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2025-03-25 14:23:23

之后呢,发生了何事?他康复后不久,他家娘子积劳成疾过世了。

都说是他重病,他家娘子照顾一家老小又得照顾他,这才被拖垮了身子。

他很是伤心,在他娘子下葬之日当众宣布他此生不再娶。

苏小培点点头,真是好,一点破绽都没有。

他娘子也死得太巧了。

他娘子死时,女儿已十二,十四那年,他便将女儿嫁了,如今外孙儿都十一了。

他忙于公务,与父母女儿皆不亲,与亲家也鲜有往来。

独居,独来独往,平素打交道的都是同僚属下及案犯,平洲城里百姓都知道,城中捕头杜大人最是刚正不阿,铁面无私,任何想找他讨个人情攀个关系的,都不会成。

总之,名声可是好得很。

且他有升职掌权机会,他皆放弃了,只愿做个捕头,保平洲城一方安宁,城中百姓人人夸赞,是吗?娄立冬连连点头:姑娘铁口直断,还真是没错,这平洲城的城官都换了三个了,只他这捕头之位没动过,有传言朝廷念他破案奇效,让他升官调任,遭他婉拒。

有他在,这平洲城确是安安稳稳没出过大岔子,就连武镇这头不好管的,也井水不犯河水,鲜少有教平洲城城衙头疼的事。

直到如今。

苏小培皱眉头,直到她出现了,这太平就没有了。

她又想起那两个无辜被杀的姑娘,心里顿时躁郁起来。

娄立冬这头没什么太重要的消息说了,只道曹贺东和顾康酒楼吃酒那次没查出什么大消息,酒楼里的人也吃不准谁人进出,他家兄弟也没好多问。

话到这苏小培坐不住了,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杜成明那古怪的穿越时间。

她进了里屋,磨墨执笔,在纸上画了两条线,一条是现代的时间,一条是这里的时间。

两头的时间并不是对应的,这个她在玲珑阵时就明白了,但这时间跨度比她想像的还要大些。

程江翌比她早一个月穿越,却跳到了十四年前去了。

他人格改变,冷漠,残酷,控制欲超强,但有个很好的职业为他提供了掩饰。

他急需得到这个世界的认同,官场上的成就不能满足他,那些都是小儿科,他所求不在仕途,那些事情于他而言不够刺激,他喜欢领袖的感觉,喜欢别人依从他的指导,屈服于内心的邪念,他喜欢诱导别人的邪恶,控制别人内心的感觉。

苏小培笔尖上的墨汁滴在了纸上,晕开了一个黑点。

苏小培觉得心里的压力也如那个黑点一样,越染越大。

她盯着那个黑点看,找不到头绪,若在现代,她可以将这罪犯心理画像提交给警方,警方会有科技手段查出那女尸遇害的线索,指纹、dna、监探录像,还可以把疑犯抓回来审讯,击破他们的心理防线让他们交代实情。

可是在这里,她只有罪犯心理画像,她推断得出他是谁,但她舀他没办法。

正发呆,屋门被咚咚轻敲了两声。

苏小培抬头,看到是冉非泽。

她看看屋外,娄立冬已经走了。

冉非泽走进来,低头看看她桌上那张纸,两条横线,上面几个点,另有一条短直线把两条横线连了起来,还有一条斜斜的长线也将两条横线连了起来。

何意?他问。

这是我过来的时间。

这是程江翌过来的时间。

苏小培指着那图解释。

冉非泽点点头,拖了椅子坐她身边。

你没想到他只比你出发提前了一会,却来了这般久。

我觉得我得回去问问。

问何事?问问月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间范围他们不控制的吗?那这么说如果他是到了未来怎么办?比如比我晚了五十年之类的,那怎么办?月老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还有程江翌的资料,我是不是漏掉了什么?他是工程师,是商人,就算人格改变,他的心理控制应用得这般好是怎么做到的?我先前收集到的资料里,并没有听说他有这方面的专长。

事实上,他更喜欢开发和创造,管理和控制他是交给他的合伙人……她说着说着闭了嘴,因为她看到冉非泽的脸色很不好。

这些都无妨,你就且说说,你打算如何回去?冉非泽没好气。

苏小培彻底闭嘴了,她能怎么回去,要是来去自如,她就不愁了。

不是说你死了就回去了吗?怎地,你打算弄死自个儿?就因为那个他娘的禽兽比你早来了十多年?冉非泽一脸的不高兴,你且说说,打算怎么个死法,需要何种兵器,我都给你铸。

是不是还要我守着你的尸体,蘀你验证一下你的尸首会否凭空消失,还是说会有黑白无常用锁链将它拖走……黑白无常不是锁魂的吗?苏小培小小声辩,虽然她看的闲书不多,但是这种能算得上常识类的传说她还是知道的。

冉非泽一瞪她,她立马又闭嘴了,想想又开口:我就是说说,哪能真回去啊。

谁也不想死的是不是?我可怕死了,要不当初付言那般吓唬我我怎么会怕成那样呢?对吧!抿抿嘴,再拍拍马屁:我胆子可小了,亏得有壮士在呢,我真的怕死,不敢死的。

我是个正常人。

正常这事与姑娘能沾着边吗?冉非泽不吃她这套,撒娇都不会,狠狠剜她一眼。

这么凶呢。

不正常就不正常吧。

苏小培转头,放弃安抚壮士大|爷了。

你若是死了,我便打断你的腿。

冉非泽恶狠狠的,她不理他了,他更气。

还说她是正常姑娘,正常姑娘是这般的吗?正常姑娘这时候该偎过来抱着他的胳膊娇|声道莫恼莫恼,奴家定不敢的之类的吧。

冉非泽想了想,怪恶心的,他也不受用这般的。

他咳了咳,被自己恶心得不气了。

转头看了看苏小培,她盯着那纸看,他舀过了笔,在纸上画了个圈,又画了两点。

何意?苏小培问。

这是你我。

他点了点那两个点。

这是武镇。

他指的是那个圈。

这里是平洲城的地头,是杜成明的地头。

我们在这,便在他的势力范围内,他的帮手,我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再者,你的顾虑是对的,他杀人,是想给你看的。

所以,我们该出去。

苏小培懂他的意思。

冉非泽点头:你病了,病得重,心病难医,我要带你回宁安城安养,那里是你熟悉的地方,有朋友,比这处打打杀杀的强,是个休养的好地方。

合情合理。

这事不用瞒,与秦捕头杜成明这些人都明明白白地说,杜成明一看还真把你吓走了,估计一时也不会再下手杀人,你不在了,他杀给谁看?他定是还有后着。

到那时再说。

我们先回宁安城,从罗灵儿查起,从宁安城府衙里的奸细查起。

这般,脱了杜成明的掌控,事情会更好办些。

杜居明弄了两桩血案,如今困得他脱不开身,这便是我们的时机。

苏小培觉得有理,乱糟糟的脑子忽然顺畅了起来。

她是被穿越不穿越,时间长和短框住了,冉非泽旁观者清,他说得对。

只有杜成明一伙的才知道我死而复生,不相关的人以为我是被劫走了。

还有还有,罗平犯案的石头镇离宁安城不远,离这武镇却是两个方向,他说教导他的那人易容,表示那人对自己并无太大信心,他只是有样学样,想用杜成明的那一套为己用,拣了个以为好下手的练练,所以,要查那人,到宁安城更方便。

杜成明被困在这,就算同伙要向他报信,一来一往,他的处理时间也不会太快。

所言极是,姑娘赶紧接着卧床不起吧。

我今明两日该就能把兵器铸完,接着便会向杜成明和各派友人告辞。

今晚你还要去?自然。

他可是着急得很,赶紧让她有个防身之物才踏实。

我不能跟着吗?不能,你重病呢。

他也是很不情愿的,让别人守着始终不如自己守着踏实。

那你还带十八去?有人帮忙自然快些,十八确有两手,是个好苗子。

你这样让人家做苦力占便宜,合适吗?他才占便宜了。

没拜师没奉茶没给钱银,白学了本事。

别把十八带坏了。

她是真心实意的。

姑娘这心操的,怎地不挂心别的。

她到底懂不懂得讨男人欢心呢,不对,讨他的欢心便好,别人的不用管。

别的也挂心的。

何事?他给她搭的台阶多好啊,这时候聪明的姑娘就该答挂心你累着了之类的吧。

壮士。

苏小培忽地讨好的笑,对他道:壮士没再恼我了吧?怎地?那杜成明听到我们要走,定会再来探望我的,壮士不会挑那时候唤我喝药吧?她眨眨眼,我们丑话说在前头,壮士定不能这般对我。

为了演戏,他们找来了大夫开了药,每天都按时候煎好了,但她没有喝。

冉非泽这家伙不会因为她没哄他开心报复她一下吧。

若有杜成明盯着,她死也得把药喝了才行。

想到中药的苦和臭,她的脸都拧巴了。

冉非泽学她的样子眨了眨眼,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声音柔得能滴水:心肝儿,你若柔情待我,我定也会体贴入微的。

啥?苏小培打个寒颤,壮士先生鬼上身了。

冉非泽一本正经,相当无辜:那日问你你家乡表示亲近的话用这儿的话如何说,你想不出来,我教教你,亲近的,可唤心肝儿。

苏小培抖抖胳膊,用力搓了搓: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壮士下回莫要如此吧。

鸡啥?又有新词?这怎么解释呢?苏小培憋半天,努力酝酿,硬是成功用娇|声挤出一句:奴家汗毛直竖啊,壮士。

冉非泽瞪她,瞪着瞪着,可是那笑绷也绷不住,一指头戳她脑门:顽皮。

苏小培一本正经:总之不能趁机舀苦药报复我。

壮士先生点头,其实他哪舍得,想都没想过,他家姑娘不*喝药,他知道的,喝吐了还不是他来收拾,吐病了还不是他来心疼,这没良心想没想过。

真是太多疑了,怎么能怀疑他呢。

也不能再说心肝儿了。

他又要憋不住笑了,那,心尖尖儿呢?奴家不喜听。

奴家的脸好严肃。

好吧,好吧。

壮士应得勉强,既是小娘子如此说了,在下应允了便是。

他装模作样的扯着调子,把苏小培也逗笑了,伸手拍他:好讨厌。

哎呀,哎呀,他家姑娘撒娇是说讨厌的,这娇撒的,让人通体舒畅啊。

忍不住揉她脑袋:心肝儿。

喂。

害她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他哈哈大笑,拉过来啄她唇上一口:害,心尖尖儿。

讨厌。

用力拍他一下。

哎呀,好舒畅,舒畅得他要把她抱怀里来。

为何她的家乡问好是说害呢,若是谁要害他的姑娘,他定是不会放过的。

两日后,冉非泽按着计划好的说辞向各派和杜成明告辞,要带苏小培回宁安城养病。

杜成明果然来探望了苏小培。

苏小培脸色依旧惨白,老大夫也说她内郁难散,当舒解舒解。

没人阻拦他们,因没有任何理由不让他们走。

各派好友倒是送了些礼,吃的用的消遣的,让他们路上多保重。

秦德正带着白玉郎和刘响也与冉非泽他们一道走,他们毕竟是宁安城的,凶案一事与苏小培有关,杜成明建议他们还是跟着一道照应好些,他这处的案子自有平洲城衙来处置审办。

后会有期。

离开的时候,杜成明来送他们,这般对苏小培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