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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2025-03-22 06:48:48

婚礼结束, 两人依旧很忙,怀央忙着处理论文的数据,在实验室从早呆到晚。

因为宋梅的从中挑拨, 华泱这边出了些状况,温九儒又开始几个地方连轴转。

半个月的时间,出国出了两趟, 两次加一起,在国外呆了有十天。

中间又抽空去了趟上海。

半个月,在临安呆的时间总共不过三天。

温九儒猜怀央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一直跟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没办法走近, 就只能先退回来。

期间李延时因为一些事情给他打了个电话。

调侃他这是以退为进。

温九儒无奈, 说除了这样以外, 他也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对她才好。

其实怀央那边倒也不是故意这样,只是她确实很忙。

中间有两天她感觉嗓子做吞咽的动作有点不舒服。

以为是太忙, 免疫力降低,扁桃体发炎。

去医院看了下,做了b超, 医生跟她说是四级甲状腺结节,直径有两厘米多。

虽说甲状腺结节这东西很常见, 十个人八个人都有, 连甲状腺癌抖因为不是什么大事快要被踢出了癌症的范畴。

但直径有些大, 已经影响吞咽的话, 医生还是建议她切掉。

身体是自己的, 怀央听了医嘱,跟医生把手术的时间定在了下周一。

小手术, 全麻, 两个小时做完, 四五天就能出院。

怀央谁也没说,想着周六开完组会,周日一早起来,去办住院。

周日早上九点,怀央睡醒从楼上下来,在厨房遇到温九儒。

男人带了副金丝镜架,身上的睡衣变了颜色。

深灰,一如既往符合他的气质。

他正倚着冰箱看手机,面前的烧水壶咕噜咕噜响。

方叔送了茶点过来,有虾饺和烧麦。

温九儒没抬头。

怀央走过去,把烧好水的壶提起来,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

你今天不去公司吗?怀央问他。

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楼看到温九儒在厨房时,莫名有一丝心虚。

上次王琦的事情过后,他说过,希望自己有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找他帮忙。

所以......是因为自己做手术没跟他讲?怀央端着杯子有些搞不清自己这情绪的缘由。

温九儒抬了下眼,看了她一下,接着视线落回去:下午的飞机去广州。

怀央食指蹭着杯沿,琢磨着到底要不要讲一下自己明天手术,会住几天院。

迟疑了两秒,她问:去广州是有什么急事?嗯。

温九儒收了手机,有两个比较大的合作案要谈。

什么时候回来?怀央又问。

周五。

怀央咬着杯子,默默算了下时间。

温九儒回来她都出院了。

算了,不讲应该也可以,毕竟他好像确实很忙。

两人中午一起吃了饭,怀央一直在家里呆到温九儒走,才收拾东西去了医院。

手术在第二天下午,上午是几个必要的体检。

医生都说不是什么大毛病,怀央自然也不担心。

全麻手术前要禁水禁食八小时。

怀央从前一天晚上就没吃东西,第二天抱着电脑窝在病床上改了一上午的论文。

下午两点,住院部的护士来帮她推床。

温九儒周日晚上落地广州,周一上午在酒店看文件,下午要去广州一个公司的总部,跟对方谈一下合同。

周一下午,从酒店出来往那公司去的路上,温九儒接到了卢斌的电话。

卢雨的哥哥,在江宁省第一人民医院做外科大夫。

怀央住院了你知道吗?电话接起来,温九儒听到卢斌这么说。

卢斌是温九儒身边这么几年来唯一知道他和怀央事情的人。

温九儒当年知道卢斌的妹妹也在宾大读书,问他要了个人情。

国外环境太乱,租到不好的房子,或是室友不尽如人意的事情比比皆是。

温九儒让卢斌帮忙联系卢雨,希望她能跟怀央一起租个房子,照顾一下她。

卢斌今天上午在住院部查房,遇到了怀央。

刚去内分泌科问了下,才知道是来切甲状腺结节的。

昨晚刚住进来,今天下午的手术。

卢斌道。

温九儒把材料合上,摘了眼镜:手术要多久?两个小时吧。

卢斌看了眼表,估计三点开始,五点前就做完了。

嗯。

温九儒揉了下眉心,吩咐前面副驾驶的周毅,跟广州这边说一下,签合同的事情往后推几天,订最早一班飞机,回临安。

周毅没听到卢斌和温九儒的对话,猛地接到这样的指令,一愣。

虽然有些诧异,为什么到手的合同不签了,但周毅没多问,还是照着温九儒的吩咐去安排事情。

电话那端的卢斌听到这话,也说:不是什么大手术,你不用太担心,我在这边帮你看着。

温九儒一笑,淡淡:你又不能照顾她。

说罢,两人挂了电话。

周毅的电话打出去没两分钟,他回头,把手机递向温九儒:广州这边想跟您直接聊。

温九儒把手机接过来。

听筒里是合作伙伴的声音,温九儒和对面人打过几次交道。

对方是性情中人,签合同的时间往后推几天,应该没什么问题。

听筒那边的人问他,究竟是什么事情需要暂停合作情也要回去。

还笑着调侃,说这个项目很值钱,盯着的人很多,温九儒不怕到手的鸭子飞了吗。

温九儒降了车窗,看向窗外。

烈阳把行人和车的影子刻在地上。

他声音清淡,却染了阳光:我妻子生病了,要回去陪她做手术。

温九儒不想怀央麻醉过后,在病床上醒来时,只有她一个人。

钱还能再赚,没了这个项目总还会有别的。

可是人只有一个。

车直接改道去了机场。

飞机三点一刻起飞,落地临安正好五点。

温九儒没回家,直接去了医院。

电梯门打开,在怀央的病房外看到卢斌。

卢斌从走廊的座椅上站起来,看远处,从尽头的电梯间,风尘仆仆向他走来的男人。

人好着呢,放心吧。

卢斌笑了下。

走到面前,听到这话的温九儒终于松了口气。

他扯了下领带,在卢斌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头向后靠在墙面上,手臂扬起,搭在前额,遮住刺眼的走廊灯光。

两个月前,怀央左耳被玻璃碎片划伤,晚上十一点,挂的急诊。

也是这个医院。

卢斌恰好值班,电话打给温九儒说了下情况。

幸好玻璃扎的浅。

差一点这耳朵就不能要了。

要不是这件事,温九儒可能也不会动结婚的念头。

保护了这么久的人,想放在身边,看她安安稳稳。

怀央五点半被推出手术室,按理说麻药过,也就是六点多的事。

夕阳西斜时,她在病床上迷迷糊糊睁眼,缓了有两分钟,意识重新钻进脑子里,才想起来应该是刚做完手术。

好久没睡这么好过了,怀央打了个哈欠,往被子里窝了窝,侧眼却看到了温九儒。

男人坐在床边的木椅子上,正在低头翻资料。

身上照例是衬衣西裤,领带被扯松了一半。

怀央眨了下眼,意识到她好像被换到了更大的单人病房。

右手边,温九儒的身后,半边白墙,半边玻璃,窗外是一层层的火烧霞光。

男人被拢在这浅浅的淡橘色里,看起来有些温暖。

怀央抿了抿唇,张口时发现自己嗓子有些哑。

醒了?温九儒抬头看她。

你不是去广州了?怀央问。

温九儒把东西放下,起身帮她倒水:事情提前办完,回来了。

你怎么来医院了?有朋友在这儿,认识你。

温九儒倒完水,扶着怀央帮她坐起来。

术后几个小时最好还是不要喝水,怀央只抿了一下,湿了湿嘴唇。

麻醉劲刚过,怀央觉得自己整个脑子都顿顿的。

扶着温九儒的手腕坐起来,水都喝完了,手还握着男人的手没松开。

温九儒没动,就让她这么握着。

他站在床的左侧,挨着床沿,低头就能看到女人发顶柔软的发丝和她微垂的睫毛。

睫毛又细又密,眨了两下。

温九儒半牵了唇。

她没醒来前的担心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觉得她这懵怔的样子有些可爱。

难得,难得见到这样的她。

怀央反应了一下,想起来自己还拉着温九儒的胳膊。

手松开,放进被子里。

还挺巧的。

她语气有些乖。

温九儒笑了,胸腔震动了一下,等笑意全敛了,才在椅子上重新坐下。

怎么会有她这种又硬又软的人。

往后几天,温九儒只有第一天推了公司的事情陪在医院,后面几天都是白天去公司,晚上才会来医院。

天天呆在这儿,太明显了......本来说好了周五出院,因为温九儒的要求,又多住了两天。

医生来说安排时,怀央还有点遗憾。

还要再住两天吗?她语气有点小不情愿。

周日还有组会。

看来又要请假。

医生看了眼温九儒:需要再挂两天消炎药。

随口扯了个理由。

医生觉得这对夫妻有些奇怪。

站在旁边的先生,有时候晚上来得早了,还要在外面待一会儿,总要等到七八点才会进来。

现在也是,明明是关心人的事情,却好像并不想让他的太太知道。

......周日晚上,怀央出院,跟着温九儒回了明河公馆。

温九儒周一依旧没有去公司。

虽说医生也说怀央没有什么大碍。

但他不放心。

不过温九儒这不放心好像是对的。

周三晚上,温九儒一如往常八点到家。

进了门,钥匙放在鞋柜上,抬头看到了在厨房烧水的怀央。

怀央?温九儒喊她。

怀央没回他,像是没听见。

温九儒皱了皱眉,松了袖口走过去。

怀央?嗯?怀央扶着吧台,低低地应了一声。

她身上换了套比平常要厚的睡衣,伤口刚拆线,脖子上还贴着纱布。

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温九儒走过去,扶住她的肩膀垂头问她:怎么了?怀央握在水壶上的手松开,捂着自己的前额:好像有点发烧。

毕竟是做了个手术,伤元气。

怀央这两天都很嗜睡。

今天下午也是,三点多睡的,快六点才醒。

醒了就觉得不舒服。

身上又冷又热。

她找了套更厚的睡衣换上,捂着被子又躺了会儿。

这会儿是真的头晕到想吐,下来找药和体温计的。

家里有体温计吗?怀央垂着眼问。

她烧的眼皮脸颊都是烫的,特别不舒服。

温九儒搂着她,伸手摸上她的额头。

很烫。

温九儒手松开,弯腰,把她打横抱起往楼上走。

哄她:在药箱里,等下我再下来拿。

怀央实在是太难受,整个人窝在温九儒怀里,连句话都不想说。

她身体一直都不大好,每年都要烧那么一次,或者搞点什么别的病。

先前发烧,有时夏琳会照顾她,但更多时候都是她自己。

吃点药或者去医院打吊瓶。

外卖买点清淡的粥,两三天就过去了。

小时候生病更惨。

发着烧,给苏琴和怀保国打电话,一个因为姜岩也在医院走不开,另一个在外地根本就赶不过来。

那时她攥着听筒自己在地上坐了会儿。

披着衣服晕乎乎地出去买药。

买了药回来,吃完,发现自己上来时忘了买饭,实在是太饿,最后在厨房扒了半天,干吃了半包方便面。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抱着她,跟她说等下再下来帮她拿温度计。

温九儒把人放在床上,被子帮她塞好,下楼拿了药箱再上来。

被夹着的温度计拿出来,温九儒对着光看了眼。

三十八度七。

怀央已经又捂着被子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温九儒走到窗边给卢斌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卢斌说这是正常现象。

怀央属于身体比较弱的那种。

温九儒挂了电话,又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人。

他静静地站了会儿,回屋洗了澡又换了衣服才又过来。

烧得太难受,怀央也没怎么睡着。

把药吃了再睡。

温九儒把人裹着被子抱起来。

男人刚洗过澡,无论是皮肤还是绸制的睡衣都带了些凉爽。

怀央不自觉地把头靠过去,发烫的前额抵在温九儒的脖颈,蹭了蹭他凉凉的皮肤。

长发扎在温九儒的脖子上,有些痒。

他把被子拢好,水再次递到怀央唇边:药吃了。

温九儒的声音比往日更温和了些,是浸了窗外月色的温柔。

但怀央听不见,她烧得难受,脑子里只有头快要炸了的那种难受。

温九儒哄着怀央把药吃了,被子裹着怀里的人,就这么把她抱在腿上。

他抬头看了眼表,不过九点多。

温九儒一下下轻拍着怀央的背,就这么靠着床头,坐到了凌晨一点。

在公司处理事情处理了一天,温九儒也有些乏,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着怀央的手停了,人也睡了过去。

怀央吃过退烧药,两点多醒了下。

按着太阳穴眼睛动了下身体,发现自己是被抱在怀里的。

抱着她的人貌似也睡着了。

但右手还揽在她的后腰,歪着头,下巴抵在她的前额。

男人睡得很安静,连呼吸声都很轻。

房间里的灯没有开,只有从敞着的半边窗帘外跳进来的月光。

身上的温度退下去。

怀央也清醒不少。

她眨了眨眼睛,目光从男人阖着的双眼往下滑,落在他鼻骨的那颗小痣,再往下,停在他的唇上。

怀央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烧糊涂了,盯着温九儒的脸一时有些走神。

看了有一会儿,她无意识地动了下。

抱着她的人睫毛颤了两下,睁开眼。

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人,声音里还带着沙哑。

醒了?温九儒问她。

怀央回了神,微怔之后,舔了舔唇,才回他:醒了。

温九儒捏了下鼻骨,起身,把她重新放在床上。

床头有热水和药。

温九儒把她把被子盖好,却没看她,我回房睡了,难受了再喊我。

怀央又嗯了一声,窝在被子里,轻阖上眼。

脚步声消失在门口,过了两秒,怀央重新睁开眼睛。

她目光落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床头柜上的烧水壶和热水。

白天睡得太多,这会儿虽然还是不舒服,但有些睡不着了。

怀央拉着被子半坐起来,靠着床头柜,垂眸。

手在被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月光洒进来,印在她的侧脸。

-第二天傍晚怀央又烧起来,但比前一天低一些,像是在好转。

温九儒不放心,连着两天夜里订了三个闹铃。

凌晨两点,三点和四点。

一晚上醒几次,去怀央房里看看,看她有没有再烧起来。

好在这病只维持了两天,第三天就彻底好了。

怀央连着一周多没去学校。

晚上时不时会跟夏琳打个电话,问问学校的情况。

我之前的数据算的有问题,还要再来一遍,我还能不能毕业了,哭死......夏琳嘚吧嘚说了半天,发现那边已经好久了没有声音,怀央,你在听我说话吗?怀央坐在卧室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抱着电脑,眼睛却没往上面看。

这一段白天睡得多,她晚上睡不熟,会醒几次。

所以有两次温九儒来摸她额头,她是知道的。

怀央?夏琳在那端又喊了一遍。

怀央猛地被叫了声,思绪还停在刚刚想的事情上。

顺嘴道:温九儒......什么温九儒?夏琳莫名,我没提温九儒啊。

怀央楞了下,这次彻底回了神,刚想张嘴解释,那端又响起声音。

你刚在想温九儒?夏琳问。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