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南楚大军必须要如约而至,且还要放下戒备,来的越得意洋洋,越胸有成竹越好。
刘念远自然明白凌月的意思,甚至于在见到凌月之前就做好了打算,是以立刻拱手道:微臣但凭公主吩咐。
那就好。
凌月点点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着手里的茶盏,片刻后方才再次开口道:本公主对京郊大营了解不多,依你之见,谁接替你的位子比较稳妥?既然刘念远是个值得信任的,京郊大营这边就可以开始着手部署了,这几日刘念远转到了暗处,明处也一定要有靠得住的人才行。
听到这话,刘念远想都没想就开口道:回禀公主,参将李万林文武双全,微臣认为是个可用之人。
哦?凌月微微挑眉,似笑非笑道:看来你跟李万林的关系,并不像传说中那么糟糕。
整个京郊大营都知道刘念远和李万林不合,甚至一度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可若当真如众人所知那般,刘念远哪怕再是个心胸再宽广的,也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候举荐敌人顶替自己的位置。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两人关系明明很好,却故意做出水火不容的样子。
如此,一旦其中一个人遇到危险,另一个人就可以在关键时候施以援手。
比如现在,凌月若撤了刘念远的统领之位,让李万林取而代之,不仅不会引得任何人的怀疑,反而还会让背后之人彻底松懈下来,以为刘念远再也翻不了身了。
刘念远既然在这个时候举荐李万林,就没必要对凌月掩饰什么,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只是有人希望看到我们不睦,我们自然要不睦。
那就这么办吧。
凌月没有再追问具体缘由,只淡淡一笑,出了这个殿门,你就被贬为参将了,李万林会接替你的统领之位,这京郊大营之后的任务本公主会做一份详细计划……到时候,就全权交给你们执行了。
至于刘念远和李万林如何联络,他们之间在明面上不睦了这么久,还能互通消息,必是有自己的交流办法,她不必担心。
刘念远明白凌月这话意味着什么,不知为何,那一刻他竟然觉得自己暗中积攒了多年的力量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拱手道:得蒙公主信任,微臣感激不尽。
此事至关重要,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节,也必须要绝对靠得住的人去做。
凌月抬眸跟刘念远对视一眼,嘱咐道:这几日小心些,有问题及时跟本公主回禀。
至于如何回禀,自有暗卫往来传递消息。
这天凌月跟刘念远说了什么,外人并无从得知,只知凌月因永清郡主在刘家受辱一事大怒,撤了他统领之职,并责其闭门思过半月。
这样的处罚虽然严重了些,却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就在几天前,凌月才因为荣蕙郡主在郭家惨死之事将郭灏关进了大牢。
凌月所维护的,并不仅仅只是那一位郡主,而是皇室的尊严。
唯一不同的就是死了的荣蕙郡主巴不得让郭灏这个杀人凶手下地狱,而永清郡主得知刘念远受了处罚后,挣扎着尚在病中的身子要进宫来为丈夫求情,被得知消息的成亲王在宫门前拦下给劝了回去。
永清郡主这样的反应原在凌月意料之中,是以并没掀出多大的波澜,但玉痕却是忧心忡忡道:公主,咱们真的能相信刘念远么,万一他是早有预谋的,岂不是……京郊大营至关重要,若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眼下所有的安排就都是打草惊蛇了。
他不会说谎的。
凌月既然敢只凭一次交谈就能对刘念远委以重任,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只见她放下手里的奏折,微微叹息道: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一个执念,对刘念远而言,而这个执念……不知怎的,奴婢总觉得不太踏实。
玉痕脸上的忧虑,并没有因为凌月的解释而有所缓和,反而更严重了几分,公主,也不知道齐寒那边怎么样了,若他能顺利烧了南楚大军的粮草,那才算真正了确了一桩大患。
天知道她现在连睡觉都睡不踏实,总担心哪天在睡梦中,南楚大军就突然兵临城下,自己没有保护公主的机会,就已经死了。
用人不疑,我相信齐寒的能力。
凌月笑笑,才想让玉痕放轻松些,不要这么紧张,却见小内监进来回禀道:公主,皇后娘娘过来了。
额?皇后身子不好,自送夏皇出征后就再没有出过凤栖宫,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凌月起身迎了出去,才走到殿门口,就见皇后在林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忙屈膝道:月儿给母后请安。
天寒地冻,皇后虽然是坐着轿撵过来的,手里还捧着手炉,但手背上依旧冰凉一片。
凌月捂着皇后的手替她暖了暖,母后有什么事让人传月儿去凤栖宫就是了,怎么自己来了?你忙于朝政,每天连用膳和睡觉的时辰都不足,我又怎能让你来来回,回跑。
皇后莞尔一笑,母后亲手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玫瑰酥饼,来尝尝。
好。
进殿坐下后,皇后依旧只是闲话家常,但她心性单纯,并不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心思,凌月只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有事来找自己的。
她捏了块玫瑰酥饼吃下后,主动问道:母后可是为了秦若明的事来的?虽然她已经严令禁止秦家任何人进宫来见皇后,但这世上从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后这个时候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
被凌月点破了心思,皇后显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向来护着自家人,虽然知道有些理亏,但到底还是硬着头皮道:月儿,我知道明儿犯了大错,但他也是被人算计一时糊涂,有罪却罪不至死,你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