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拜帖以肉眼可见地增多了, 继尚书夫人、太仆夫人、大理寺卿夫人上将军府赏过百花后,京中便传来了。
将军府不仅冬日开花,开得还都是稀有品种的花。
漫花开满园,堪比春日百花群相争妍, 分外妖娆。
王世欢接了两张拜帖后、眼睁睁看着夫人们又移植走那些花儿后, 她不干了!不想接拜帖了。
后花园都空了一角了, 回廊两侧的绣球花也空了一段了。
百花中露出着光秃秃的泥巴,凄惨得很。
王世欢再也不想让人挪走她的花了, 将军府的花虽然长得快又漂亮,但那也是她家妆妆亲手种的,小六和伺女们精心养护、捉虫、施肥而生长的。
她们来一次, 就厚着脸皮问能不能移植两盆, 说什么搁窗檐边,一开窗敲着心情也能美上几分。
虽然她们也带了厚礼来。
王世欢依旧忍不住小心眼,特别是水部侍郎的夫人,第二天跑来找她说花叶黄了,花瓣儿卷了,说移植的这一株是不是本来就是死的, 叫重新移一盆。
王世欢:?移植走了……养死了……第二天来说那盆移栽时就是死的……还要再移植一盆……王世欢心郁至极,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养不活就上将军府来看,又不是不让看, 养不活非要凑热闹养、养死了怪花本来就是死的。
有毛病。
王世欢当即就落脸了。
水部侍郎夫人也有些讪讪,很快有觉得是王世欢大题小做了。
自己说话是急了没过脑, 但王世欢作为主人, 怎么也不应该直接冲客人摆脸色嘛。
哎呀, 将军夫人, 冬天的花都不好养, 我又有什么办法嘛。
水部侍郎夫人往椅子里一坐,说道,我看回廊下的那盆紫色的花经养的样子,不如移栽给我养养呗。
我看太仆夫人也养了那种花,说是好养活得很。
她站起来,绕着回廊走,指着最茂盛的那盆,回头冲丫鬟道:我看这盆正好,肯定好养。
帮我移栽进盆呗。
王世欢脸都青了,如果不是考虑到妆妆要做的事情、如今正和水部有密切联系,她真想叫人把水部侍郎夫人撵出去。
王世欢长长吐出一口气,摆摆手,让伺女移栽那株。
而后说:本夫人身体略有不适,今日就不招待侍郎夫人了。
水部侍郎夫人得了花,也不在意王世欢的脸色了。
行,那谢了啊。
水部侍郎夫人让下人抱了花,出了将军府。
一出府,水部侍郎夫人就嫌弃极了。
如果不是京里各夫人都在谈论将军府的百花,都以移栽回去种而满面春风,她才懒得上将军府来。
如今的将军府可谓是个空壳子。
要什么没什么,几个儿子都不成才。
不是窝囊,就是混个小官,要么远在前线连官职都没一个。
唯一有个品级的女儿,还是个瘸子,吃了一个月的药也不见大好,走路一歪一斜的,说话还难听得要死,女红儿一样不会,盛气凌人倒是一套又一套。
水部侍郎夫人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拿回府放老爷书房去。
反正她是没心思养的。
*梁妆回府就听见这么个事,王世欢脸色难看死了,撑着太阳穴坐在花厅里,连饼干都没有让她心情好一些。
是气到极致了。
梁妆挨着坐过去,叫她:娘……王世欢反过来似是安慰一般地拍拍梁妆的手,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妆妆这些月来的经营。
这京里的夫人们,真是太戳她的暴脾气了。
说话一句套一句,要么就夹枪带棒。
反驳,又怕以后妆妆还得去替她赔礼,不反驳,心窝子被戳得难受极了。
王世欢想想每天妆妆做那么多事,照看那么多人,一个人将府里上下、里外打理得井井有条,妆妆平日里是怎么忍受的啊。
她只看看那些夫人的嘴巴子,就完全没法忍受。
如果个个像太仆夫人那么和气,那才真是盛京的太平。
娘,您别胡思乱想。
梁妆道,我们种花是图自己开心,是每天走在院子里心情舒畅。
除了我们,她们种不活,哪怕搬了一株又一株,不是她们的终究不是她们的。
她们想来赏花,您挑着合得来的夫人,请来赏,合不来的不赏便是。
花种出来是让自己赏得开心,不是赏得别人开心。
有人要,打发一株就是了,没什么的,当打发稀奇的乞丐。
她养死了还要是她没脸,您继续给她是您心地善良。
打发一个乞丐而已,犯不着这么计较着生气。
气坏的是自己身体,她抱着我们的花可开心了。
如果娘怕失了偏差、别人在外面说我们坏话,那不若冬雪那天办个赏花宴,请各家夫人都来赏花。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即便您不喜欢的人来了,她也不能像疯狗一样逮着您咬。
只要她敢咬,往后她就捡不起脸。
全京夫人花也赏了,茶也喝了,将军府的点心也吃了。
总不会搁日又都来移栽花吧,我想没人敢下这个脸。
而且我们回京几个月了,将军府也没有热闹过。
之前是将军府在修葺,如今修好了,可以热闹一番了,三哥不是最喜欢花宴吗,我让他回来陪您。
王世欢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当即琢磨起来。
好,办个百花宴!王世欢道。
心情也舒畅了,吃饼干都吃得欢乐了。
嗯,等会我让小六上文宝斋那些帖子回来。
梁妆道,将军府头次办宴,就各府夫人、姑娘、公子都请了吧。
长公主那边也别落,长公主来是我们将军府的福气,不来也不失礼。
而且,梁妆的另一个身份是永平公主。
王爷那些,也不能落下。
王世欢点头说是这样,我让静姝来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