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老太太真动了肝火伤了心,又是这样一幅样子,二老爷夫妻二人俱是吓得魂飞天外,唯恐老太太一个撑不住……二老爷急忙起身跪下去,满面羞愧道:儿子一时激动说了昏话,母亲千万别与儿子一般见识。
儿子知错了至于他心中是否真的知错,那也只有二老爷自己心中才明白了。
老太太死死的盯着二老爷,似乎要讲他的灵魂都看穿一般。
但见二老爷果真满面诚恳和羞愧,似乎不像是作假,便是冷哼一声:罢了,你心大了,我如今是管不动你了。
既然你不愿意放下长辈的面子,那么我也不勉强你。
只是以后你也别指望我再拉下脸去替你求人二老爷咬咬牙,心中好一阵子权衡之后,终于是下定了决心:我稍后去看语绯。
顺带也去看看瑞靖媳妇也就是了。
虽然心中已经明白自己不得不低头,可是到底面子上还是有些拉不下来。
至于老太太的话,二老爷明白老太太不过一时气恼罢了,哪里真的会不管他?老太太点点头,语气松缓了不少:既然如此,那就这么着罢。
顿了顿又道;陶氏纵然怀孕,你也不必过分宠爱顺着,你也不是没有嫡子,你已经有了两个嫡子,一个庶子,陶氏那个也不见的稀罕。
别为了一个庶出子女坏了你们夫妻二人多年的情分。
只是说那最后一句的时候,却是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二太太,眼底劝诫之意,溢于言表。
这番话,或许是敲打二老爷的,可是未尝,不是敲打二太太的。
二太太一向看陶氏不顺眼……就是老太太,大约也是怕二太太想不通闹腾起来。
然而二太太却好似根本没看出来老太太的目的,整个人都似呆住了。
好半晌终于是回过神来,目光却电似的射在二老爷的面上,灼灼的似乎要将二老爷的面皮烧出两个洞来一般。
饶是二老爷面皮比城墙厚,故作不在意半晌后,面上也是渐渐的烧灼起来,人也有些坐不住。
最后终于是有些恼羞成怒,干脆沉下脸来:你看我作甚?莫非我面上有花不成?自然,羞恼背后也是有些心虚的,陶氏怀孕,他原本还想再瞒一阵子的,没想到却是被老太太一下子说了出来。
不过既然说透了,捅破了窗户纸,那自然是没有再瞒着的必要了。
二太太却是不肯收回目光,反而咬牙切齿的问:陶氏怀孕了?那副神色,多少看着有些狰狞。
二老爷越发的心虚了几分,却也暗自恼怒二太太这般凶悍,想着如今没必要在如同以前那样在二太太跟前拿低做小,便是索性豁出去,点头承认了:是,怎么的?心中却是拿定了主意,若是二太太敢动陶氏一根手指头,定不给二太太留半分情面。
二太太见二老爷这幅态度,自然是明白只怕二老爷是打定了主意要护着那陶氏了。
当下面色又黑了几分,本想发作,可是想着自从陶氏过门之后二老爷的态度一日不如一日,发作了也是给自己惹不痛快。
而且又是在老太太的跟前,泼妇般的行为只会让老太太也不痛快。
所以当下只得生生的又将那口气咽下去,只是二太太却也不会这样轻易的算了,当下站起身来朝着老太太便是跪下去,哭诉起来:老夫人,这日子可是没法子过了。
有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小妾,我这个二太太怕也是当不了几日了。
老太太最不喜欢二太太这幅样子,当下便是有些微微恼了起来,可是想着陶氏怀孕二太太的确是受了不少的委屈。
于是便开口安慰道:这是什么话?陶氏就是生个金娃娃,也一样是庶子,怎么也不会动摇了你的根本。
瑞明兄弟两个,永远是二房的嫡子。
本以为说了这话二太太也该消停了,谁知二太太却是摇头继续哭道:生孩子不是关键。
庶子永远是庶子。
我也不是不容人。
我也盼着咱们周家开枝散叶,人丁兴旺。
只是那陶氏……老夫人不知道,我不喜陶氏,而且府中正是多事之秋,便是一直给陶氏喝净身汤的。
喝了净身汤,如何还能再怀孕?二太太这番话说得恳切,半点没有作伪的意思。
老太太看在眼里听在耳里,登时又惊又怒:什么?还有这样的事情?不过二太太这么一说,老太太倒是想了起来——当初二太太给陶氏喝净身汤,也是回禀过她的,她也是同意了。
可是现在看来……要么,是陶氏阳奉阴违,要么就是……老太太目光凌厉的盯住了二老爷。
不管是哪一种,可都是让人不痛快的。
若是陶氏阳奉阴违,那么就说明是陶氏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这样的妾侍,留着做什么?连主母的话都不听了……二太太的目光也是跟着老太太的,一起落在了二老爷的面皮上。
二老爷顿时讪讪起来,侧头喝茶避过二人的目光,嗫嚅道;是我做主让陶氏停了的。
陶氏太过想念青哥儿,所以他这才做主,让陶氏再怀一个……老太太见了二老爷这样,也是提不起气来,却也觉得头疼,半晌才挥手道:既然是你做主的,那这事儿就这么着罢。
只有一点。
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必须和你媳妇商量若是以后再这么着,可是别怪我不留情面了还有,那陶氏说几句话你耳根子就软了,未免太心软了一些这一大家子人,也不只是你和陶氏二人,总要一碗水端平的。
否则让外人看了,心中如何想你?你就是再喜欢陶氏,也要牢牢记着她的身份记得谁你是的媳妇老太太说的这番话,多少有些声色俱厉的意思了。
二老爷只得应了。
二太太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这件事情到底算不得什么大事,与周语绯被烧伤比起来,还真算不上什么。
再说这头周瑞靖去周语绯院子里看了,此时火已经彻底熄灭,也没有一丝热气冒出来了。
被烧毁的正房几间屋子俱是焦黑,屋顶也是坍塌了下来。
看着好不凄凉。
里头的东西也都没剩下,俱是一把火成了飞灰。
管事婆子嚅嚅的上来问,屋子是修缮修缮,重新装修一番,还是干脆拆了重新盖。
先留着吧,我想想再说。
周瑞靖微微眯着眸子看着屋子,如此言道。
这场火可真不小。
也不知道晋王看见了这幅情形,心中作何感想?管事婆子得了回答,松了一口大气,忙不迭又退开去,远远的站着。
也不是婆子不愿意伺候周瑞靖,实在是周瑞靖太骇人了些。
让人有些吃不住他那身气势。
然而周瑞靖却是抬腿信步走进了已经烧损严重的屋子。
四下里看看,看能否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旁边的婆子小厮俱是被他这样的动作吓了一跳,忙央求周瑞靖快些出来。
而周瑞靖却只是不理会。
其他人却也不敢进来,只得在外头一味的央求。
周瑞靖自是什么都没发现。
悻悻而出。
旋即却又让门房备马,一会他要进宫去。
至于晋王那头,相信总会有人告知一二的。
失火不是小事,怕是不用今日晚上,整个京城都要传遍了。
谁都会知道,他们周家失了火,周三小姐被火烧伤。
在出门之前,周瑞靖回去陪着顾婉音用了早饭。
顾婉音虽然疲惫,却也没有睡太久,毕竟往日里养成的习惯,不是轻易能改变的。
只是周瑞靖看着她仍是面色不太好,便是言道:一会子你继续休息,语绯那头,我会安排妥当。
你不必担心。
我吃了午饭再睡不迟。
顾婉音却是摇头,旋即轻声道:怕是晋王知晓了这件事情。
总要过来探望的。
而且,老太君只怕也要来。
我总要待客的。
除了外祖家的人呢,其余的人,一概称病不见。
尤其是晋王。
只说昨日火势太大受了惊了,动了胎气。
语绯情况也不太好。
既然要去退婚,那么姿态自然要摆足。
就是不退婚,拿一拿架子让晋王明白周家的不满,也是可以的。
顾婉音却是多少有些迟疑:怕是不太好罢?晋王毕竟身份尊贵。
而且将来……万一他记仇……那周家可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他现在只是一个亲王。
周瑞靖沉声言道。
顿了顿又添上一句:若是我们太过在意忍让,反而有了巴结嫌疑。
周家的儿女,自然也是有铮铮傲骨的。
顾婉音又想了一回,赞同了周瑞靖的话,便是也点点头应了。
只是却又担心的看了一眼周瑞靖,轻声嘱咐:在宫中小心些。
想了想,也是又添上一句:若是见了荣妃,千万保持距离。
荣妃最近动作有些大。
虽然我已经提醒了段贵妃,可是段贵妃最近,似乎也是左右支拙。
不似往日那般风光如意了。
周瑞靖点点头,我明白。
不过我也不知道圣上会不会见我。
圣上已经是几日不曾上早朝,只让人收了奏折去批阅。
顾婉音听了这话,心中一沉——这是不是说明,圣上的确是病得厉害了?最新章节 第五五零章 王妃即归收费章节(12点)第五五零章 王妃即归语绯的伤,你也不必担心。
周瑞靖到底还是将周语绯受伤的事情说了出来。
毕竟这会子若是不说,等到顾婉音自己发现了,反而更加震惊一些。
语绯受伤了?顾婉音讶然挑眉,随即面上涌现出浓浓的关切之色来,声音更是急切:她受伤了,你怎么的却不告诉我?伤在哪里?可严重。
问完才又想起周语绯就在她这里安顿着,走过去也就是几步路的时间。
于是便是又忙起身朝着外头走去。
伤在后背,不妨碍什么,就是以后要留下疤痕了。
周瑞靖沉声言道,伸出手来拉住她:就是怕你担心,语绯才让我们瞒着你。
你若是这样着急。
她知道了反而歉意。
周语绯就是太过懂事,所以才让人觉得如此心疼。
顾婉音愣住,只得缓下步伐,我总要去瞧瞧才能安心。
嗯,尽量平常些。
周瑞靖如此言道,却是和顾婉音往外一同走去,显然是要去一起过去了。
顾婉音点点头,却是叹了一口气。
语绯是个苦命的。
受了惊吓也就罢了,没想到竟然还受了伤。
想到这个,不由又有些怒气冲冲:那个些个丫头婆子,着实可恨。
也怪不得她们。
只是我们府上到底是疏于防范了。
周瑞靖请声言道,手指不由收紧了几分。
昨夜里那刺客潜进府来,竟是谁也没有发觉,可见这镇南王府的防备力量已经成了什么样子谁能想到,天子脚下,也敢如此?顾婉音苦笑,叹道:这里不是皇宫,只是由几个婆子轮流巡逻罢了,哪里能看得过来?毕竟园子这么大。
而且,她总觉得,那刺客对镇南王府的布局十分明了,或许……只是这也只是一个猜测,所以她才并未说出。
这个时候事情已经够乱了,所以不能再乱了。
以后语绯就暂时和我住在一处吧。
这样也好防范些,而且我这里靠近前头,有什么事情,前院的小厮和家丁也能迅速赶来。
顾婉音轻声提议,这个法子,是最折中的法子:况且,护国公夫人应该很快会将人送过来,到时候虽然挤一些,可是到底人多心安。
嗯。
周瑞靖轻声应了。
想了想没有将老太太今儿说的那些话说出口来。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周语绯的门前,丫头挑了帘子,二人一进去便是闻到一股浓厚的药味。
周语绯却已经没有躺在床上,披着披风站在窗户跟前,小心翼翼的打理着花枝。
那盆正舒蕾的花,不是那盆打算送给晋王的牡丹又是什么?顾婉音见了这个情景,多少有些担心,忙道:怎么起来了?快躺下才是。
万一伤口——只是说到一半却又觉得有些不吉利,便是又改而言道:那花就是再名贵,也比不上你的健康。
周语绯放下剪子转过头来微微一笑:嫂子不必担心,背上的伤已经好多了。
在说,我不找些事情来做,心中也是不痛快。
那你也要注意休息。
顾婉音知道周语绯口中的不痛快是指的什么,当下一怔,随后便是改了口。
是了,有时候是需要做些什么分散一下注意力的。
否则总是想起那些个事情,岂不是人也郁闷了?哪里还能痛快?嫂子不必担心我。
我这个只是皮外伤。
倒是嫂子你,脸色这样难看。
周语绯一面说着一面吩咐丫头将垫子厚厚的垫在了椅子上,随后忙又拉着顾婉音坐下。
顾婉音仔细打量了一番周语绯,见她面色不算差,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看到她耳边的头发有些碎,便是又皱了皱眉。
头发烧焦之后,是剪掉了。
可是少了这么些头发,绾髻却是有些难了。
毕竟少的话还能隐藏住,可是周语绯那头发,少了整整一小半,如何能遮掩得住?虽说如今不必出门,只是成亲的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出来。
觉察到顾婉音的目光,周语绯多少有些不自在,轻轻的拢了拢耳后的碎发,想了想又笑了:很快就会长出来了。
顾婉音点了点头,便是改而说起其他的事情。
说了一会子话,周瑞靖便是起身说还有事情,先走了。
而周瑞靖前脚刚走,后脚便是有人来禀告,说是红蕖来了。
顾婉音急忙让人去迎进来。
红蕖一进来,也顾不得给顾婉音行礼问安,便是拉住了周语绯一阵上下打量。
口中更是急切问道;怎么样?伤了哪里了?快给我瞧瞧。
你怎么的这么不小心?一面说着,竟是伸手去解周语绯的披风。
周语绯忙侧身一让,红着脸抓着斗篷:作死呢?大庭广众的,也不知道尊重些。
一屋子丫头婆子,她怎么好意思将伤口露出来给人瞧?而且,顾婉音还在,看了万一吓着了又该怎么办?自然,她也明白红蕖是担心她,于是又嗫嚅添上一句:待会我悄悄给你看就是了。
其实也不用担心,不严重。
怎么会不严重?红蕖急了,烧伤可是最难好的。
留了疤岂是说笑的?顾婉音轻咳一声:我也该喝药了,就先回去了。
你想吃什么用什么只管吩咐就是了。
说着又看向红蕖,不好意思的言道:如今府上正乱着,让红蕖姑娘见笑了。
红蕖这才看见顾婉音还坐着,当下面上一郝,露出些红晕来。
忙将行礼歉然道:方才一时心急没给世子妃请安,请世子妃不要见怪才是。
你也是担心语绯,我高兴还来不及,如何会见外?你们姐妹好好说话吧,我也就不打扰你了。
有你在,我放心许多。
顾婉音微微一笑,柔声言道。
目光却是扫了一眼旁边的檀心。
这个人她可是信不过的。
而且,看着红蕖身后跟着的丫头捧着包袱,她也明白红蕖怕是要住一段时间。
所以先将这个话说出来,免得红蕖觉得尴尬:只是委屈你了,如今这里,是有些挤了。
周语绯却是抢先道:红蕖跟我睡一个床就很好。
嫂子不必麻烦再腾房间了。
顾婉音微微一迟疑,看向红蕖:这怎么好?红蕖却也是点头道:我从来都是和语绯一处的,世子妃不必费心了。
顾婉音只得点头应了。
也不多呆着,便是出去了。
刚走到门口便是听见里头的红蕖说道:快,给我瞧瞧伤。
不由微微一笑,随后又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无妄之灾?好好的,出了这么一件事情,真让人有些身在梦中之感。
顾婉音这头刚回了自己的屋子,随后便是听见丹枝过来禀告:王妃让人传了信回来,说是最多十日,便是能够到家了。
顾婉音一怔,旋即苦笑。
也不知道王妃回来,见了周语绯这幅情景,会是个什么反应?她只觉得有些无颜面对王妃了。
虽然这件事情怪不得她,可是毕竟是在她的看管之下周语绯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怎么也要负责的。
不过,王妃回来也好。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王妃回来,正好能够主持大局。
不管是分家也好,还是周语绯和晋王的婚事也好。
想了一回,她侧头吩咐丹枝:将这个消息回禀给老夫人吧。
老太太说过,王妃一旦回来,就是分家的时候了。
现在这样的情况,早些分开来,也没什么不好。
早早告诉老太太,也让老太太早早做好准备。
不过,想必二房是极为高兴的。
丹枝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门道,当下也是叹了一口气:二房这下子该得瑟了。
昨夜里除了二爷,二房可是一个人也没有来。
真真让人寒心。
还说什么一家子,一家子若是都这样,可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好在咱们也忍不了几日了。
顾婉音叹了一口气,点点头又摇摇头:怕是没那么快。
三房那头新房子已经准备妥当,随时都能搬走。
可是二房却是从这边分出去,在没有彻底用围墙分开之前,总也是一个府里的。
只是这话她却不想说出来,只觉得糟心。
不过丹枝很快又道:陶氏怀孕了。
顾婉音微微一怔,随即又淡淡一笑:那咱们该恭喜二老爷了。
二太太想必现在很是恼火才是。
不过,说起来二老爷还真是厉害,转眼间甘露怀孕了,陶氏这头又怀孕了。
一下子便是要添两个人。
二房以后想必很是热闹才是。
二老爷高兴得很。
丹枝轻声言道,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二太太心中不痛快着,听说回了屋子便是砸了好几个茶盅。
兀自还不解恨,又将送净身汤的嬷嬷叫来骂了一通。
听了这话,顾婉音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自然是明白,怕是那陶氏怀孕,可不是光明正大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总是会让二太太不痛快。
正说着话,外头丫头却是过来禀告说是三太太过来了。
顾婉音自然知晓昨日是三房帮忙主持了大局,于是慌忙站起身来,亲自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