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被她痛骂一顿, 气得打起了摆子,沈音徽再不理会她,转过身扬长而去。
沈音徽登上马车, 心里虽觉得可惜, 更多的却是敞亮和爽快, 从今以后, 崔氏再别想着折辱于她,左右她的名声已然坏掉, 她也无需再苦心经营了,她有母亲留下的陪嫁,便是一辈子不嫁人都可以过的妥妥帖帖。
沈音徽到家的时候, 沈晋已下值归家,他已然听到了外面沸沸扬扬的传言, 他虽生气却也无可奈何,只替沈音徽觉得可惜。
他好好的女儿家, 眼看着就要成亲嫁人了,董氏偏偏在这个当口把事情捅出来, 她要毁得可是徽儿的一辈子, 毒妇可憎,实在可恶。
沈晋赶去听雪阁, 原以为女儿会哭哭戚戚,没想到她的眼睛雪亮,倒是比他想象的要坚强很多。
他对沈音徽道: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你舅母大约是不肯罢休的, 万一亲事出现变故, 你也不要忧心, 咱们家虽不是豪奢人家, 但把你养到老的银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世家大族皆爱惜名声,旁的人家,家里的女儿若闹成这样,为了保全名声,一根绳子勒死的都有,沈晋呢,不仅不怪罪沈音徽,反而处处为她着想,沈音徽只觉得窝心极了。
她如实把白日里大闹简府的事情说了一遍,而后道:女儿不嫁了,父亲到舅父家里退亲去罢!沈晋一阵唏嘘,他的女儿他了解,徽儿一向温柔贤淑,若不是崔氏太咄咄逼人,徽儿又胡何至于做出失态的事情来。
罢了罢了,只是可惜了简清,话又说回来,便是简清再好,有那么一个母亲在,徽儿嫁给他也不可能顺心。
沈晋看向沈音徽温声说道:父亲明日就去退亲,你且好生休息吧,外面的事情有父亲顶着,你莫要费心。
沈音徽嗯了一声,亲自把沈晋送出房门。
白日里因着忙碌,某些情绪便会被淡化,可一到了晚上,那些情绪藏无可藏,又会发酵开来,沈音徽缩在床上,脑海中不断地闪现出和简清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谊非同寻常。
自懂事起,她就知道自己要嫁给简清哥哥,待他与待旁人便不同。
她在他身上付出了十二分的心血,谁能想到会落个这样的结局?不知不觉眼泪已溢出眼眶,浸湿了枕头。
肃王府内,王令跪地回话:王爷,消息确实是董氏使银子让人散发出去的。
江辞嗯了一声:如此,便把董氏杀掉罢!他最见不得沈音徽伤心落泪,谁让沈音徽伤心,他便要谁的命!天一亮,沈晋就带着简家的聘礼出了门,命拉着聘礼的马车停在门口,他只身进入简家,走进院内,只觉得院子里气氛诡异,丫鬟婆子步履匆匆,一片愁云惨雾。
管家看到他忙迎了上去,拱手作揖:姑老爷来啦!沈晋颔首,问道:你家老爷呢,我有要事要与他相商。
管家思忖片刻,因着沈音徽是当事人便把事情说了出来:今日早晨夫人寻短见,一根白绫挂在屋檐,险些吊死,老爷和公子现在皆在她的院子里。
沈晋皱起眉头:可是大舅兄院子里添了人?男人之间说话敞亮,不用像内宅妇人那样弯弯绕绕。
女人家寻死觅活,不外乎那点子事,简震虽脾气暴烈,却是外冷内热的人,他待崔氏极好,成亲以后身边一直干干净净,若冷不丁添上个把人,崔氏闹一闹也有可能。
管家摇摇头,若真是老爷想抬姨娘倒好说了,现下的事情可比抬姨娘难办,他斟酌道:昨日外面传了一些表小姐的流言,夫人听到后请表小姐进府说了一会子话,待表小姐离开后,夫人就闹着让老爷退亲,老爷不肯,夫人便寻了短见。
这种事,简震在沈晋面前是万万开不了口的,可人命关天也不好一直瞒着,管家说出来虽有些僭越,却也算是替主家解了围。
管家小心翼翼打量沈晋的面色,原以为沈晋会有所反应,没想到他十分镇定,面容连一丝变化都没有,他负手而立,温声道:如此,你便带我去嫂夫人的院子走一遭吧!管家应了一声是,引着沈晋向崔氏的院子走去。
寝屋内满是中药苦涩的气息,崔氏半合着眼仰躺在床榻上,呼吸清浅,半点生气也没有了。
一道骇人的红痕横贯在她纤细的脖颈中间,触目惊心。
曾征战沙场、横刀立马的简震第一次服了软,他拿着纱布和药膏坐到榻边,温声就气的和崔氏说话:阿莹,不要置气了,先把伤口包扎上好不好?崔氏不言语,只默默翻了个身背对着简震,她侧着身子,肩是肩,腰是腰,愈发显得瘦骨嶙峋。
简震没来由地一阵心疼,徽儿是个好的,人品长相俱佳,可他也不能为了徽儿逼死陪伴了他二十载的发妻呀!阿莹现在确实糊涂了些,可他永远也忘不掉曾经她身穿黄衫,怯生生的站在崔大人面前,鼓足勇气说要嫁给他的情形。
她为了他背井离乡,他又岂能让她一败涂地!简震轻叹一口气,刚要开口,便听林管家在外面说道:老爷,姑老爷过来了,想请您到外间说话!简震应了一声,把手中的药膏放到案几上,对崔氏道:阿莹,你先让丫鬟给你敷上药膏,我定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崔氏依旧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简震没法子,轻叹一口气出了寝屋。
单凭屋内浓重的药汤味,沈晋便能推测出崔氏的情形十分严重,他也不绕圈子,直接道:大舅兄对徽儿的情谊我感激不尽,但便是说破天也没有为了迎娶儿媳逼死发妻的道理。
徽儿现下声名狼藉,嫂夫人便是心有芥蒂也情有可原,大舅兄莫要为了徽儿闹的家里鸡犬不宁,否则,我和徽儿也会愧疚不安的。
为了我们两家能和和美美,顺心如意,两个孩子的亲事便就此作罢吧!他的话委婉又和煦,意思却是明了的,适才到厨房端药的简清正好进了屋,将沈晋的话尽数听到耳中。
简清顿在原地,心里又酸又涩,十分不舍,他是一万个不想退亲的,但事关崔氏的性命,他便是再喜欢沈音徽,也不敢冒然开口,只把希望寄托在简震身上。
他看向简震,眸中满是祈求。
想到崔氏脖颈上骇人的红痕,再联想到婆母磋磨儿媳的事例,简震不再坚持,他转过头对沈晋道:是我们简家对不住徽儿,也是清哥儿没福气。
说到底,还是他们没有缘分,这亲事合该成不了。
沈晋也是一阵唏嘘,谁说不是呢,起先崔氏虽也反对沈音徽和简清的亲事,到底也没像现在这样强硬过,谁能想到董氏会在沈音徽成亲前夕把事情抖露出来,把崔氏彻底激怒。
说到底还是没有缘分呀!沈晋重重叹了一口气,交待道:我已把清哥儿送到沈家的聘礼尽数拉到了简家,还望大舅兄着人归置。
简震点点头,因着惦念崔氏的身子便不再多言,起身把沈晋向大门口送去。
药碗啪嗒一声掉落在地,药碗碎落成片,褐色的药汁在杏色地毯上晕开,将地毯浸得脏兮兮的。
一滴眼泪从眸中流出,挂着水珠的睫毛颤个不停,简清身子微微晃了一下,他扶住一旁的高几,缓缓坐到了身旁的太师椅上。
沈晋回到家里,因着惦念沈音徽,直接便去了听雪阁,父女二人相对而坐,一边说话一边喝茶,絮絮的,缓缓的,温情又安然。
时间一晃而过,自退了亲事后沈音徽便一直窝在家里,约定期限已然过去,她也无需再应对江辞,窝在家里倒也十分舒适。
这一日天气晴好,沈音徽难得的出了听雪阁,带着连枝和映雪到赏景台赏景。
灿烂的阳光晒到身上暖烘烘的,主仆三人一边说话一边欣赏远处的美景,说不出的惬意安然。
这时,只见沈音眉带着她的丫鬟上了观景台,她笑盈盈走到沈音徽跟前,阴阳怪气道:姐姐好雅量,名声都坏的人尽皆知了,竟还有兴致赏景,你的这份肚量,妹妹真是拍马都赶不上。
自沈音徽回京,沈音眉母女一直被她压制,还落了个母女分离的下场,现下好容易将沈音徽整的名声尽毁,自要到她跟前扬眉吐气。
知道沈音徽给人当过通房的人统共只那么几个,用脚指头思考也知道是董氏母女在暗地里做了手脚,沈音徽不找她们秋后算账也就罢了,没想到沈音眉竟还敢蹬鼻子上脸,来跟前奚落于她。
沈音徽乜着沈音眉,毫不相让:你的肚量比不上我,胆量可是远超于我,脸皮也比我厚的多。
沈音眉不由想起她曾痴缠简清,却被简清嫌弃的事情来,她轻哼一声:我是没能嫁进简家,姐姐又能好到哪里去,虽说你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还是把亲事退掉了吗?咱俩八斤八两,谁也别资格说谁。
这便是触了沈音徽的逆鳞了,若不是董氏母女散播消息,她也不会沦落到退亲的地步。
简清哥哥那样好的人,余生她又如何还遇得到肯这样全心全意待她的男子?沈音徽怒从心起,连口舌都懒得和沈音眉争辩了,只看到沈音眉都觉得恶心,她乜向沈音眉:你若是个识相的,就快些离开这里,你若是不走,我便闹到父亲跟前去,看你能不能吃到好果子?沈晋对沈音眉的冷遇日益明显,沈音眉知道自己在父亲心中已毫无地位可言,若闹到父亲面前,她定会被狠狠惩罚。
知道归知道,她却等闲不肯示弱,沈音徽越想让她离开,她便越要戳在沈音徽面前。
沈音眉扬起唇角笑了笑:沈家又不是姐姐一个人的沈家,你能站在观景台赏景,难道我就不能?她一边说话,一边向沈音徽的方向走过去,非得膈应死沈音徽才好。
连枝和映雪忙挡到前面,低声道:二小姐何故非要和我们小姐作对呢?沈音眉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往沈音徽跟前凑,映雪和连枝死死挡着,半点都不退让。
沈音眉没想到连沈音徽的丫鬟都敢和她作对,忙对自己的丫鬟道: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把这两个拦路狗撂开。
云色领命,忙上前去推搡连枝,沈音眉也不顾脸面和映雪推搡起来,一时之间观景台乱成一片。
连枝力气大,云色推搡不过,便伸手去挠连枝的脸,云色的指甲又长又尖,若让她得逞,连枝非得破了相不可,连枝心下着急,手臂一挥,便推到了云色肩头。
云色后仰,恰巧被地上的石凳绊了一下,整个身子便坠出了观景台。
浅粉色的身影翩然而下,接着便是一道尖利的女声。
沈音眉白着一张脸指向连枝,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场杀人,真是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她一边说一边向观景台下奔去,沈音徽心里一抽,也忙带着两个丫鬟冲了下去。
观景台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云色早已摔的面目全非,半点气息都没有了。
云色伺候了沈音眉七八年,二人感情极深,看到云色鲜血淋漓、面目全非的样子,沈音眉当即便大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道:沈音徽,你别以为你可以在家里一手遮天,父亲宠着你,大瑞的律法可不会惯着你,我要告到大堂上,让你那婢子给云色偿命!云色并非贱籍,沈音眉若闹起来,连枝定讨不了好。
沈音徽心下着急,连忙说道:适才我看得清清楚楚,若不是云色径先要抓连枝的脸,连枝也不会去推她,说到底也是无心之失!我管你们是有心还是无心,云色的命没了,你们必须得给她偿命!沈音眉愤愤的站起身,吩咐一旁的下人:你们赶紧把云色的尸首装敛起来,我要带到大堂给人瞧瞧!连枝的脸色已吓得惨白,她惶惶然看着沈音徽,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音徽也火急火燎,她忙吩咐下人寻到玉氏处,让玉氏紧闭大门,先将沈音眉困到府内才是正经,其他的只能再行计议。
沈音眉让人抬着尸首走到门口,只见大门已死死匣上,她也不着急,又折回了别翠轩,左右已闹出了人命,沈音徽难道还能困她一辈子不成。
虽然沈音徽心里也没底,但依然好声好气安慰连枝,待把连枝安慰稳妥了,便跑去书房找沈晋讨主意。
沈晋才刚下值,连衣裳都没换就见女儿火急火燎进了门。
他的大女儿一向端稳,甚少失态,她这样慌张,定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怎么了,你怎的这样慌张?沈晋开口询问。
沈音徽这才把在观景台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沈晋听,末了又加一句:杀人偿命的道理我晓得,但连枝确实是无心之失,还望父亲能劝一劝二妹妹,如果她肯私了,我愿意给她、给云色的家人赔偿,不计多少钱,只要他们开了口,我都照给。
今日这事,若真论起来也不过是小姐妹之间的龃龉,谁能想到小小的一件事,竟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因着沈音徽给人当过通房的事捅了出来,沈家现下正处在风口浪尖,若再闹出一场人命官司,沈家也不用再在京都立足了。
沈晋看向沈音徽:这件事你暂且不要管了,父亲替你处理妥当。
沈音徽嗳了一声,忙向沈晋道谢。
沈晋已多日未踏足过别翠轩,再次进入,竟生出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他静默片刻,吩咐守门的婆子:把二小姐请到花厅!婆子应了一声是,忙跑到寝屋请沈音眉。
沈音眉早就做好了应对之策,她也不慌,慢条斯理整了整仪容,施施然走到花厅。
爹爹万福!她半蹲下身子,仪态万方的给沈晋行礼。
沈晋叫起,单刀直入说起白天发生的事情,而后补充道:事关沈府的颜面,今日之事万不可宣扬出去。
沈音眉连声应是:女儿白日里是糊涂了,这才嚷嚷着要报官,丫鬟的命固然重要,但沈府若落个治下不严的名声也是顶顶不好的,便连女儿的亲事恐怕也会受到牵连,那怕为了女儿自己,我也不会把事情闹到大堂。
她说的有理有据,有条不紊,沈晋倒真相信了,私以为他这个女儿本性也没那么不堪,以前之所以总做糊涂事,全然都是被董氏那毒妇教唆的。
现下好了,董氏不在身边,女儿倒是懂事了很多。
父亲对孩子总是怀着希冀的,哪怕孩子做过再多的荒唐事,他也依旧认为孩子能改过自新。
沈晋看着沈音眉温声道:你能有这样的觉悟父亲十分欣慰,你还年轻只要能改过自新,以后的日子便差不了。
沈音眉嗳了一声,附和道:女儿知错了,以后定不会再做糊涂事。
她态度真挚,沈晋愈发高兴,又细细叮嘱了几句才离开别翠轩。
沈晋一离开沈音眉便变了脸色,她看向一旁的马婆子,怒声发泄自己的不满:父亲多长时间没来看我了,好容易过来一趟,竟还是为了给沈音徽的丫鬟开脱,他当我是好糊弄的吗?什么同气连枝,什么一损俱损,全是骗人的,一家子人若真的同进退,我母亲又如何会被休,沈音徽又如何会独得父亲的宠爱,他们说的冠冕堂皇,也不过是为了糊弄我,我才不会被他们蒙骗了去。
她从袖兜里拿出自己写好的书信,低声吩咐:你把这信交给四方街的云亮,他看到这信自会知道该如何做。
马婆子是董氏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心腹,一心一意忠于沈音眉,她应了一声是,遂出了房门。
马婆子年纪大了,每到了夜晚都会归家休憩,门房也不在意,遂把人放了出去。
一觉醒来,又是一番天翻地覆,大理寺的官兵直冲冲进入听雪阁直接便将连枝缉捆绑起来。
沈音徽一直注意着别翠轩的动静,昨夜到现在沈音眉从未出过别翠轩,怎么官兵忽得就来了?她挡到连枝前面,责问官兵:官爷做事总得有个由头,怎么忽得就来抓我的丫鬟了?带头的官兵拧眉一笑:小姐倒是会装糊涂,你的丫鬟将云家姑娘从观景台推下去,生生害了一条性命,难道你不知道吗? 沈音徽的心忽得一抽,却还是不放弃丁点希望,她道:这话从何说起?官兵道:被害者的兄长一大早就到我们大理寺报了案,如今云色的尸首都找到了,你说这事从何说起?、沈音徽一愣,原以为看住沈音眉便能稳妥下来,哪成想沈音眉早已偷偷通知了云色的兄长。
蓦然生出一股无力感,她凄慌的挡在连枝跟前,在阔袖的掩隐下悄悄摸出一锭金元宝往官兵手中塞。
那官兵倏得将手挥开,嗤道:我们大理寺是清水衙门,可不敢收小姐这样的大礼。
他乜了沈音徽一眼,挥手把她推开,扯住捆绑连枝的绳索便往外走。
连枝彻底慌了,她的性子大大咧咧的,并没有什么心思,沈音徽一直是她的主心骨,她扭头看向沈音徽,哀求道:小姐,我还不想死,你一定要救我呀!她一边说话,一边流眼泪,顷刻间眼泪就流了满脸。
沈音眉一边吃瓜果,一边听马婆子说听雪阁发生的事情,想到沈音徽恍然无措的样子她就觉得畅快。
京都一般的人命案子都是顺天府处理的,沈音眉知道顺天府尹和沈晋私交甚好,唯恐顺天府尹悄悄把事情压下去,这才特特交代了云亮,让他到大理寺报案。
大理寺卿铁面无私是出了名的,定会依照律法处斩连枝,沈音徽待连枝犹如亲生姐妹一般,连枝若是死了,不知她得伤心多长时间。
沈音眉越想越高兴,就连水果都比平时多吃了一碟。
一家欢喜一家愁,这边沈音徽连觉都睡不着了,肖逢言是出了名的狠厉,想到简清入狱时身上所受的伤,她就不寒而栗,连枝一个娇娇的女孩子,哪里受得了大理寺的刑罚?若不是为了护着她,连枝也不会失手把云色推下观景台,事实摆在面前,现下除了肖逢言,恐怕再无人能救连枝。
想到肖逢言面对江辞时的恭敬和顺从,沈音徽当即就做了决定,她看向映雪,低声吩咐:你去外面找一辆马车,我要出门子。
大家小姐,深更半夜出门总归是不妥当的,映雪虽心有疑虑却未多言,当即便找了一辆马车。
夜深人静,一辆马车在肃王府门前停下,沈音徽跳下马车,抬手叩响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