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儿,江放才依依不舍地踩下油门。
一回到家,钟吟就独自躲进卧室。
门被带上,发出卡哒一声响。
钟吟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指尖对着手机屏幕戳了又戳。
聊天框里的文字被反覆删改,她还是不知道该怎样措辞才更合适,纠结半晌,还是决定打个电话过去。
铃音响了几秒,对面的人很快就按了接听。
丁涵婧:喂,老公!……钟吟一呆。
你来接我了吗?女人的话音听起来有些含糊,我已经在门口了,怎么没看见你呀?钟吟犹疑地喊了一声:涵婧?可是对面压根儿没听出来是她。
丁涵婧自顾自地道:你还没从公司里出来啊?那我再进去玩儿一会儿。
涵婧,钟吟怀疑她喝醉了,提高了点儿音量,我是钟吟。
嗯?丁涵婧一下子懵了,她往回走了几步,身后嘈杂的音乐和吵嚷声越来越响,对着电话大喊道,我知道你是李铭啊!……钟吟皱着眉问:你现在在哪儿?丁涵婧:在酒吧呀,你这都忙忘了吗,不是说好下班了过来陪我一起玩儿的?钟吟沉默了一会儿:哪家酒吧?我现在过来。
老公,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丁涵婧嘻嘻地笑,关尔街,老地方!钟吟:好,那你别乱走,我马上来。
丁涵婧:等你哦!钟吟心情复杂地挂掉电话,顾不得穿拖鞋,赤脚就去敲江放的门。
男人这时候刚洗完澡,只套了条睡裤出来。
他没穿上衣,头发和上身都沾着水珠,露在外头的肌肉线条轮廓分明,充满力量感,场面十分香.艳。
虽说不是第一次看见他赤身裸.体的样子,但钟吟还是被眼前看到的景象猛地冲击了一下。
她大脑霎时间变成一片空白,忘记自己来是要跟他说什么,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该看的地方,连闭眼都忘了。
喜欢?江放注意到她没穿鞋,好笑地把人抱到自己的床上。
看着面前呆若木鸡的小姑娘,他俯身在她耳边说:那我以后在家都不穿衣服了。
钟吟:……丢了神的人回过味来,仰着头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要是忽略她迅速涨红的脸颊,看起来似乎还挺有气势的。
江放不由得笑出声。
要是换做平时,钟吟肯定气得转身就走了,但今天还有重要的事儿,她没有再纠结刚才发生的小插曲。
我要去找丁涵婧,她捂着眼睛说,你能送我吗?江放略显讶异地问:去哪儿找她?酒吧,钟吟的语气担忧,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而且还喝醉了,我们去接她吧。
好,江放应了,知道她在哪儿吗?她说在关尔街的酒吧。
嗯,我知道了,江放往身上套了件衣服,丁涵婧经常泡吧,不会出事儿,你别担心。
……凌晨的路况很通畅,两人一路顺利地到达了地点。
丁涵婧那时候已经喝得烂醉如泥,看见一个冲着自己走来的男人就要叫老公的程度。
这样的情况,要把人弄回去都费劲,更不要说跟她讲李铭和钟玥夕的事儿。
钟吟叹了口气。
刚才在电话里已经见识到了发酒疯的丁涵婧是什么样子,在听见她喊江放老公的时候,钟吟还算淡定,但江放的脸色却直接垮了。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转头看向钟吟,满脸都写着我没有三个大字,仔细看的话,还有几丝委屈和几丝惊恐。
钟吟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费力地扶起瘫坐在地上的丁涵婧,扯着嗓子对江放喊道:快搭把手。
江放这才蹲下身去扶。
丁涵婧早就神志不清了。
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眼泪鼻涕流了满脸,嘴里还稀里糊涂地叨叨,具体说了什么,根本听不清,只能辨认出一口一句的老公。
钟吟和江放一人一边,搭着她的手臂往外走。
喝醉的人力气都大得出奇,摇来晃去的,钟吟这样的小身板儿,根本遭不住。
即便江放承担了大部分重量,把丁涵婧弄到车里的时候,她还是累得气喘吁吁。
江放关上后座的车门,钻进驾驶座,问:现在怎么办?抛开自家媳妇儿那次傻不愣登的醉酒经历以外,江放还是第一次处理真醉鬼。
以前接触到的女人只会在他面前装醉,根本没有这么蛮横难搞。
钟吟不知道丁涵婧住在哪儿,现在这个情况,显然也不能从她嘴里问出来。
钟吟说道:带回家吧。
江放的神色一顿,本欲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咽回去,嗯了一声。
钟吟把事情想得很简单。
家里的客房这么多,再住十个丁涵婧都不成问题,找一间房把她安置好就行了,家里也比宾馆方便照顾。
回去的路上,她还细心地去便利店买了一瓶酸奶,哄着醉鬼喝了一些。
等三人到家的时候,时间将近凌晨三点。
丁涵婧已经昏睡过去,江放把人背上了二楼。
他侧过头问钟吟:她睡你房间?也可以,闻者一愣,那我睡客房?客房不能睡,江放打开门,把人丢到钟吟的床上,道,都没收拾。
钟吟一对秀气的眉毛缓缓地皱了起来:不是定时有阿姨来打扫的吗?有是有,但客房都没铺床,也没有棉被,江放半倚在门框上,语气倦懒,睡不了人。
……钟吟捏着手机的指尖紧了紧,抿着唇问,那我睡哪儿?江放指了指自己的房间门。
……钟吟下意识往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你睡哪儿?可江放又指了指自己的房间门。
……哦。
难怪他不早说没有客房,原来是在打这个主意。
钟吟深呼一口气:要不然你还是睡沙发吧,这样刚好一人一个地方。
江放扬了扬眉。
自己大半夜的帮她把人弄回来,怎么说也是劳苦功高,就沦落到睡沙发了?没良心的小东西。
男人啧了一声,提溜着小姑娘的后衣领,把人拎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从柜子里拿了一条新的毛巾出来,蒙在她的头上,又隔着毛巾在她发顶上揉了一把,语气不容置喙。
你跟我睡。
没得商量。
……钟吟确实没有做好和江放同.床共枕的准备。
她是一个成年人,知道合法夫妻睡在同一张床上,会发生些什么。
可是即便他们已经结婚了这么久,情感基础也有一些,她心里还是多少有点恐惧感。
钟吟一分钟前刚被推进浴室,一分钟后,又衣着完整地重新把门打开了。
江放,她低垂着眼睫,支支吾吾地说,要不然,换我去睡沙发也行。
……放心,江放把她脑袋上的头发揉乱,在你点头同意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做。
他塞给她刚从她卧室里拿来的睡衣,催促道:很晚了,快点儿去洗漱。
钟吟愣住,隔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
这个澡洗了很久。
钟吟终于出来的时候,江放就靠在床头等她。
卧室漆黑一片,只余了一盏小夜灯。
橙黄色的光线将男人轮廓分明的脸打照得很柔和,他正隔着一段距离望向自己。
这一幕像电影结尾的画面,所有翻涌的浪潮退却后,只有月光下闪着粼粼波光的海面,平静而温馨。
钟吟第二次在脑子里产生家的概念。
纳尽百川的海,遮风挡雨的港湾。
她原本躁动的心跳竟然奇异地减缓了速度。
钟吟慢吞吞挪动到大床的另一头,小心翼翼地掀开被角钻了进去。
柔软的床垫微微向下塌陷,江放看着她动作,唇角不由自主地向上牵。
他道:关灯了?钟吟指尖揪着被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房间里的最后一点光源也熄灭,只有窗外银白色的月光,微微弱弱地透进来一点。
钟吟明明已经很疲惫了,但是却并没有太多困意,一下一下地眨眼睛。
原来海面的平静只是表象而已,内里仍旧暗潮汹涌。
第一次和男人同.床共枕,钟吟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他和她离得那么近。
她身上正盖着的,是他每天睡觉用的被子,到处都被他身上独特好闻的气味浸染。
这原本只有在和他拥抱的时候才能闻见,而现在只要呼吸就有。
钟吟下意识地屏住气,心跳漏掉一拍。
黑暗中,除了视觉以外的所有感官都变得灵敏。
尤其当声音通过固态物质传播,任何一点微弱的动静都被成倍地放大。
钟吟清晰地听见耳边传来被子摩挲发出的窸窣响动,床垫震颤的声音,沉稳的呼吸声,还有自己失控的心跳声。
她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身子,翻身成侧躺的姿势,背对着江放。
然而,下一秒。
钟吟的手被握住,整个人都往反方向滚了小半圈,直愣愣地撞进一道坚硬的胸膛。
她一时僵在原处。
江放没穿衣服,并且浑身的体温都比她高了半个度。
钟吟的身体嵌在他怀里。
腰间横着一条手臂,头顶上搁着他的下巴,女人缩成了一小团,被那属于男人的,灼热又富有侵略性的气息严丝合缝地包裹着。
钟吟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
江放……嗯,被叫到名字的人大手去摸她的头发,强势又温柔地把人固定在怀里,低声道,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