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2025-03-22 06:48:31

电话那头,贺燕给宁雅下了指示:你去跟那个警察聊一聊,打听打听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宁雅有些慌:要打听什么?我不知道怎么问。

而且他们现在在卧室里头,我没法搭上话的。

你不是在做饭吗?他们总要出来的。

你摆菜上桌叫他们吃饭不就能搭上话了。

这还要教吗。

贺燕说话很有威严感,你就问警察为什么要到顾寒山家,你觉得好奇,因为顾寒山不接待客人的。

宁雅犹豫:这个……她想了想,道:对了,顾寒山受伤了,她腿上和额头上都有伤,绑着绷带。

也许是因为这个警察才来的。

我觉得我要是问了,也打听不到什么。

受伤了?怎么受伤的?不知道。

宁雅道,我一进门看到警察在,吓了一跳,就没敢问。

去问问。

贺燕道,这个问题没什么难的吧?她告诉你怎么受伤的,你再顺着往下问,就能问到他们在查什么,目前什么进展。

这些算调查机密吗?警察不会说的。

让你问顾寒山啊。

顾寒山只要乐意,没什么不敢说的。

宁雅没马上答应。

贺燕道:机会难得,今天正好有问话的条件,如果能问出来有用的东西,我马上给你加一千块。

那行吧。

宁雅终于应了。

还有。

贺燕道,如果一会他们出来,在客厅聊天,你把手机放旁边录一下,我听听他们在一起都说些什么。

啊?这个……就是把手机设成录音,然后把屏幕休眠,放到一边就好。

做得自然一点,他们不会察觉的。

可是,那是警察。

你打扫卫生,擦一擦柜子,把手机忘在电视柜上了,怎么不行?合情合理。

能录多少是多少。

我就随便听听。

贺燕道,你离开的时候,把手机拿走。

今晚我们见个面,我听一听,当面给你付现金,然后录音就删掉,他们根本不会知道。

而且这又不是什么害人的事,就是打听打听情况,我也得防着点他们算计我,对不对?你帮了我,我会记得你的好的。

你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也会帮忙的,何况我还给你钱。

我,我看看有没有机会。

行。

贺燕刚应声,宁雅就听到了卧室门的声音,她赶紧道:好了,我挂了。

回头再打给你。

宁雅把手机放进口袋,火速转身开始洗菜,手刚沾上水,就听到厨房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宁雅拿着菜转身,看到了向衡。

宁雅挤出笑容:警官好。

麻烦再等等,我做饭很快的。

没事,不着急。

向衡打量着她。

好的,好的。

宁雅转身,继续洗菜。

她竖着耳朵,没听到向衡离开。

她紧张地动作有些僵硬,只好再转过头,看到向衡一直在观察她,便没话找话:对了,顾寒山怎么身上有伤,出了什么事吗?今天她受到了袭击,有人要杀她。

啪的一声,宁雅手里的菜摔到地上。

她恍过神来,手忙脚乱把菜捡了起来。

向衡道:她没事,医生检查了,没大碍。

宁雅把菜捡起来,扔回菜盆里,好半天才问:袭击她的,是什么人?正在查。

向衡道。

宁雅不说话了。

向衡问她:你知道顾寒山有什么仇家吗?宁雅忙摇头。

或者她惹了什么麻烦,你知道吗?不知道。

她很少跟我说话。

或者她家人,有什么仇家或麻烦吗?我不知道。

我只是个做家政的。

向衡点点头:我猜也是。

他又问她:你在顾寒山家做家政多长时间了?以前做了三年。

后来顾寒山住院,我就被辞了。

然后上个礼拜,顾寒山来找我,我就又回来了。

宁雅小心答。

那做了挺长时间了。

向衡道。

宁雅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缓了缓紧张情绪,关掉水龙头后,这才答:我不多问雇主家的事的。

没事。

顾寒山说要睡一会,我也没事干,就随便聊聊。

好的。

宁雅擦了擦手,拘谨地站着。

没事,你继续做你的事。

向衡安抚她。

宁雅勉强笑笑点头,她从冰箱拿出鸡翅和鸡蛋。

向衡问她:顾寒山很信任你吧?所以她找你回来。

宁雅把鸡翅解冻,答道:她不太喜欢交际,不喜欢接触陌生人,对熟人放心一些。

当初是顾亮雇的你,还是贺燕?顾亮。

宁雅道:顾先生雇的我。

他们一家人对你好吗?很好的。

顾亮是什么样的人?向衡继续问。

宁雅转头看看他,顾先生挺严厉的,对做事的要求很高。

平常非常忙,雷厉风行的样子。

看很多书,学识特别渊博。

为人挺好的。

他严厉?平常骂人吗?对你们这些做事的态度好吗?宁雅斟酌了一下,答:顾先生对我的工作是满意的,所以我才能连着干三年。

你的上一任呢,他家的家政,为什么被辞,你知道吗?那人打听顾寒山,还私下里调侃她。

宁雅道:顾先生不喜欢别人对顾寒山太好奇。

你知道顾寒山具体是什么病吗?宁雅停下手上的工作,问向衡:为什么问我?你想知道顾寒山的病,应该去找她的医生。

我问过她的医生,现在在问你。

我得知道顾亮是不是真的信任你。

宁雅有些警惕,但还是答:就是孤独症的一种,叫什么斯什么伯的。

阿斯伯格综合征。

对,好像就是这个。

宁雅道:我来的时候顾先生就跟我说过,说顾寒山脾气会怪一点,思考方式跟别人不一样,让我安静做事,不要打扰她。

如果有事就找他或者贺燕,不要问顾寒山。

向衡再问:顾亮和贺燕感情好吗?宁雅紧张地捏起手指:我觉得挺好的。

听说他们经常吵架。

向衡若无其事地道。

我那时候是两天来一次,并不住在这儿,他们私底下怎样我就不知道了。

但我在这儿工作的时候,觉得他俩还挺好的。

那贺燕对顾寒山好吗?我觉得挺好的。

宁雅。

向衡唤宁雅的名字,他的语气仍旧轻松,但给人的压力完全不一样了。

我是警察。

虽然我跟你假客气说随便聊聊,但是你应该明白不是随便聊聊的,对吧?宁雅一愣,说不出话。

所以请不要对我说谎。

我都会记着的。

宁雅再捏了捏手指,紧张地道:我没有说谎。

我在这里的时候,看到的确实是他们一家人都挺好的。

顾先生跟贺燕关系融洽,贺燕对顾寒山也不错。

虽然他们三个人说话都比较硬气,有时候听上去像是争执,但他们没发生过什么冲突。

他们一家,都是有修养的人。

向衡看着她。

宁雅继续道:嗯,你认识顾寒山,跟她接触过。

那你应该知道的。

顾寒山说话就是那样冷冰冰的,好像对谁都不高兴似的,但她其实就是那样,没什么表情而已。

她人其实不错的,不难相处。

所以我也习惯了他们交流的那种态度,我不觉得他们家里有什么矛盾。

好的。

向衡继续问:顾亮去世后,你被辞退了。

后头他们家人还有再跟你联络吗?没有。

宁雅道:贺燕和顾寒山跟我没什么私交。

就是说你跟她们任何一个都不是可以谈心聊天的那种朋友关系。

对。

我就是来做事的。

那么顾寒山请你回来,贺燕知道吗?宁雅被问得一噎,她张了张嘴,在否认和承认之间摇摆了一会,最后还是担心警方能查出来,便道:她知道的。

为什么她会知道?宁雅紧张得愣了愣,道:我们,联系过。

顾寒山请你做事,你为什么要跟贺燕联系?她是顾寒山的监护人啊。

宁雅脑子转过来了:我就是问问顾寒山的病是不是好了,我过来做事方不方便,有没有问题。

宁雅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跟贺燕对好口供。

她的病没好会有什么问题?宁雅再一噎,而后道:就是,我们□□的,总会顾虑安全。

你前面不是说顾寒山人挺好的,很好相处。

你已经习惯她的交流方式。

为什么会觉得不安全?我就是例行问一问,没有觉得不安全。

宁雅差点无力招架,然后她想起来了:那个,顾寒山被送精神病院的时候,确实挺暴力的。

当时她还打伤了警察,你可以去查一查。

我那时候被吓到了。

好的。

向衡对她的辩解没有深究,可宁雅答得很心虚,精神紧绷。

向衡突然再问:你跟贺燕联络,她有对你提出什么要求吗?宁雅差点没喘上气。

她觉得向衡紧盯着她的目光像是透视了一切,但她又觉得只是自己错觉。

我们就是简单聊了几句。

她当然也会担心顾寒山,让我如果发现顾寒山有什么情况可以告诉她。

今天顾寒山受伤了你会告诉她吗?宁雅抓住了机会,问:这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吧?可以告诉贺燕吗?她跟我说的时候,我觉得她确实挺担心顾寒山的。

毕竟她一个人住,以前她从来没有单独一个人住过。

她爸爸一直把她保护得很好。

可以告诉贺燕,这有什么。

向衡答道。

宁雅顿时松了一口气:好的。

这样应该没人会怀疑她了。

宁雅忽然觉得自己很笨。

没什么好心虚的,贺燕就是顾寒山的监护人,有事告诉她很正常。

宁雅看着向衡,他看上去也没什么别的想法,还对她说:那你忙吧,我去看看顾寒山。

宁雅点头应好,她看着向衡转身,决定给贺燕打电话的时候告诉她,没办法偷偷录音,这个警察问了很多问题,她不能引起他的怀疑。

向衡突然回头,宁雅吓了一跳。

向衡问她:顾寒山今天被袭击,和顾亮被人杀害,你觉得是同一个凶手吗?宁雅僵在那里,她结巴起来:什,什么?顾寒山受袭击,和顾亮被杀害,是同一个人干的吗?宁雅好半天找回声音:顾,顾先生被杀害?依你对贺燕的了解,你觉得会是她吗?向衡盯着宁雅看。

宁雅摇头,再摇头:我,不,我不觉得。

顾亮死后,顾寒山继承了很多遗产吧?我,我不知道。

我不觉得顾先生很有钱。

他家就是,有一点钱吧。

向衡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如果你有发现任何情况,你就告诉我,可以吗?好的。

宁雅赶紧答应。

还有,你跟贺燕联络的过程中,如果她有提出什么要求,或者你觉得她有可疑的地方,你也告诉我,好吗?向衡再道。

宁雅点头:没问题。

谢谢你配合调查。

向衡这次说完,真的离开了厨房。

宁雅呆呆站了好一会。

这才缓过神来继续动手做菜。

———————葛飞驰一脸严肃,满头大汗。

意欲谋杀顾寒山的出租车司机尸体已经运到法医办公室,葛飞驰着急确认死者身份,带着李新武亲自跑了一趟。

法医办公室主任郭义在,他已经几天没回家了。

看到葛飞驰风风火火的样子,他明知故问了一句:这是第几个了?第四个。

葛飞驰皱着眉头。

郭义给葛飞驰倒了杯水:歇歇吧,喘口气。

郭主任,我们这案子急,这个也给我们插个队吧。

我们这儿所有人员都在加班了,能多快就验多快。

郭义那一脸倦容,黑眼圈挂着,葛飞驰也不知还能说啥。

死四个了,是不是还有没找到的?胡磊指甲里的DNA……葛飞驰揉了把脸,点头:在查了。

现在还有什么新情况验出来了吗?郭义摇头:验尸报告最快今晚,估计会非常晚。

一出来我就发你,放心吧。

正说着,一个小法医过来敲门送文件:主任,刚送来的死者,指纹确认身份了。

郭义刚伸手要接,葛飞驰着急一把截过,郭义的手悬在半空,收回来了。

葛飞驰扫了一眼文件,匆匆道一句:谢了,郭主任。

我先走了。

不待郭义应声,葛飞驰便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打电话:聂昊,知道他身份了,我把身份证号念给你,马上调查他的住址、单位、人际关系、近段时间行踪。

被忘在郭义办公室的李新武赶紧向郭义鞠个躬:谢谢郭主任。

然后飞奔追上:葛队,葛队,等等我。

没多久,向衡、罗以晨等人的手机都收到了信息。

张益,38岁,怀南县人,已婚,育有一子。

个体出租车司机,挂靠万盛出租车公司管理。

没有前科,交通违章都很少。

葛飞驰通知大家,他们已经做好人员安排,前往张益居所和出租车公司进行调查取证。

接着葛飞驰又给向衡打电话,询问顾寒山目前的状况,如果身体没大碍,希望向衡带顾寒山到分局做笔录。

向衡把顾寒山的伤情说了一下,严重倒是不严重,就是她现在睡着了。

葛飞驰在电话那头沉默几秒,也就是她是顾寒山,允许她这么大牌。

那等她睡醒了,请她过来做个笔录。

——————宁雅一边做菜一边伺机出入客厅,发现向衡都坐在沙发上,他一直在轻声打电话,或者刷手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后来她找话题问:顾寒山呢?向衡用下巴指指顾寒山房间方向:睡着了。

他答完看了宁雅一眼。

那眼神有些犀利,宁雅心一慌,想假装自然靠近向衡聊几句的步子停了下来,只点头应了一声,赶紧转身回厨房去了。

等宁雅饭菜都做好时,有个年轻男人上门。

宁雅没见过他。

向衡跟这人很熟,他叫他小方,这个小方没穿制服,但听起来也是警察。

宁雅更不敢多说话,尽量把自己藏在厨房。

但她也借机出出入入,小心观察着他们,看这些警察在做什么。

小方给向衡带来了一个小小的旅行袋。

向衡把旅行袋随手放在了客厅的一角,只从里面掏出部旧手机。

然后宁雅看到向衡把顾寒山的手机卡拆了出来,装到了他的那部旧手机里。

装好后向衡宣布:好了,这下如果有人有急事找她,起码能打通电话。

向衡把手机放茶几上,问宁雅:顾寒山以前也这样吗?什么?手机乱扔。

对。

宁雅点头。

她很少用手机。

有时候她爸出去了,她想找她爸才会用一用。

那别人找她呢?没人找她。

宁雅道,如果她爸找她,手机没人接,他爸会打贺燕的电话。

顾寒山从来没有一个人单独呆过。

向衡看着宁雅笑笑:现在不一样了。

嗯。

宁雅轻轻应了一声,垂头布置饭桌,把菜一盘盘摆好。

向衡看菜都好了,便对着卧室大吼一声:顾寒山,起来吃饭了。

宁雅道:她爸从来不喊她起来的。

我给她留了一份菜了,等她醒了热一热就能吃。

向衡道:我又不是她爸。

正准备再大吼两声,宁雅又道:她睡眠不好,很难睡着,有时吃药都不管用。

所以她爸从来不喊她。

向衡吼到嗓子眼的声音又咽回去了。

她很难睡着吗?刚才他明明眼睁睁看着她一秒就睡着了。

算了,不叫就不叫,让她自然醒。

向衡问宁雅这家里有没有工具箱,宁雅给他找出来了。

然后向衡就开始倒腾大门。

他拆了旧门锁,装上新的。

方中在一旁帮忙。

宁雅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道:你还是等顾寒山起来再弄,问问她同不同意。

她同意。

不信你问她。

向衡一句话把宁雅噎回来了。

向衡换好门锁,对宁雅道:顾寒山现在遇到了危险,所以得加强些防卫措施。

不是针对你,请别介意。

你手上的房门钥匙没用了,你扔了吧。

宁雅刚要问,向衡又道:如果需要你上门工作,你打顾寒山电话,家里有人你再来。

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如果歹徒潜伏在这屋里,你上门容易遇害。

宁雅又惊又疑,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向衡又道:对了,贺燕手上是不是也有这屋子的钥匙?你跟她联络的时候告诉她一声,让她也把钥匙扔了吧。

今后没有顾寒山的允许,她进不来了。

宁雅抿了抿唇,她感到了很大的压力,犹豫两秒,点头答应了。

宁雅没敢再多说话,她收拾了东西告辞。

向衡问她:要不要跟顾寒山打声招呼?不用。

宁雅道,她醒着的时候也未必理睬别人的招呼。

宁雅把旧锁的钥匙轻轻放在鞋柜上,走了。

方中做了一个惊叹的表情,指了指卧室门口:这个姑娘这么酷的吗?向衡道:别听那个宁雅瞎说。

她认识的顾寒山跟我认识的不是同一个。

宁雅认识的顾寒山在顾亮去世之后就不存在了。

现在这个是2.0版。

方中不在乎谁认识的是真的。

他问:你今晚要留在这儿吗?嗯。

向衡严肃脸。

这种表情非常公事公办。

他也是迫不得已,为了履行警察保护市民的职责才打算睡客厅的。

我跟你调班吧。

方中主动帮忙。

你白天还去派出所值班,总熬大夜不行。

我跟老罗负责这案子,我们轮着来。

我们还得调个女警来,咱们重案组没有,要跟关队说吗?到时他会不会叽叽歪歪批评我们这样不合规矩?或者你们派出所有没有合适的?向衡:……最合适的那个大着肚子。

哦,那等老罗来了跟他商量一下。

方中继续道:老罗晚上也得过来。

他说他那边查完了过来跟你汇报。

向衡无语。

行,很好,等顾寒山醒过来,发现自己家里多出几个物质,也不知道她什么心情。

方中觉得自己沟通好了,他坐到餐桌前:我可以吃吗?吃饱了好干活。

向衡朝卧室走去:我去看看她。

提前跟她打声招呼吧。

卧室里,顾寒山还在睡。

她怀里抱着个枕头,身上的被子还是向衡帮她盖的。

这姑娘真是用事实证明她在家里能多有安全感。

一个认识不太久的男人,和一个嫌疑人在房间外头都不能让她警觉一点保持清醒,刚才他们在外头又是装锁又是说话的,她也没醒。

这个家简直就是她的堡垒。

向衡走到顾寒山床边,她看上去睡得挺香的,脸窝在枕头里,睫毛长长的,头发乱七八糟的散着。

还真是,挺漂亮的。

向衡看了一会,小声唤她:顾寒山。

她没动,但是仔细听,能听到小小声的呼噜声。

向衡忍不住笑了。

向衡在床边椅子上坐下,撑着下巴听了一会顾寒山的鼾声,见她真的没有醒过来的样子,便出去了。

方中还坐在餐桌前,向衡道:等等她吧。

方中:……进去了这么久,还以为已经叫起来了。

让她体验体验正常人的礼节。

向衡道。

正常人什么礼节?肚子饿的时候会坚强地等别人起床一起吃饭吗?方中很想表示他羡慕不正常的人。

向衡勾勾手指,方中听话地跟他一起去沙发上坐,远离那些饭菜。

向衡对他道:说说,刚才看出什么问题来了。

方中摆个苦瓜脸,不给饭吃,还要考试?他看了看向衡,前任老大好像是认真的,便道:那个保姆,挺可疑的。

哪里可疑?她表面上看很关心顾寒山,但其实并不真正在意顾寒山的安危。

方中道:她又不认识我,但却没问我姓名和身份。

她有问必答,却没有要求看我证件。

是个很容易镇住,好控制的人。

向衡道。

方中点头,继续道:顾寒山睡着了,她都没有进去看过。

也许不是睡着了,是死在里面呢,那她也不知道。

走的时候你问她要不要去打声招呼,她竟然拒绝了。

她没有确认顾寒山的安危就走了。

对。

向衡当时就是故意问的。

两个陌生男人换掉了她雇主的门锁,她虽然说了一句,但并没有真正阻止。

最起码可以叫物业来看看。

在这过程里她没有联络任何人,你说让她通知贺燕,她也没有打电话。

她明明有正当理由马上打个电话,打给任何人都行。

她并没有试图保护顾寒山的心思。

没错。

我让她联络我,她答应了,但她都没问我要号码。

她心不在焉,连敷衍都没有用心。

难道她心虚?方中问:她在这事情里头也参了一脚吗?我们的嫌疑人可太多了。

向衡叹气。

真的佩服顾寒山,人家一点不愁,钥匙乱给,到处捅刀,生怕没人暗杀她。

——————翡翠居小区大门外。

宁雅一口气走到外头,越走越快。

她没有去车站,闷头只管往前走,走到两条腿有些疼,这才停下。

她站在墙角里,看着路边的街灯亮起,一对情侣在她面前笑嘻嘻地跑过,一个带孩子的大妈推着婴儿车路过,还有各种各样的人,衣着光鲜,神态愉悦。

宁雅看着他们,觉得没了力气,她靠在墙上,发了好一会的呆。

她有些不能确定她现在是什么处境。

她很后悔,她不应该一时心软就答应顾寒山回来照顾她。

明明事情已经过去了,她应该彻底忘掉,不该再跟顾寒山接触。

那个司机小杨警告过她,她答应得好好的,也执行了,但是顾寒山一上门,她又冲动了。

宁雅咬咬唇,顾家一向大方,顾寒山开口就是两倍工钱,她听到就心动了。

她真的是,糊涂。

看看现在她把自己卷进了什么麻烦里。

人人都想利用她,人人都逼迫她。

宁雅拿出手机,看了看微信,没人给她消息。

她刷了刷朋友圈,看到老公王川宁发的照片,那是一家卡拉OK的包房,王川宁和两个朋友一个搂一个姑娘在唱歌,上面附的语句是:天未黑,已寻欢。

后面是几个大笑脸。

宁雅胃里一阵翻滚。

她把手机屏幕关掉,然后靠在围墙上闭上眼睛。

她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她这么努力地工作,她这么辛苦,这么任劳任怨,这么吃苦耐劳,为什么还会这样?她明明是一个好人呀。

宁雅的手机信息声音响了,她拿起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上面写着:我是向衡,你答应有消息就告诉我,但你忘了问我要号码。

这是我的号码,请保存。

多谢。

宁雅顿时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下,心里有种被打脸的难堪。

她咬咬唇,把手机丢回包里。

过了一会她没忍住,把手机拿出来,给向衡回复了信息:收到,谢谢向警官。

有情况我一定第一时间向你通报。

办案辛苦了,我们保持联络。

多谢。

宁雅很用力的按着屏幕,一边输入文字一边唾弃自己的虚伪。

但她没本事不搭理警察,她没本事跟任何人撕破脸。

她是个小人物,太小了。

回完信息,宁雅看到了下一条是自己发出的信息。

她想向对方求助,但对方完全没有回应。

这信息语句用词比较偏激,当时她差点想跟王川宁拼了,但终究胆子太小。

宁雅想起刚才王川宁的朋友圈,想起家里的菜刀,她心虚地把这条信息删掉。

宁雅犹豫了一会,再次拨打了这个号码,但跟顾寒山来找她那晚一样,话筒里传来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宁雅皱着眉头,心里充满了不安、愤怒与烦躁。

刚挂掉这电话,忽然手机响了,她吓了一跳。

是贺燕。

宁雅想了想,把电话接了起来。

贺燕问她:工作完了吗?嗯,我在外头了,正准备回家。

宁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有气势些。

你探到消息了吗?贺燕非常爽快,直接进入正题。

宁雅深呼吸几口气,道:我问到了。

顾寒山今天遇到袭击,有人要杀她。

警察怀疑你是杀害顾先生的凶手,还怀疑你跟今天袭击顾寒山的事有关。

贺燕那边沉默了几秒:是吗?他们还挺有想像力的。

宁雅问她:是你干的吗?贺燕道:当然不是。

行,那我知道了。

警察还让我帮着了解情况,如果你有可疑的地方就告诉他们。

贺燕那边又沉默两秒,接着再问:他们有掌握什么情况吗?我没问。

贺燕道:我们见个面吧。

今天不行。

宁雅道,我家里有事。

过两天吧,我这边会帮你盯着情况,不会让你的钱白花的。

好吧。

贺燕道,但是要尽快,拖久了,消息就不值钱了。

宁雅咬咬牙,道,今天那个警察,向衡,他问了我很多问题,我得消化消化,我还要处理家事。

你放心,顾寒山受伤了,我可以用关心她的借口联络她,我能打听到消息。

很快的。

好的。

那我等着你。

宁雅又道:还有,警察把顾寒山的门锁换了。

哦。

贺燕扬了扬调子。

宁雅听得她的这个语调,心里又有了几分把握,她捏了捏手指,克制自己的紧张,道:这些消息很重要,警察都在怀疑你了。

嗯。

贺燕等着她继续说。

所以……宁雅顿了顿,所以加一千块不行。

我要两万块,现金。

贺燕那边沉默了。

宁雅捏紧手指,等了一会,忍不住道:这价格很便宜了。

你是嫌疑犯,我帮你打听警方的消息,我就成了共犯了。

才两万块。

你说今天不能见面,是要给我时间准备现金是吗?贺燕轻笑。

宁雅不说话。

贺燕又道:钱没问题。

但还是那句话,要快。

我得知道警方都怀疑什么我才好处理。

时效一过,你什么钱都拿不到。

好的。

宁雅道,我会尽快问清楚的。

刚才我没能见到顾寒山,回头我给她电话,越过警察,直接问她。

你说顾寒山额头有包扎,她撞到头了吗?是的。

但看着似乎不太严重,她还挺精神的。

就是后头睡着了。

好的,我知道了。

贺燕道。

那你尽快吧。

宁雅挂了电话,深呼吸一口气。

贺燕把手机丢在桌上,转动办公椅,面朝着落地玻璃,看着天边黄昏的晚霞,发呆了许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