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过得说慢也慢, 说快也快,对于一个全年聚指着过年休息的人来说,那过年突然就闲了下来, 能有近半个月的闲暇时间供自己支配,能做的事情也就多了, 可是忙碌惯了之后, 当真闲下来, 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习惯得了的。
秦霁感觉这个过个年就是在反复拉扯,有时候吧只想偷懒,什么正事都不干,睡睡懒觉、看看志异小说, 再找人一起玩他的自制扑克牌。
而有的时候又会心里发慌, 老担心自己是不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的, 得赶紧做了才行。
当皇帝可真是太难了。
秦霁感叹。
先别急着感慨了,你还差最后一份功课没有写, 今天一起写完。
卫瑜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秦霁的情绪积淀。
好嘞,我这就去写。
秦霁颠颠地跑到了书桌前坐下, 开始写功课。
想他一个快二十一岁的成年人,还得写作业,果然是人生艰难。
一边感叹着一边写功课,秦霁的思路竟然还出奇的不错,这让秦霁落笔时有如文曲星加持,这十来份的功课,这一份还是写得最快的。
花了一个多时辰将功课写完,秦霁搁下笔, 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字。
经过长期的练习, 他的字果真进步了不少。
阿瑜, 你看我这字,是不是特别潇洒?秦霁越开越觉得,自己的字是有张旭怀素之风的。
卫瑜抬眼,不忍直视:你那分明就是飘的。
因着今天的功课写得太顺利了,所以就忍不住要飘。
被毫不留情地捶回原地的秦霁再也飘不起来了,瞬间就蔫了下去。
不过也就蔫了一会儿,眨眼的功夫他就又精神了起来。
后天就是上元节了,想不想出宫去玩?秦霁问道。
卫瑜最近都没有怎么数日子,都还不曾注意到,原来已经快到上元节了,就在后天。
去。
民间才是最热闹的地方,当然要去。
说好了要出宫去玩,秦霁也就让高德去做准备,铜板和碎银子都得带上。
也不是第一次去宫外玩了,流程都很熟悉,只是上元节还是第一次。
上元节本就有灯节的别称,这一日大街小巷都张灯结彩,各种各样的花灯能看得叫人眼花缭乱。
真正到了上元节这一日,天气还很好,终于有了几分春日的和煦暖意。
身上的斗篷换成了稍微薄一些的款,披在身上也不会有那么沉,身上的衣服也要轻便许多。
穿了几个月的加厚衣裳,如今穿上了轻巧些的,还有些不习惯。
秦霁换好了一身黑金暗纹的新衣,蹦了蹦,感受了一下重量。
卫瑜的衣裳依旧和秦霁身上穿的是情侣款,在秦霁的要求下,他们几乎已经找不出来几身衣裳不是情侣款的了,只不过秦霁穿的是黑色,而卫瑜穿的是白色,白袍用银色的线作了刺绣,袖口和衣领又有别的颜色作为点缀,好看得紧。
尚衣局的人是真的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别的人要是穿上卫瑜的这一身衣裳,只会穿出寡淡的感觉来,而卫瑜穿上之后,却是仙姿清冷,真正的只可远观。
可远观者,不可亵玩。
秦霁见了卫瑜这么一身,已经在脑子里勾勒卫瑜就穿着这身衣裳,却敞露着部分肌肤和自己相亲的场面了。
嘶……住脑住脑,否则他的鼻血又该流出来了,都当了好几个月的恋人了,怎么还能这么丢人的?上元节的活动和灯有关的多,所以活动自然也要到了晚上,夜幕降临之后才会开始,所以秦霁他们出门也晚,直接就奔了酒楼去。
本来今日秦霁都没有想着把陈玄文给叫来的,他打算带上白鹭和别的暗卫随行,只是陈玄文在家里呆得据说耳朵已经要被念叨出一层厚厚的茧子了,求秦霁赶紧捞他一把。
秦霁哭笑不得,助人为乐,把陈玄文也给叫上了,他人就在皇宫大门外候着,马车往外走时就顺便捎上他。
陈玄文能够跑掉那是再兴奋不过的了,早早的就从家里跑了出来,反正宫门也有留给值守的将士们作休息用的屋子,他在那里呆着就行。
他还帮陈玄武给值守宫门的禁军军士带了些吃的喝的过来,大家都知道他们的禁军大统领和陈玄文是亲兄弟,所以也不推拒,还请陈玄文去喝茶暖暖身子。
等到秦霁出宫门时,陈玄文已经在宫门外和禁军的军事聊了快半个时辰了。
秦霁十分纳闷:你是上房揭瓦让你爹给追着打了?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要从家里溜出来?陈玄文靠着马车,望天感叹:陛下啊,您是不知道,前些日阿武和江州刺史家的小姐定了亲,找了先生合八字,初夏就要成婚了,我和阿武这不是孪生兄弟嘛,阿武定下了,家里就开始疯狂地催我也找个好人家的姑娘定下来。
天知道陈玄武怎么大年初二时陪娘去拜神仙时能在那么多的人里精准地和江州刺史家的那小姐给遇上啊?难道这就是姻缘天注定?秦霁明白了,陈玄文这是被催婚了。
毕竟催婚可是一个延续了古今,经久不变的热闹话题。
只是陈玄武要沉稳得多,定下亲事来倒也正常,可陈玄文明显还想着要多玩几年再考虑成亲的事情。
况且姻缘这种事情,还真得看缘分,有的人就是看不对眼,那又能怎么办?总不好把人给绑了去成亲吧?秦国民风尚算开放,适龄的男子和女子之间也是可以相看的,还可以约会,不是只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洞房前连个面都见不着。
陈玄武能够跟那小姐定下来,那看来是趁着过年的这段时日和人家已经约过会了,有了更深的了解。
正巧,今天是上元节,你不如就在大街上ꀭꌗꁅ多逛逛,万一遇到了你心仪的姑娘呢?秦霁打趣道。
陈家历代以来都是武将,家里不怎么在意门第,只要是个家风好的家族,也不拘对方到底是做什么的,这就很适合陈玄文发展一份自由恋爱。
陈玄文苦笑:陛下您就甭笑话臣了,臣跟阿武可不一样,真见了人家姑娘那是连话都说不利索的。
别看陈玄武稳重,可是他很会讨姑娘欢心的!秦霁笑了笑:那还真是有这个可能。
当然了,白鹭这姑娘不算,毕竟在陈玄文的眼里,白鹭是下属,哪有人对着下属说话还能不利索的?秦霁选的酒楼是长庆楼,在推陈出新这一块儿,长庆楼做得是真的不错,总是能有叫人眼前一亮的菜品隔三差五地上新。
人们都是喜欢新鲜玩意的,那吃饭也是,谁家的是没有见过的,那自然就会想要上谁家去尝一尝。
只不过之前科举考试时在长庆楼闹了那么一遭,长庆楼的掌柜都认得他们了,秦霁便提亲叫人去订了一个包厢,再低调地进去,免得把人家掌柜的给吓着。
秦霁在马车路过一个早早出摊的面具摊子时让人停了马车。
我们正好可以戴个面具去长庆楼。
秦霁牵着卫瑜下了马车,还真去选起了面具来。
卫瑜在一众面具中精准地选中了一个狗狗面具,给秦霁扣到了脸上去。
嗯,这个看起来不错,就这么吧。
卫瑜看着自己挑的面具很满意。
陈玄文和白鹭那是不敢围观的,这天底下,除了皇后殿下,还有谁敢把一个狗面具给按在陛下的脸上啊?秦霁脸皮动了动:我觉得面具有点小。
总之不可能是他的脸他太大。
面具摊的老板:客人,您脸上的那个是小孩戴的。
这能不小吗?秦霁:……默默地把面具给取了下来,给人家老板放了回去。
他就说肯定不是他脸大的问题。
老板给找了大的出来递给秦霁:客人,这个是大人戴的。
一模一样的狗面具,只是款式要大一些。
卫瑜拿过面具,憋着笑把面具又给盖到了秦霁的脸上去。
这面具,把秦霁的威势给挡了个一干二净,光剩下傻了。
秦霁则是给卫瑜选了一个猫面具。
给卫瑜戴上之后还托着下巴欣赏了一番。
果然阿瑜绝色,戴着面具也能看得出来。
秦霁赞叹道。
陈玄文看着脚尖,假装自己不记得那张狗面具。
白鹭要比陈玄文稳一点,只是眼睛里也难免有些笑意。
面具三文钱一个,两个面具也才六文钱,秦霁付了钱,重新登上马车去长庆楼用晚膳。
果然,人一旦戴上了面具,就会变得无所畏惧,秦霁到了长庆楼,也不怕被掌柜给认出来了,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几位客官有预订吗?店小二热情地跑了过来招待他们。
秦霁报了包厢的名字,店小二便领着他们过去。
包厢设在了二楼,也朝着街道,只是没有朝着大街,和酒楼大门的开设方向是相反的。
虽然不靠着大街,却也是灯火万千,只待天色彻底黑下来,就会点亮一整条街。
陈玄文去推开窗户,方便秦霁和卫瑜看窗外的景象。
只是没有想到,他推个窗户还能瞧见他那可亲可爱的兄弟。
阿武这是约了人家小姐出来玩啊?陈玄文暗啧了一声,都说了阿武很会。
秦霁一听,那八卦的心思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还拉着卫瑜一起去窗边看。
陈玄武确实陪着一个姑娘,不过他安分得很,和人家姑娘隔着距离呢,而且双手负于身后,半点不会碰到人家。
一看就是个知礼数的人。
秦霁:陈玄文,你倒是学着点儿。
陈玄文:???难道这就是我逃出家躲避碎碎念的报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