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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025-03-22 06:48:47

温九儒上了二楼, 走到尽头,刚推开门,里面一个烟灰缸咣唧就砸了过来。

幸亏这房子大, 门口跟书桌离得远,不然这烟灰缸说不定还真就削到了温九儒的脑袋上。

刘叔拦着打圆场:怎么还砸人呢?不砸他他像话吗?!!温元江怒不可遏,点着门口的温九儒对刘叔道, 结婚都敢不跟家里说,我儿子结婚,我要两天后从别人嘴里知道?!!烟灰缸是玻璃的,砰一下摔在地上, 已经变成了四分五裂的碎片。

其中有一片在地上弹了一下, 掉在温九儒脚边。

温九儒垂眼, 盯着地上的玻璃碎片看了几秒。

里面本就处在盛怒中的人看他站在门口不说话也不动,更是火大。

扬手在身旁办公桌上猛拍了两下:你下次还想干什么不跟家里说?!我看你是想把整个温家掀了!!!听到这话, 温九儒掀了眼皮看过去,两秒,很冷淡地笑了一声。

紧接着推门进来, 绕过左手边的书柜,直接坐在了面对落地窗的沙发上。

有点想。

温九儒随手捡了本茶几上的书, 语调没什么起伏。

你小子是不是想气死我!温元江深吸一口气, 骂道, 气死我你就正好能霸占整个华温了是不是!!浑厚的男低音响在整个房间, 一时间还有了回声。

温九儒手上的书往后翻了一页, 这次倒是没说话。

两父子的矛盾激化到现在这种程度,刘叔一个外人也不好再讲什么。

他站在温元江身后, 默默叹了口气。

房间里静得像一潭死水。

片刻, 温九儒把手上的书合上, 抬眼,透过窗户,看向楼下站得懒散的女人。

她斜靠着身旁的石雕,正在玩手机。

一身纯白色衬衫裙,素净的脸颊,黑发。

明明纯的不能再纯的长相,但每当她放松下来时,却总会一副懒洋洋,什么都无法进到她眼睛里的样子。

温九儒缓缓开口,回答身后还处在暴怒中的男人。

华温是我妈还在时和你一起创建的,我和我姐才是你们的孩子,于情于理,继承人都该是我们两个,不是吗?温九儒的声音很平静,语调不疾不徐,不带任何情绪。

温元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扶着桌子,皱眉望向天花板,长舒一口气:我也可以把股份给别人。

寂静的房间里,翻书声又响起。

温九儒的视线从怀央身上收回,垂眸,看向手里微有些发黄的纸张。

嗯。

听起来毫不在意。

你的婚......温元江眉心紧拧,仍旧是抱着希望开口。

温九儒语调毫无波澜地打断他:不可能离的。

温元江彻底放弃了,他这个儿子总是看着一副温文尔雅,好说话的样子,其实骨子里又疯又狠,也不知道随了谁。

名扬回来了,华温东南片区的业务我准备交给他。

温元江沉声道。

温名扬是宋梅和温元山的儿子,24,今年刚从英国回来。

温九儒知道,温元江这话的意思是他不听话,所以要剥权了。

从五年前他回国开始,就在为今天的这一刻做打算。

所以当年另辟方向,成立了华泱,同时在华温老产业,餐饮和酒店两个地方慢慢渗透自己的人手。

如今,温元江这样的选择,还不足以让他伤筋动骨。

坐在前侧沙发上的年轻男人依旧是翻看着手里的书,偶尔抬一下头,看眼楼下的女人,对温元江的话没什么反应。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温元江临走时,留下这么一句。

他声音苍老,仿佛温九儒真的做了什么令他痛心疾首的事情。

温元江走后,温九儒又在沙发坐了一会儿。

他没在看书了,目光一直在窗外怀央的身上。

可能是怀央身上生人勿进的气质弥散得太明显,暂时还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上去找麻烦。

刘叔站在温九儒身后陪了他一会儿。

半晌,他从角落的饮水机接了杯热水给温九儒端了去。

谢谢刘叔。

温九儒把书放下,笑着接过刘伟手中的杯子。

阿九。

刘叔突然喊他。

关于这称谓的记忆太遥远,大约从高中开始就已经再没听见过。

温九儒微微一怔,转了目光过去,明白刘叔是有话要说。

有些话刘伟早就想问了,但一是他看着温九儒长大,不想让他伤心,二是觉得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如果温九儒不知道,他宁愿温九儒一辈子都不知道,所以从没有想过告诉他,也从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

只是现在......刘伟叹了口气,问他:有些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四下里有些静。

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纵然离得很近,但院子里那些喧闹的交谈声并没有传过来。

刘伟会这么问,温九儒一点都不诧异。

毕竟韬光养晦了这么几年,如今因为权利的收拢,他的很多做法肆意妄为了很多。

有些明显。

所以亲近的人能看出他的想法,也并不算什么。

刘叔,温九儒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从刘伟身上转回去,又看向窗外,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吧。

刘伟默了默,再次叹气,点头。

如果说在你和你父亲之间我还有犹豫,但如果是和别人,肯定是站在你这边。

温九儒得到肯定的回答,垂眼笑了笑。

他手摸上扶手上的玻璃杯。

杯壁上的花纹刮在他的食指指腹,有些疼。

刘伟背着手,也看向窗外,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温九儒食指在玻璃杯壁上敲了敲,余光瞥到楼下,宋梅不知何时正跟怀央站在一起,同她讲话。

他眼神微动,把手里握着的杯子放在身前茶几上,起身欲走。

刘伟一直站在温九儒的身旁,自然也看到了楼下喷泉前的景象。

阿九。

他开口喊住已经走到门口的男人。

年轻男人背影高大,身上的冲锋衣拉链拉到了最上面,领子立着,他单手插在运动裤的口袋,背脊挺得并不算直。

是单单看背影,就能让人想到他站着时是如何一副闲散眯眼样子的人。

刘伟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

最后只是一声叹息,看着温九儒的背影道:无论如何,我和你婶婶总是希望你能健康快乐。

温九儒扶着门框,回看他,真心实意地扬了唇:会的。

而此时楼下,怀央正跟宋梅相对坐在喷泉池边的树下。

左手第二棵香樟旁边,温九儒划定的范围里。

五分钟前宋梅来找她,一颦一笑都优雅又温婉,三言两语表达的全是对温九儒和她的关心。

但这种人怀央见多了,哪会听不出宋梅是想试探她好不好拿捏,还有,想从她这里套些温九儒的近况。

语气挺好,但心眼儿不太好。

怀央寻思宋梅也是挺不要脸的,温九儒父母打拼来的江山,她一个温元江弟弟的老婆,手还伸得挺长。

虽说刚在外面从温九儒那里拿到了特权,但怀央不了解他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好怼得太直接,免得万一落个什么麻烦后面不好处理。

所以并没有说到宋梅脸上,只是嗯嗯啊啊的每一句都回得有些敷衍。

我姑妈跟你说话呢,你什么态度!宋梅还没说什么,坐她一旁的宋紫薇倒是不满意了。

白色的四方桌。

宋梅和宋紫薇一侧,怀央自己一侧。

桌子上放了几杯刚泡好的普洱。

宋紫薇炸着两个麻花辫,手往桌子上一拍,秀眉紧锁,看向怀央。

宋梅这侄女五官姣好,长相颇甜,但此刻的表情倒显得她有些刻薄。

宋紫薇这话险些把怀央逗笑,她掀了掀眼皮,终于舍得把目光从手里的那杯茶上抬起来。

我习惯这个态度,不喜欢你可以不跟我讲话。

怀央语声清淡,甚至称得上温柔。

女人黑色的长发披在身后,微风拂过,发尾被灵巧地卷上肩头的白色衣料,她眼睛偏圆,淡笑的样子楚楚可人。

宋梅笑着,语气亲昵:我们都是一家人,我只是作为长辈跟你随便聊聊,想着九儒如果近段时间忙,要出差的话,你可以回这边老宅跟我们一起住。

怀央懒得再敷衍,这绕着圈子打太极的话她真的听累了。

应和断供,华温一定要跟新的品牌签供货合约,除了应和以外,其他几个适合给华温供货的集团都在省外。

宋梅翻过来倒过去这几句话,就是想知道温九儒最近有没有出差,有没有联系别的品牌,签了合约。

本来她在华温能控制的实权就不多,再被分走一些,只怕温九儒会越来越淡化她的存在。

怀央叹了口气,把杯子放下,尽量语气平和:温九儒工作上的事情我不了解,你也不用拐弯抹角在我这儿套话,想问的话直接问温九儒吧。

宋紫薇拍着桌子,一脸的看不惯:你跟长辈说话就这个态度??你......宋紫薇声音尖利,是那种音调高得能刺穿你耳膜的尖。

怀央再抬眼看过去时,眼神已经变了,有些冷。

她开口打断宋紫薇:那你跟长辈说话又是什么态度,你怎么样也应该叫我一句嫂嫂。

姑妈!宋紫薇被噎住,脸上一青,扭过去看向宋梅。

不等宋梅说话,怀央手磕在桌子上,敛了笑:而且我跟你姑妈好歹算温家的媳妇。

你又算什么东西,在这里大呼小叫。

后半句怀央没有说出来,但宋紫薇也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又被娇惯着长大,一切喜怒都表现在脸上。

此时此刻,她瞪着怀央,脸色非常难看。

宋梅今天是为了应和的事情来的,华温餐饮那条线的大权现在在温九儒手上,她只是个副总。

前几年温九儒因为华泱刚成立,无暇顾及这边,她才和应和勾结,从中......吃了不少好处。

现在华泱已经没有品牌建立之初那么需要费心费神,温九儒得了空拐回来收拾华温这一摊,第一件事,就是把应和这条线切了。

宋梅不满,一直在想办法怎么能从温九儒手里把之前的一些控制权抠回来。

不过,来之前倒是没想到怀央这么伶牙俐齿,不好骗。

宋梅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个精巧的低发髻,身材纤瘦,黑旗袍,碧绿的翡翠镯子,明眸皓齿,看起来并不像四十五六的女人。

尽管刚刚怀央的态度表现得并不算配合,但她也一直面带微笑,像个真正和蔼可亲的长辈在和怀央交谈。

然而现在她抬手拍了拍宋紫薇的胳膊,语气温和,像在替怀央解释:算了,小央家里可能不像我们这种,一大家子的人,估计在家里说话比较随便,习惯了,你怎么脾气这么差。

看似在责怪宋紫薇,话里话外却都在说怀央没教养。

确实。

宋紫薇把手上的餐巾纸团成团扔在桌面上,身子往后一靠,眉目间带点藏不住的趾高气扬:也不知道怎么进的我们温家的门。

怀央手机扣在桌子上,这回是实打实笑了。

没想到不要脸是一脉相传的。

哇,真当温家是自己家了吗。

况且是她们先来找她的。

怀央刚想张嘴说话,温九儒从后面走了过来。

男人行走间带来一阵微凉的风,他抬手抽开怀央身边的椅子,很轻的一声脆响,藤椅的腿角磕在水泥地上。

牵过她的手坐下。

怀央的手被温九儒握着放在他的腿上,手腕蹭到男人袖口防风服的布料,凉凉的。

温九儒另一只手扣在桌子上,看着对面两人。

怎么进的。

他轻嗤,笑,我千辛万苦追来的。

虽说宋梅和温九儒的争斗两人都心知肚明。

但还是要维持一下表面的和谐。

宋梅笑笑,正打算说话,手机响了一下。

她站起身冲两人点头:我去接个电话。

说罢起身往后,绕到了另一片树荫下。

没了宋梅,宋紫薇知道自己占不到便宜,索性站起来,跟在宋梅身后往远处走去。

远处有请来的佣工正推着除草机在兢兢业业的除草。

怀央看着那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坪,深刻地体会到有钱人对居住环境的高要求。

艳阳高照,风虽然微凉,但日光依然灼人。

好在他们坐在树荫下,倒也不用担心会有被晒黑的风险。

头顶满目苍绿,影影绰绰,阳光从缝隙中掉落,在地上点了几片斑驳。

风鼓起身边男人的冲锋衣,他下巴隐在冲锋衣的立领里,视线落在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怀央敏锐地察觉......温九儒好像心情不大好。

她的手还被男人握着,温九儒无意识地用指腹在摩挲她的手背。

怀央晃了下被握着的手,把面前没动过的茶推过去:喝水吗?听到声音,温九儒思绪收回来,侧眼看她。

耳环松了。

他微微皱眉,伸手捏住怀央耳垂上的银色流苏。

是吗?怀央抬手去摸。

温九儒侧转身子,面朝怀央,直接扶着藤椅的靠背和底座,把她连人带椅子拖拽到自己面前。

深棕色的藤条椅,即使带了女人的重量,仍然很轻。

嗯。

温九儒的腿斜着轻顶开她的,让两人离得更近了些,我帮你。

怀央垂下被男人拨开的手,看向他。

身后除草机被工人推近了些,轰隆隆的,有些吵。

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绷着唇,凌冽的气质显了一二。

从认识温九儒以来,怀央第一次见他这样,就连声音都没了笑意,多了些清冷感。

他捏着怀央的耳垂,将流苏耳坠上的银针从她小巧的耳洞穿过去。

因为一向以温和随性示人,所以即使是心情不好,温九儒表现得也并不明显。

但怀央还是感觉到了。

耳洞太小,隐在怀央软软的耳垂上。

温九儒试了几次,都没有穿过去。

风撩过女人的发丝,她唇角挂着笑,半眯眼睛,平添了些娇俏可爱。

温九儒目光在她脸上落了两秒,喉结滚了下,视线收回。

他重新拿起流苏耳坠,试着再次从怀央的耳洞里穿过去。

耳垂被捏的有些痒,怀央轻轻一动。

银针穿过,咔哒一声,被锁进暗扣。

温九儒退开,依旧是半抿着唇,神色不明的样子。

紧接着他视线偏了偏,落在怀央耳朵上,微蹙眉,伸手检查她的耳坠是不是真的已经戴好。

眼睛并没有看她,话却是对着她说的,调侃。

以后钱都放你这儿?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