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九儒真的说到做到, 谁的脸色也没看,拉着怀央就出了清华苑的门。
今天来这趟本是打算吃个饭再走的,他知道因为结婚的事情温元江有话跟他说, 而且也想带怀央见见刘伟和温秀。
刘叔和他这表姑一直也算对他不错。
但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下次有机会再跟温秀吃饭。
去哪?怀央上了车看向驾驶位上的人。
男人还是小半张脸隐在冲锋衣的领子里,看什么都神情淡淡的样子。
左臂朝外搭在窗框上, 右手扶着方向盘,正看着她,等她上车。
安全带。
温九儒提醒她。
怀央关了门,扯过安全带系上。
到明河公馆附近时刚过十二点。
路上温九儒联系了方叔让他准备饭菜。
这会儿才不过半个小时, 估计离饭送来, 还要一会。
离明河公馆的大门还有一个多路口的时候, 怀央跟温九儒道:前面那个路口左拐一下。
前方路口往左正通向一个人工湖。
政府打算把这儿做成一个湿地公园,现阶段还在施工。
路边没什么店, 温九儒隐约记得怀央指的那个方向只有个超市。
你要买东西?他问。
嗯。
怀央又点了下斜前方,就那边。
温九儒抬眼。
视线扫过去时发现果然是他印象里的那个超市。
他打了方向盘:怎么不回小区买?明河公馆里面也有几个大型超市、蔬菜瓜果,一应俱全。
车安稳停下, 怀央还没回答。
温九儒把车熄了火,安全带解开, 手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要什么?我去买。
怀央的安全带也解了一半, 伸手拉住他:我自己去。
说着松了带子, 推开车门下去, 关门时跟车上的人解释:明河公馆里的超市全是进口食品, 太不接地气,我要买的东西没有。
温九儒轻嗯了一声, 表示了解。
这个便利店是24小时的, 门两侧是通体落地玻璃的架构, 右侧挨着玻璃窗的位置有一排座椅,收银台旁边有暖柜和各种锅,卖着各种炸串和关东煮。
跟第一次和怀央见面时宁大后街酒馆的那个便利店长得很像,也和以前二高门口破巷子前的那个很像。
不过这种便利店大多都长这个样子。
也没什么好新奇的。
三分钟后,怀央拿着两瓶饮料,从超市推门出来。
这瓶给你。
两瓶饮料,一瓶被怀央塞到温九儒手里,一瓶被她自己拧开,喝了一口。
温九儒看着被塞进自己怀里的那瓶AD钙奶。
你怎么这么喜欢喝这个。
男人手撑在窗框上,很淡地问道。
怀央盖上瓶盖:喝甜的会心情好。
温九儒手从窗框上撤下来,眼睫微垂,有些懒散地转了下手里的瓶子:就因为这个?也不全是。
怀央长舒一口气,向后靠了靠。
早上起得早,刚有些困,路上温九儒喊她把座椅放低了些,她眯了会儿。
此时,怀央仰面半躺在座椅上,看着不远处还在施工的人工湖。
想起以前。
高一刚开学那会儿,我家里发生了点事,心情不大好。
怀央顿了下接着说,有天碰巧跟夏琳去学校旁的超市买东西,我省实验的你知道吧,就当是,收银员是个特别可爱的小姑娘,眼睛圆溜溜的,头上扎两个小揪揪。
她说到兴奋的地方转过来跟温九儒比划着:就那种两侧各一个圆圆的团子。
温九儒笑了下,看她偶尔这样发神经地乱舞着手。
怀央重新倚回去:当时我结账的时候她送了我两瓶这个,跟我这样说。
说吃甜的会心情好?温九儒问。
嗯。
怀央轻吐一口气,其实我也没有很喜欢吃甜食,但那段时间心情实在太糟,那天是唯一一次,因为从陌生人那里得来的善意,让我开心不少,后来就开始喜欢喝这个,其实这么讲出来,听起来还挺幼稚的。
嗯。
温九儒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怀央想了想,又接着说:我现在都记得那天,八月二十四,处暑,那天临安特别热,到处都像在蒸桑拿,那个小姑娘就站在柜台后面,矮矮的,笑起来特别甜,说那天搞活动,买够三十就送两瓶这个,然后把饮料推给我。
那天很开心吗?温九儒手指顶在车前的后视镜上。
上面有一层薄尘,看来该刷车了。
怀央点点头,弯了眼睛,声音很轻:很开心。
温九儒很轻地笑了声,点头:那确实应该谢谢她。
他声音太低,怀央只听清了一半。
回过头来,把饮料再次往温九儒怀里塞了塞。
凑近,看着他的眼睛:所以,你也开心一点?温九儒笑了:嗯。
两人回家吃过饭,温九儒又开车去了公司。
他下午还有两个会。
五点多时给怀央打了个电话,让她想吃什么直接给方叔说。
晚上八点,温九儒终于从公司回到家里。
进了门,看到抱着电脑盘腿窝在沙发里的怀央。
客厅天花板上的大吊灯被她打开,冷白的光线照在她身上,显得她皮肤更细白了些。
吃饭了吗?温九儒关上门,问她。
怀央身上的睡衣换了一套,但还是和昨天一样的颜色。
另一套米白的。
她还盯着面前的电脑,手指在触控板上划了划,点开了一篇新的论文。
吃过了,喊方叔送了两个菜过来。
说罢抬头,你呢?温九儒说:还没。
怀央刚洗过澡,没找到吹风机,索性也就没吹头发。
虽然坐了一会儿,稍干了些,但也勉强只是发尾不滴水的程度。
温九儒把领带扯松,摘了表,放在鞋柜上。
目光从怀央的湿发上收回来,踩着拖鞋走到电视柜前,弯腰,捡了空调遥控器,把温度打高了一些。
接着转身上楼,从怀央卧室的洗浴间拿了条浴巾出来。
男人身高腿长地从楼梯上走下来,身上衣服没换,还是衬衣西裤。
手上除了浴巾,还掂了怀央没找到的吹风机。
温九儒拿着东西,径直过来,走到她身前,先是伸手把她腿上的电脑拿开,紧接着垂眼把手上的浴巾展了展。
抬头。
怀央扒掉脸上防蓝光的眼镜望过去。
温九儒把展开的浴巾罩在她头上。
怀央还盘腿坐在沙发上,温九儒就站在她身前,挨得近,小腿到膝盖贴着她身下的沙发。
白衬衣,黑西裤,黑色的细领带被拽开了些,松垮的挂在领子上。
怀央在毛巾里睁眼朝上看时,入目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怀央看着他提醒:会滴在沙发上水。
嗯,没事。
温九儒看起来毫不在意。
大概是刚在洗浴间洗过手,男人伸手过来帮她擦头时,怀央甚至能闻到他皮肤上淡淡的洗手液的味道。
洗手液很淡的香味,混着她头发和男人皮肤上未干的湿气。
温九儒动作很轻,就这么垂头,认真地在帮她擦头发。
末了,还捧起她的脸,一脸审视地左右看了两下,两手握着毛巾往下滑,帮她搓了搓被头发沾湿的耳朵。
怀央下意识身体轻颤一下。
你抖什么?温九儒笑道。
怀央觉得自己耳朵很敏感这事应该早就被温九儒发现了。
所以她怀疑身前这人是故意的。
你故意的吧。
怀央微瞪眼睛看过去。
但无奈,她头发被揉得凌乱,素净着脸埋在毛巾里的样子实在是像一只……无辜且可爱的猫。
所以瞪的这一眼并没有什么气势。
温九儒隔着毛巾又捏了一下她的耳朵,看起来像对她说的话毫不知情:什么?怀央眨了眨眼,目光从男人一本正经的脸上划过,终于确定,这人确实是故意的。
她心里有气,抬手拽住男人的领带,稍使劲,把他整个人身体拉低。
身体被拽得重心不稳,温九儒手上松了力,毛巾顺着怀央的头顶下滑,有些粗糙的边角蹭着她脸颊往下,掉落在她白净的脖子上。
毛巾颜色深蓝,衬得她皮肤冷白细腻。
怀央的手顺着领带朝上,再次往上抓了些。
温九儒被拉的上身前倾,无奈,左臂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撑在怀央身后的沙发靠背上。
我说,怀央尾音拉长,带些质问的味道,你总捏我耳朵干什么?温九儒右手按上她身下的沙发,目光澄澈:有吗?毛巾并没有把怀央头发上的水全部吸掉,此时粘着水汽的发尾黏在她的脖子上。
在她素白的颈项划出一道水渍。
温九儒抬手,把那撮头发拨掉,解释:我的错,手上有时没注意。
说罢,他微微偏头,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那串小水珠。
怀央看到仅在咫尺的人,喉结小幅度地滚了下。
动作很不明显,但落尽了怀央的眼睛里。
四下安静,只有墙上挂着的老式时钟在缓缓摆动。
她拉着温九儒的领带,借力凑近,唇碰上他下巴并不明显的胡渣。
要不要接吻?她轻声问。
下一秒,男人侧眼,深灰色的眸子里印着她的影子。
接着嘀——一声,刺耳的门铃响在空旷寂静的客厅里。
与此同时,从大敞着的窗户传来曹林的大叫。
他扯着嗓子,每个字都喊的清晰可闻。
温九儒,在不在?喝酒不!我掂了两箱百威来!!温九儒:.........我喝你妈。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