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笼觉醒来, 应如小心翼翼从林清眠怀里退出来，翻身趴在床榻上，伸手去捞折腾中被挤下床榻的中衣。
嫁衣散落一地, 比国师府游廊上盛绽的凌霄花更加明艳。
羊脂玉般细腻柔白的后背裸露在外, 让人不禁想轻抚上去。
林清眠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倾身覆上她的后背，指尖轻而易举挑起那件堆在一水儿红里的白色中衣。
应如的视线随着林清眠的手臂, 扭头落向他此刻风吹湖面、水波曳金的眼眸。
不能多看, 心跳会乱。
扯过薄被遮住心口，她捏住中衣一角，唇角蓄着抹矜持, 多谢大人……本以为能把中衣拿到手，没想到林清眠竟然就势扣住衣料，不让她如愿。
视线相对, 林清眠看她仍然像在看一朵花、一只鸟，然而应如却直觉有什么彻底改变了。
从前林清眠的眼神像是无意驯服万物的孩子，如今在那看似平静的眼底，有种名为占有的暗流悄然涌动。
当想要拥有什么的时候，天上仙便落了凡尘。
大人？应如用眼神询问，做什么攥着不给她？林清眠又定定瞧上好一会儿才开口, 我来。
应如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四肢康健自理能力完好，不需要帮忙。
然而林清眠好像根本没留意到她此刻的羞窘，起身将雪白中衣展开。
薄被从林清眠的上身滑落，应如赶紧挪开视线, 护着心口的遮挡起身。
口干舌燥, 明明早已看遍。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 忘情共同攀升时恨不能将自己彻底剥开展现在对方面前, 吞食掉对方或被对方吞食，这会儿却只想把自己裹起来，藏到无人的角落默默发芽。
林清眠给她披上中衣，垂眸贴近之际开口，愿意做我的夫人吗？本就艰难的呼吸直接罢工，应如不敢相信她才脱下嫁衣，林清眠又让她穿上。
为了他。
或许因为一开始走得太慢，忽然加快节奏她有些不适应。
做国师的遗孀比露水夫妻强。
林清眠补充。
听他说出这么黑色幽默的话，应如当场怔住，不一会儿哭笑着锤上他的肩膀。
中衣从肩膀滑落，眼前的女子放弃羞涩，松开手中的遮掩含泪扑进他的怀里。
愿意。
应如点头。
她明白林清眠方才那句话的意思。
露水姻缘只会让她与林清眠之间的关系受到无穷无尽的猜疑与诟病，而明媒正娶成为国师府的女主人，哪怕丧夫后改嫁，也更加从容体面。
应如无法想象，当林清眠说出遗孀两个字的时候，究竟抱着怎样一种心情。
林清眠脸颊贴上她柔软的发顶，手掌托上她长发掩映下的后背肌肤，感受此刻的满足。
牵手离开陆府那一刻，他和她注定掉入牢笼。
他再不能无牵无挂地离开，她余生无他陪伴左右。
他短暂的得到要以应如长久的失去为代价，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安排好他的身后事。
有东西给你。
林清眠松开她披上衣衫，应如也趁机穿好中衣。
青丝垂于肩后，林清眠弯腰自枕边被褥下摸出一枚骰子大小的方形物件。
物件小巧精致，其中一角挂着细长的穗儿，像是配饰。
应如默契地展开手心递过去，把东西接过来。
小小物件打磨得极为光滑，五面浮雕圆点，剩下一面海棠花栩栩如生。
这是什么？她抬眸询问。
林清眠直视她的眼睛，五颗星的喜欢。
应如的心脏险些从喉咙跳出来，脑子里第一反应——国师大人知道系统了？还知道多少？大人怎么会知道……见她惊得眼睛发直，神思都仿佛要掀开天灵盖飞出去，林清眠解释，你喝醉那次，拉着我衣袖说想要五颗星的喜欢。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
吓死她了！我还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吗？应如有些不确定。
没记错的话，之前问林清眠可是否认的。
五星喜欢，原来她还说过这样的醉话。
林清眠回想下，酒醉的应如嘟嘟囔囔，也只把这么句话说清楚。
没有，所以‘五颗星的喜欢’有什么寓意？应如被问得噎住。
有什么寓意当然不能实话实说，真实原因比占卜听起来更玄。
她脑子转得飞快，没花太长时间便伸手顺着对方的掌心，与林清眠五指相扣。
每根手指都代表一颗星，五颗星的喜欢就像这样。
五指交叠、双掌相扣，密不可分。
林清眠目光越过握紧的双手，落进她的眼眸，原来如此。
应如悄悄松一口气。
瞎扯谈的功夫渐长。
不过原来圆点代表星星，许她五颗星的喜欢，算对她感情的正面回应吧？虽然实际还差一颗星，但是国师大人的表白还真是意外地认真又可爱呢。
她笑盈盈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林清眠，可惜我现下没有信物可以送给大人。
已经拿到。
嗯？林清眠的话让应如心中咯噔，已经拿到……指的不会是双人运动之类的吧？是的话感觉有些羞耻。
在应如胡思乱想下，林清眠再度从被褥下取出一样东西。
似乎是普通竹片，然而待看清楚上面的图案，应如快要因为过于丢脸而抬不起头。
线条歪歪扭扭，称一句粗制滥造都算抬举的简笔画赫然映入眼帘。
没脸看，手牵手的两个小人丑得肉痛。
应如没想到她的胡乱之作被林清眠收起来。
这个别要了，我给大人刻新的。
她伸手想将竹片抢过来。
眼前这块还是她手伤没好时刻的，不能说刻得不好，只能说是个啥玩意。
那时候她主动去牵林清眠的手被拒，没想到走到今日竟然亲密至斯。
这个就好，特别。
林清眠抬起手臂，教应如碰不着竹片。
哪里好了？丑得特别吧？应如不管，这种黑历史必须埋土里。
她直起上身去够竹片，然而林清眠又哪里会让她如愿？舞狮似的折腾两个回合，林清眠一把将她按进怀里。
很快应如就明白可爱只是错觉。
林清眠是高原上的银白色孤狼，在雪域之巅离群索居，一旦确定捕猎，绝无遗漏。
刚穿上的中衣又落了地，这一次，应如在林清眠拉满弓似的紧绷身体下，用力攥紧她的五颗星，直将掌心印出图案的形状。
没有休止，一直在浪尖着不了地。
林清眠一定与她此刻一样，如竭泽之鱼缺水般迫切渴望着肌肤的用力接触。
林旦长犹豫了很久要不要问国师大人是否准备用膳。
虽然暗卫嘱咐他没有大人的吩咐不要打扰大人和如姐姐，可是大人扛饿，如姐姐不扛饿啊？他还特意做了稍微拿手点的菜，希望这次大人能够吃得下去。
像座石雕一样在廊檐立了足够久，久到把头顶的凌霄花数个遍，林旦长终于决定还是问一句。
万一把人饿得昏了过去怎么办？林旦长刚来到林清眠房门口站定，颀长的身影迎着日光打开门出现在他面前。
只抬头看上一眼，林旦长觉得自己这辈子值当了。
被选中侍候国师大人一定是老天爷给他开了后门。
林清眠垂眸瞧见仰着脖子的林旦长，径直唤暗卫去成衣店按照应如的身形采买几套衣衫。
傻了的林旦长还立在原地，当值的暗卫已明白隐在吩咐里的信息——应如姑娘要在国师府住下。
准备用膳？林清眠问。
林旦长还在走神，丝毫没意识到主子在问他。
阿长看大人看呆了。
应如从林清眠身后闪身出来，一身雾白色襕衫大得有些过分，被她拿丝带集中系在腰间。
像披了床单。
即便披了床单也是极好看的。
眼眸水洗过似的，樱唇润得晶莹，林旦长莫名其妙觉得他的如姐姐哪里与平时不一样，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见林旦长盯着应如的双唇出神，林清眠抬起手臂，指节敲敲门框。
林旦长猛然反应过来，赶紧挺直后背道，大人，用膳了！第一次，国师大人吃完他做的菜肴还要求添饭。
林旦长觉得他出息了，年纪轻轻怎么这么优秀。
填饱空虚的肚子，应如终于看到清如七弦琴完工后的全貌。
有些物件只一眼就明白能够传世。
林清眠端坐于桂花树下，七弦琴置于长案之上。
来，教你。
随着他开口，应如乖乖坐到林清眠身旁。
桂花已隐有开放之势，空气中飘荡幽香，既清雅又浓郁，既平淡又热烈。
林清眠从身后扶着她的手臂指点坐姿与指法，声音淌进耳朵，暖意淙淙。
很难集中精神，应如试过了。
她不可避免地想到身后的林清眠——极有可能依然是平静疏离的表情，只望着她时眸似星河，浩渺深邃，教人一时间难以望穿。
察觉到她分神，林清眠唇瓣擦过她的耳廓，在想什么？酥痒顺着耳朵蔓延全身，应如忍不住歪头去躲，气弱般老实回答，想你……情急之下直呼的你，连大人都忘记。
林清眠呼吸顿住，很快将她掰转过身子面向他跨坐。
亲密无间。
这个姿势……应如紧张。
万一被林旦长那孩子看到，暗卫子佟有没有可能就在附近？要不要，注意点？林清眠凑到她耳畔低声蛊惑，想不如做。
作者有话说：高级的食材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手法，而极致的闷骚往往一点就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