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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4 章

2025-03-22 06:45:36

第二天, 池矜月起了个大早,她套了件黑色大衣别了个白色胸针,拎着包便去了墓园。

恰巧路过一家花店, 她走进去买了束桔梗包起来。

那天天气很不好,雨下得很大,路上全是泥泞。

池矜月穿着白色马丁靴,靴子都被泥土缠住, 走到墓园门口时,她从包里抽出张纸, 仔细地将泥土擦干净。

林沐是有洁癖的, 大概不会希望她脏兮兮地去见他。

池矜月收了伞,敲了敲保安室的玻璃。

你好, 请问林沐的墓在哪儿?保安抬头看了眼池矜月, 视线便定格不动。

小姑娘,你记性不好呀,你都来过几次了,还不记得墓在哪儿。

闻言, 池矜月愣住。

她的长相偏妖艳, 极有记忆点,属于是不会认错的那种。

所以平日里男人说眼熟的, 基本都是打算搭讪。

但面前的大爷显然不是。

池矜月疑惑地笑了下:不会,应该是您认错了, 我刚回国不可能来过这儿。

是吗,守墓人咕咕哝哝地回了句,他一向以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为傲, 此时被人质疑了, 自然是有些不爽。

顶流在锋芒正盛时突然陨落, 自然招得许多粉丝难过。

得知林沐下葬的地方后,粉丝几乎是成群结队地一窝蜂过来,守墓人说林沐墓碑位置说得喉咙都要起茧。

说完墓碑位置后,守墓人随口问了句:你也是林沐的粉丝吗?池矜月认真思索了一番,给她和林沐的关系下了定义:是很好很好很好的朋友。

说完,她按照守墓人给的地址找到了林沐。

墓碑前堆着许多捧烂漫的鲜花,池矜月蹲下,将那束被蓝色彩带缠绕的桔梗轻轻放在一旁。

池矜月打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黑白色照片。

雨落在伞上,顺着伞的骨骼一点点滑落,最终掉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水坑。

照片一遍遍地被雨水打湿,池矜月想从斜挎包里拿张纸。

可手中打伞不方便,她索性就将伞放在一旁,抽了张纸擦拭照片。

可其实这并没有什么用,照片还是会被打湿。

雨珠落下,落在池矜月的睫毛上,她有些睁不开眼睛,刚想要重新拿伞时,上方的雨却突然停了。

淡淡的檀香木气息萦绕在鼻尖。

可泥土上、墓碑上的雨都没停,池矜月抬眼,看见一柄黑色长柄伞。

握着伞柄的手骨节分明,苍白到有些透明。

池矜月缓缓站起身,蹲得太久脚有些麻,她有些不受控制地往一边偏,那双苍白的手揽住她的手臂,向他怀中送。

微凉的雨珠落在温热的手掌心,池矜月睫毛颤动了下。

下一刻,她后退一步,捡起地上那把伞。

谢谢。

池矜月抬眼,看见那张掩在伞面下的面庞。

好几年不见,那张脸却未变分毫。

乌发朗眉,下颌线条流利锋利,那双桃花眼依旧清冷疏离,池矜月想,这世上怕是无人能住进那双眸子里。

想到这儿,她勾了勾唇角,极轻地笑了声。

估摸着是记不住她了。

她很有自知之明,没法当这位的白月光。

祭奠已经结束,池矜月也不想过多逗留,她收紧了包带,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高跟鞋和瓷砖碰撞的哒哒声在寂静的空气里显得异常突兀,她向前走着,直到一双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极重,让人动弹不得。

她垂眸,语气有点冷:韩总,请自重。

像是忽然从幻境中清醒,韩颂之闭了闭眼放开了手。

他朝前走了几步,垂眸带笑:池矜月,好久不见。

池矜月愣了下。

说真的,她是真的没想到此时她和韩颂之还能如此平静地打招呼。

毕竟,当时离开闹得挺难看的。

半晌,她开口,语气没什么起伏:是挺久没见了,这三年过得还好吗。

话音刚落,韩颂之像是又陷入了那冗长的梦境,他弯了弯唇,说:其实不是很好。

池矜月:......问过得是否还好真的只是正常的寒暄语啊,谁能想到真的会有人活得不好。

不过......真的过得不太好么。

池矜月抬眼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一袭黑色西装,袖口装点着几枚钻石袖扣。

皮鞋擦得一尘不染,完全不像是过得不好的模样。

是么,池矜月打哈哈:倒是看不出来。

像是完全听不出敷衍的意思,韩颂之理了理袖口,语气不怎么在意:是么。

生硬又无聊的话题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池矜月的极限了,她抬脚想走,却因为一道声音停了步子。

我以为你会恨我。

愣了片刻,池矜月才反应过来其中的意思。

林沐的死因应宁愿要求不对外公开,包括她的消息也都是从梨枝和宁臣那儿得到。

只有一句话,韩颂之母亲敏尔杀了林沐。

不会。

罪责一个人担就够了,况且......后面的话她没说。

况且当年和韩颂之母亲相见的场面的记忆深刻,敏尔不曾承担作为韩颂之母亲的责任,韩颂之自然不用承接因敏尔而产生的罪孽。

玫瑰湾那儿是你的,既然回来了,就继续住。

提到玫瑰湾,池矜月才想起来梨枝对她说的话。

韩颂之只留下了那套玫瑰湾的房子。

不用,池矜月打算陪着樱桃拍摄完就走,没有长住的念头。

再说,她也没多恨韩颂之,没有到一定要他睡大街的地步。

你把这套房子给我是要睡大街吗?池矜月笑着调侃。

空气静默了一秒。

雨中撑伞的男人似乎在那一瞬间愣住,他捏着伞的骨节利落分明,又因力道太重显得有些发白。

池矜月这才意识到这个玩笑对如今一无所有的韩颂之来说有些残忍。

她想着要弥补,却又想着马上就离开了所以懒得再多解释,只随口说了句:抱歉,单纯开个玩笑。

韩颂之也没在意,向前走了一步,恰好踩入了个水坑,一尘不染的皮鞋上沾染了些泥土。

是在关心我么。

清冷的声线藏着些许期待。

池矜月万万没想到,几年不见韩颂之变得这么自恋。

我不会在湾洱停留多久,池矜月弯了弯唇角,可话语却像是锋利的刀刃一般: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在这段时间里,我和韩总不会再相见。

她其实原先没打算将话说得这么锋利。

但她真的不想再和韩颂之有任何纠葛,只希望不会再遇见。

说完,她没再逗留,径直走出了墓园。

韩颂之站在原地,撑着伞看着那一抹身影在雨幕里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视线里。

--慕玥。

咚咚。

办公室门被敲响。

进。

檀木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拎着公文包的男人。

像是行业精英,但如果仔细看,就知道那套西装和公文包已经隐隐有些发旧,是很多年前的款式了。

韩颂之抬眸,看见来人时,眉微微一挑。

是南城,当初给程式送了商业机密,现在听说在程氏基层上班,不受重用。

韩总,南城径直坐到了韩颂之对面,他腰杆挺得笔直以希冀获得一些尊严:我是来应聘的。

说完,他从包里拿出一份简历递给韩颂之。

不忠者不用,我以为你明白这个道理,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可笑的话,韩颂之微微勾了勾唇,他将那份简历扔进垃圾桶:回吧。

所有的尊严就像是那份简历一般,被尽数丢进了垃圾桶。

南城捏紧了拳头,掌心快要被掐出血:韩颂之,你已经不是韩总了。

是么,韩颂之将签完的文件阖上,微微抬眸,语气随意似是带着几分嘲弄:那又如何?话音刚落,南城愣住。

是啊,那又如何。

明明韩颂之已经不是韩氏总裁,仍旧有数不清的投资公司上赶着来投资。

仍旧会有各行业的大佬和精英争相应聘。

仍旧......韩颂之倒台后,他异常高兴。

因为这样,就没有公司会再因为忌惮韩颂之的缘故不给他机会。

他抱着这样的想法将简历一份一份投出去,可都石沉大海。

直到站在慕玥门前,他意识到,即便韩颂之不再是韩氏总裁,湾洱仍然没有企业愿意重用他,生怕韩颂之怪罪,伤了他们的利益。

南城咬了咬牙,声音像是从牙缝里发出来的:求您再给我一个机会,看在我当初跟着你的份上。

闻言,韩颂之放下钢笔,将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丝眼镜摘下。

没了镜片的修饰和遮掩,眸中的漠然和清冷一览无余。

他双手交叉着,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最近的确是有企业问韩颂之对南城的态度。

其实南城真的挺有天赋,要价又极低,有些缺人的企业是真的挺想要的。

不过他一律没回,那些企业估摸着因为摸不清他的态度,也不太敢要南城。

你该找那些可能收你简历的公司,韩颂之唇角勾着,漫不经心的:而不是找我。

南城闻言面色惨白,只一遍一遍地重复:对不起,算我求您。

不必再说,韩颂之揉了揉眉心,言语间有些不耐。

他拿起座机拨了个电话:保卫处,办公室......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南城强行挂断。

他拽着韩颂之的衣角,韩颂之垂眸瞥了他一眼,南城脸色苍白地放了手。

对不起,可是韩总就当是积德。

韩颂之将西装脱下随手丢进垃圾桶,白衬衫下宽肩窄腰,线条流畅有力。

积德,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韩颂之笑出了声:商场上哪有人信这个,哪一分钱不是人血铸的,哪一点权势后面不是血肉?信这个早死了千八百遍了。

可我明明看见你经常去佛堂,还捐了那么多钱,南城喃喃道:总得有什么你做不到想要求的吧。

韩颂之面色冷了一瞬:你跟踪我。

不是,南城白了脸,慌忙解释:那天恰好碰见的。

韩总,再给我一个机会,就算您不需要,您肯定也有在乎的人吧。

气氛一瞬间变得寂静。

过了良久,才有一道清冷的声音在静室里响起:我无法接受背叛的人。

南城身体变得僵硬。

最近欣赏你的公司会联系你。

像是吞下了一颗定心丸,南城道了声谢,走出了办公室门。

听见檀木门关上的声音,韩颂之回了神。

与其说是积德,不如说是一场交易。

和佛祖交易。

庙堂之上,静室之内,佛祖面前,韩颂之从来不跪。

他不信神明,只信利益至上,他永远不会当任何人或神明的信徒。

他愿意替佛祖金身供奉香火,换取他想要之物。

咚咚。

助理抱着后几天的行程安排和慈善资助手册走进来。

韩总,这是去年捐助的名单,助理将一份打印好的名单放在韩颂之桌上,公事公办:您看需要变动吗?韩颂之揉揉眉心,摆了摆手。

助理了然,将名单拿走,快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却被韩颂之叫住。

等等,再加一个机构,桃月流浪。

助理转身,拿笔记好抬头:捐助的具体事项还是让陈经理谈吗?企业的慈善捐助不算特别大的事情,韩颂之很少会亲自处理。

不,韩颂之摇头,双手交叉着:约个时间,让负责人亲自和我谈。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