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与她的相贴,起头一阵带了些生疏的肌肤摩擦与试探过后,他亲密地含住了她娇嫩的唇瓣,契合无比,仿佛他们天生就该这样一起。
呼吸相渡之间,颤栗与心悸双双而起,绣春不由自主地便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来自于他的细致和温柔。
他的亲吻,仿佛散发着令人迷醉的淡淡芬芳。
她便如再次置身于那个花香弥漫的黄昏,在对面男子深情双眸的注视之中,渐渐迷失了自己,直到感觉到他试图入她口吮她的舌,这才终于清醒了些,呜呜了两声,挣脱了开来。
她的脸颊绯红,喘息着。
他舍不得刚尝到的甜蜜滋味,低头继续追索她的唇,被她扭头避开了,双手握拳抵在了他的胸膛之上,急促地道:殿下,你听我说,我回来是有话要说……他不等她说完,一把抱起了她,顺势送她坐在了剑架旁的一张桌案之上,自己立于她对面,握住了她还抵在自己胸前的那只手,抬起来送到唇边,亲一口她的指背,笑盈盈地低声道:嗯,我听着呢。
你要说什么,说吧。
绣春没想到他竟还会有这样的举动,两颊涨得愈发通红,快要滴出血了。
慌忙想缩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握得紧紧,抽拔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轮流亲过去。
殿下……你别这样好不好……绣春一阵阵地心慌气短,简直快哭了。
这都什么人哪,怎么这样……总算忍到他亲完了五根手指头,急忙使劲抽了回来,另只手也赶紧往后藏了下。
他笑得愈发好看了,眼睛弯得像那晚上初初升上胡柳梢头的月,那张能夺掉人呼吸的脸庞朝她稍稍地压了下来,轻声催促道:快说,我还在等你说话呢……绣春瞪着他。
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忘了!没话说了!她半是埋怨,半是娇嗔。
他扬了下眉,神情里掠过一丝小小满足的得意之色。
很快,视线再次被她微微嘟着的红润唇瓣虽吸引。
刚才的初吻滋味,闪电般地再次掠过……还不满足,远远不够满足。
他早就想这样亲她了。
现在她终于在自己的身边。
你想干嘛……她发现了他的异样,慌忙要推开他,双手手腕却已被他轻轻捏住了,随之,两片温热的唇便欺了过来,准确无误地再次吻住了她。
她倒在了身下的桌面上,双手被他压过了头顶。
她并没觉到他使出多大的力气,却仿佛无法反抗,被动地承接着来自于他的第二个吻。
直到她仿佛就要窒息了,他才终于松开了她,却仍把她按在身下,一下下地轻啄着她刚刚被他亲得嫣红湿润的唇瓣,恋恋不舍。
她觉得这真是太荒唐了。
从她进来这间大帐到现在,最多也不过一刻钟。
一刻钟前,他们还是维持着彬彬礼仪的一对男女,一刻钟后,她竟被他这样按住,不停地亲吻,做着这世间男女之间最最暧昧的亲密之事。
不是他不正常,就是她不正常了。
殿下,殿下,你别,别这样……见他再次啄吻下来,她慌忙扭头避开。
他的唇便落到了她耳畔的发上。
萧琅把自己的脸埋在了她柔软的发间,微微闭目,闻着来自于她发间那股淡淡幽香,久久地不动。
殿下?绣春觉他半晌不动了,终于又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
他抬起了脸,双手终于放开了她的手腕,凝视着她,绣春,让我猜猜你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想说,你有金药堂,这是你的责任?你还想说,原本你可以过得很是顺心,可是一旦回来找我了,以后面对的,可能就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还有……他想了下,又道,你是不是也在担心,以后会不会被我负了,所以这会儿你人虽回来找我了,心里其实还是觉得有些不安?绣春回望着他,没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不会对你发誓。
只希望给我这个机会,我会做给你看的,用咱们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
信我一次,好吗?她仍不语。
他与她相斗般地对视,片刻后,终于笑了起来,低声像个孩子般地耍赖起来:我不管了。
是你自己回来找我的,又被我这样亲过了,就已经是我的人了。
我就当你应下了……裴副将到——有紧急情况——正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大叫,吓得绣春打了个哆嗦。
萧琅略一凝神,已经飞快起身,顺势一把将她从桌上拉了起来。
她慌忙背过身去,低头匆忙整理方才被弄得稍有些凌乱的衣裳。
下一刻,伴随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裴皞卷帘飞奔而入,甚至还没看清里头多了个人,便急急地道:殿下,刚哨兵飞马快报,在青龙镇过去二十里处,发下西突人有异动,似是重兵趁夜偷袭!知会裴大将军。
按计划,调就近一支军队过去防备,不必主动出击。
传令给守着雄武坡的李将军,命加强守备,以防对方从这里突袭。
我马上过去。
是!裴皞正要出帐,这才留意到绣春竟也在,愣了下。
快去!萧琅眉头略皱。
是——裴皞慌忙转身,压下满腹疑虑,急急忙忙地去了。
萧琅回头,看了眼神色略微紧张的绣春,沉吟了下,道:我有急事,要先走了。
我派人送你回都护府。
你在那里等我消息。
绣春急忙点头,随了他出大帐。
外头传着此起彼伏的连营号角传递声,远近无数火把光起,星星点点,夜的宁静气氛一下被打破了。
绣春随了他派的人灵州方向去,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仍立着目送自己,忍不住道了一句:你要小心。
萧琅笑着颔首,示意她出发。
~~绣春被送到了灵州,在都护府停留了几天。
这几天里,她并没见到萧琅。
只是不断听到有前头的消息传来。
确实如魏王所料想的那样,西突人那夜对青龙镇的重兵偷袭,不过是虚晃一枪,目的是想要吸引对方兵力,以便自己从别处发动真正的致命进攻。
佯装的偷袭计划破产,双方主力在雄武坡一带遭遇,战火已经点燃了。
灵州城离主战场大约将近百里的路。
虽然看不到厮杀的战争场面,但是全城戒严,四面城门关闭,城里的街道之上,到处是前些时候从附近涌入躲避战乱的百姓和牛羊,局面有些混乱。
第三天,开始有伤员从战场上被送入城。
这些伤员,之前都已经在战场上接受过一次紧急救治。
被送到这里后,因当时处置匆忙,均需二次治疗。
军医人手不算充裕,绣春自然便加入了救护的行列。
伤员越来越多,绣春也忙得不可开交。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消息传来,与西突人在雄武坡一带的第一场交锋已经结束了,我方稍占优势,敌人已经退了回去,那一带暂且得了安宁。
傍晚的时候,她接手了一个新到的背部受伤的伤员。
这伤员还很年轻,看起来不过十j□j岁的样子,说话带了南方杭州一带的口音。
绣春听了亲切。
替他仔细处置伤口,问了一句:家里有妻小吗?有,他羞涩地笑了下,去年刚成亲的。
绣春点点头,道:战事会结束的。
你也一定会回去再和她见面的。
但愿!那伤员叹息道,不知道我没有命留着到那一天了……他说着,忽然停了下来,似乎带了些惶恐。
绣春抬眼,略微一怔。
面前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个人,身上战衣还未脱下,腰间悬了宝剑,正是萧琅。
见她终于发现了自己,他朝她点点头,露出了笑容。
殿下……那伤员惶恐不已,挣扎着要起来给他见礼。
他上前一步,手轻轻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俯身望着他,问道:你是新来的士兵吧?伤员忙道:是!萧琅点头。
我告诉你,她方才的话说的没错。
战事会结束的,你也能安然回去与你的妻子再次相见。
并且,我会在这里,与你们每一个人,一起战斗到最后的胜利一刻!他的声音并未刻意拔高,却充满铿锵力量,不仅这伤员呆住了,留置在这庭院里的剩余所有人也呆住。
反应了过来后,有人激昂地大声应道:魏王殿下天潢贵胄,却与我们这些人一道留守此地,上阵杀敌。
但凡是个男儿的,便是马革裹尸,也是在所不惜!一时应声四起,众人纷纷下跪。
绣春凝视着萧琅,看见他再次望向自己,急忙垂下了眼,替手头的那伤员裹好纱布。
跟我走吧。
你也该休息下了,我听杨管事说,你昨晚一直忙到半夜才回。
他到了她身边,低声这样说道。
绣春嗯了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后,一前一后地随他而去。
到了外面一个人少的地方,她追了上去,看了眼他的腿,不放心地道:你也亲自上阵?萧琅呵呵一笑,现在还用不着。
绣春沉默了下来。
萧琅飞快看了眼四周,忽然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