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妃只往里头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
顾婉音上前一步,低声开口:到底怎么了?镇南王妃深吸一口气,拉住她的手往后退了几步,随后看向周瑞靖,神情有些恼怒:你怎么还不让人把瑞明抬出去?周瑞靖却不动,先不要大张旗鼓的好。
娘派人去请二婶来。
再找借口先送客人回去。
否则这事情传出去——镇南王妃顿时也没了话说,半晌才深吸一口气:那好歹也给你二弟穿身衣裳——顾婉音深吸一口气,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周瑞靖拦着不让她看了。
的确是不适宜她们女眷看——只是这样的情形,孤男寡女……她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这样的情形,只怕顾瑢音的清白是没有了。
周家若是不负责——她深深的看了周瑞靖一眼。
还好,他已经将态度摆明了。
那么如今镇南王妃是个什么意思?顾婉音转头看向镇南王妃,沉吟片刻后平静开口:王妃您看,是不是先让我见一见舍妹,问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镇南王妃愧疚的看着她,脸色缓和了一些:我让给婆子将屏风抬过来将瑞明挡住,你和你妹妹去书房小隔间可好?所实话,镇南王妃此时昏过去的心都有。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毁人清誉,这样的事情就是让周瑞明死也不能洗清的罪过。
不过镇南王妃更觉得头疼。
周瑞明是二房的长子,这件事情她虽然能做主,可是也要看二房的意思。
这件事情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还有老太太那头……顾家那头……哪头不要个交代?可是这样的事情,怎么交代?如果不是周瑞明衣衫不整。
这事情也不至于那样棘手。
可是……一桩桩一件件的,怎么就赶上了一起?顾婉音见镇南王妃的确是头疼,也不好现在就问事情该怎么办,便点点头应了。
兹事体大,不说她也知道周家这头肯定是好好商量之后才能给出交代的。
不过在这之前,她也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好。
顾瑢音到底,吃了亏没有?万一周家不愿意负责,若是没吃亏的话,也不至于就到了最坏的地步。
镇南王妃让两个婆子先去收拾了一下,随后看着妥当了。
这才让顾婉音进去。
顾婉音一进去就倒吸了一口凉气——顾瑢音的形容不是一般的狼狈。
妆面也花了,头发也散了,身上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不过让她松一口气的是——还好衣服还算齐整。
看来应该只是吓坏了,没有吃什么亏。
顾瑢音缩在墙角,哭得梨花带雨。
见了顾婉音立刻就扑了上来:二姐——饶是早有准备。
顾婉音也被扑了个趔趄。
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推开顾瑢音,她只得拍了拍顾瑢音的背道:先进去再说。
顾瑢音这次倒是乖乖的,全然不见平日的模样。
顾婉音微微松了一口气——懂得配合就好。
懂得配合。
这件事情就能处理好。
一进里屋,顾瑢音立刻就收了眼泪,虽然面有惊慌但是比起方才显然镇定了不少。
她看着顾婉音焦灼的问:怎么办,二姐?我是不是将那个人打死了?顾婉音微微皱了皱眉。
顾瑢音这样的反应她当然看得出来——很显然顾瑢音是在做戏。
而且。
担心的也不是她自己名誉被毁,而是她是不是杀了人。
不过由此可见。
顾瑢音的确是没吃亏。
这让顾婉音又有了几分底气。
顾婉音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住口,不许再提这件事情。
不管人死了还是怎么样,你要担心的事情是这个吗?顾瑢音吸了吸鼻子,面上露出几分迟疑:他刚一进屋,我就发现了,用花瓶砸了他的头——顾婉音几乎气得咬牙切齿:不管你怎么样,可是如今你被人看到这样的情形,你怎么辩解也没用。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若是周家愿意负责。
那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若是周家不愿意负责,你也只能吃了哑巴亏!顾瑢音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诧:什么?你的意思是我要嫁给——顾婉音沉着脸点点头。
都到了这一步。
她还想怎么样?砸人时候她都在想什么?就算为了清白砸了人也不算什么,事后她就不该形容狼狈的继续呆在这里。
哪怕是立刻跑出来。
让人知道她是清白的也好。
可是现在她在里头呆了这样长的时间……没有什么也变成有什么了。
想了想,顾婉音又补上一句:若是那人没事还好说,总能有人负责。
可是若是那人有个什么,只怕这事情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顾瑢音脸色白了几分。
她用的力气她知道。
那样用力,花瓶都砸碎了,血一下子就喷了出来,让人看了就心慌。
只是看着顾婉音难看的脸色,她这句话最终高还是咽了下去。
顾婉音抚了一下额头,听到外头似乎又有人来了,便道:你在里头等着,整理一下自己。
我出去应付。
顾瑢音点点头,神情说不出的惊慌。
顾瑢音真的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原本她不过是和周语妍说好——可是谁知道进来的人不是她想的那个人。
更让人害怕的是,她一时慌乱之下,还用花瓶砸了人。
当时她只是想着不能让这人将事情说出去,可是没想到一下子下去,那人就软倒在地上,没了动静……顾瑢音只觉得说不出的害怕。
怕她进书房的目的被人知晓,怕那人死了,怕这件事情传出去。
尤其是听了顾婉音的话之后,她更是觉得慌乱。
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样的结果与她想象中的,相差甚远。
原本事情不该是这样的……顾瑢音想着事情的前因后果,只觉得茫然。
该怎么办?她不知道。
不过事到如今。
外头那么多人,她还能怎么办?想到方才顾婉音说的那些话,她顿时一股委屈涌上来,随即又有些暗恨——她在里头可是听到了,若不是顾婉音那样快带人来堵住了门口,她早就逃走了。
也不至于——她恨恨的想,顾婉音这个贱丫头,真是她的克星。
遇到她就没事。
不过现在她也没有别的办法,想了想又继续委委屈的哭起来。
不管怎么说,只要她一口咬定她不是有意的。
只是惊慌之下失了手,那她就不会被追究了吧?顾婉音刚一从隔间里出来,就看见一个贵妇人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径直冲到了屏风后头。
随后就听见哭号的声音:我的儿,你怎么样了?顾婉音走到镇南王妃面前轻轻一福:王妃您可否让人送件衣裳来给舍妹先换上?还有。
贵公子情况如何了?舍妹说她吓坏了,一时情急就用花瓶……镇南王妃打起精神来吩咐婆子去取衣裳,随即又拉住顾婉音的手:出了这样的情况。
是我们的错。
这样的事情你也不好过问,我派人去请了你祖母来。
我让瑞靖先送你去语绯那边可好?顾婉音只得点头。
的确,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也真的不好参与此事。
这也算是丑事了。
舍妹——顾婉音迟疑的看了一眼隔间。
镇南王妃道:我会照顾她的。
你无需担心。
周瑞靖送顾婉音出来。
其实镇南王妃这样的安排也是不合规矩的——一个是云英未嫁的姑娘,是一个男子。
怎么能……不过这也只是支开他们罢了。
所以也就没人追究这个问题。
走出书房,顾婉音想着顾瑢音的担心。
终归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世子,令弟的情况如何?伤得可厉害?不用问其实她也知道必然伤得不轻。
单看顾瑢音身上的斑斑血迹就知道了。
周瑞靖倒是沉着,回了一句让人心安的话:皮外伤,应当无妨。
虽然周瑞靖不是大夫,可是不知怎么的他的话却让人信服和心安。
或许和他一直都沉静的脸色和声音有关吧。
顾婉音想了想,又说了一句:谢谢。
不仅是今天的事情,更是还她耳坠子的事情。
还有……那次借她们马车的事情。
她在第一次听到周瑞靖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听出来,那日的人是他。
不过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也不好找他道谢。
没想到今日倒是有了机会。
周瑞靖一脸平静的受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不必担心。
顾婉音苦笑了一下。
怎么能不担心?这件事情不仅仅是顾瑢音的事情。
更是关乎到顾家的颜面问题。
迟疑了一下,她还是将心中的担心说出口:不管如何,这件事情还望不要张扬的好。
周瑞靖点点头:这个我自然明白。
接下来。
谁也没再开口。
周瑞靖将她送到周语绯的院子里后便走了,大约是为了避嫌。
顾佩音早已经等得焦灼。
此时见了顾婉音,忙抓住她就问:怎么样了?顾婉音苦笑着摇头:只怕难办。
周家的少爷虽说唐突了顾瑢音,两人更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样久,可是顾瑢音砸伤了对方。
虽说周瑞靖说没有性命之忧,可是伤肯定不轻。
周家的人——尤其是那位少爷的母亲,只怕不是那样轻易就能松口的。
就算周家负责,为了保全顾瑢音的清白而结亲,将来顾瑢音过门之后会让人怎么看?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觉得担心。
联姻是好事,可是造就一对怨偶,那就是坏事了。
不仅直接影响了两家人的关系,更会让人说闲话。
毕竟虽然封锁了消息,可是谁能保证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