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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2025-03-22 06:48:15

江辞被气的七窍生烟, 原想直接找沈音徽兴师问罪,没成想刚到正院门口就被何钧拦住了。

何钧是江辞的好友,江辞当初差点被周氏害死, 若不是何钧出手相助, 他现在还在不在人世都未可知。

是以, 何钧在江辞这里很有几分薄面。

江辞顿住脚步:你怎么过来了?何钧道:被家里那位赶出来了。

何钧的夫人是个炮仗脾气, 说发火就发火,但因着出身好, 又接连生了两个儿子,便是何钧也拿她没撤。

何钧什么都好,就是改不了朝秦暮楚的毛病, 他见一个爱一个,只要好看的统统都想带回家。

以前他为了沈音徽还和江辞比试过箭法, 现在你若问他沈音徽是谁,他保准记不起来。

江辞实在理解不了何钧见一个爱一个的癖好, 人的心统共只一颗,装一个人且满满当当, 也不知何钧的心是怎么长的, 竟能装下那么多人。

江辞往一侧让了让:你既被赶出来了,就先在我这里歇下!何钧直摇头:你这里有什么趣味, 我们不若到脍楼品品一品清酒,脍楼新酿了一种酒,名曰出尘,味道极别致。

江辞瞧了一眼手中的葫芦, 何钧在肃王府, 左右他现下也腾不出身来找沈音徽, 倒不如先到外面吃酒, 待回来了再行计议。

这边沈音徽正在偏院晾晒床褥,只见江润的随从进了院门,那随从先向沈音徽行了半礼,而后便将江辞发现了葫芦画,并变了脸色的事告诉了沈音徽,让她先做好准备,没得江辞发作的时候毫无招架之力。

沈音徽现下真是越来越看不懂江辞了,左右不过一个葫芦画,也不知他为何生这样大的气,他好歹也是江南道的藩王,怎么半点容人的雅量也没有,心眼比针鼻儿也大不了多少。

沈音徽因为赵玉沁的事,战战兢兢了大半日,心里那根线拉得比弓弦还要紧,现下又多了一件糟心事,她反而释然了。

虱子多了不怕痒,她若总提心吊胆,不待江辞开罪,她自己得先将自己吓病了,倒不如想开一些,她和江润之间清清白白,江辞若真因为这件事开罪于她,她也没法子。

江辞性子本就阴鸷,现下越发阴晴不定,沈音徽觉得在他身边多待半刻钟都是煎熬。

待江润的侍从离去,她当即就找到赵管事,说想出去买料子给江辞做荷包。

阖府王爷最大,沈音徽要出门给王爷买料子,管事没有不应的道理,当即就给沈音徽派了马车和随从。

沈音徽假装挑选布料,将肃王府四周的街道都逛了一遍,并暗暗将路线画下来藏到了袖兜。

临到申时,她才到布店随意扯了半米布放到马车上,而后便去了脍楼。

脍楼名气大,琉璃一直嚷嚷着想吃脍楼的豆腐皮包子和水晶虾饺,平日里没有机会,好容易出了府,沈音徽自得给琉璃带回去。

沈音徽点了吃食,而后就坐在大厅歇脚,这时,只见一个丰腴的女子勾着一个中年男子的手臂进了屋。

大瑞虽民风开放,却也没开放到男女可以当街搂搂抱抱的地步,沈音徽自觉诧异,便多看了那女子几眼,仔细端详才发现那女子是被卖到青楼的刘月如。

刘月如脸上化着浓艳的妆容,身穿大红色袒胸装,那衣裳的衣领格外低,刘月如鼓囊囊的胸脯,直接露出了大半个,颤巍巍的,要掉出来一般。

沈音徽知道环境对人的影响很大,却没想到这么短的时日,刘月如就全然成了风尘女子的模样。

刘月如初初被卖到青楼的时候很有几分骨气,无论老鸨来硬的还是使软招,她统统视而不见,硬是扛着不接客。

可没想吴嬷嬷竟找到了跟前,求着她接客挣钱。

家里只一个老媪外加三个残废儿子,半分收益都没有,若再得不到银钱他们母子三个就得被活活饿死,吴嬷嬷这才找上刘月如。

刘月如气得险些晕厥,万没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会求着她接客,可生气归生气,除了依从母亲,她还能怎样?若不是她,家里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刘月如身子丰腴,好些男子喜欢她这个类型,乍一接客就成了香饽饽,如今她身边这个男子是浙江省知府,花了大价钱才将她请出来陪酒吃饭。

刘月如勾着云知府往厅内走,一眼就瞧见了坐在饭桌旁的沈音徽,若不是沈音徽,她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以前沈音徽缩在肃王府,她鞭长莫及,今日既叫她瞧上了,她定要将心中的郁气发泄出来。

刘月如贴到云知府身上,娇声道:云大人,奴家遇到了一个老对头,那人心狠,以前屡屡欺负我,您心里若是有奴家的一席之地,可一定要给奴家做主呀!刘月如知道云知府不敢动肃王府的人,便故意误导他,让他以为沈音徽也是青楼里出来的行首,试图让他给自己出气。

贴在手臂上的酥山又软又嫩,蹭的云知府心神荡漾,他乜了沈音徽一眼,虽觉得沈音徽气度高华,但左右也不过一个无依无靠的行首,便是教训她一通也不会惹出事端来。

云知府看向刘月如,露出一个猥琐的□□:本官能否给你出气,可是取决于你的表现呀。

刘月如轻轻在云知府腰侧拧了一下,贴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话,云知府听完哈哈大笑两声,转身看向身后的侍从:今日你们便是刘行首的侍从,刘行首让你们做什么你们便做什么。

沈音徽一心惦记着吃食,认出刘月如以后目光也没在她身上多做停留,见小二把虾饺和豆腐皮包子打包好了,就拎着东西往门外走。

不料刚走到门口就被几个身穿官府的衙役拦住了去路,肃王府的小厮也不是吃素的,可惜人数悬殊太大,被那几个衙役生生制住了。

刘月如阴笑着走到沈音徽面前,对衙役道:还不赶紧反剪住她的手?衙役应是,将沈音徽的双臂扭到身后,桎梏起来。

若是普通的争斗,在厅内吃饭的客人倒有可能拔刀相助,但看到一方是官差,大家便都不好出手了。

虽说那被制住的女子看着可怜,但万一有什么内情呢?沈音徽没想到刘月如胆子这样大,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动手,她心里害怕,面上看起来却很镇定:刘月如你若识相就快些把我放了,王爷就在楼上用饭,若是被王爷发现你这样待我,他定饶不了你。

沈音徽心里咚咚直跳,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刘月如唬住。

刘月如呢,在青楼摸爬滚打了月余,早已不似以前那样愚笨,她轻蔑一笑:阿音,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想蒙我那?王爷若真的在脍楼,凭你的身份,只得戳在一旁伺候,哪里能空出闲暇来在大厅歇脚?刘月如一边说话,一边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她沈音徽能张口闭口把王爷挂在嘴边,不就是凭着生了一张好颜面,爬了王爷的床吗。

今日她就把沈音徽这张脸划个稀巴烂,看她以后还怎么勾引王爷。

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刘月如举起银簪狠狠向沈音徽的面颊刺去。

便是被发卖时,沈音徽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那时身上藏着银票,心中且怀揣着希望,总觉得自己还能回到京都。

现在呢,银簪就要直喇喇刺到脸上了,除却要经受剧痛外,她还要经受毁容的劫难,无论剧痛还是毁容,都不是她能承受的。

沈音徽绝望地闭上眼睛,她甚至都不敢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然而,料想中的剧痛并没有袭来,沈音徽听到了一声闷哼,睁开眼睛,只见刘月如已跌坐在地上,露出来的胸脯上印着一只硕大的脚印,她抚着胸口,痛苦的低吟着。

江辞阴着脸盯着刘月如,眼神冷冽,似乎要将她撕碎一般,江辞身为江南道的藩王,弄死个把人自然没人敢置喙,但到底在众目睽睽之下,看相不好。

何钧挡到刘月如跟前,对江辞道:王爷息怒,莫要跟这起子上不得台面的人计较,她犯了错,抓起来即可,哪里值得您大动肝火。

江辞冷哼一声,并未言语。

适才江辞动作太迅猛,那些供刘月如差遣的衙役们并未反应过来,现下反应过来了,自不会凭白让刘月如遭受皮肉之苦,齐齐向江辞冲过去。

衙役们没见过江辞,云知府却是见过的,瞧江辞那副样子,他就知道江辞和刘月如口中的那个行首是认识的,他就是一个小小的知府,便是捅破了天也不敢得罪江南道的藩王呀。

云知府原想趁着江辞没注意到自己,偷偷开溜,那成想他的属下半点眼力劲也没有,竟还想着和江辞打架,下属犯了错他这个上司又岂能独善其身?云知府赶忙走上前拦截,开口训斥道:你们这起子没长眼的东西,也不看看跟前的人是谁,竟也敢糊里糊涂造次,赶紧给本官滚下去。

衙役们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刹住脚步,退了下去。

云知府心里直打突突,却还是硬着头皮跪到江辞跟前认错:王爷,这都是误会、误会呀,下官若知道……江辞才懒着搭理他,一脚将人踹开,冷声对王令吩咐:这个云知府仗势欺人,德不配位,不配为一方父母官,直接将他革职。

话毕,他又看了一眼缩在墙角的刘月如,虽觉得那人有些眼熟,却实在想不起来是谁,无论是谁,胆敢伤害沈音徽就别想好过。

江辞接着道:把墙角那个糟污货绑起来关到地牢,本王若不发话,就将她囚禁至死。

刘月如是见识过江辞的冷硬手段的,心里虽绝望,却也知道求饶是无用的,遂闭口不言。

云知府呢,直接被吓得尿了裤子,他出身贫寒,经营了十几年才坐到知府这个位子,哪里甘心就此被罢官。

他爬到江辞跟前,苦苦哀求,涕泪横流,看起来实在狼狈,江辞视若无睹,拉着沈音徽就上了马车。

江辞虽给沈音徽做了主,但因着葫芦的事,心里还生着她的气,在马车上阴沉着脸,半句话都未跟她说。

沈音徽知道江辞因何而气,她原本也没打算主动和江辞缓和关系,但因着江辞在脍楼出手相助,她便不好意思和他僵持了。

马车停在别亦阁门口,沈音徽随江辞进了正屋,她拿出自己随手买的料子,献宝似的捧到江辞面前:王爷您瞧这料子怎么样,奴婢今天逛了两个时辰,才挑了这么一小块儿,若给您做成荷包,再坠上鸦青色的络子,定会极好看。

江辞瞥了一眼沈音徽手中那块蓝色布帛,成色倒也凑合,可见沈音徽是上了心的,他心中微动,险些破防。

但一想到沈音徽和江润私相授受的事,怒火便又升腾起来。

他起身走到内室,将那柿柿如意葫芦拿出来,重重掼到沈音徽跟前,压着嗓子责问:你为什么要送江润葫芦,你送他葫芦做什么,你们也就一起唱了一会子戏,难道就情根深种了不成,你现下敢送他葫芦,以后是不是连贴身的东西都敢送,你给本王交待清楚,到底还想送他什么,本王索性一次都给他送过去,免得你们勾勾扯扯,来往不清,丢人现眼。

一连串问题问下来,沈音徽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她可不认为江辞是在吃醋,她只觉得江辞之所以生气,无非就是嫌弃她和江润走的太近了。

在江辞的心中,她就是他的所有物,他见不得他的东西被外人沾染,说到底就是占有欲在作祟。

沈音徽定了定心神,决定对症下药:奴婢虽是微末之躯却也知道投桃报李的规矩,前几日二爷在我那儿学戏,口渴了,讨了一杯茶喝,茶水倒是能凑合,但二爷嫌弃我那儿的茶具埋汰,就让侍从往我那儿送了一套茶盏。

那茶盏于二爷来说不值当什么,只是随手的事儿,于奴婢来说却极紧要,奴婢不想凭白占人的便宜,就画了一副柿柿如意图当回礼。

要说胡编乱造,其实也有根据,江润以前确实让小厮给沈音徽送过一套茶具,现下让她拿来做挡箭牌倒也合适,说谎就说谎吧,左右打死她,她也不敢说出自己把江辞的砚台打碎了的事。

江辞睇着沈音徽,看她神色如常,不似在说谎,心里的火气才平复了一点。

她行事虽出格,却是为了和旁人划清界限才做的,说到底还是觉得跟那人交情浅,这才丁是丁卯是卯的计较。

想到沈音徽把江润当外人,江辞窝在心里的气便顺畅起来。

他心里高兴了,面上却不肯显露分毫,依旧拿着主子的派头训人:你这个眼皮子浅的,缺什么只管找本王要,收外人的东西做什么,那套茶具,无论好赖,待你回去了,立马给本王扔掉。

若是让本王发现你没扔,仔细扒了你的皮。

事情好容易圆过来了,沈音徽又哪里敢多言,只连连应是。

江辞发作了一通,但觉得力度还不太够,接着敲打沈音徽:你以后离江润远一些,若再叫本王看到你们有来往,本王直接便把他赶出府。

沈音徽指天发誓,说自己定谨言慎行,以后绝不和江润有往来,这才将江辞哄好。

江辞火力壮,那会儿又大动干戈踢了人,起先只顾着教训沈音徽,歇下来了,才察觉到身上黏腻腻的,他喜洁,半点脏污也受不了,便乜了沈音徽一眼,沉声吩咐:伺候本王沐浴。

说完便向盥室走去。

沈音徽巴巴跟着进了盥室,想到醉酒时在盥室做的混账事,她蓦得生出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很显然,江辞也想起了前几日的荒唐事,脸色当即就不好看了,沈音徽眼观鼻鼻观心,生怕他发作,赶紧上前伺候他宽衣。

沈音徽替江辞把外衫脱掉,接着便是中衣,大约是因为心虚,她有些紧张,双手哆哆嗦嗦的,怎么都解不开江辞腰间的系带。

江辞就那样居高临下看着沈音徽和他的衣带较劲儿,亏他以前还觉得沈音徽是个机敏的,现下瞧来,简直没有人比她更愚笨了。

江辞眯起眼睛,沈音徽虽愚笨,到底还有旁的优点,譬如现在,她半俯着身子给他解衣带,腰部抻得紧紧的,臀部微微翘起来,夸张的腰臀比让人血脉偾张。

还有她那小巧的脑袋,在他腰间晃个不停,若不是想要维持主子的体面,他简直想把她摁到臀部的位置。

沈音徽折腾了一番,总算把江辞的衣带解开了,盥室里引着温泉,本就比别处暖和,沈音徽又和衣带较了一会子劲儿,这会儿也沁出了汗珠。

莹白的脸上盈着细汗,如坠了露珠的山茶花,十分清新可人。

江辞的喉结滚动两下,伸手把沈音徽脸颊上的汗珠擦掉,哑声道:你也进来沐浴!进去沐浴和进去伺候,两字之差,意思却大有不同,若是进去伺候,便无需宽衣解带。

但进去沐浴就不一样了,古往今来也没有穿着衣裳沐浴的先例,沈音徽的耳朵尖红了红,他们这是要坦然相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