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音换过衣裳,暖暖的喝了一口红枣茶后,这才唤来丹枝:你去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去护国公府上看看。
丹枝点头应了,走了几步却是与又回过头来,一脸担忧:万一咱们府上也不安全怎么办?镇南王府戒备森严,虽说比不上晋王府,可是也不是轻易能闯进来的。
再说,这样多的丫头婆子们,怎么可能护不住我一个人?再说,真闯进了镇南王府劫人,只怕对方还没有那个胆子。
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顾婉音摇头言道,神色十分平静,全然没有半点惊慌。
这个时候,她心中明白,若是她都慌了神,那丹枝她们更别提了。
方才在骡车上,她一颗心几乎跳出嗓子眼,唯恐被人识破,可是好在,最终还是逃过一劫。
好了,快派人去瞧瞧,万一护国公夫人真遇到什么危险,也好帮衬一把。
顾婉音低声催促。
丹枝这才忙不迭的转身去了。
顾婉音歪在软榻上,荷露捧了点心上前来,也不敢多问为何素琴和碧梅跟着一同出门还没回来,只笑道:今儿三小姐打发人过来说了一件事,说是咱们屋里绿萝和冬景都出去了,怕咱们这边人手不够,问要不要再添补几个丫头?三小姐已经是选了几个人备着了,只等着世子妃您亲自挑呢。
顾婉音沉吟片刻,柔声叹道:她是个细心的。
就是言语少些,太过腼腆了。
不过,如今倒是也好了。
想到周语绯的变化,她忍不住又露出几分笑来,心中多少觉得欣喜蔚然。
要知道,她最担心的是,周语绯不肯自己做些改变。
却没想到,竟是这样顺利。
眼见着周语绯一日比一日大方有度,她这个做嫂子的。
如何能不高兴?你得空去回了她,让她挑两个送来就是,不要太过伶俐的,挑那些个老实勤快的就行了。
太过伶俐的反而容易生出异心,相反的老实勤快的,更让人喜欢一些。
她和周瑞靖都不喜欢太过闹腾,所以丫头的性子还是要娴静些才好。
再则,屋里素琴已经够话多了。
她可不想再多个话唠。
荷露点头应了,又说了一会闲话。
只是顾婉音的心思明显不在这上头,时不时的朝着门口瞧去,似乎在等什么人一般。
荷露看在眼里。
却也不敢多问,只挑着一些话和顾婉音说,分散着顾婉音的注意力,总好歹别让她太过焦灼了。
等了约莫多半个时辰,素琴和碧梅一脸惊魂未定的进了屋子。
见了二人这般神色,顾婉音登时便是坐不住,猛然起身走了两步,口中更是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素琴快人快语,率先开口言道:幸而世子妃聪明。
否则只怕今日真要出事!我们的马车走在路上便是被卡住了轮子,墙上跳下来几个黑衣人,可是吓坏了我们。
若不是她们两个都是举重无轻的,只怕也是回不来了。
当时那些人的架势,真真的吓人一跳。
人没事罢?顾婉音也是心头一跳,只觉得对方未免太明目张胆,胆大包天了一些。
要知道。
这里可是京城,是天子脚下!天子脚下尚且敢如此,可见到底猖狂到了什么地步!今日若不是护国公夫人提醒,只怕她是逃不过这一劫的!人倒是没事,不过马车却是坏了。
素琴拍了拍胸口,面上有些苍白,显然是害怕得很。
顿了顿却是忽然又笑起来:说起来,咱们世子妃真是聪明。
竟是想出了这样瞒天过海的法子来。
只怕对方现在都还不知道,到底世子妃您是怎么回来的呢!看那神态语气,倒是有几分得意,仿佛想出这个主意的是她自己一般。
顾婉音被她这幅样子逗得笑起来,摇摇头后吩咐:你们也吓坏了,快快去喝一碗收惊茶罢。
心中却是想着——既然她这头已经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那么护国公夫人想必也是遇到了。
她虽然用计脱身,可是护国公夫人呢?还由周瑞靖,也不知会不会知晓这件事情,会不会担心?于此同时,秦王府。
秦王狠狠的将一个杯子砸在地上,碎片溅起在跪着的那人面上划出一道伤口来,殷红的血丝登时溢出,可是那人却也不敢抬手擦一擦,只一动不动的跪着,甚至连眼皮都不曾眨动。
秦王息怒。
一直坐在椅子上的李长风终于是开口,容颜上竟是带着一丝阴厉,衬着他的面容,竟是有一种邪肆妖异之感。
然而他的声音却仍是温和恬淡:这次不成,自然还有下次。
总会有机会的。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咱们再怎么恼怒生气也是没用,不如想着如何补救。
面容声音反差之下,却越发显得他阴森可怖。
这群废物!既然人都不在马车中,为何还要动手?秦王却仍是怒不可遏。
显然是十分的恼怒,以至于面容竟是都有些扭曲:这不是打草惊蛇又是什么?既然如此没用,那也不必留着了。
李长风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捻起茶杯,缓缓的饮了一口。
声音竟是无比的冷酷无情。
听见了这话,方才连脸被划破都不曾动弹分毫的人,此时竟是不自禁的抖了抖,恐惧的看了一眼李长风,一叠声的朝着秦王恳求:求王爷再给我一次机会!属下必定能够将功折罪!秦王目光闪了闪,看了李长风一眼最终却是有些迟疑——半晌终于是开口:如今正缺人手——既然王爷觉得还有用,那就留着吧。
李长风笑容不减,只是眸子里的光芒却是越发的奇异璀璨,让人看了隐隐心惊。
就连秦王,竟是也有些不敢直视,微微侧了目光。
似乎又觉得有些尴尬,便是咳嗽一声后又问:顾家二小姐那头失败了,那护国公夫人呢?不管怎么样。
能掌控制一个也是好的。
然而那人却是轻轻打了个寒战,好半晌才嗫嚅道:有两个被抓了,其他的人,逃了。
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丢人。
这么多人去抓一个女流之辈,竟是被打得落花流水。
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护国公夫人竟是那样彪悍,武艺高强不比他们任何一人差!那一对八棱金瓜锤,被护国公夫人舞得呼呼生风。
就是那几个丫头,也是彪悍生猛,全然不像是女流之辈!什么?秦王咋一听了这话,几乎是惊了一跳,下意识的便是不信:这怎么可能?的确是如此。
那人深深的埋下头去,不敢看秦王一眼。
秦王终于是接受事实,登时便是暴跳如雷:蠢货,你们竟是这般无用!李长风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目光无比的凌厉,半晌才听他冷笑一声:果真是废物。
竟是一无所成!顿了顿,却是看向了秦王:如今,咱们只能想法子补救了。
要知道,如今到了这一步,只怕不少人都怀疑王爷了。
加上如今人也被抓了——秦王只觉得心中一沉,心中竟是浮起一丝慌乱:你是说,事情极有可能败露?如今正是关键时候,若是被……不过,他到底还是有些镇定:那些人,都是死士——别忘了护国公的手段。
他那位置,怎么来的?还有周瑞靖……李长风却是半点委婉也不曾有,直接便是冷笑讥讽的言道。
丝毫不曾掩饰他的嘲讽和森冷。
很显然,对于秦王的自信,他是嗤之以鼻的。
至少,是没有当回事。
然而秦王却是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世界上最能守住秘密的人,只有死人。
至于活人——太不值得人相信。
微微眯起眼睛,秦王眼底闪过一丝杀意:看来只能想法子让他们都守住秘密了。
至于怎么守住,那自然是只有一个法子——护国公府是什么地方?而且,咱们根本不知道现在人被藏在什么地方。
李长风却是摇头否认了秦王的提议,反而微微一笑看向秦王:不过,我倒是有了一个好主意。
只是,全看王爷敢不敢搏一把——什么主意?秦王皱起眉头,有些迟疑的看向李长风。
依照他对李长风的了解,只怕既然李长风说出这话,就不是什么简单的法子。
不过,必定是有效就是了。
李长风笑容不改,声音却是有些阴厉:如今能与王爷争夺大宝之位的只有晋王,所以晋王遇刺,旁人自然怀疑王爷。
可是,若是王爷也遇到刺客,并且身受重伤呢?又会是如何?到时候,纵然那些人咬出王爷,又能证明什么?不过是胡乱攀咬,受人主使罢了。
秦王听了这话,浑身都是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李长风,半晌才挤出一句话:你是说——只是语气到底还是有些迟疑,不敢肯定。
毕竟他心中的猜测太过荒诞,荒诞到有些可笑。
李长风怎么会出这样的主意?这竟是要他——所以我才说,看王爷敢不敢赌一把了。
李长风邪魅一笑,眸子里一片冰寒,像是冬日里结了冰的水,看似清澈无害,实则寒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