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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2025-03-22 06:48:15

莫说简清, 便是沈音徽也怔愣在原地,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江辞,因着反差太大, 无论如何都与印象中的那个肃王合不到一起。

肃王沉稳内敛, 那样冷清自持的性子, 怎么就做得出无中生有、恬不知耻的事情来?她何曾说过要江辞接她回家, 为了在人前彰显他们的关系不同寻常,他真的是半分脸面也不要了。

本来应该当场就把事情掰扯清楚的, 可宣平候府门前的人越来越多,因着江辞身份特殊,已有不少人把目光投向他们这处。

除了简清, 旁人并不知晓江辞适才说了什么,众目睽睽之下她若强行解释, 不知道的人,误以为她故意在人前攀附江辞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音徽有苦不能言, 只气恼地盯着江辞,盈盈的杏眸简直要喷出火星子来。

沈音徽气急败坏, 江辞却十分从容, 只柔柔看着她,温声说道:你这样气恼做什么, 可是嫌弃我来得晚了?气大伤身,你莫要再气了,下次我早一些便是。

沈音徽的眸子瞪得更大了,若是眼光能杀人, 只怕此时已把江辞万箭穿心。

边上的人越来越多, 已有官员认出江辞, 他们踌躇在原地, 似乎正在纠结要不要上前参拜。

沈音徽唯恐成为焦点,快步向马车的方向行去。

江辞勾唇一笑,对简清道:徽儿就是这样的脾气,简侍郎莫要介意。

语气中满是宠溺,话里话外皆是亲昵之意。

江辞说完话便尾随沈音徽而去,他人高腿长,没几步就追到沈音徽身旁,与沈音徽并肩而行。

江辞虽比沈音徽年长几岁,因着气度高华,俊美无俦,和沈音徽站在一起一点都不违和,甚至还十分般配。

简清凝着两人远去的身影,眸中满是孤寂。

他与徽儿已解除婚约,按说他不该生出妒意,偏偏却又无法自持,心里苦涩的难受。

怔忪间只见易柠出了宣平候府的大门,她依旧是笑盈盈的模样,俏生生立到简清跟前。

她不过十五岁,如含苞待放的花儿,正是需要呵护的年纪,简清不想伤害到她,竭力扯出一个笑容,温声说道:母亲做了你最喜欢的小食,擎等着你过去品尝呐!易柠嗳了一声,提脚向简清的马车走去。

简清看向易柠,只见她眉眼弯弯,脸颊上的梨涡若隐若现,笑得如夏花般灿烂。

倘若他们成了亲,他可否能让她像现在这般欢快无虞?简清心里不忍,踌躇半晌,还是觉得把他和沈音徽的过往说于易柠听。

她若是不能接受,他们便一拍两散。

她若是能接受,余生他定会尽自己所能好好待她。

待逃离出众人的视线,沈音徽当即就上了沈府的马车,刚放下车帘,便见江辞俯身钻了进去。

原本就不宽敞的马车,容纳下江辞后愈显逼仄。

银丝碳熏炉一烘,江辞身上的甘松味道就溢满车厢。

那清冽的气味,像是无形的绳索,似乎要把他们勾连到一起一样。

沈音徽心里发慌,她悄悄挪到角落里,尽最大的可能拉开和江辞的距离。

江辞勾起嘴唇,长臂一伸,便掐着沈音徽的纤腰把她捞到膝头。

你躲什么?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在宣平候府门口的时候,沈音徽打定主意要在私下里和江辞大闹一场,现下车内只余下他们二人,正是秋后算账的好时机,她却被他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

她深吸一口气,提高声音道:王爷还是自重些为好,没得失了体面,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她沉稳内敛,便是遇到急事说起话来也不急不缓,现下特意提高声音来表示自己的不满,倒有些虚张声势的意味了。

江辞低笑一声:难道本王在你跟前还有体面可言?这是什么意思,他要破罐子破摔了不成?沈音徽颦起眉头,她在江辞跟前之所以能全身而退,仰仗的也不过是江辞的骄矜自傲以及对她的怜惜,他若真的不管不顾起来,凭他的权势,她又如何能逃脱?缩在衣袖内的手指紧紧攥到一起,脊背也僵硬起来。

千愁万绪之际,只听身后那人说道:本王在你跟前没有体面,你在本王跟前却是有体面的。

沈音徽紧绷的心因着他这一句话又放松下来,他是什么意思,在向她承诺他不会做出让她难堪的事情吗?抑或在告诉她,她若是不点头,他不会做出强娶她的事情来?她想要问个清楚,倏得转过身,转身的那一刹那,他似乎也有话要与她说,二人的脸颊不可避免贴到一起。

话还未问出口,他已噙住了她的唇舌,炙热的吻铺天盖地而来,像是要把她吞吃入腹一般。

直到回到沈府,沈音徽都未问出自己的疑问。

这一日沈音徽正和玉氏凑在一起打络子,忽听下人禀告,说是表公子求见。

待人进了花厅,沈音徽才发现简清是带着喜饼和请帖来的,面对沈音徽,简清总觉得愧疚,沈音徽却极坦然。

她柔声和他打招呼:恭喜表哥觅得良配。

简清道了一声谢,除此之外便再开不了口了,总觉得是他背叛了她一样。

他要大婚了,凭他们订过亲那一层关系在,沈音徽是应该避嫌的,可想到漂亮又鲜活的易柠,她不免又想多言几句。

我和表哥算是有缘无分,表哥既寻到了易家五小姐这样的佳人,便应好好待她,千万不要拘泥于前尘往事,没得慢待了易姑娘。

凡事往前看才是正理。

简清知道她是好意,微微点了点头便算应下了。

易柠虽年纪小,却极通透,简清对易柠坦白自己对沈音徽的感情后,易柠只道不介意,她待他好,也只是因为他将会成为他的郎子,成为她后半辈子同舟共济的合伙人。

易柠只要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只要简清能给她足够的体面和尊重就成,至于他的心里藏着谁,她是不介意的。

世家大族的婚姻,能做到举案齐眉便顶顶难得,至于心有灵犀的伴侣,那得有天大的福气才能遇到。

易柠玲珑剔透,能和她成亲,简清的后半生算是有着落了,只不知道沈音徽前路如何。

简清微顿片刻,压低声音问道:你与肃王如何了?肃王大权在握,生得又俊美绝伦,与徽儿也算相配。

他果然还是误会了,沈音徽抬手在眉心捏了两下,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这种事情是越描越黑的,说的多了反而容易让人多想。

沈音徽言简意赅道:我与肃王也不过是相识,并无深交。

肃王对沈音徽的热切之态历历在目,若是旁人定不相信沈音徽的解释,简清却是相信她的。

他道:你既对肃王无意,便尽量少和他相见,他那样的权势心性,便是圣上都要忌惮几分。

沈音徽嗳了一声,知道简清还要给旁的至交亲朋送喜饼,也不做挽留,亲自把他送到了大门口。

转眼间就到了简清大婚的日子,沈家一家老小一大早就过去道贺,沈音徽虽和崔氏生过间隙,二人中间到底还连着简震和简清,她们的关系虽不能恢复如初,却也能维持基本的体面。

崔氏忙不过来的时候,沈音徽甚至还会帮忙支应宾客。

一直忙到申时,将近开席时许嘉柔进了门。

沈音徽和许嘉柔自幼就交好,参加聚会时一直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许嘉柔自然而然就坐到了沈音徽身边。

二人低低说了几句话,就听到院内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吉时已到,新人进了门。

二人拜堂后,便有仆妇把新娘子带到新房,留下简清在花厅待客。

大喜的日子,也无需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大家推杯换盏你来我往,热闹非凡。

嬉笑间胡小姐不小心把酒水洒到了许嘉柔的裙裾上,许嘉柔穿的是一袭千草色长衫,清浅的衣衫泅上水痕,瞧起来十分明显。

但凡家里办亲事,免不了会出现洒落酒水的事情,主人家都会提前准备好衣衫以备不时之需。

看到许嘉柔的衣衫被泅湿,崔氏当即便命丫鬟带她到侧院更换。

正院里熙熙攘攘,侧院倒是十分清净,临近西暖阁,许嘉柔忽然听到一阵刻意压低的呻yin声,她不由加快脚步,快速向更衣间走去。

待换好衣裳从更衣间出来,院内已恢复安静,许嘉柔如释重负,脚步也轻快了很多。

绕过西暖阁,忽见一身穿紫色缂丝圆领袍的男子站在墙角,他含笑看着许嘉柔,低声说道:好巧呀,嘉柔。

心里恐惧到了极点,按说应该拔腿就跑的,可双腿就像灌了铅,无论许嘉柔怎么努力都挪动不了。

见到故人,九岁那年发生的事情再次浮现在脑海。

许嘉柔的母亲和圣上的云妃是手帕交,年幼时许嘉柔经常跟母亲到涟漪阁探望云妃,那一日母亲正和云妃说话,云妃的女儿安如公主悄悄拉着许嘉柔出了正屋。

女孩子之间的游戏,无非那么几种,要么踢毽子,要么摆弄布娃娃,抑或捉迷藏。

涟漪阁层台累榭、接连不断,最适宜捉迷藏,安如公主闭着眼睛数数,许嘉柔悄悄摸进了住在涟漪阁侧殿的姜美人的寝屋。

钻进寝屋仍不够隐蔽,许嘉柔身量娇小,身子一缩便藏到了檀木衣柜后面。

她藏的位置极巧妙,她能清清楚楚瞧到外面的景象,外面的人却瞧不见她。

许嘉柔刚藏好,房门就被人从外面钝开,只见一个身穿紫色衣衫的男子掐着姜美人的脖颈把她带到了屋内。

那男子才十六七岁的年纪,生得也好看,神情却极阴鸷毒辣,他一把把姜美人钝到床上,解开yao带便压了上去。

姜美人不敢出声,只咬着牙反抗,男子不满她的表现,狠力一掰卸掉了她的腕骨,姜美人的素手,当即便软软垂落下去,无力的挂在手腕上,似乎要掉落一般。

屋内响起不堪入耳的声音,两刻钟后,姜美人娇嫩的肌肤上遍布青紫,再找不到一块儿完好的地方。

男子心满意足,这才将她错位的腕骨接上,抱着人向盥室走去。

许嘉柔险些被吓傻,怔愣了一会子后才想起逃走,她悄悄从衣柜后钻出来,蹑手蹑脚向门外走去,眼看着就要走出房门,一只沾着水痕的手臂一把将她拉到屋内。

你看到了什么?男子低声问道。

许嘉柔自不敢说实话,只不停的摇头。

你可知我是谁?男子接着问。

许嘉柔依旧摇头。

男子轻嗤一声:嘉柔,你应该是认识我的,我曾到你家参加过宴会。

许嘉柔的脑袋摇得更快了,简直比拨浪鼓还要迅速。

男子松开手,低声说道:皇兄有这么多女人,便是知晓我睡了他的嫔妃也不当紧。

不过——他拉长声音,缓缓说道本王不希望再有旁人知晓这件事。

许嘉柔点头如捣蒜,飞一般逃出偏殿。

那男子她是认得的,他到许家做客的时候她见过他,他是圣上最小的兄弟煜音亲王。

九岁的许嘉柔,还未接触男女□□,便见识了男子最丑陋了一面,姜美人无声的挣扎,软软垂落的素手,遍布青紫的身体,煜音亲王狰狞的面容,狠厉的手段,甚至他那丑陋的器guan,都深深印到了她的脑海中。

从那以后她便决定终身不嫁。

她要一辈子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绝不让污浊的男子侵占她的身体。

嘉柔,你在想什么?煜音亲王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许嘉柔激灵一下,这才在回忆中回过神来。

现在的煜音亲王比十年前更加成熟,也更会伪装自己。

他瞧起来温雅谦和,恍若谦谦君子,她却知道隐藏在他皮囊下的那颗心是多么肮脏阴毒。

许嘉柔不想和也不敢和煜亲亲王多做兜搭,只回了一句还有要事在身,便匆匆离去。

煜音看着许嘉柔的背影,恍若猎人在凝视自己的猎物。

许嘉柔虽摆脱了煜音,心里却仍旧惴惴不安,吃饭时连筷子都拿反了。

嘉柔,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沈音徽瞧出许嘉柔的异常,低声问道。

在涟漪阁看到的那件事是许嘉柔的禁1忌,是她不可触摸的伤疤,便是和沈音徽再要好,她也不想吐露自己的心声。

只温声回道:大约是果子酒喝多了,我有些头晕了。

沈音徽忙让丫鬟熬了一盅解酒汤,待许嘉柔喝完解酒汤后才和她相撷着出了简府。

二人各自登上自家的马车,向不同的方向驶去。

马车行驶一段距离后,车夫小声对沈音徽禀告:小姐,有一辆赤色马车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沈音徽掀开车帘向后面看去,那辆马车虽低调,车辕处却印着肃王府的标识。

沈音徽深吸一口气,隐隐觉得脑袋有些疼。

江辞真的是阴魂不散了。

她沉声对车夫道:无需理会后面那马车,你只管专心赶车即可。

又行了一段距离,沈音徽忽听到许嘉柔的贴身丫鬟琳琅的叫声。

停车!沈音徽开口。

琳琅飞奔到沈音徽跟前,气喘吁吁道:沈小姐,你快去救救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被人截住了。

来不及多问,沈音徽赶忙让车夫调转车头,向许嘉柔所行的方向狂奔而去。

行至柳枝巷,只见许嘉柔瑟瑟地缩在墙角,一个身穿紫色长衫的男子正居高临下乜着她。

那男子有些眼熟,沈音徽忽得想起来她去礼佛的时候曾见过他,他是圣上亲弟煜音亲王。

面对地痞流氓有应对地痞流氓的法子,面对王公贵族也得有应对王公贵族的章程。

沈音徽思忖半晌,含笑走到煜音跟前,躬身说道:王爷万福金安。

煜音这才把目光从许嘉柔身上收回来,投到沈音徽身上,他也不问沈音徽的身份,只道:本王甚安,你且退下!沈音徽自不会轻易退缩,开口说道:嘉柔的母亲在宝芳阁订了新衣,擎等着嘉柔回去试衣裳,我得把她带回去才妥当。

皇亲国戚最要脸面,沈音徽绝口不提煜音所做的混账事,只委婉说出要带嘉柔离开的要求。

青天白日,煜音总不好当着旁人的面强行截留许嘉柔。

煜音的目光在沈音徽身上凝了几瞬,而后开口说道:本王有要事与嘉柔相商,你且先行离去,本王说完了话,自会放嘉柔离开。

这便是不放人了,沈音徽万没想到煜音会如此肆无忌惮,竟敢在朗朗乾坤之下做出截留官眷的事情来。

暗暗观察四周,沈音徽发现煜音带的护卫足足有三四十人,她和嘉柔带的丫鬟连带车夫合起来也不过六人,六人对三十人,捅破天也赢不了的来软的不行,来硬的也不行,这可如何是好?沈音徽急得焦头烂额,心急如焚之际,只见一辆赤色马车在一旁停下。

江辞迈下马车,大步走到煜音跟前,温声说道:王爷在这里做什么?煜音的目光在许嘉柔身上一扫而过,眼中的狎昵意味不言而喻。

江辞轻笑:今日可能要扫煜音亲王的兴致了,本王受人所托,需得把许小姐妥妥当当送回家。

煜音不说话,只直直看着江辞,江辞回视过去,目光沉稳,如岳峙渊渟。

男子间的角力与女子不同,是内敛的、沉稳的、无声无息的。

二人对峙良久,忽听煜音低低笑了起来:肃王既是受人所托,本王自不能拂了你的面子。

他一面说话,一面侧过身,让出一条小路。

江辞看向许嘉柔,许嘉柔这才从恐惧中回过神来,提脚跟着他上了马车。

约是因着太过于害怕,也约是因着江辞在场,许嘉柔在马车上一句话都没说,只沉默地静坐着。

沈音徽体谅她的难处,也不多做询问,亲自把她送到了许府。

待许嘉柔进了家门,沈音徽才折回马车,她看向车内假寐的江辞,温声说道:今日多亏了王爷相助,嘉柔才得以脱身,我在这儿谢过王爷了!江辞懒懒瞥了沈音徽一眼,低声说道: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凭白给人帮助。

这是要让她报恩呀!沈音徽眼皮一跳,都有些不敢接话。

她思忖半晌,嗫嚅道:除却要我以身相许外,别的条件您尽管提。

今夜亥时,你到肃王府伺候本王沐浴。

江辞扔下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