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吟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身体僵硬了一下,说:你现在有点儿冲动,要冷静一下。
江放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钟吟感受到他越来越热、越来越不对劲。
她这下知道怕了,小心翼翼地说:要不然我先下来?江放反而把她摁得更紧。
钟吟又说:那要不然你……抽根烟?江放:是你说不喜欢我抽烟。
钟吟正色道:但现在这是特殊情况。
江放好笑地反问:那你能让我亲一会儿么?现在这是特殊情况。
钟吟:………………钟吟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空气宁谧,只听得见两人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和衣料摩挲发出的声响,情况实在是尴尬又微妙。
男人在自己身上小幅度地乱动,一下捏捏腰,一下蹭蹭脸,钟吟两只耳朵充血,心跳快到要跃出胸膛。
望着被抛弃在一旁、四脚朝天的皮卡丘,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飞远,开始胡思乱想。
不知怎的,钟吟脑子里忽然蹦出来齐霄说过的那句:二十八年了,江放谈过几百个女朋友,却还是个处。
当时她心不在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现在倒是一字不落地想起来了。
可是,江放驰骋情场这么多年,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怎么会还在守身如玉呢?在酒桌游戏的氛围下,连她都会脑子不清醒,更何况他。
而且想爬江放床的女人比比皆是,他没必要一直忍着。
再说,他也没有生理问题。
钟吟心里不可告人的小遐思翩翩飞舞,等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腿都坐麻了,江放还没好。
钟吟默默地想,虽然是处,但他也是个持久的处。
……见她一脸呆呆的表情,脸上倒是越来越红,江放似笑非笑地问:想什么呢?没想什么,钟吟当场被抓包,身子一凛,佯装若无其事地说,什么都没有。
可她脸上分明写着我在撒谎几个大字。
江放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是么。
钟吟心虚地别开眼:是、是啊……江放又把人抱紧了些,腹肌贴着她的背,低低地笑了起来。
……时间过得好漫长,钟吟等得都困了。
见她倦倦地掩唇打了个哈欠,江放在她唇角亲了亲,道:去休息吧。
……截至上一秒目前为止,两人从前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搂腰亲手背而已,现在他却云淡风轻地……钟吟的心跳停顿几秒,一下子清醒过来,觉得被他吻过的地方像落了一粒火星似的烫。
她磕磕巴巴道:你、你……江放眸光带笑,又低头亲了她一下,哑声道:现在这是特殊情况,你担待着点儿。
语毕,他就着这个姿势把人抱到卧室柔软的大床上,弯腰给她盖上被子。
床垫柔软,绵绵地包裹而来,钟吟双手揪住被角往上提,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他,一幅防备的姿态。
睡吧。
江放唇角轻勾,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他眼底的欲.色还没消退,站起身,帮她带上卧室的门,低声道:晚安。
-由于即将出发去培训,钟吟第二天上的还是早班,晚上做完最后一台手术就能回家。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外头的天已经全黑了,钟吟拿起手机给江放打电话,让她来接自己。
下班了?那头传来熟悉的男声。
嗯,钟吟踩在路缘石上,边走边问,你现在过来吗?江放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我让司机过来接你,十分钟左右到,我今天有事儿,晚点儿回家。
语毕,他又补充了一句:不是应酬,也不是去酒吧。
钟吟说了声好。
饿不饿?江放问,饿的话先自己吃点儿东西,我晚上带饭回来。
想到家里的零食柜里囤着的那一堆小零食,钟吟乖乖地点点头:我想吃南丰路的那家川菜。
江放应了一声,挂掉电话。
到家以后,钟吟先吃了点小面包和小饼干垫肚子,再去楼上整理要带去E市的行李。
她的东西不多,换洗的衣物和必备日用品装进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还有一些便携的东西放在双肩包里,轻装上阵。
等她理好的时候,江放也恰好回来,手里拎了两个大塑料袋。
钟吟听见开门的动静,从楼梯上探出一颗脑袋,说:你回来啦。
嗯,江放下巴指了指厨房的方向,下来吃饭。
钟吟隔着这么远都闻到了饭菜香,立即跑下楼梯。
厨房的灯光明亮,打包好的菜品从铝箔保温袋里拿出来,装进骨瓷盘中,汤底色泽艳丽,引得人垂涎三尺。
钟吟肚子里的馋虫被勾出来,坐在餐桌前,眼神亮亮的。
江放把空打包盒塞进袋子里,在她身边坐下,提醒道:胃不好,要少吃点儿辣。
钟吟点头如小鸡啄米,满口答应,手上却毫不马虎。
她把面前的每个菜都尝了一口,辣得连连抽气,但还是乐此不疲,看得人无奈。
这么吃了一会儿,女人的嘴唇成了艳红色,舌头和胃都跟被火烧了似的。
江放给她递过来一杯凉白开,道:喝点儿水。
钟吟十分配合地喝了几口。
江放把水杯放到一边:饱了?钟吟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趁着江放收拾餐具的功夫,她懒懒地在座位上发了会儿呆,眼神偶然间瞥见流理台上放着的另一个大袋子。
钟吟指着袋子问:这里面是什么?江放头也不回地道:接下来一周的药。
钟吟很识相地闭麦了。
收拾完残羹剩饭,江放便开始给她煎药。
钟吟不愿意闻那股味道,一般到这个环节就溜了,但今天她实在吃得太饱,有些走不动路,摸了摸微微鼓胀的小肚子,还是准备再坐一会儿,等受不了了再溜。
钟吟看着他把手伸进袋子里,拿出两人份的药。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一下子又说不出来。
过了许久,钟吟才如梦初醒地问道:为什么今天这个药是现成的?按理说,应该是草药入锅、加水煎,但今天怎么直接是一滩黑乎乎的水倒进锅里加热?这批药是提前煎好的,江放动作熟练地把锅里的两份药倒进大碗和保温杯,到时候你去E市不方便煎,只要放进热水里面泡一会儿,再直接喝就行。
他把杯和碗一起端到餐桌上,补充道:真空包装的保质期是一周,我每隔一周给你寄一次。
钟吟:……钟吟一时语塞:去E市还得喝药?江放扬着眉反问:去E市就不用喝药了?喝的,喝的。
钟吟讪笑,边说边在心里打起了偷偷把药倒掉的主意。
嗯,江放看穿了她的小心思,面无表情地说,到时候打视频,我陪着你一起喝。
钟吟:……谁要你陪啊!!!钟吟调整了一下表情,做出十分为难的样子:可是培训的时候行程很满的,可能没时间跟你打视频诶。
江放的目光游移在她脸上,很不给面子地拆穿:上回说比培训三班倒轻松多了的也是你。
没再跟她继续掰扯,男人拿起面前的大碗,把药一饮而尽,看着钟吟说道:该你了。
钟吟绝望地闭上眼。
这药也喝了有段时间了,但苦味还是让人难以习惯,每次喝都像要了半条命一样。
钟吟盯着明明应该是白色,却被药液长久浸染成浅褐色的保温杯杯口,觉得接下来的一个月都失去希望了。
她问江放:这个袋装的苦吗?还好。
江放承受能力比她强多了,喝了三四天就习惯了。
钟吟沉思着说:这不公平。
江放不知道她又要说什么歪理,怕药凉了,先把保温杯的盖子扣上。
怎么不公平?钟吟有模有样地说:每个人对于不同事物的接受程度和适应能力都不同,你觉得这个药不苦,但我不觉得,你觉得烟好抽酒好喝,但我不觉得。
所以,你强行让我天天喝药,就像我强行要求你戒烟戒酒一样。
钟吟仰着头问:要是我强行要求你戒烟戒酒,你痛不痛苦?……江放食指曲起,在她脑壳上敲了敲,你哪来这么多歪理。
钟吟揉了揉被他敲过的地方,继续乘胜追击:喝药是为了让我养胃,但其实你抽烟喝酒,又伤胃又伤肺,连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怎么能要求别人呢?……行,江放的眉心突突跳,从今天开始,我戒烟戒酒,你喝药,这样公不公平?钟吟刚牵起来的唇角僵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我说,江放狭长的眼眸盯着她,郑重地把话重复了一遍,你要公平的话,从今天开始,我戒烟戒酒,你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