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3章

2025-03-22 06:49:48

黑黢黢的密林里, 应如小心扶着陆景昭下马,让他背靠在树干上。

怎么不走了?陆景昭半掀起长眸,看不清眼前女子的表情。

树冠遮住月光, 只隐约漏进来几处微弱的光线。

先给你止血。

应如将马匹的缰绳拴在树干上, 转身蹲下, 开始解陆景昭的腰带。

手腕被对面的人扣住,应如抬起头, 怎么了?想死还是想活?这个时候护着腰带能当饭吃?陆景昭松开手掌, 下意识为之而已,请便。

被武器砍裂的外衫与染血的中衣从肩膀脱下,露出精健的上身。

应如没多想, 也不愿意多想,直接欺身含住肩膀上淋漓刺目的伤口。

陆景昭猛地瞪大眼睛,这是在做什么?!温软的唇瓣在肩膀处吮吸, 带着与伤口疼痛截然不同的热度。

应如用力将伤口上的血水吸出来,吐到一旁草丛。

染了血的双唇再度贴上来,陆景昭喉结滚动,你……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伤口仿佛感觉不到痛楚,只余那微痒酥麻的触感点点萦绕在肌肤,蔓延入骨。

陆景昭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应如在他身前的每一点细微动作于黑暗中不断放大、侵蚀。

应如没时间说明和解释,既然伤口有毒,那么能吸出来点是一点。

陆景昭的命就是她的命,必须不遗余力。

肩膀上的血水吸净后, 应如一只手虚握着陆景昭没有受伤的肩头, 一只手撑着草地, 俯身朝对方心口凑近。

双唇刚碰到伤口, 陆景昭猛地吸气,身子往树干后躲去。

痛吗?痛也得给她忍着。

赶紧处理完还得赶路,鬼知道那些刺客会不会追上来。

应如追上去用力吮掉伤口上带着铁锈味的血污,带着鼻音含混不清道,再忍忍……陆景昭浑身烫得厉害,身前的女子像月夜密林里走出来的妖精,倾身在他没有任何遮掩的心腹上一遍遍柔软地接触,于他每一道伤口落下烙铁一般灼烫。

双唇点点向下,已经来到受伤的腰部,酥麻感灭顶般冲上脑心,陆景昭遽然握住应如撑在草地上的手腕。

不能再向下了。

应如不解地抬起头,就差一点点了。

就着疏冷的月光,她下巴蹭到血迹,双眸黑得发亮,大约真的是夜里吸血的女妖,偏偏还一副无辜的模样。

陆景昭的声音有些暗哑,好了。

这就好了?后背有伤吗?我看看。

应如扶着他的上身侧过来,歪头凝目扫上一眼,确定后背的确没有受伤后才放心地将人侧转靠回树干上。

忙完这些,她起身走到隔壁树干后,背转过身开始褪上身的衣衫。

树干不过碗口粗细,哪里完整遮掩得了她的身形,陆景昭的呼吸更加急促,长眸定定望着那抹纤细的身影。

外衫轻落草地,雪白的中衣如缎般从肌肤滑下,女子的后背落入眼帘,哪怕只看得清窈窕的轮廓,也让人血气上涌。

后背的小衣缎带像是勾人的丝线,拉扯着陆景昭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

应如彻底褪下中衣,捡起外衫迅速重新穿好,转身回到陆景昭身旁,开始在马鞍上找金属豁口,方便将中衣撕开成布条。

给你包扎。

应如呲啦将中衣撕成一根根,在陆景昭面前蹲下。

明明经过这么会儿不可能还带着体温,却总有种中衣布料还残留有某种香软温度的错觉。

应如在他的各处伤口上快速地一圈圈缠上布料,也管不得手法对不对,捆得紧不紧,一切以止血为上。

好不容易将整件中衣用完,应如脑门上的汗珠已经被夜风吹透。

好了,我们走吧。

她给陆景昭重新拢好上衣系好腰带,抬起头不期然地对上一双与以往截然不同的长眸。

滚烫的、仿佛带着某种意味不明的情绪。

像是被抓住什么把柄,又像是后知后觉,应如微微垂首,你……起得来吗?没多会儿,眼前伸过来一只手,要扶。

看在受伤又中毒的份上……应如托着对方手臂将人搀扶起来,又赶紧去解开拴在树干上的缰绳。

重新坐回马背,应如扭头问上一句,中毒了会不会昏迷掉下去?陆景昭这身量要是从马上掉下去,人摔坏了不说,她也没法再把人挪回马背。

抱紧了就不会。

身后的人长臂揽上她的腰肢,将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靠你了。

被人贴着耳廓说话半边脸丝丝麻麻地痒,应如难耐地歪头避开,却不过是鬓边贴上陆景昭的双唇。

靠她就靠她吧,应如夹紧马腹,让马儿在密林间沿着官道朝华法寺的方向前行。

手臂间的腰柔软得仿佛轻轻一掐就会断掉,鼻端幽幽清香侵肺入腑,陆景昭双臂用力,抿唇闭上眼睛。

*哪怕应如还熬得住,白天拖着行李走了一天,晚上又驮了两个大活人走了半夜的马儿再也支撑不住,无论怎么催促都不肯再前进半分。

最难的是,陆景昭昏了过去,趴她后背上没声响。

要不是还有呼吸,应如都要怀疑陆景昭人已经没了。

马儿在密林里闭眼休憩,应如费劲解开陆景昭环在她腰上的手臂,没想到重心不稳,两人双双从马背上摔下来。

饶是泥土草地,应如也被摔出眼冒金星一口气提不上来。

多少年没这样摔过了,之前还是小时候吧?本就骑了一夜马浑身酸软,再这么一摔,整个人快要当场去世。

应如爬起来给马匹拴到树干上,又艰难地把昏迷的陆景昭拖到书冠下,累得心跳几乎要戛然告停。

不行了,再熬下去会猝死的!不能辛辛苦苦折腾一番最后两个都挂了,应如赶紧随昏迷的陆景昭一起躺下补觉。

晨曦渐朗,自树叶的缝隙里星星点点漏下来,斑驳地落在草地上。

陆景昭察觉到有什么在拱他的手指,睁眼瞧过去才发现是马儿吃草吃到了他身旁,一张嘴灵活地卷着地上青草。

他扭过头来,就见怀里还躺着个人。

应如显然已经睡着,这会儿蜷缩着身子脑袋藏在他身体一侧,紧贴着一动不动,像幼崽躲在好不容易寻见的庇护下,仿佛只有挨着他才觉得安全。

带着点鹅黄色的晶莹光斑落在女子发丝间、眼尾、鼻尖、唇角上,衬得脸蛋如珠如玉,乖得像一份奇妙的礼物。

密林里鸟儿啾鸣,风过树叶窸窸沙沙,睡梦中微蹙着笼烟眉的女子呼吸平稳,不知道睡了多久。

陆景昭回转脑袋,睁眼望着头顶闪烁细碎日光的树冠,久久没有出声。

时间点滴流逝,应如在睡梦中感到腹部强烈不适,醒来才发现她双手攥着陆景昭身侧的衣料睡着了。

她赶紧支起上身检查陆景昭的情况,见对方睁眼瞧着她,这才放下心来。

还好,没有在她睡着的时候死掉。

起得太过着急,腹部一阵明显的暖流溢出,应如双目放空,脸色迅速变得古怪。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怎么了?陆景昭直起上身盯着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倒是没怎么,舒服也的确有点不太舒服。

她亲戚来了……应如这会儿特别想念春桃那硕大的行李包,里面就有她亲眼看到塞进去的月事带,现在怎么办?中衣都给了陆景昭包扎伤口,她上哪儿解决血流不止的问题?见她双眸涌上慌乱与难堪,陆景昭弯腰欺近,做噩梦了?应如收回放空的目光,落到陆景昭那双明媚风流的长眸上,一双杏眼快要溢出泪来,我来癸水了……陆景昭关切的目光滞住,很快直回上身,压低声拉长音,哦……哦什么啊?搞得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眼看着对面陆景昭开始脱衣服,应如急忙开口,你干什么?看看中衣干净的地方能不能用。

陆景昭当真低头检查起雪白中衣没被鲜血沾染到的地方。

不用了,应如赶紧上身前倾,揽臂抓过他褪至一半的外衫衣襟,重新妥帖拢好。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不讲究这些。

我刚才睡着是不是耽误不少时间?太夫人和三妹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其实不好意思就那么一阵,过了就没事。

真让她拿陆景昭的中衣做月事带,那才是大写加粗高亮的尴尬。

陆景昭盯着她一边为他整理外衫衣襟,一边垂眸碎碎念的模样,鬼使神差地唤了声若若?应如抬起头。

怎么啦?陆景昭平素飞扬的眼尾微微向下,看起来竟多了两分乖顺,没耽误。

三妹应该和我想到一处,这会儿极有可能在赶往华法寺的路上。

华法寺主持与我祖父交好,可信。

既然是这样那就更没有理由耽搁了,赶紧去和陆景暄汇合。

吃饱休息足的马儿愿意迈开四蹄,翻身上马后,陆景昭环紧应如的腰身。

搂这么紧是因为担心晕过去吗?再摔一次她这脆身板可就真的散了。

应如扭过头去问陆景昭,没想到会与对方面对面近在咫尺,鼻尖相对、呼吸相缠。

极其自然地,陆景昭鼻尖蹭过她小巧秀挺的鼻梁,不会,怕你少穿一件衣服着凉,所以抱紧点。

下意识的亲昵让应如整个身子沸腾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好几次动作亲密都没有像现在这么起邪火,偏偏大姨妈还奋力一涌,明显到能感觉到身下濡湿。

嘶——裙衫肯定染透了!应如尴尬地闭上眼睛,似叹息又似无奈地唤了声,景昭……陆景昭一手揽紧她的腰身,一手抓过她攥住的缰绳,腿下用力,催促马儿向华法寺的方向疾驰。

马儿当真跑动起来速度相当快。

虽然颠得五脏六腑都快不在原处,可是纵马驰骋的感觉真好![宿主,刚才一直没有打扰,现在更新目标人物最新进展。

当前情动值,三星。

]应如险些从马背上跌下来,为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之前闪一闪都跟挤牙膏一样,怎么忽然间升到三星?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吗?她可能有陆景昭情动值上涨不安症,好慌。

[本系统也不明白具体原因,上涨发生在宿主睡着的时候。

]应如是真的不明白,并且大受震撼。

她扭头望向身后的陆景昭,刚巧陆景昭也低头与她对视。

身后的男子唇角微微上扬,瞧了她一眼后又抬眸望向前方,长眸有光,深邃泓然。

应如猛地回转头,视线落在骏马奔腾起舞的鬃毛上,心绪复杂得根本找不见踪迹。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