踩着打铃的点将体恤送给梨枝他们。

林沐大概是很喜欢那件体恤,当时就借着上厕所的由头去卫生间换上那件蓝色体恤。

高中他们班的同学都是爱起哄的类型,林沐穿着蓝色体恤进班时,原先安静的教室里立刻传来一阵低声碎语。

但池矜月不太在意,这种事清者自清,自己知道不是就行了。

晚自习下课后,她走到韩颂之桌前,随手在旁边拉了个椅子坐下,真诚地说了句生日快乐。

顺便递给他自己制作的生日贺卡,还有一瓶彩墨。

那瓶彩墨是她花了好几天自己调的,浅蓝色带着细细碎碎的细闪,漂亮又独一无二。

这瓶彩墨啊......池矜月非常自豪地介绍着,她觉得韩颂之肯定会特别感动。

谁知少年伸手拿起那瓶墨水,彩墨瓶在白皙的手指间转了一圈,少年的唇角勾勒出几分嘲讽的笑,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或许这瓶墨水值十块钱?不是啊,池矜月有些气恼自己的心意被用钱衡量:这是我自己调的啊,花了很长时间的。

是么,少年不为所动,随手将那瓶彩墨丢进垃圾桶:可是我不喜欢。

眼睁睁看着心意被丢进垃圾桶,池矜月快气死了,她一把将韩颂之桌面上的东西扫在地上:韩颂之,我真的很讨厌你。

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韩颂之抬眼,唇角勾着笑眸中却冰冷一片:求之不得,别再缠着我。

如他所愿,池矜月没再缠着他,韩颂之反倒是示好了几次。

后来她仔细回想这件事,觉得可能是韩颂之吃醋了。

却又在下一秒觉得可笑,有谁会因为一件体恤吃醋呢,尤其还是韩颂之。

又有一片灯光亮起,脚步声不断向她靠近,池矜月清醒过来。

她将那件蓝色体恤从架子上取下,转身看韩颂之,状似无意般问道:这件体恤我也有一件,不过是好多年前的了。

说完,她紧紧盯着韩颂之,生怕错过他脸上哪怕一分表情变化。

可惜的是,韩颂之神情并无半分波动,他拿过池矜月手上的体恤,随手丢进垃圾桶,语调散漫:是么,挺巧的。

大学哪个小摊上买的吧,假的。

池矜月那件是在高中买的。

她笑笑,又想起体恤柔软的触感和精致的刺绣:应该也还挺贵的,那我摸着算顶配A货了。

大概吧,太久了记不清了,韩颂之皱眉,明显是不想聊这个话题了:我挑好了,走吧。

行。

池矜月很自然地上前搂住韩颂之的手臂。

韩颂之视线下移,看见池矜月光裸着的脚。

他皱眉:你怎么不穿拖鞋?不喜欢穿,看着韩颂之认真的表情,池矜月忍不住就想逗他:你心疼我啊,那就背我。

......不背。

韩颂之语气又冷又硬邦邦的。

那我感冒了就会传染给你,所以你必须背我。

池矜月理所当然地说。

这是什么鬼逻辑。

首先,你不是林黛玉,在有地暖的情况下你光着脚走十米路感冒的可能性无限趋向于0,韩颂之是真的被气笑了:其次,你感冒了也未必会传染给我,你可以自己在家等病痊愈。

......池矜月猜想现在自己的脸应该是扭曲的。

她只是很单纯地撒个娇,为什么韩颂之要这么较真。

跟着韩颂之走出衣帽间,池矜月很快又找出来新事儿做:我帮你系领带吧。

韩颂之看了眼熨烫地笔直的领带,有些不忍心让它经受折磨:不必。

这就戳到池矜月痛点了。

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别人不让她做的事情。

不行,池矜月惊醒,她将韩颂之拉到床边坐下:你等下,我现在就帮你系。

领带以蓝黑色打底,斜斜地纹了些暗红色线条,底部用金色丝线绣了个小小的字母H。

池矜月单手拎着领带,有些尴尬。

事实是,她太久不系领带,已经完全忘了领带该怎么打。

韩颂之垂眼望着纠结的池矜月,又瞥了眼腕表:我可以自己来。

不行!池矜月猛地抬头,恰巧撞进韩颂之的视线,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刚都答应你了。

顿了顿,她拿起枕头边上的手机,打开某视频软件,搜索领带打法。

宽边压住窄边,向后绕出......池矜月拿着领带的两头,慢悠悠地模仿视频中的打法。

绕了三遍后,她悟了,这不就是打红领巾嘛!韩颂之瞥见腕表上分针已经指向五十,他微微皱了皱眉,向后退了一步冷声道:不必,我来。

池矜月死死抓住他的领带不肯松手:大哥,我发誓我真的会了!我是真的会了!韩颂之抿着唇盯了会儿池矜月,似乎在考虑她这话的可信度。

池矜月见韩颂之稍许有些动摇,空闲的那只手装模做样地抹了把眼泪:小女子就这么一点心愿,大哥都不愿意替我实现吗?那我还不如找块豆腐撞一撞罢。

韩颂之就这么眼睁睁瞧见,池矜月将刚才打哈欠闪出的泪花抹到手上。

可以。

韩颂之淡声说。

池矜月眸中闪出笑意,伸出那只抹泪花的手就要伸向他的领带:那我来了。

韩颂之向后退了一步,皱眉道:我说,可以去买块豆腐。

......系好领带后,池矜月躺在床上装作不经意问道:你过年有没有时间,陪我出去玩玩?半天等不到回应。

池矜月已经绝望了,韩颂之工作比她还要忙很多,今年已经陪她玩了很多天,池矜月掐指一算,年假估计没了。

但他自己当老板,放一百天年假也没人敢多说什么好吧!反复纠结半天,池矜月将脑袋缩回被窝,直到听见开门的声音。

混杂着一句男声:地点你挑。

只有一天。

--八点钟。

倚在树旁的司机等着实在无聊,干脆从口袋里摸了根烟抽。

烟火燃尽时,那扇檀木门还是紧紧闭着。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已经八点零三了。

司机大受震撼,不过三分钟后他就反应过来。

可能是夫人来了。

平心而论,接韩颂之上班是件极其容易的事情。

虽然外界说韩颂之冷漠疏离,但司机觉得他的老板挺好的,不会故意刁难人,在工资的方面也不吝啬。

而且,韩颂之从来不会迟到或者是早来。

每天都是整点七点四十五从雾青湾出门,他只需要固定那个时间去接他就行。

不过偶尔几次会迟几分钟,他没当回事儿,还是宁家大少爷给他解释的。

说是韩颂之夫人在,懂的都懂。

司机懂了。

不过像今天迟到这么久的情况还是很少见的。

他正在这边胡思乱想着,那扇紧闭的檀木门就被人推开,迎面走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

司机站在那儿看着,总觉得今天韩颂之有什么不同。

麻烦开车门。

清冷的声音荡在清晨。

好的好的。

司机立马回过神来,替韩颂之开门。

在韩颂之坐在靠椅上的那一秒,司机终于发现了不同。

今天老板的领结系得特别奇怪,就像是......小学生打的红领巾结。

老板,您的领带......话刚说一半,他就发现这越了界。

他想起自家夫人也喜欢替他系一些奇奇怪怪的结,一切不同寻常的点串联成逻辑缜密的线。

他觉得老板和他夫人可真恩爱。

韩颂之垂眸看着脖颈上四不像还沾着泪珠的领结,心中并未像预想一般涌起恶心的情绪,反倒涌起一种更为陌生的情愫。

像是那天买下蓝色体恤的情愫。

不过这种近乎陌生的情愫让他更为烦躁,他扯下领结快步走到旁边的垃圾桶扔掉,又坐回车里系上备用领带。

开车。

他冷声吩咐。

好的。

司机连声应好。

他看着后视镜里明显处于低气压的韩颂之,心里止不住地奇怪。

为什么,夫人给他系领带,他还会生气。

--池矜月从被窝里悠悠转醒。

她吃力地抬手拿起床头柜子上的手机,点开屏幕,上面明晃晃的一点半差点让她昏死过去。

快要过年了,过往因为拖延症而积压的事情一堆又一堆,她居然在这边睡到一点半。

美色误人啊。

池矜月静静想着,半晌之后,她又把被子拉过头顶,轻轻阖上眼睛。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反正做不完,还不如稍微再睡会儿。

就这点来说,她真的非常佩服韩颂之。

昨晚跟她闹到凌晨五点天蒙蒙亮,居然还能七点半准时起床去上班。

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池矜月稍微洗漱了下就打车回了玫瑰湾。

雾青湾被韩颂之装修成黑白色调,虽然干净却冷清地不像人居住的地方,池矜月还是比较喜欢在玫瑰湾的房子。

回去的路上,有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池矜月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接了电话。

那边很久没出声,池矜月皱眉先开了口:你好,我是池矜月,请问你是?我是,对面女孩的声音又细又小,像是被吓住了一般:我是宁愿,就池姐你上次让我考虑好了给你打电话。

池矜月思考了会儿才想起来这回事。

啊,行,她想起今晚林沐刚好有个湾洱的颁奖典礼结束,干脆就一块儿吃顿饭:今晚七点星月饭店包厢201可以吗?可以的,我都可以的。

宁愿答。

池矜月先去家门口宠物店把她的猫大橘子接回来。

她第一次见韩颂之,就是看见韩颂之在给大橘子喂火腿肠。

那时候大橘子还是只小橘子,不过也四五岁了,是个学长,性格温顺也粘人。

其实原先是隔壁小区的宠物猫,但是因为得了猫传腹就被遗弃。

后来还是附近大学兽医学院好心学长学姐救活了。

但没人愿意领养,所以一直流浪在校园里。

炎热的夏天,蝉鸣不止。

少年穿着附中的蓝白校服,一只手揉着大橘子的头,一只手拿着根拆开的火腿肠,唇齿微动,似乎在和小猫说些什么。

小猫坐在那儿慢吞吞地啃食着。

透过梧桐枝桠缝隙的阳光细碎斑驳,落在少年的侧脸,干净又美好。

后来,附中传出过很多关于韩颂之的离谱谣言,包括不仅限于他有严重的精神类疾病、生生打断了一个人的腿之类。

但池矜月一条也不信。

在她心里,韩颂之永远都是会趁着午休时间去喂猫猫的良善之人。

或许接近于一见钟情。

就算没有那场荒唐的报复,她也会不受控制地靠近韩颂之。

作者有话说:本来说要拆成两章的,可是拆不出来【托腮】。

以后就还是和上一本一样九点更新叭。

感谢在2022-01-16 11:01:20~2022-01-17 17:37: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eee 2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分你半根碎冰冰 5瓶;女汉子的妹纸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7、第七首情诗大橘子呀,池矜月揉了揉猫猫头,喃喃道:你说你爸爸会相信妈妈的解释吗?猫猫正睡得香甜,哪里能听得见她的话。

池矜月叹了口气,将猫提上楼,回去洗了个澡又用平板刷了会儿她最喜欢的野生动物摄影师cheery的微博。

宽阔的可可西里无人区腹地,藏羚羊踩在这片土壤,望着镜头,是属于自然的味道。

这是她小时候便产生的梦想,因为很酷。

当时家里也很富裕,父亲虽然觉得这份工作危险,却也一直支持她。

后来,父亲在她大三时去世,所有的房产都被变卖,她变得一穷二白。

她又一直不愿意用韩颂之的钱,就在外拼命打工,梦想也被搁置下来。

现在当着林沐的经纪人算是财富自由,过着令人艳羡的生活,可内心却总觉得可惜,总觉得辜负了曾经为梦想拼命考上湾洱大学摄影系的自己。

她想,也该去梦里的世界看看了。

--时钟指向六点四十五,池月矜将平板阖上,抽了套舒适的服装穿上,又随意扎了个丸子头,就揣着手机出了门。

星月饭店没有酒店功能,大家都是专门去吃饭的,大多打扮地衣冠楚楚。

只有池矜月简单地穿着套灰色运动套装。

走到门口时恰好遇到宁愿,池矜月想起来宁愿是第一次见未来老板林沐,还是带点东西比较好。

恰好林沐刚参加完颁奖典礼,池矜月就带着宁愿去了趟花店,打算买束花当作庆祝。

这花店开在寸土寸金的湾洱市中心,价格高得离谱。

我报销,池矜月低头发消息:随便挑。

宁愿挑了一束桔梗花,请店员用蓝色丝带缠起来。

看见宁愿买好了,池矜月打开微信打算付钱,谁知宁愿已经将钱付了,她捧着那束桔梗,声音极轻:我送林老板的还要池姐付钱,像什么话。

林老板,叫得倒生疏。

池矜月调侃道:桔梗啊,宁妹妹可真是花心思了。

林沐最开始的爆剧人设便是温柔贵公子,喜欢百合花。

林沐性格和人设七八分相似,池矜月干脆就将林沐按照温柔贵公子人设进行包装,成功将绝大部分剧粉提纯成林沐的粉丝。

至于百合花,实在是林沐粉丝过度沉溺于那部剧,直觉认为林沐喜欢百合。

后来又觉得这么点小事不用解释,便一直误会到现在。

知道林沐喜欢桔梗的,都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

--请进。

穿着制服的服务员热情地拉开了包厢201的门,池矜月走到包厢里的饭桌前坐下。

林沐和宁愿都到了。

池矜月扫了眼桌上的菜,基本都是她喜欢的炒菜类,油挺大。

池矜月经常在这吃饭,自然知道这里的菜偏清淡口味。

所以这些大概是特意为她烧的。

池矜月抬眼看了下林沐,笑道:你最近为了《他与罪》减肥,这些真的能吃吗?坐在正中央的男人穿着方才颁奖典礼上还未褪下的燕尾服,黑色碎发垂在额前,暖黄的光落在他的眸中,温柔又平和,眼尾有一颗淡淡的泪痣。

说完,她拿起一旁尚未阖上的菜单,想加几道海鲜类。

阿月,林沐制止:家里营养师替我做好了,不用加了。

池矜月有点海鲜过敏,但又馋这一口。

到时候如果点了,她肯定是忍不住的。

池矜月闻言盯着林沐看了几秒,语气质疑:真的吗?被她看得耳尖发红,林沐不经意躲开她的视线:阿月,我怎么会骗你。

全程宁愿就像是个透明人一般坐在一旁,不说话不吃菜,只低着头默默听着。

林沐,池矜月放下筷子,说:小王不是走了么,这位叫宁愿,是你新的执行经纪。

林沐抽了张纸擦嘴,神情漫不经心的,似乎对谁是他的执行经纪不甚在意。

不过他还是站起身,伸手:你好,我是林沐。

宁愿抬头,眸光有些怯,却还是伸手握住了那双手:您好,我是宁愿。

能明显感受到女孩的紧张,林沐笑着开了个玩笑:名字很好听,还有点耳熟。

谢谢。

你记性未免太差,池矜月夹了口牛肉炒粉塞进嘴里:宁愿和我们是初高中同班同学,后来我记得......她手肘撑着头沉思半晌,得出结论:是高三那年转学了吧。

是么,抱歉啊,宁小姐。

听见这话,宁愿唇边勉强的笑意快要维持不住,她拿起酒杯倒了杯白葡萄酒下肚,胃灼烧似地疼。

每一次,顺着林沐的视线看过去,那人全都是池矜月。

饭吃到一半,包厢传来敲门声,檀木门打开,门口穿着西装革履提着公文包的男人。

一看就是去帮陈利东谈合作刚下飞机。

池姐!陈胜非常自来熟地走到池矜月旁边坐下。

池矜月正咬着插在可乐中的透明吸管,就被这一声响亮而又亲切的池姐吓得吸管落在桌上。

她又重新拿了一根吸管插/进去,没什么好气:陈哥,你怎么来了。

他大概三十出头,池矜月一直觉得他叫她姐挺尴尬的,但陈胜执意如此,她也就随他的便。

陈胜把公文包随手放在一旁,双手作揖语气愧疚:池姐、林沐,真的实在是对不起。

回头一定好好教训我家那个混小子。

池矜月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话语中的弯弯绕绕:陈哥,这没点心思还真被你绕进去了,不出钱啊,当时媒体的公关费我们都出了不少。

陈胜面色有点尴尬:池姐哪里的话?额,池姐,你要多少钱说个数。

池矜月眨眨眼,推开椅子起身,走到林沐身后,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笑道:既然是我家小主子受欺负了,那这赔偿肯定得他说啊。

林沐,来,说个数,说到你爽为止。

感受到一双温热的手搭在肩膀上,林沐身体明显僵硬了下。

他有些无奈地勾起唇角,随口说了个数。

你看,池矜月总是这样,她明确拒绝你的喜欢,又护犊子似地护着你,让你一步步溺死在名叫池矜月的深渊里,心甘情愿地成为祭品。

听见这个数,陈胜满意地露出了微笑,池矜月倒有些不乐意,她坐回位置,威胁开口:《他与罪》男主。

《他与罪》是陈胜所在经纪公司主导拍摄的,对男女主有绝对话语权。

之前林沐只试了男二,池矜月又重新看了剧本后,觉得男主更适合林沐。

陈胜面色明显难看了起来,池矜月倒不甚在意,又扒拉了几筷子炒粉塞进嘴里。

之后陈胜又出门打了几次电话,最后一次回包厢时,他面色已经青了:可以的,池姐,那这件事情就一笔勾销了。

行。

池矜月点头。

饭吃完后,池矜月又随口扯了个理由将林沐和宁愿支出去,单独留了陈胜。

池姐每次都点牛肉炒粉啊,陈胜扒拉了一筷子炒粉放进嘴里,香味在嘴里绽开,他不由夸赞:这家炒粉味道真好。

嗯,池矜月心不在焉地应和着。

这家炒粉量不多,陈胜几口就吃完了。

他看着池矜月面上纠结的神色,主动开口问:池姐是有什么事情吗?池矜月沉默了会儿,放下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吸管。

我不想带林沐了。

啊?陈胜正在喝水,池矜月这话犹如一道惊雷,震惊得他嘴里的水都喷出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陈胜连忙从一旁的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擦嘴:池姐是看中我手里哪个艺人了?随便挑。

艺人和经纪人吵架是常事,看池矜月这样子也是闹得挺严重。

不过对他们来说,换艺人也很正常。

但很奇怪,刚才池矜月不还在帮林沐争资源么。

不是,池矜月很认真地开口:我不想当经纪人了,这次请陈哥来就是希望陈哥可以替我带林沐。

啊?陈胜震惊地嘴巴微微张着许久没阖上。

他觉得池矜月在做经纪人方面很有天赋,够狠够拼,最关键的是,有很硬的后台。

不过除了最开始的乌龙事儿,池矜月倒是很少提及自己的后台。

每一杯应酬的酒都是她亲自喝的,每一个资源都是她用自己能力拿的。

硬生生带着她的小透明艺人走到如今顶流的位置。

池矜月单手支着脑袋,唇角勾出点笑:做经纪人太无聊了。

这明眼人都听得出是敷衍。

但陈胜也没拆穿,池矜月没有将真实原因告诉他的义务。

他笑着点头:倒是觉得挺可惜,你刚进圈那会儿,韩总护着你的场面,前几天还听见刚进圈的在传呢。

有这么硬的后台,在圈里横着走都没人说什么,我是真的羡慕。

是么,似乎是陷入了漫长的回忆,池矜月声音有些轻:现在想想,如果他当时没护着我说不定也是好事儿。

那会儿她刚毕业,性子娇蛮,受不得半点委屈。

却偏偏想自己做出一番事业,不愿意接受韩颂之一点帮忙。

以至于没人知道她后面有韩颂之。

直到一场盛夏的宁荷宴会,她和韩颂之都参加了。

那时她和韩颂之闹别扭,一周没见面说话。

当时是为了一个综艺资源,她和一位制片站在落地窗边喝酒。

那制片特别能喝,大概连着和她喝了十七八杯还不进入正题。

手还要一直朝她肩上搭,语气也不太正经。

人一喝醉酒,情绪就特别容易涌上来。

她看着制片,又想起来前几天受的委屈,眼泪突然就啪嗒啪嗒往下掉,直接把酒杯摔制片身上了。

红酒在白衬衫上染上一圈又一圈污渍,酒杯落在地上直接碎了。

制片惊呆了。

语气也显得很凶:池经纪,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这酒多贵吗,手底下那个小艺人跑一百个通告都赚不到。

我什么意思,我要问你什么意思,池矜月受了委屈,语气也很冲,直接把旁边饭桌上人都吸引过来了:你他妈不如直说,我陪你上/床,你就留一个名额给我。

空气一下安静下来。

制片的脸色又红变黑变白在变黑,像调色盘一样。

原先饭桌上的人也看傻了眼。

看着众人惊呆的眼神,池矜月酒有些醒了。

其实对方也没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是她过激了。

她低下头准备道歉,却看见了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

抬眼,对上了一道温润又带着些无奈的视线。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别哭了。

这话落下,好似有了靠山。

在韩颂之这儿,她大概永远也不会有过激行为。

作者有话说:我真的很喜欢小月亮,嘻嘻。

8、第八首情诗呜呜,韩颂之,池矜月毫无顾忌地将眼泪擦在他的白衬衫上,开始控诉:这傻/逼就知道给我委屈受。

听见池矜月的哭声,韩颂之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抬眼看向制片,淡淡道:宋制片是喜欢喝这酒?那便送十瓶给您。

宋制片有些摸不准韩颂之的意思:谢谢。

另外,池小姐,我真没这意思,希望您不要错怪。

韩颂之没说什么,只是搂着池矜月在饭桌那边坐下。

吃点什么?他习惯性脱下外套盖在池矜月肩膀上,又从侍应生手里拿了菜单摊在她面前。

池矜月为了穿上礼服一下午都没吃东西,刚又喝了酒,此时的确胃烧得慌。

既然你这样问,我就不客气了,池矜月开始翻菜单:那就稍微吃个墨西哥卷、龙虾蛋饼、木瓜雪蛤......最后再帮我拿个城堡蛋糕吧。

好,韩颂之又将菜单递给侍应生:这些菜送到顶楼2室。

咚咚。

门口处传来一道敲门声。

侍应生猜测应该是那十瓶酒来了。

他俯身轻问:韩先生,这些酒呢,也是送到2室吗?不,就送到这儿。

韩颂之答。

宋制片不太明白韩颂之的意思,却也知道池矜月起码是他的情/人:韩总,我这儿真不知道啊。

池小姐,您说句公道话,我刚真没做什么。

池矜月抬眸看了眼他,矫揉造作地抽了抽鼻子,故作伤心模样躲在韩颂之怀里。

反正靠山都搁这儿了,谁不用就是傻子。

池矜月想。

韩颂之知道她的心思,也无所谓当一回不明事理的纣王。

他揽着她的肩膀,靠着她的耳边道:你想如何便如何,满意为止。

这话说得不轻不重,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过了大概十分钟,酒由侍应生推上来。

池矜月果断当了妲己,让侍应生开了其中一瓶酒:宋制片这么爱喝酒,那今儿个将这瓶都喝了,如何。

宋制片在心里骂人,偏偏表面上不能露出半分:我酒量不行,这酒就算了。

况且林沐才刚起步,也算后辈,今儿若算了,日后我手中有资源定会优先考虑他。

池矜月听着想笑。

这位宋制片真将她当成了满心扑在艺人身上的人。

可惜她真的不是。

她的做人原则是,宽于律己严以待人,先让自己爽到才是关键。

自己都不爽了,还管别人干嘛。

这就不劳宋制片担心了,池矜月拿起刚才特意找侍应生要的大碗,开始往里面倒酒,碗才装了一半酒就倒完了。

池矜月想再开一瓶又想着不能太过分,她忧伤地叹了口气将碗递给宋制片:今儿个宋制片喝酒才是要事。

宋制片抬眼看韩颂之,却见他低眉玩着手机,很明显纵容的意思。

韩总......他还是觉得自己没错。

韩颂之垂眼看表,时针快指到九,他不耐烦地皱眉,语气散漫:我突然想起来,宋制片的那档综艺业内评估不算很好。

韩颂之是这档综艺最大的投资人。

他的声音轻又淡,没什么起伏,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威胁。

宋制片是真的无语了。

他真不知道韩颂之看上池矜月哪点。

没钱没权还有很重的大小姐脾气,娇蛮任性。

唯一的优点就是特别漂亮,但说实话,在这儿,最不值钱的就是漂亮。

话虽这么说,金主爸爸还是不能得罪。

他带着怒气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皮笑肉不笑地对韩颂之说:韩总,还满意吗。

韩颂之抬眼看他,眉微微一挑,侧身对池矜月说话:池公主满意吗?池公主算是半调侃半玩笑取出来的小名。

小时候池矜月特别爱哭鼻子,摔倒了要哭,没考第一要哭。

幼稚园的某天,她又因为摔倒在那儿死命哭,老师怎么都哄不好,只能打电话让池父带着他的小公主回家。

顺便带着宁臣和梨枝两个想翘课的一起回家。

池父想着池矜月总是这样哭也不是办法,就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温和:阿月,你是我的小公主呀。

池矜月哭着说:我知道,我当然是公主。

那阿月想想喜欢的公主哭不哭鼻子,公主都是很勇敢的。

可是我真的很难过。

池矜月停止了哭泣,可还是抽抽嗒嗒的。

池父有些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道:那阿月在外面受欺负了,把眼泪攒起来,在我和宁臣和梨枝面前哭好不好。

愣了很久以后,池矜月同意了这个观点:行吧,我在外面是勇敢的公主,再也不哭了。

宁臣在旁边笑得快晕过去了,后来池公主就变成了池矜月的小名。

后来过了很久才知道父亲的意思。

父亲宁臣和梨枝爱她,她只是掉一滴眼泪他们就会心疼。

但有些人不爱她,纵然她哭得稀里哗啦,他们也只是无动于衷地看着,甚至嫌烦。

听到这个名字,池矜月心里涌起来一种很复杂的情感。

其实她一般不太喜欢别人喊她池公主,因为几乎所有人都会误解这个名字,以为她是矜贵受宠才会有这个小名。

这完全就违背了当初取名的初衷。

她猜,韩颂之肯定也误会了。

但因为对方是韩颂之,她却觉得这是一种小情/趣。

......池矜月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只觉得狐假虎威是真的爽:还挺满意,小韩子,做得不错。

......宋制片也记不清今晚究竟目瞪口呆了多少次,只觉得韩总温润疏离的形象在他心里不复存在了。

韩颂之也没在意,他随手签了账单,便拉着池矜月起身:抱歉各位,我先失陪了。

至于剩下的酒,给宋制片当个见面礼。

我家这位脾气差,还劳烦你多照顾。

我家这位......池矜月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青绿色的气泡酒,摇晃了几次后喜悦便咕噜咕噜地往外面冒。

当即心情大好,大赦韩颂之。

闹了一星期的别扭算是彻底过去了。

走出包厢,两个人便上电梯到顶楼吃饭。

池矜月在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东西,韩颂之在一旁打电话订酒店。

对,宁洱酒店顶层,一间。

挂完电话后,韩颂之垂眸看表,时针快指向十。

他微微皱眉,催促道:你吃这么多,晚上会难受。

池矜月不甚在意地喝两口饮料:没事儿,我看你老是看表,是晚上还有会?韩颂之挑眉:没。

池矜月不解:那你那么着急干嘛。

急着去酒店。

?池矜月:去酒店?做/爱。

他喝了口温白开,淡淡开口。

............自此之后,她就被贴上了韩颂之的标签。

自然而然的,似乎理所当然,她拼命努力所获得的一切的成就,所有人都归功于韩颂之。

我印象中那晚穿的礼服裙有个特别好听的名字,像是想到了什么,池矜月自嘲般地勾了勾唇角:叫金丝雀,是不是很应景。

一层层薄薄的淡黄纱笼在一块儿组成那条裙子,虚幻地像易碎的泡沫一般。

裙摆处用金色丝线勾勒,活脱脱像那笼子中的金丝雀。

我就算了,连林沐也是这样,池矜月喝了口饮料,神情有些苦涩:有块电影大饼我花了好久拿下来,林沐知道我不容易也拼命减肥去演,拍了几十场夜戏膝盖都磕破了。

最后拿奖了,林沐特别开心,觉得努力有了回报,池矜月一提到这件事便愧疚地不行:结果最后却被疯狂议论,说林沐也是韩颂之包的。

陈胜看着这样的池矜月,也说不出什么话安慰。

凡是有利皆有弊,得到了一些东西很自然会失去一些东西。

空气安静了几秒,陈胜决定转移话题。

池姐是打算带到什么时候,或者你有和林沐说这件事吗?一进入工作,陈胜就显得有些严肃。

带到他的电影《他与罪》拍摄结束吧,池矜月低头思忖了会儿,说:这件事我会尽快和他说。

好。

陈胜说。

他起身走到旁边的冰柜里拿出一瓶酒,又拿了两个杯子往里面倒了点酒。

他抬眼,看见池矜月在发微信。

小姑娘唇边和眸中的笑意遮也遮不住,眸子都快弯成一道漂亮的月牙。

陈胜将杯子递给池矜月,语气调侃:在和韩总发微信呢。

他早知道池矜月背后的大佬是韩颂之。

他原先以为两人只是情/人,没想到真走到最后了。

池矜月也没掩饰,回完消息后点头:嗯。

快结婚了吧。

陈胜将酒一饮而尽。

池矜月转着酒杯,语气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应该快了。

她连婚纱都看好了,就湾洱市中心的那家婚纱店的展示婚纱,她第一次见到它就觉得它应该穿在她的身上。

行,记得给我发请柬。

陈胜拿起酒杯和池矜月碰了杯。

一定一定。

池姐是大忙人,这杯就算是饯别酒了,陈胜一饮而尽,黑黄的脸上浮出两抹红晕:之后就不单独请你喝饯别酒了,这酒便宜,别嫌你陈哥寒酸。

池矜月笑着点头,喝完了杯内的酒。

--回家后,池矜月脱掉外套躺在沙发里,开始搜跨年好去处。

韩颂之以往很少有时间陪她进行一个完整的约会,这次他有时间,她自然要找一个绝妙去处。

只有一天......池矜月翻了个身,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瘫在沙发上。

软件上不断跳出各式各样的旅游攻略。

金鸡园。

里面是养鸡的吗?那肯定很臭吧,韩颂之厌恶臭味,不能去。

隐刀街。

这街道名字怎么这么奇怪,是卖刀的吗?竟然是美食街!但过年肯定很多人吧,韩颂之最讨厌人多的地方了。

不能去。

翻得眼睛快瞎掉时,一个小众旅游攻略吸引了池矜月的注意。

来浮华海看沙滩放烟花,早起还能看绝美日出哦!湾洱临海,浮华海开发得最晚,失去了时间上的优势,因此和其他海面相比略显人烟稀少。

池矜月又连着翻了几个浮华海的帖子后,对这海是越发满意。

她打开微信,找到韩颂之的聊天框。

池矜月:【我决定了,就浮华海!】角落里的胖猫咪明显很不满主人一回来就躺在家里刷手机不陪她玩,就在池矜月打开软件的那一刻,胖猫咪跳上了池矜月的腿。

还在上面踩了几脚。

好你个大橘子,池矜月被踩得有些疼,她放下手机,拎住猫咪的脖颈处软肉,将它放在自己旁边:现在都学会踩人了不是?大橘子不服地喵了一声。

你再闹我就让你爸爸带你,池矜月捏着大橘子面颊的软肉狠狠威胁道:让你在那个冷冰冰的家里呆上三天三夜!大橘子又喵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池矜月从这声猫叫里感受到明显的向往。

三秒后,池矜月想起来。

这只见色忘义的猫最痴迷于韩颂之,跟她呆在一起就踩她,跟韩颂之在一起就黏着亲亲抱抱。

那行,池矜月一手拎着猫咪摆了个耶的手势,一手将摄像头打开找了一个好看的角度:那就拍张照片给你爸爸看。

可能是知道照片的用处,大橘子显得异常乖巧。

咔擦。

连拍几张。

池矜月从照片里挑了一张最好的飞速传给梨枝:【修下,求求了。

】那边回得很快:【上辈子造孽,这辈子成你基友。

十分钟后给你。

】池矜月揉着猫猫头,回道:【爱你,么么哒。

】梨枝:【......公主无语。

】--韩颂之刚刚才处理完一天的事务,他摘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又揉了揉眉心,神情有些疲惫。

他打开手机看到池矜月的微信,唇角不经意地勾起。

【可以。

】那边很快便回了一个可爱又搞怪的表情包:【公主OK】咚咚。

进。

助理连忙推开门走到韩颂之身边:韩总,外面有人闹事。

韩颂之皱眉:保卫科在哪里?那位......助理紧紧握着拳,拳里满是粘腻的汗珠,他咬了咬牙,说:说是您的母亲。

仅仅是愣怔了一瞬,韩颂之就反应过来:让她进来。

十分钟后,办公室门开。

走进来一个邋邋遢遢的中年妇女,一瘸一拐的。

虽然是冬天,但男人只穿着脏得像是一个月没有洗的单衣,被脏糊满的脸上在看到韩颂之时露出一抹笑容。

她四处打量了一下豪华的办公室,又在纯白的地毯上踩了几脚:韩总。

纯白的地毯上留下几个交叠的肮脏脚印。

韩颂之盯了她一会儿,从檀木抽屉里抽出一张支票,随意在上面填了个数签好名,就将支票掷在地上。

轻飘飘的支票旋落,下降,落在洁白的地毯上。

中年女人没有捡起支票,她的声音嘶哑:你知道我不要这些。

韩颂之抬眼,漆黑的眸子深邃看不清情绪:那要什么?阿颂,算我求求你了,中年女人一瞬间变得很激动,她用满是脏污的手摸上韩颂之的衬衫:你去和你弟弟做配型,一定可以配型成功的!这样,配型成功了你就还是我儿子,我一定认你!或者实在不行,你现在是大总裁,你去杀个人,把他的肾脏给你弟弟也行啊!闻言,韩颂之勾了勾唇角,语调都浸透着夜的寒冷:我不愿意。

说完,他从一旁堆叠如山的文件里抽出几份签字,似是完全忘记了女人的存在。

这四个字彻底将女人击垮,眼泪瞬间顺着面颊流下:你怎么能这么心狠,那可是你弟弟啊。

说完,她从兜里掏出一把利刃,抵住脖子:你要是不同意,我现在就死在你的办公室,你韩氏明天就上头条。

韩颂之皱眉,实在不愿意再纠缠。

他给警卫处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把女人拉出去。

即将拉走时,韩颂之弯腰将地上的那张支票塞进女人口袋:拿着吧,给你快死的儿子吃点好的。

韩颂之,女人眼睛瞪得极大,布满仇恨:你会遭报应的。

门重重地合上。

韩颂之阖上眼,重重地倒在柔软的靠椅上。

面前是一片黑色,只是在下一瞬,池矜月不知从哪儿跳出来,穿着淡色连衣裙冲着他浅浅地笑。

他猛然睁开眼。

叮。

微信提示音。

他打开手机,是池矜月传给他的一张图。

小姑娘倚在沙发里,穿着柔软舒适的居家睡衣,冲着他笑。

橘猫躺在她怀里,身后还有些没藏严实的垃圾袋子。

浅色的微黄灯光落下,温柔又美好。

他看着那只橘猫,有些事情突然便浮现在脑海里。

那天他本意不是去喂猫。

是班主任说门口有他的快递,他去拿,袋子里只有一根火腿肠。

谁知道有没有毒呢。

走到教学楼前刚打算丢掉,就听到一只猫在他脚边轻声地叫。

他索性将火腿肠拆开,递到猫的嘴边。

他说:送给我的东西,很有可能有毒,你还要吃吗。

小猫听不懂他的话,继续慢悠悠地啃着那根火腿肠。

这件事他从没有和池矜月说过。

他从不是好人,可他也说不清楚,那些可以在旁人面前肆无忌惮展现的坏,却总是对她刻意隐瞒。

陌生的情愫涌上来,他只想逃避。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个背叛他的人的相貌,他打开窗户,连抽了几根烟。

烟灰一地时,他想起宁臣的话。

他知道池矜月想要什么,但他给不了。

半晌,他阖上窗。

要不放过她吧,他想。

身边有的是别人,为什么一定要是她。

所有人对他的价值都一般无二。

放过她吧,他想。

就当是这些年做过的唯一一件好事。

9、第九首诗嘶......头皮上的疯狂拉扯让池矜月忍不住痛呼出声。

程宁,你能不能轻一点,池矜月将掉落在裙子上的头发用指尖拈起:我的lucy和lily死得真的好惨啊,我在你这边做造型迟早有一天得变成秃头。

程宁没答话,面无表情地拿起一旁的卷发棒,利索地拈起池矜月的一缕长发,将卷发棒插/进去,三秒后,一个漂亮的大波浪成型。

你怎么不说话?池矜月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昨天刚做好的美甲。

程宁气笑了。

如果下次不会早上八点敲我家门一百次,拉我起来为你做造型,程宁冷笑一声:那我就跟你说话。

......难得,难得一次,池矜月笑嘻嘻说:今天是我和韩颂之的跨年约会,可不得漂亮点。

程宁放下卷发棒,按着池矜月的肩膀,冷冷地笑:大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不是每次见他都得找我做一次造型?我服了,老夫老妻干嘛还这样?池矜月瞪她一眼,她拨弄了下刚烫好还带着热气的头发,语气矫揉造作:谁不希望在男朋友面前漂亮点呢。

程宁无语了。

池矜月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皮肤白皙细腻,弯眉下是一双勾人的丹凤眼,风情万种,美得艳丽又张扬。

连她都忍不住为自己吹一声口哨。

她其实不算喜欢做这些繁复的造型。

可是韩颂之喜欢这样精致的她,那她觉得做这些也不是不行。

池矜月曾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她没这么漂亮,韩颂之还会喜欢她么。

结果都是不确定。

叮。

清脆的手机铃声让池矜月清醒过来。

脑海中又浮现出刚才的想法,池矜月笑出了声。

事实是她大可不必考虑这些事情,因为她的相貌正好是韩颂之喜欢的类型。

池矜月拿起手机看了眼消息。

韩:【到了,在玫瑰湾门口。

】程宁斜斜瞥了眼手机屏幕,语气有些不解:干嘛不让他到你家楼下来接你?池矜月将手机慢悠悠收回包里:因为他不知道我住在哪一栋啊。

程宁呆滞了:啊???这你就不懂了吧,池矜月缓缓说:我必须要保持完美的女神形象。

万一他突然来我家找我,看见我邋里邋遢的多不好。

......程宁服了。

看了眼时间,池矜月理了理刚刚烫好的长发,就拎起梳妆台上精致的小包起身。

临走时,她还给程宁比了个飞吻:爱你哟,账单直接记下就行。

--池矜月走到玫瑰湾门口,一眼便看见韩颂之的车。

她兴奋地踩着八厘米高跟鞋跑过去,可刚打开车门,浓重的烟味便扑面而来。

池矜月抬眼,看见韩颂之指尖夹着烟,烟火明灭。

看见她来也完全没有要将烟掐灭的意思。

忽然间有些恍然,池矜月却还是坐上了车。

你来也不提前和我说,池矜月笑着拨弄着长卷发说:我都没好好打扮。

她习惯性地抱上韩颂之的手臂,韩颂之微微怔了下,下一秒便将她的手从他小臂处剥离。

池矜月看着空荡荡的手臂,稍稍有些失神。

紧接着脖颈处传来微痒的感觉,她知道,皮肤上肯定已经起了红色的疹子。

可池矜月顾不得这些,她打开一旁的车窗,新鲜的空气涌进来,呼吸才觉得顺畅了些。

她伸手想要触碰韩颂之,却在距离他皮肤一厘米的位置停下来。

她收回手,淡定开口:你怎么了,为什么心情不好?跟我说说呢,也让我开心会儿。

池矜月。

韩颂之淡淡开口。

嗯?池矜月漫不经心地应了下,紧接着和前排的司机说话:前面药店停一下,我下去买盒抗过敏药。

我们......明明已经练习了无数遍,可那两个字真要说出口时,话语却像是堵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

我们怎么?池矜月见他半天不说话,就歪头看他,神色有些不解:你不会突然变卦不想去浮华海玩吧,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不是。

韩颂之看着叽叽喳喳的池矜月,那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烦躁就像是火把烧上心口,他用力地扯了扯领带。

那是什么?池矜月抬眸看他,眼睛晶晶亮亮的,像是在期待些什么:你今天扭扭捏捏的,不会是要送我跨年礼物吧!呀,池矜月眸中盛满笑意,她向韩颂之身边挪了几寸,伸出魔爪开始到处摸: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宝贝,快拿出来让我看看。

略带温度的手触碰上雪白的衬衫,冷冰冰的衬衫也被晕染了些许温度,她摸到裤袋时,一只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池矜月。

微哑的语气里略带些许警告意味。

池矜月能明显感受到她手下的皮肤渐渐滚烫,原先清淡的呼吸声也沉重起来。

她愣住了。

下一个想法是,这条裙子好贵。

车内的烟味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新鲜的空气味道。

池小姐,药店到了。

像是突然从暧昧氛围里抽身出来,池矜月脸蛋通红,她逃也似地打开车门,语气结结巴巴的:我先下去买抗过敏药了,你冷静下。

说完,她飞速地甩上车门,无辜的车门被砸得哐哐响。

韩颂之盯着紧闭的车门,良久,唇角莫名弯了起来。

下一秒,韩颂之打开手机,找到助理微信。

韩:【将那条珠宝项链拍下来,明天八点送给池矜月,说这是分手礼物。

另外,今晚十点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公司处理事务。

】八点,池矜月可能起不来。

韩:【不,明天下午三点把项链送给池矜月。

】助理:【老板,您不是之前让我推掉今晚的事务吗?今晚没有事情。

】韩:【那就重新排,是听不懂么?】助理很少见到韩颂之语气这么差,他愣了一下,马上回:【好的,老板。

】韩颂之按下关机,手机成了黑屏。

他敛下漆黑的眸子,神情微怔。

数十分钟后,车门被猛地打开,池矜月带着一股冷空气钻入车内,她将手上的药袋打开,吞了一粒药。

你看,池矜月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指尖碰上密密麻麻的红疹,随即她抽开手,眉目间尽是委屈:呜呜,都怪你,好痒啊。

其实已经不是很痒,但池矜月一定要将这一分痒意用她的演技渲染到十分,以此来控诉韩颂之做的有多过分。

韩颂之闻言,视线落在池矜月的脖颈处。

白皙细腻的皮肤上缠了一圈红色的疹子,看起来有些瘆人。

很痒么。

他不自觉抬手,冷白指尖覆上那一抹红色。

嗯,池矜月撇了撇嘴,疯狂点头:真的很痒!!池矜月的话语让他猛然清醒过来,他将手收回,淡淡开口:掉头,去湾洱医院。

好的。

司机答。

不用!池矜月大声说,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她好像有些过激,她又往韩颂之的怀里缩了缩:好像又不是很痒了。

韩颂之:......池矜月早上起得太早,浮华海又离玫瑰湾太远,她索性缩在韩颂之的怀里睡觉。

淡淡的檀木香涌入鼻尖,池矜月环上韩颂之的腰,神色安稳。

昨天的事情还没处理完,韩颂之倚在舒适的靠椅上,眸光落在报表上。

突然间,腰腹部传来一阵痒意,他垂眸。

原来是池矜月一缕碎发不安分地穿过扣子和衣衫之间的缝隙,轻轻挠着。

她黑色的头发蓬松,在光下看起来毛茸茸的。

他伸手,指尖在碰上柔软发丝的那一刹那,池矜月喃喃出声。

韩颂之。

他猛地抽回手。

池矜月又换了个姿势睡觉,眼睛闭着,又模糊地说了句话。

我睡觉呢,别闹。

韩颂之闭了闭眼,眸底的情绪消散开来。

他阖上文件夹放入车一侧的夹层,闭上眼,右手无所顾忌地覆上池矜月的脑袋。

轻柔的阳光打在身上,很舒服。

这是最后一次,他警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