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琮瑞一愣，随即笑起来：那正好，祖母快说罢。
早点办妥了，祖母也好宽心。
他是真孝顺，却不知老夫人其实……倒是顾婉音琢磨出一点味来，看着顾琮瑞笑容满面的样子笑而不语——她大约能猜到老夫人是想说什么事情。
不过，这件事情倒是好事。
若是能办好了，她的心事也就少了了一桩了。
当初老夫人给顾琮瑞娶的媳妇，顾琮瑞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她看着却始终觉得他们夫妻之间有些生分。
所以，这一次她才会这样希望顾琮瑞能找一个自己喜欢的。
至少夫妻之间也该亲亲热热的，这样才不至于太过冷清不是？夫妻之间，是一辈子的事情，岂能随便？老夫人笑呵呵的招招手，顾琮瑞如同往常那样走过去挨着老夫人坐了。
老夫人握住他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似有些感慨：当初你才跟着我的时候，才那么点点大，比当初琮琦也大不了多少。
一转眼都长成大人了，是该娶生子了。
顾琮瑞顿时便不自在起来：祖母说什么呢……我还没有功名，怎么能娶妻呢？还早呢。
老夫人笑容不减，反而更加开怀：都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不成家，怎么好去立业？你也别觉得臊，这种事情谁不经历？当年你父亲成亲的时候，也就比你大一岁。
顾琮瑞不好说话，只是埋头不语。
顾婉音也忍不住笑着帮腔：是啊哥哥，早日选个好嫂子娶进来，多个人孝敬祖母可不好么？顾琮瑞无奈的瞪了顾婉音一眼。
耳朵根子都红了起来。
老夫人拍了拍顾琮瑞的手，微笑道：我看了几家的女孩子都不错，过些时候我都给你说一说，看你喜欢哪一个，我们也好早日上门去打探打探。
若是成呢，就早些定下来。
也省的我操心不是？但是这种事情，叫顾琮瑞怎么好开口？当下也只能不说话，红着脸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顾婉音怕老夫人觉得顾琮瑞是什么都可以，当下便插话笑道：哥哥害臊了，祖母到时候可要好好问问。
可千万别让哥哥因为不好意思选错了嫂嫂。
老夫人哈哈大笑：自然是要问的。
不过我觉得石家三小姐就很不错，我很中意。
顾婉音顿时有些着急了——当初老夫人定下的，也是石家三小姐。
难道这一次，还是会定下石家三小姐？但是她总不能直接说石家三小姐不合适，当下也只好道：祖母中意的。
哥哥不一定中意。
还是让哥哥自己选吧。
不然到时候哥哥不满意，岂不是要怨恨我们？顾婉音的打趣让老夫人顿时笑得前仰后合：你这张利嘴，真让人爱也不能恨也不能。
不过你倒是说得对。
让他自己选。
顾婉音心里很清楚，老夫人之所以定下石家三小姐。
是因为石家的家世与他们相当，而且石家是书香世家，虽然不如顾家富裕。
可是石家出了许多有名的清官。
尤其是石家三小姐的父亲，也深受圣上信任。
而且石家的女儿俱是知书达理。
名声甚好。
若不是怕顾琮瑞重蹈覆辙，她或许也会赞同这门婚事。
正在说话间，莉夫人和齐氏都到了。
顾瑢音她们也跟在后头。
老夫人便收了话题，吩咐摆饭。
用饭的时候，依旧是莉夫人和齐氏在旁边伺候老夫人，她们几个孙子辈的陪着一起用饭。
用完饭，众人也没有立刻散去，在一处说话陪着老夫人解闷。
莉夫人忽然提起顾琮瑞的婚事来：老夫人，琮瑞也到了定亲的年纪了，我最近思来想去。
倒是想到了几个合适的。
回头我写了，老夫人过过目如何？老夫人诧异的掀开眼皮子看了一眼莉夫人，不过想着这也是好事。
而且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给莉夫人没脸，当下便点点头：那就拿来我看看吧。
你怎么想起了这事情了？莉夫人微微一笑。
竟是难得的温和：姐姐去的找，我也是琮瑞的庶母，替他操心也是应该的。
顾婉音扫了一眼莉夫人，心知肚明莉夫人不过是讨好老夫人，顺便显示她在家中的地位罢了。
又或者——她想在这件事情中得到什么好处。
不过顾婉音也不担心莉夫人真的能左右这件事情，毕竟老夫人不糊涂。
而她，也不会让莉夫人左右这件事情。
别的不敢说，这件事情上她还是能够保证的。
老夫人虽然不糊涂，但是听到莉夫人这样说，仍旧觉得很欣慰，当下便赞叹道：你有这个心思是最好的。
人老了，唯一的心愿就是子孙昌盛，家中和乐。
莉夫人也算是投其所好。
至于是否是真心——只要老夫人高兴就好，谁不是当着老夫人的面是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就连顾瑢音也笑着对老夫人言道：二哥是咱们这房的嫡长子，他的婚事自然马虎不得。
祖母这么多年来操劳了，母亲能帮上祖母，祖母也正好歇一歇。
老夫人呵呵笑起来：瑢音也是孝顺的。
就凭你们的心意，我也就开怀了。
齐氏难得也开口插话道：老夫人是极有福气的，二小姐三小姐还有二少爷，哪一个不是孝顺的？等到将来二少爷娶了亲，二少奶奶必定也是孝顺的。
到时候，老夫人可不是要享福了？老夫人看一眼齐氏和她身边两个孙字辈的孩子，笑容不减：琮霖和芸音也是孝顺懂事的，你也是有福气的。
齐氏似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红了脸：都是老夫人教得好。
老夫人今日似乎颇为高兴，看到顾琮霖和顾芸音身上相较于顾琮琦有些寒酸，便道：我库里有一对项圈，是庙里开过光的，有镇神安心之用，我回头让人给你送去。
你给他们戴上。
齐氏顿时喜不自胜，连忙站起来道谢：多谢老夫人赏赐。
随后又要顾琮霖和顾芸音给老夫人磕头。
老夫人摆手示意不必了：都是一家人，这么多虚头巴脑的礼做什么？倒是你，虽然是妾室，可是顾家也是有头脸的，你也不必每日都呆在屋里，像个下人似的。
你多和莉娘学学，咱们顾家的人，总不能太寒酸，走出去怎么也该比其他人强一些。
老夫人虽然没有明着给齐氏抬位置，可是却也差不多了——至少齐氏以后不用再处处低人一等小心翼翼了。
齐氏顿时眼眶有些泛红，目中有水光闪烁，立刻跪下来就给老夫人磕头：谢老夫人。
齐氏是高兴了，可是莉夫人却是脸色有些难看——她处处讨好老夫人，没想到最后好处却让齐氏得了。
一时间，莉夫人看向齐氏的目光便有些不善了。
但是这是老夫人的吩咐，她就算不乐意也只能隐藏起来，甚至当下还不得不笑着跟齐氏说道：是啊，以后妹妹就跟我一起，多出门走动走动，打扮也要富贵些。
总不能丢了顾家的脸面，妹妹若是缺首饰衣服就跟我说，我那有许多呢。
老夫人自然乐于见到这种和乐的样子，笑着道：我库里有一匣子年轻时候戴的首饰，回头拿出来让你们戴。
莉夫人顿时又欢喜起来——老夫人的东西，又有几样是不好的？又说了一阵子的话，老夫人有些累了，便让大家各自散了。
顾婉音早就累了，不想扫老夫人的兴才强撑着，这会子便立刻走了。
莉夫人和齐氏落在了后头——主要是莉夫人有意无意的挡住了齐氏的去路，她们两人的院子离得不远，要走一条路。
所以齐氏也只得无奈的跟在后头。
莉夫人还有些气不过今日齐氏得的好处，出口就有些酸溜溜的不是味儿：你倒是会讨老夫人的欢心。
回头教教我，也让我去讨好讨好老夫人。
齐氏低眉顺目，脸上丝毫不见怨怼，反而态度越发的恭敬：姐姐何须讨老夫人欢心？老夫人最是疼爱姐姐的。
莉夫人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齐氏有些忐忑，见莉夫人仍旧不快，便只好咬牙道：老夫人说的话不过是一时高兴，我哪里就敢当真了？而且，老夫人的东西我又如何配用？回头还是姐姐拿去戴——她的话还没说完，莉夫人就忍不住心中翻腾的怒气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是那么没眼力的？为了一点首饰就挤兑你？齐氏错愕的抬起头来，委屈的模样楚楚可怜：是我说错了，姐姐怎么会稀罕这点东西？莉夫人冷笑起来，盯着齐氏不施脂粉却精致漂亮的脸恶狠狠道：怪不得你只是个妾，这样没规矩，让我教教你！说完，飞快的抬手就是重重一巴掌甩了过去。
齐氏没有防备，顿时挨了个正着，甚至于整个人都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这一幕太过突然，就连顾瑢音也皱起了眉头。
而顾芸音和顾琮霖更是吓得厉害，顾芸音放声大哭，说不出的惊恐害怕。
莉夫人本来心情就不好，虽然打了齐氏一巴掌出气，可是却还是不舒坦。
此时被顾芸音哭得烦躁，又扬起手来，拉过顾芸音就要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