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0章

2025-03-22 06:49:49

不用担心赵承寂对她不轨, 连睡觉都变得安稳。

第二日清晨被鸟鸣声吵醒,应如惺忪了好一阵才想明白自己在哪儿。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疲惫,且睡得这么沉。

她甚至有种自己还是大学生, 与同学相邀山中徒步的错觉。

迎上赵承寂那张冰块脸, 应如才发现时光已经过去很久, 她也不再是过去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儿、学生。

不过还活着,身体健康, 真不错。

早啊, 殿下。

她神情放松地同赵承寂打招呼。

醒了就赶紧出发。

赵承寂视线凉嗖嗖地掠过。

经过一夜休息,这人已经完全没有中毒后的疲态。

规矩跟在他身后,应如沿途想方设法摘点野果、野菜, 专注养精蓄锐,免得还没走出山林,已经因为饥饿早早下线。

和平的一天一夜过去, 应如从疲惫过后的深沉睡眠中醒来,便听到系统的提示,[宿主,目标人物情动值在四星与五星之间波动,不知道已经持续多久。

]国师大人?应如起身遥望上京城的方向。

这已经是她离开他的第三天,系统随她一起休息的时候, 不知道林清眠是不是正在思念她。

赵承寂冷眼瞧着后脑勺对着他的应如,许久才见对方转过身,一双水濛的杏眼又红了。

没等到那句早啊,殿下, 等到这么个表情。

怎么?赵承寂垂眸盯着来到他面前站定的应如。

殿下, 还要多久能走出去?她知道林清眠所在的方向与距离, 却不知道这座山绵延多少里。

而且若太子的人还在找他们, 离开这件事显然没那么容易。

坚持不了?应如摇头,她不是坚持不了。

国师大人一定很担心,民女想快点回到他身边。

系统从她醒来就反复提示情动值波动,今日本该是她与他成亲的日子。

酸与麻在掌心蔓延,让赵承寂不禁收拢五指。

他睨着应如,语调冷得刺骨,本宫何从知晓?着急就走快点。

腿没赵承寂长,耐力也不够,本来就走不快。

没问到答案,应如只能在接下来的赶路中亦步亦趋跟着赵承寂,时不时抬臂擦去额头上的汗珠,脸色也因此更加苍白。

夜里她睡得极差,一会儿梦见林清眠得知她的死讯给她造了一方衣冠冢,从此远离上京云游四方;一会儿梦见林清眠把陆景昭吊起来,用刻刀在对方身上划出一道道数不清的伤口。

蜷缩着身子,应如一面唤着国师大人,偶尔还哀怨地喃上一句景昭。

黑暗中,赵承寂始终睁着的眼睛幽沉如渊。

林清眠的情动值定格在四星。

应如与赵承寂两人在深入山林的第五天,终于走出仿佛看不到尽头的绿意苍茫。

原本再光鲜的人,经过五日野外跋涉,吃不好休息不好,也憔悴得跟半个乞丐一样。

让应如没有想到的是,她第一个见到的熟人竟然是江晏。

那个浑身上下散发温润书卷气的男子遥遥打马而来,眼中不复往昔沉着,还没到她面前便从马背跃下。

五天五夜不间断的赶路,担心忧虑、惶惑害怕,尽数在这一刻爆发。

温热的泪水自眼眶落下,应如仰头望向眼前垂眸凝视她的江晏,用力扯起一道微笑,表哥……她这会儿肯定看起来很糟糕,然而江晏眼底染着青色,显然同样没好到哪里去。

也朝她微微扬起嘴角,江晏以指腹拭去她脸颊的泪痕,嗓音有些低沉沙哑,还好没事。

江晏抬眸瞥一眼她身后血染半身,即便表情幽冷阴沉,也难掩疲态的赵承寂,没多会儿视线重回她身上,四皇子有没有为难你?他问得很隐晦,应如摇头,没有表哥想的那种为难。

言下之意,有别的为难。

比如绑她、吓她、威胁她。

表哥怎么会在这里?应如不想谈论赵承寂,仰头与他对视。

无论什么时候,与江同学在一起总能感到安心。

能够在她走出山林没多久就找到她,想必花了许多精力。

寻了些擅长追踪的奇人。

江晏点到即止,没有就所耗费的代价、其中的艰辛多说。

是陆景昭让表妹落得这般模样吗?哪般模样?很难看是不是?应如含笑抬眸,嗔江晏一眼。

她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很狼狈啦。

如玉般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发丝,江晏目光温和隽雅,不难看,但是让我心疼。

暖流淌过全身,应如险些又要湿了眼眶。

她深吸一口气,陆景昭想阻止我与国师大人成亲,没想到四皇子会为了要挟国师大人而抓我,同时也因此遭到太子伏击。

表哥,国师大人与陆景昭那边怎么样?江晏的目光短暂僵硬。

应如反应过来后心中愧疚。

他寻她寻得辛苦,然而她却第一时间问起别的男子。

正因为他把她当成重要的亲人、爱人,所以江晏从来不会逃避她的问题或者请求。

越温柔的人越不会被战战兢兢对待。

江晏果然把这几日的情况说给她知晓。

原来她失踪后,国师迅速动用林氏族人在玉隆斋找到喝醉的陆景昭。

将人唤醒,陆景昭表示他想私下同她单独说会儿话,可惜不欢而散。

还以为她回了国师府,没想到竟然失踪。

恰巧四皇子也在同一时期出城未归,一时间皇室与林氏各在城外与城内展开持续的搜查。

江晏正是顺着四皇子这条线找到的她。

应如不禁要为陆景昭鼓掌,毕竟没有直接证据,这样一套说辞让国师大人拿他没办法。

不知国师动用什么手段,昨日一早陆景昭被天子下令关入狱中动刑,大都督与太后求情也没能放出来。

什么!江晏的话让应如紧张。

所以国师大人也认定陆景昭捣鬼,打算动刑撬出她的下落?虽然确实如此。

信息错位,真正让她身处危机漩涡的是四皇子。

恐怕这个时候的陆景昭还误认为她已经被方姨送到目的地安顿下来,就像国师大人以为的那样。

陆景昭不开口,乾朝之大,教国师大人如何找一个刻意被藏起来的人。

她本以为以陆景昭的背景,至少能保得平安,怎么会落得下狱受刑的程度?必须赶紧回去!且必须有个好的说辞。

应如用力呼吸,脑子里飞快过着前前后后的事件,最终抬起头,表哥,我有些话想对四皇子说,他能救陆景昭!明明眼中望着的人是他,心中牵挂的却是别人。

江晏呼吸既酸涩,也钝疼。

为着陆景昭下狱的事,即便被连累也抛在脑后。

假如换成他呢?换成他阻止她与别人在一起,换成他被送入牢狱,她会有什么反应?大约也会着急,可惜他体验不到。

江晏点头,眼看着应如转身急匆匆跑向赵承寂。

他体验不到,因为不会做出陆景昭那样的事,或者就算做,也不会是这样一种方式。

赵承寂冷眼瞧着应如没等江晏骑马来到面前,已经朝对方跑过去。

明明愚蠢地等在原地就好。

她仰着头,温顺地任由江晏的手掌抚过她的青丝、脸颊。

对着未婚夫婿以外的男子,露出一副依赖的表情。

她旁若无人、她委屈、她嗔笑、她担忧,然后朝他跑过来。

赵承寂的视线定在她有些纷乱的发丝下,闪烁着急切的眼眸上。

她在他面前停下,语调清软,殿下。

肩膀的伤口有些发痒,赵承寂等着听她要说什么。

道别吗?因为她信任的表哥来接她。

耀武扬威吗?因为马上就能回到林清眠身边。

殿下可不可以同圣上说,民女为了躲避陆小将军所以藏到您的马车里,因此不小心被带出城,遭到伏击躲进山林才耽误到现在?她一口气说了许多,然而放在一起只一个意思——给陆景昭开脱。

伤口由发痒变得发酸、发烫。

应姑娘这样做,会伤国师大人的心吧?国师大人伤不伤心好像不用他多管闲事?不如操心操心自己的处境?殿下绑架民女这件事若是公之于众,恐怕也一样于夺嫡无益吧?应如模仿他漫不经心又阴气森森的语气。

言下之意,她愿意交换。

只要赵承寂照她说的做,她也可以隐瞒。

互取所需,平等互利。

赵承寂盯着她,甚至懒得分一个眼神给走近的江晏。

有人撑腰,她又硬气了。

狗仗人势的小东西。

无声的对峙中,赵承寂抬眸瞥向江晏。

对方面无表情给他行个臣礼,殿下。

同样的殿下一词,不同人叫来感觉完全不一样。

作为一名七品翰林院编修,探花郎的腰杆过于直了。

他的视线重新落回应如身上,如你所愿。

既然原来的计划打乱,不妨卖大都督个人情,对他有益无害。

以最快速度回到上京,赵承寂一出现在城门口便被恭敬迎回皇宫。

临别前应如给他个你懂的,在皇帝老爹面前好好说话的眼神。

赵承寂像是没看到她的暗示,径直上了马车。

要不是干涸的血将半边身子染成暗黑色,刚被追杀逃了五天五夜的皇子恍然给人一种得胜而归的错觉。

江晏坚持同行,应如循着系统的指引来到大理寺,见到阔别近六日的林清眠。

因着下人通传,应如刚迈入大理寺府衙,就迎上那抹熟悉的雾白色身影。

曾经步履从容的国师大人朝她越走越快,越走越疾。

大人,我回来了。

应如赶在他停下前开口。

没来得及打理的应如现在就像是个逃难的。

林清眠在她面前站定,隔着面具认真打量。

应如难为情般低下头,有点狼狈,不过人没事。

双手被人用力握住,林清眠越过她望向江晏,可是江大人护吾妻平安归来?吾妻……[宿主,一号目标人物情动值剧烈波动,暂未见跌下五星!]应如下意识抽出双手。

刚才那句吾妻连她都听得心惊胆战,更别提江同学。

她自然地转身介绍,多亏表哥,送我与四皇子殿下回来。

宽袖垂下,林清眠与掠过他握空双手、江晏的视线短暂交锋,心思各异。

应如没有隐瞒,将这几日的遭遇和盘托出,包括赵承寂的威胁。

谈及陆景昭,她小心问林清眠,大人可以放了他吗?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闹出更大矛盾。

无论陆景昭还是国师大人,因为夺妻之恨动用各自资源,都是一种无形的消耗,实则没有意义。

何况她无事,也就没必要继续僵持下去。

唔。

林清眠默上一会儿,在她忐忑的眼神下答应下来。

他其实也很少拒绝她。

大人,我可以现在去看看陆景昭吗?同他说清楚。

应如目露祈求,一个人。

没有意外的话,她以后单独见到陆景昭的机会少之又少。

这次的事件无论起因、还是她请求放人这个决定,都在国师大人心中埋下一根刺,那么至少得有个了断的态度。

类似的事情以后不能再发生。

大理寺卿可以安排,随我来。

林清眠这次答得干脆,径行牵上她的手。

江大人一起,还是先回去休息?江晏的视线由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延伸,与林清眠目光对上。

无声的、不显山不露水的宣示。

一起。

江晏迈开步子,并行而往。

大理寺卿是位不苟言笑,神态沉静的中年男子,看到应如此刻的模样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好奇。

陆景昭被搀上正厅的时候虽然衣衫整齐,然而半耷着的长眸看得出来受过重刑。

本来神色尚算轻松的陆景昭在看到应如的瞬间,眼神逐渐由错愕变得消沉,挤出一丝虚弱的微笑。

他朝林清眠扬起唇角,看来这次天道站在国师这边。

说完不明意味地扫过江晏。

林清眠紧了紧应如的五指,径直转身离开。

大理寺卿自去忙别的,江晏与林清眠同立廊檐之下。

此番多谢江大人。

沉默之中,林清眠忽然开口。

国师大人客气,若若是下官的表妹,应该的。

江晏略微颔首。

林清眠没有去看江晏此刻的表情。

人对于情敌,天然会生出危机感。

仍然记得暴雨倾盆,江晏与应如牵手立在屋檐下那一幕。

温润如玉的男子、灵动鲜妍的女子,站在一起就是一幅画。

于江晏或者陆景昭而言,今日受求不得苦,于他而言,明日受爱别离苦。

终究是身后事,可他岂非从动情之时已经投身炼狱。

蝉鸣声不绝,正厅房门紧闭,不知道里面的人此刻正在谈着什么。

厅内,陆景昭一瘸一拐地来到应如面前,笑得尽量疏朗,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方姨没有护好你?应如抬眸睨他一眼,把这一路的遭遇说给他听。

脸上强作舒缓的表情褪去,陆景昭双眸震烁,一时间愣住。

我已同四皇子殿下讲好,他在圣上面前会说我是因为与你产生口角,藏到他马车里才无辜被牵连失踪。

方姨那边不知道有没有逃脱的可能,景昭你出去后问下表哥,他应该知道事发地点。

你受苦了。

良久,陆景昭垂下脑袋。

事件的走向在他意料之外,四皇子的出现将他的计划打乱,原本后果不会这么惨烈。

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挽回,应如忍住问他在狱中受的什么刑罚的冲动,以后别做这种事情了,受苦的还是你……回去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然而陆景昭却叫住她。

是不是无论我怎样努力,你还是会选择他?就像上一世,无论他怎样赶她走,伤她气她,她依然会义无反顾留在他身边,给予温和但足够坚定的爱恋。

不知者没有遗憾,假如从来没有得到过,不会这么难以放手。

陆景昭的眼神像应如家那只受伤后渴望安抚的狗子,莫名戳中她的软肋。

她大概能理解陆景昭的失落。

山盟海誓转眼烟消云散从此陌路,曾经的主角沦为心爱之人的配角,甚至没有一个正式的告别,这样一段感情,到底救赎更多,还是痛楚更多?可是她不能告别,至少在任务完成之前不能。

应如低头匆匆推开正厅房门离开,热浪与蝉鸣声倾覆而来,陆景昭却只觉得寒冷、寂静。

*国师府中,应如终于舒服泡上澡。

闭上眼睛,青丝荡漾开,疲惫融进温水里,连同之前的焦虑也抚平。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应如睁开眼睛,林清眠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

他没有戴面具,清逸绝伦的容颜在水雾中美得不真实。

应如看得入神,反应过来后不禁面红耳赤,偷偷拿棉巾遮住水面。

明明早已看过,还是会有些羞耻。

大人怎么进来了?她的语调仿佛缓缓荡开的水波,轻柔、温和。

想见夫人。

林清眠来到浴桶旁,倾身捞起棉巾,为她擦拭肩膀。

身前一空,应如悄悄贴上桶壁,遮住风光。

大人就算改口,我现在也是不会出来的。

她耳尖泛着薄红,自肩颈向下,线条勾着人眼眸。

被当成求欢了。

林清眠凑上她的耳畔,含上那小巧可爱、温热柔软的耳垂,两日前你的名字写入林氏族谱,我俩已是夫妻。

应如怔住。

两日前,岂不就是原定成亲的日子?所以当时情动值波动不仅因为那一日特殊,也因为林清眠把她的名字写进族谱?耳朵传来酥痒,林清眠的气息落在脸颊,两人的青丝于水中交缠。

应如浑身热得不行,不禁颤着嗓音绵绵地唤他,大人……唔?林清眠语调含糊,惩罚似地在她耳垂咬上一口。

应如被这忽然而至的细微疼痛激得一声轻咛,整个人也软得不像话,夫君,她连忙改口。

耳间轻咬变成舔舐,应如眼中点点泛起水光。

林清眠直起身,垂眸注视着水中眼神迷濛的小妖精。

把她的名字写入族谱,她才能名正言顺继承他的遗产。

有一天他不在人世,她若不曾改嫁,愿意的话,与他葬在一处。

她既答应做他的夫人,他就不会让她有反悔的余地。

林清眠缓缓动手,解开腰带。

襕衫落地,眼前的神祇,绝美容颜下隐藏着可怖的攻击性。

应如惊诧地望着他,喃喃气短,在这里?手掌被引导着抚上炙热,林清眠在她耳畔低语,之前在林世贤宅邸就想这么做。

烫意顺着手心烧到心口,应如才知道这人早在酒醉后让她看个精光的时候就动了歪心思。

她想开口说点什么,然而脑子一片空白,最后只耳鬓厮磨化为一声轻不可闻的大人。

林清眠倾身欺近,她在劫难逃。

水声纷乱,由于叫错,应如挨了罚,最后那点力气被耗个精光。

接下来的日子,林清眠鲜少去早朝,大部分时间待在国师府。

应如仍然没法当着林旦长的面改口叫林清眠夫君,只在床笫间被逼得急了才求饶般唤上两句。

可能这样一个称谓在她心中总归有些特殊,很难日日挂在嘴边。

在神思与身体飞向云端的时候,应如有时候会怀疑这般迷失在林清眠不绝的春潮里,时间一长她还是不是她。

两人给不同食材尝试新意,林清眠抚琴,应如击鼓伴奏,怎样都不会腻。

暑意侵蚀乾朝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应如也不知道感冒还是中暑,林旦长做的饭菜刚入口就脸色发青地吐了出来。

少年表情难过地准备收走他做的菜,被应如按住。

林清眠放下筷子,盯着长睫染泪还不忘安慰林旦长,说是她身体原因的应如,逐渐走神。

当日,林家医术最高的族人被请来国师府。

彼时应如正因为疲乏而睡着午觉,在林清眠的协助下,林大夫给应如把脉,以便尽快确定病况。

中年人从头到尾没什么表情,待到有把握才把应如的手腕摆回床榻。

出得房间,林大夫眼底浮上笑意,恭喜大人,夫人有喜了,算日子该是上月初的事。

不过夫人体虚,须得注意休养,我这就去开个方子。

送走大夫,林清眠回到房间,在应如身边直守到她午睡醒来。

睁眼就看到林清眠坐在床沿边注视着她,应如好笑,往床榻里墙挪进去,让出一半位置,看累了没有?要不要一起躺会儿?林清眠顺从地在她旁边躺下,视线仍然落在她身上,一刻没有移开。

应如被瞧得久了,以为他来了兴致,耳垂迅速蔓上绯红。

夫人……林清眠终于开口。

应如表情认真,听他准备说什么。

林清眠转述的大夫的话,让应如短暂陷入迷茫。

有孕?上月初?岂不就是她和陆景昭成亲那段时间?第一次就有宝宝?去世前,应如见证了姐姐从怀孕到生下小外甥女的全过程,一边埋怨辛苦,一边天天手机镜头怼着小宝宝拍。

也曾想象过自己做妈妈,宝宝一半像她一半像老公,可爱乖萌。

直到死亡的阴云笼罩,她明白其实没有机会。

此刻她腹中就有一条小生命,跟她一同呼吸,一起血脉流动。

怎会想到,竟然有机会体验孕育孩子的过程。

她双目失焦,仿佛神思出走。

林清眠握紧她的手,夫人若不想要这个孩子……应如恍惚清醒过来,疑惑地望着他,面露不解,大人说什么?对上林清眠视线的瞬间,应如已然明白。

于她而言,若选择要孩子,面临的很可能是孩子尚在腹中,孩子父亲就已经去世的难题。

尽管有足够多财富,林氏家族或许也能找到可以托付的人选,然而对她而言太过艰难,对孩子而言也有些残忍。

林清眠已经做好让她守寡的准备,却没做好让她带着孩子一起的准备。

应如轻叹一口气,将自己埋进林清眠的心口,像之前许多个夜晚一样。

她轻声呢喃,如同在梦呓,大人,我当然想要这个孩子。

不用担心万一你不在我怎么办,我会把孩子养大,告诉他父亲是国师大人,弹琴很好听、竹刻很厉害、做事专注又认真,什么都一学就会,绝世美貌只是他父亲出众优点里的一部分。

多么不可思议,天底下那么多女子,他的父亲独独挑中他的母亲。

说到这里,应如低笑出声,大人,他是我们的家人,一半像你,一半像我,怎么会不想要他?我爱他,就像……她抬起头与林清眠对视,爱你一样。

虽然离开属于她的那个世界,可是应如从来不觉得她的存在结束。

在某个位面,虽然她的生命已经消逝,然而有人挂念她、不舍她离去,有人直到许多年过去依然将她放在心里。

她活着的时候有意义,死去后仍然以另一种形式存在,这样就很好。

大人,我不害怕。

她的眼神清澈有力,您也不许害怕。

系统的声音几乎瞬间在脑中响起。

[恭喜宿主,目标人物五星已满,可随时开启回档。

]应如的心跳快要停滞,最后那颗星以一种让她意想不到的契机达成。

而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林清眠笑,浅浅的,眼中流淌漫天银河。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