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来了]放学后,三人一起回家,对五年级女生来说,在大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去西山算得上是一次大冒险了。
也就小学时代能够干出这种事,工作后,你很难在工作日因为朋友一句心情不好,就陪着她大中午地去了郊区散心,更可能的是下班后送上迟到的安慰。
一起经历了一场大冒险,三人关系更加亲近了,曹文静把心事说开后,变得也开朗一些了,跟她们说话更没有顾忌了。
一路说说笑笑地回家,到了市一中旁边的站台时,林薇和叶希贝跟曹文静说了拜拜,先下车了,曹文静家还在后面一站。
又过了一站,曹文静下车,路过小区门口的小牌馆时,那里照例围了一圈人。
打牌的,看牌的,有人看到曹文静,笑着招呼了一声,文静,放学了。
又有些特意地推了推坐在里面的女人,诶,你女儿放学回来了。
旁边打牌的,看牌的,不约而同分出一丝心神注意到这边,密切关注着这对继母进步的互动,以满足自己对别人家事的窥探欲。
曹文静很讨厌这样的状况,偏偏她们小区的这些大妈奶奶们对这乐此不疲,她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这样做,但是她敏锐ʲⁱᵒʲⁱᵒ地察觉到她们来者不善。
她不知道如何应对,以往碰到这样的情况,她都是默默回以一笑,然后低头快速离开。
但这一次,她想到林薇说的话,就把她当作普通亲戚看就行,曹文静攥紧了书包带子,对着女人说道,我回来了。
正在打牌的女人颇有些惊讶,平素很少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出来,难得在外面还会主动打招呼。
比起曹文静只是隐约感觉到,她更能明白周边这些人企图看笑话,在她们身上找乐子的意味。
继母继女的关系本就敏感,容易引人揣测,曹文静在外面向来表现得跟她很不亲近,她没少遭这里八婆背后嚼舌根。
没想到曹文静今天一反常态,主动跟她打招呼了,看着身边人诧异的神色,女人畅快极了,刻意拉着曹文静多表现一会,今天在学校学得还好吧。
今天我手气好,给你发点零花钱。
说着,从牌桌前面堆着的纸币拿了张两块的递给了曹文静。
曹文静笑着接过,心里暗想,因为林薇,她的小金库多了好几笔意外之喜。
捏着手里的钱,她第一次正视这个是她继母的女人,抛开旁人在她耳边说的话去看她,她好像也没有想得那么可怕,曹文静感觉前方的生活好像变得明亮了一些。
那我先回家写作业了。
曹文静临走前又多说了一句。
去吧,我再打一圈也回了。
女人用拿牌的手朝她摆了摆。
她其实多少察觉到曹文静以前不符合年龄的安静有些不对,但是她亲爸亲奶奶都不觉得这样有问题,又不是她亲生的,她也就懒得去管了。
反正有这样性格的继女对她来说,也省事多了。
尽管这样会导致外面因为曹文静对她的态度而有些风言风语,她也就忍了。
不过现在曹文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开始转变,而且目前来看,这种转变对她没有什么坏处,反而有利,她自然也乐见其成。
第二天,曹文静就把这件事跟林薇说了,她还特意带上那张绿色的两元人民币,这就是她给我的。
林薇配合地接过看了一眼,然后还给她,以后你机灵一点,在外人面前对她客气一点,她碍于面子也会同样地对你的。
曹文静将钱收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就是我自己有些怕她,因为别人都给我说她会对我不好,但是她也没有叫我洗衣服拖地住煤屋。
林薇越听越不对劲,感情她这是比照灰姑娘的后母了。
怕曹文静不懂分辨,又嘱咐道,要是她对你不好,你一定要说出来,不要忍着。
曹文静点点头,见林薇说得严肃,忙保证道,到时候我一定告诉你。
林薇:告诉我有什么用,我难道还能以同学的身份跑你家去帮你出头。
但看着曹文静眉目间疏散了不少,她忍下了,算了,换个时间再跟她说吧。
昨天的电影算得上是这学期最后的放松了,五年级的课业已经开始加重了,临近期末,到处可以听到哀嚎的声音。
林薇和曹文静照样安安稳稳地坐着,叶希贝却愁死了。
她家里说了,她今年的红包是和她的期末成绩挂钩的,所以她很看重这次的考试。
她数学在林薇的督促下也上来了,但是语文却总是一个老大难,尤其是那作文,三十分的作文,能差别人十来分。
林薇看着她全篇都不知所云的作文也发愁,只好让她多看优秀作文选,把她们学过的话题作文都背上一篇,考试的时候就按葫芦画瓢,套上去。
于是这几天叶希贝就背作文背得痛不欲生,她死死地盯着手里的优秀作文选,像是跟它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林薇问她,你背好了没有,下周就要考试了。
叶希贝哀怨地摇了摇头,我觉得我背不下了。
还有时间,你快点背,想想你的大红包。
林薇催她。
叶希贝勉强打起精神继续,突然感叹了一句,这个叫做‘失名’的人真厉害,什么作文都会写,我都看到他好多篇作文了。
林薇眉头一跳,把书翻过来一看,什么失名,明明是佚名,把书还给她,解释道,这个叫佚名,意思身份不明的人,一般出版社找不到原作者就这么写。
原来是这样啊。
叶希贝的表情就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一样。
不过也不怪她,林薇以前也一直以为佚名是一个特别厉害的作者的名字,写了特别多的作品,因此特别佩服他。
直到上了初中,才在一次偶然机会下,被一位老师道破天机,知道了佚名真正的意思。
她当时的表情跟叶希贝现在差不了多少,感觉世界观都被颠覆了一样。
顺利过了期末考试后,林薇在家里没待两天,就又马不停蹄地回到学校去上奥数班。
林薇才知道华杯赛报名还是有门槛的,她们五年级奥数班只有七个人被选中了,在寒假跟六年级的一起进行补习。
给她们上课的老师也是六年级的,明显把重心放在六年级那边,六年级的学生也有些排外。
好像他们五年级就是来凑数的一样,林薇她们七个只好抱团取暖。
不过这种状况没有维持多久,林薇在奥数班第一次测试中考出了第一,还有两个小伙伴排名很争气了超过了六年级,这让老师的注意力终于分散了一些过来。
三人的表现给了五年级的底气,他们在奥数班说话也敢大声一些了,在课间更是喜欢频繁提起给六年级造成压力的林薇的名字,弄得六年级的憋屈死了。
林薇没有理会这些小插曲,她正心无旁骛地专攻奥数。
她上次虽然考了第一,但是第二名只差她几分,林薇想,如果她在自己学校都不能取得绝对的优势,更别说在市里省里的学生中胜出了。
她从来不敢低估这些小学生的水平,尤其是经常出去参加竞赛后,她认识了太多优秀的小学生了。
她心里很清楚,重生不会涨智商,她能依仗的不过是成人的理解能力和定性,以及被她偷偷提前争取到的学习时间。
如果她还是原来的她,不会从三年级开始就有意识地训练自己,也不能够日复一日地坐在书桌前解着枯燥的题目,列着总是千变万化的算式。
不过林薇惊喜地发现,不知道是熟能生巧,还是真的有大脑会越用越灵活这一说法,她现在对题目的理解能力和分析能力比以前强多了。
林薇上午跟着老师学习奥数,下午就及时做同类型的练习题巩固,自己尝试将题型归纳总结。
可能是做得多了,她现在对这些曾经把她折磨地死去活来的奥数竟然有了感情,对它的兴趣越加浓厚,她非常享受解出题目那一刻的愉悦感。
林薇感觉自己就好像那些习武之人一样,积累到一定地步就勘颇了什么,她现在好像也在奥数世界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她沉浸在新的境界里,每天做题做得天昏地暗的。
直到林水荣和贺慧银收拾好年货,准备回老家过年了,林薇才恍然回神,原来快要过年了。
她急冲冲地在行李里塞上几本奥数书,跟着出门。
贺慧银好笑地看着她的动作,带一本意思意思就行了,过年的时候,家里人来人往的,没办法静下心来写,写不完的。
不嘛,我就要带,我一定能写完的。
林薇觉得写不写得完是能力问题,但是带不带上又是另外一回事,这是态度问题。
而且她们要过完春节才回来,初赛是3月14日,等于过完春节后就只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林薇觉得带上这些奥数书她才能安心地过年。
好了,几本书也不占什么地方,这些就让薇薇自己拿。
林水荣打着圆场。
主要是她们这次带回去的东西太多了,路上又要转好几趟车,拿上拿下地特别不方便,所以增加的一点点负重都很麻烦。
往常只需要拎着自己的一个小包的林薇这次也承担了不少负重,那个放了书进去的行李袋她全程拿着,才发现几本书原来可以这么重的。
老家所在的县城跟市里没有直通车,他们要先转到邻县,然后再从那里转到他们县里。
林薇一路煎熬到县里,想着再坐一趟车就能去二叔那里了,总算看到了一丝胜利的曙光。
年前正是车站人流量最大的时候,天南海北的人都通通往家里赶。
此时的公家的班车根本无法承载这么大的客流,于是很多私人客车上场。
他们开的车跟公家的班车是一样的,但是是自负盈亏,接客压力大,因此催生了喊客这一特殊职业。
林薇他们刚下车,一堆喊客人就围了上来,操着各色乡音的车辆信息瞬间涌入耳朵里面。
去桐木镇的,差几个人就发车了。
林薇在一堆喊客人中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小姨。
被叫的人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她,就看到林薇后面的林水荣和贺慧银打招呼道,大姐,大姐夫。
你怎么在这?贺慧银看着有些诧异。
我都在这干了好几个月了。
小姨却毫不在意地说道。
就把注意力转向林薇,有些感慨道,薇薇都长这么大了,你那么小的时候我就走了,难为你还记得我。
小姨出嫁的时候林薇才五岁,之后她就一直没有回这边。
林薇嘿嘿一笑,没有说话,小姨的面容变化不大,现在只是比起记忆里更加青涩了一点而已,林薇一眼就认出来了。
小姨摸了摸她的脑袋,顺手接过她手里的包,我带你们去坐车吧。
贺慧银还想说点什么,只是这里实在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就忍下没问。
小姨将他们领到一辆车上,过年的车上总是乱糟糟的,这趟车已经坐满了人,可司机还在不停地往上上客。
小姨看了一圈,跟售票员打了声招呼,林薇就得到了跟另外一个小孩一起挤在票箱上面的资格。
至于林水荣和贺慧银,就只能站着了。
小姨还急着去喊客,把三人安置好后,就又急匆匆地走了。
站在林薇附近的林水荣和贺慧银对视了一眼,林水荣问道,慧珍怎么在干这事?贺慧银摇了摇头,上次打电话回去,我妈只说她离婚了,带着孩子回了家,别的什么都没有说。
林薇明白他们的意思,喊客人不是那么好做的,必须脸皮厚、嗓门大,豁得出去,这样才能拉客上车。
喊客人互相之间因为涉及到抢客的利益,也容易起冲突,你要是不强硬一点,连口汤都喝不上。
一般来做这种事情的都是男性或者口舌厉害的中老年妇女,像她小姨贺慧珍这样还较年轻的女性是很少见的,因为她们一般都没有那么下得去脸。
这也是林薇最佩服她小姨的一点,她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特别勇敢地付诸实践。
小姨一直都是一个特别有主见的人,当初她找对象的时候,因为她长得好看,姥爷家境不错,人面又广。
十乡八里不知道多少人上门自荐,可小姨偏偏就看上了自己在外面认识的小姨父。
姥爷本来是不乐意的,因为小姨父各方面都不出色,而且两家隔得很远,小姨要是嫁过去了,以后可能就很难再见面了。
可偏偏小姨就是死心塌地地看准了他,当时所有人都想不通,平平无奇的小姨父是怎么夺得小姨芳心的。
后来还是小姨自己说了,他是没什么出挑的,但是他脾气软,什么都听我的,我嫁给他,我就能当家做主。
小姨抱着这种想法一脸憧憬地嫁过去了,只是小姨没有想到小姨父这脾气软,并不只是针对她一个人。
他是什么都听她的,可他同时听他妈妈的。
于是当婆媳两人发生冲突时,小姨父就会神隐,默默退出战场,等两人分出胜负。
小姨客场作战,又限于阅历不够,总是输多胜少。
小姨父家里在市场上摆了个菜摊子,自两人结婚后,就被她婆婆留下来帮着家里打理。
帮家里干活,自然就不好谈工资,小两口有需要花钱的地方还得跟婆婆开口,掌心朝上的日子实在不好过。
尤其是生了小表妹后,花钱的地方就更多了。
小姨就劝小姨父干脆出去打工,小姨父每次当面答应的好好的,可转头被婆婆一说,立马又模棱两可起来。
甚至在长辈问责的时候,把责任都推给小姨,小姨的日子过得很是煎熬。
在小表妹能够上学后,小姨终于攒够了失望,看透了小姨夫的本质,果断选择及时止损,离婚带着小表妹回了家。
只是没想到小姨选择的第一份工作是这个,不过菜市场跟那些婆婆妈妈多年厮杀出来的口舌,用在这上面也算对口。
而且别看这工作不起眼又辛苦,在这种小县城,已经是很好的一份收入了,只要你可以帮司机拉到足够多的客人。
小姨没有学历也没有工作经验,刚开始总是很艰难的,相较而言,这已经是她能找到积累启动资金的好方式了。
但是林薇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小姨的日子后面会越过越好。
客车摇摇晃晃地带着他们到了镇上,看得出来赚钱了,二叔小饭馆那原本灰扑扑的墙壁竟然粉刷一新。
临近新年,大家都往家里赶,人流量增多,开在镇上下车点附近的小饭馆也借此生意红火了一把。
掀开挡风帘子进去,这个点里面竟然还有一桌客人,估计是因为赶车错过了饭点。
一个光头正在上菜,听到后面门口帘子处的动静,朝林薇他们看来,立刻咧嘴一笑,大哥大嫂,薇薇你们来了。
小叔。
林薇打招呼,看他这样子,一定是被二叔抓壮丁来这里帮忙了。
诶。
林小叔将手里的托盘潇洒地转了个方向朝下,说道,你们先坐,我去后面催催二哥,还有最后一个菜没上。
林水荣点头,不用管我们,先招呼客人。
他们一家三口自己放下行李,另外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
林小叔很快又端了一盘菜出来,后面晚一步出来的林二叔拎着一个铁桶出来,掀开他们的桌帘,放在下面。
铁桶里面烧着碳,火力很旺,很快一股暖意就从腿脚往全身涌。
林二叔就坐在旁边跟林水荣闲聊着,林小叔上完菜也挨了过来,在林薇旁边坐下。
林薇惊奇地打量着他蹭光瓦亮的光头,好奇地问道,小叔,你怎么把头发都剃光了。
林小叔摸了摸他的头皮,头往后一扬,特别潇洒不羁地说道,你知道什么,这是时髦。
要是以前,林薇肯定就被他这一番作态唬过去了,说不定还会特别崇拜他这一操作。
可现在,看着林小叔脸上极其不自然的神态,以及旁边正在忍笑的二叔,林薇就知道事情肯定没什么简单。
可见大人没有要跟她说的意思,林薇只好假装信了小叔这一番说辞。
转头一回到家,她就从小堂弟嘴里哄出了真相。
原来小叔在外面打工的时候,学人家追求时髦,把头发给染了。
结果爷爷看见他一头黄毛的回来过年,说他没有生一个猴儿子,连门都不让他进。
镇上这边的理发店只会剪头发,搞不来染发这种高级操作。
小叔没办法,为了进家门,只好把头发剃光了。
知道真相后的林薇笑得都直不起腰了,没想到她小叔的中二时期这么好玩。
难怪二叔不肯跟她说,感情是要给小叔留面子啊。
◎最新评论:小姨果敢按爪我小学买了一套拓展语文的书,有一部分全是作文,里面有好多佚名,当时也是觉得他好厉害,直到初中才知道真正的意思爪啊……虽然但是……我就是想说……你们不会以为锁文原因只有脖子以下搞颜色描写才能锁文吧?有没有一种可能……比如zz敏感比如还有一些词语(正好凑到了)之类的问题?看了一下题材也讲到了家庭讲到了后妈。
这种题材本身就不处在安全区内的被审核也正常。
现在不过是才写到小学的校园文都能被锁作者写啥了?咋个锁了哇为啥买不了校园文未成年都会被锁啊锁了?打卡我我我我也是,我小学一直一直以为佚名是一个作者,觉得他好厉害,写了那么多文章,还是各个风格都有,各个风格都好,写作文还Q他说要像他学习,直到初中有了手机,好奇去搜索了下,社死……撒花打卡 每天一章 跟着女主一起学起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