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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2025-03-22 06:48:15

门房将门打开一条缝, 冒着腰打量来人,面前的姑娘貌若芙蕖,身似纤柳, 他是认得的。

阿音姑娘过来啦!门房热情的向沈音徽打招呼。

沈音徽微笑着颔首:劳烦小哥通传一声!门房道了一声稍等, 便向前院飞奔而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折返回来, 他利落的打开大门, 对沈音徽比了个请的手势。

沈音徽在江辞的寝屋前驻足,屋内光线昏黄, 只屋角的夜明珠发出淡淡的光晕,江辞惯用亮堂的连枝灯,只有就寝的时候才用夜明珠照亮。

很显然, 她打扰他就寝了。

沈音徽在门口顿了片刻,抬手推门而入。

绕过山水琉璃屏风, 便到了拔步床前。

江辞身穿白色寝衣,斜倚在床头。

因着已经就寝, 他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凭白增添了几分慵懒随性。

他睇着她, 低声问:你想让我做什么?自二人规定的期限到期后, 他便再没找过她,她连沈家的大门都未出过, 自然也不会主动找他。

况且,她避他如蛇蝎,没有事情相求又如何会主动上门?被江辞直喇喇指明来意,沈音徽忽得便有些不好意思, 事关连枝的性命, 她便是硬着头皮也得说明来意。

她深吸一口气, 目光凝在江辞脸上, 温声说道:我的丫鬟失手害了人命,被关押到了大理寺,我、我想请大人出手相救。

果然不出他所料。

江辞有些失望,又有些许的愉悦。

他坐直身体,把目光投到沈音徽身上,哑声道:你知道的,本王从来不会凭白帮助旁人!既敢进入江辞的寝屋,沈音徽便做好了准备。

她嗯了一声,挪到江辞跟前,低声道:但凭王爷处置。

江辞轻笑,一把将人拽到榻上,沉沉压了下去。

清冽的甘松味道铺天盖地而来,柔软的唇从沈音徽的额角一直蔓延到她的唇边,沈音徽张开菱唇,将他的舌含了进去。

他很有耐心,温柔的,从她的舌尖一直吮到舌根,她的身子渐渐软了下去,他却愈发火热坚硬。

原以为他会就此要了她,没想到轻柔的亲吻结束以后,他便翻身而下。

他俯到她耳边低喃:本王从来不为难女子!他征服得了千军万马,便一定能征服得了她。

他要的是她的身与心。

江辞伸出手臂,从沈音徽的腰肢下穿过,轻轻一挽,便将人搂到怀中。

他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一下,柔声道:安心睡觉吧,明日醒来便什么都安然无虞了。

他是言出必行的性子,她晓得的。

有力的心跳透过衣衫传进耳朵,她就那样听着他的心跳声进入了梦香。

醒来时天还未亮,江辞也还在熟睡,沈音徽坐起身,轻手轻脚从江辞身上跨过去,穿上绣鞋,蹑蹑向屋门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身后响起江辞的声音,沈音徽转过头,只见江辞正看着她。

天色还早,我送你回府。

他一边说话,一边坐起身来。

习惯使然,江辞一坐起来,沈音徽便凑到旁边给他更衣拧帕子,做完这一切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已不是江辞的丫鬟了。

哎,习惯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沈音徽随江辞出了房门,二人一起上了一辆青帷马车,那马车普普通通,也没有肃王府的标识,倒十分低调。

马车在沈府的侧门停下,沈音徽忙跳下去,转头对江辞道:王爷,我到了,您快些回去吧!说完慌慌张张进了门,倒有几分私自和情郎相会,偷偷回家的意味。

江辞看着那扇闭合了的门扉,嘴角噙起一抹笑容。

沈音眉侯在别翠轩,没等到连枝被斩首的噩耗,倒等来了她无罪释放的消息。

原因无他,只有一条,人证物证不够齐全。

沈音眉气的跳脚,什么人证物证不够齐全,云色被连枝推下观景台的事情她瞧的明明白白,毋庸置疑,怎么就人证物证不够齐全了。

分明是大理寺在偏袒沈音徽。

她心里不服,当即便带人闯到大理寺说理。

大理寺掌刑狱案件,办过的案子比沈音眉的头发还多,又岂会怵一个小丫头。

当值的官员不仅尽数把沈音眉的话顶了回去,还以扰乱官衙办案的罪名把她扣押到了大理寺。

沈音眉偷鸡不成蚀把米,只得使了银子传话到沈府,请沈晋到大理寺接人。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便是再大逆不道也是自己的骨血,沈晋到大理寺低头哈腰赔了一通罪,这才把沈音眉带回沈家。

他原以为沈音眉醒悟了,哪成想她做出一副贤淑的样子只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

他这个女儿真是又坏又蠢,简直蠢的没边了。

她这样闹腾一番,不仅传出了沈家治家不严的名声,她自己的名声也全然毁掉了。

大理寺做事一向明火执仗,一个进过大理寺班房的小姐,还有谁敢娶?不要命了不成。

沈晋乜了沈音眉一眼,连话都懒得跟她说了,直接对身旁的婆子吩咐:沈家的家庙空置了多年,二小姐心绪杂乱,从今以后便让她到家庙修身养心。

这是变相的给沈音眉的下半生盖棺定论了,他让沈音眉到家庙修身养性,便是告诉大家,从今以后再不会给沈音眉相看人家,沈音眉的余生只能和青灯古佛相伴。

沈音眉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当即便瘫软在地,呜呜哭了起来,忏悔的话说了一箩筐,可惜沈晋再不相信她,强硬的让人把她拖到了后院的家庙里。

家庙孤寂,只沈音眉一人,便是想说话也无人搭理她,她日日吃斋念佛,只觉得了无生趣。

原以为她的生活已悲苦到了极点,直到接到董氏暴毙的消息。

这一日,沈音徽正和沈晋下棋,于管家敲门进了屋,他的神色微微有些异样,语速也比平时要快:老爷,董家派人来报了丧讯,说言哥儿母亲暴毙了!董氏已然被休,于管家不好再称呼她为夫人,只得称呼为言哥儿母亲。

沈晋和沈音徽皆是一怔,董氏的身子一向康健,怎么突然就暴毙了?沈晋好歹和董氏做了十几年夫妻,虽说董氏心如蛇蝎,却也是有情分的,乍一听到这个消息,难免觉得伤情。

沈音徽要清醒的多,沈晋已然把董氏休掉,董家夫妇又不顾颜面来沈家大闹过一场,两家已然势同水火,按董家夫妇的行事做派,是万不会派人把丧讯报到沈家的。

她抬头看向于管家,问道:是谁过来报的丧讯?于管家回答:是董家的谢管事。

这便更蹊跷了,大家族里面的管事身份地位极高,平时里甚至可以代表主子出去支应,凭沈董两家现下的关系,又哪里用得着谢管事亲自登门。

沈音徽接着问:谢管事可说了旁的话?于管家道:并未多言!沈音徽哦了一声,只仍觉得不寻常,这时只见门房匆匆跑了过来,门房气喘吁吁道:小姐,董家老爷和夫人过来了,说要面见老爷!沈音徽已察觉到了不妙,提高声音道:现下这个关口,他们不在董家给董氏操办丧事,来我沈家做什么,快去将他们打发走。

还是太晚了,话音刚落就见董家夫妇进了门,钱氏一改以前的嚣张气焰,红着眼和沈音徽打了招呼,而后便走到沈晋跟前痛哭起来。

我可怜的妹妹,不过三十来岁,突然就病死了,实在令人惋惜。

下人看到我妹妹尸首的时候,她的眼睛还睁着那!她那双眼睛里满是担忧和不舍,那种眼神,只要当娘的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意思,那是在惦念自己的孩子呢。

妹夫,看在你们那一双儿女的份上,你把我妹子安置到沈家的祖坟上,等言哥儿大了,想要祭奠他母亲时,也好有个去处。

是呀,是呀。

董方伯赶紧帮腔,我那妹子活着的时候虽做过一些糊涂事,但人死如烟灭,她都去了,妹夫便不要计较过往的种种了。

您大人有大量,把她接回沈家吧!沈晋想到和董氏一起相守的时光,险些动摇,沈音徽知道父亲的性子,父亲最是良善不过,因为太过于良善,性子便有些面,容易被有心之人拿捏。

她挡到沈晋跟前,对董方伯道:董老爷说话好没道理,放眼整个大瑞,你见过那户人家把已经休掉的夫人埋到自家祖坟的,若真把她埋到自己家祖坟,当初又何故要把她休掉,岂不多此一举?沈音徽聪慧,口齿又伶俐,董方伯知道有她挡在前面,事情便好办不了,于是拉出长辈的架势训斥:你这孩子怎的这样不懂事,长辈说话,焉有你插嘴的道理。

你若是个懂事的,就赶紧回屋里读书绣花去,没得管得多了被人笑话。

若真让董氏的棺椁埋到沈家的祖坟才是笑话!沈音徽毫不相让。

父女两个一个成了锯嘴的葫芦,一个成了长刺的刺猬,哪个都不好惹,钱氏索性撒起泼来,她拿出帕子捂在唇边,装模作样哭了两声,哭诉道:我的妹妹,你的命好苦呀。

瞧瞧你这冷血无情的夫君和继女,他们是铁了心要糟践你,便是你死了,都不肯让你入土为安,妄你在董家操持了这么多年,这两个白眼狼竟一点都不惦念你的好!这便是□□裸的道德绑架了,沈音徽看向钱氏:董夫人一口一个妹子,显见识极疼爱董氏的,现下却又为何不肯把董氏的尸首葬在董家?钱氏撇撇嘴:除了那些早夭的稚子,哪里有把姑娘葬在娘家的道理?沈音徽反唇相讥:董夫人真是冷血无情,你是铁了心要糟践你妹子呀,你都把她的嫁妆带回董家了,怎么连一口棺椁、一片坟地都舍不得施舍,枉董氏称你一声弟妹,你这个白眼狼竟一点都不惦念她的好。

沈音徽将钱氏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去,气得钱氏直翻白眼,却也无能为力。

这时听到消息的沈音眉也赶到了听雪阁,她知道沈音徽说一不二的性子,在沈音徽这儿是没有转圜的余地的。

于是便跪到钱氏面前哀求:舅母,您就可怜可怜我母亲,把她葬到董家的陵墓吧!母亲是外祖父的长女,外祖父生前最喜欢我母亲,百年之后把母亲埋到他脚下,也算是成全了外祖父的心意。

钱氏撇撇嘴,先是沈音徽急咄咄逼人下她的脸子,现如今又来了个沈音眉哭哭啼啼卖乖装可怜,她们一唱一和软硬兼施,真当她是好惹得不成。

钱氏脑袋瓜子转得快,瞧沈家一家人的反应便知道想把董氏安置到沈家陵墓的事情是成不了了,既达不成目的,她也无需再做低伏小顾忌颜面。

她长眉一横,当即便把沈音眉推倒在地,拔高声音放狠话:董氏既已嫁过人,便不再是董家女,董家的陵墓可不埋外人,你们沈家既不接纳董氏,我便做主把她埋到荒郊野外,到时候你们可别后悔。

钱氏放完狠话就向董方伯使了个眼色,董方伯会意,夫妇二人一起出了房门。

沈音徽自是什么都不怕的,沈音眉却心惊胆战,唯恐钱氏真的把董氏埋到荒郊野外,于是又凄凄惶惶去哀求沈晋。

过了这么一会子,沈晋的头脑已然从震惊和伤情中清醒过来,董氏已然被休,嫁妆也全部被娘家人抬走,再不是沈家人,她的死活和身后事和沈家半分关系也没有,哪怕曝尸荒野,也只能怪董家夫妇心狠,和沈家是不相干的。

沈音眉扯着沈晋的衣袖死活不撒手,大有沈晋不答应把董氏安置在沈家陵园不罢休的架势。

沈晋也怒了,厉声嗤道:你这个拎不清的东西,你母亲把徽儿给人做过通房的事情宣扬的满天飞,害的咱们家成了整个京都的笑柄,难道现下还要因着她的身后事,让咱们家再次蒙羞吗?坑害沈音徽的事情沈音眉也有参与,沈晋大喇喇提出来,沈音眉便有些心虚,立时就闭上了嘴,只心里堵得难受,唯恐董氏身后没有安身之地。

心里惊惧万分再加上近日来别翠轩碳火供应不足,身子受了损,沈音眉眼前发黑,身子一斜,竟晕倒了。

见惯了董氏母女的花招,沈晋只当沈音眉在做戏,也没当回事,挥挥手便下人把她抬到了家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