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2025-03-22 06:49:51

快到深夜,初霁才心事重重回到小院中。

从越家出来,她跑了趟工匠坊,问好熟土石灰等材料的价格,人工费,工具费,才发现修路真的花钱。

如果想修得好,单单一截隧道,前期投入起码二十块灵石。

赚钱难,短暂快速赚钱更难。

院落昏暗,亮一盏冷白灯笼。

廖如晦已经等了很久。

他本以为初霁有自知之明,才给她一点自由,没想到都这个点了才回家。

他今天才谈妥了三倍彩礼,儿子徐行还要靠丹药修炼,初霁绝不能出半点岔子。

初霁一开门,对上廖如晦冷冰冰的视线。

去哪儿了?初霁站在门口,面不改色城中逛了逛,迷路到现在。

我让你乱跑了吗?廖如晦刚要发难,初霁忽然变脸,站在大门口捂着脸。

爹,你对得起我吗?我都迷路成这样了,你宁愿窝在家里也不愿意出来找我。

我——廖父刚要开口,初霁又装模作样哽咽道呜呜呜我好惨啊,娘死了爹不疼,把我接来大城镇里,却丢下我一人,我想吃个大城市里的饭菜都莫得,你真把我当女儿吗?我——你快进来!进来再说!可初霁就是半步都不挪,当他耳旁风。

都快凌晨了,初霁这么一哭,就和闹鬼似的。

左邻右舍都探出头来,悄悄打量着初霁。

她身形瘦弱,和廖父高大的身躯一比,谁欺负谁很明显。

这条街上住了许多中小世家的旁支,不一会儿,众人便窃窃私语起来。

没想到啊,廖如晦虐待女儿。

廖如晦脸臊得慌,他丢什么都行,就是不能丢面子。

而初霁还越说越离谱你找到我的时候答应带我吃香喝辣,要给我送套城中心大房子,给我找最俊俏的公子结亲,每天三块灵石零花钱,每旬一条新裙子。

现在哪一条兑现了?哪一条都没!爹你就这么喜欢钱吗?一铜板都不给我花,早知道我就认黎家家主做爹了。

其他修士们隐隐叹道没想到廖家这位居然是这种人,嘴上花言巧语,连个裙子都不给买。

是啊,真没想到。

我……廖父经脉灵气差点逆行,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倒打一耙。

但他深刻知道,如果他现在不做什么,过两天邯城上下都会笑说他抠门爱财,虐待女儿。

廖如晦后槽牙咬得死紧,扯出难看的笑容爹爹这两天忙,小霁先进家门,你想要什么,爹爹都给你买。

真的吗?当着众人的面,初霁伸手爹,我好穷。

廖父经脉灵气真要逆行了。

谁倒了八辈子霉,谁摊上初霁!他皮笑肉不笑小霁乖,爹爹有块灵石,来,给你明天花。

初霁睁大眼不会吧不会吧,爹爹你浑身上下只有一块灵石啊?你看着不像外强中干的烂橘子啊?……他浑身上下有很多灵石!!这丫头怎么得出来的结论?!还有,什么叫烂橘子?这是女儿和爹说的话吗?廖如晦气得神志不清。

但如果他现在不掏钱,明天邯城都会知道,廖家廖如晦,表面风光,私底下窘迫得一块灵石都拿不出来,还天天去各大世家结交。

毕竟,普罗大众就喜欢听富豪破产,穷人暴富之类的八卦。

他手头的确紧了些,但也不至于一块都拿不出来。

给!廖如晦天灵盖突突地跳。

初霁接过荷包,一打开。

豁!绿莹莹的光芒顷刻散开,十二块灵石躺在袋子里,掂着很有分量。

她正愁没钱呢!这不钱就来了吗?顿时,初霁看廖如晦的眼神都变了。

她仿佛看见一只肥美的羔羊,毛可以薅,肉可以买,就连皮都能做衣裳。

只要爹愿意作死,她就每日天降横财。

初霁美滋滋进了屋,还笑得略显羞涩爹——你真好!廖如晦浑身上下汗毛都竖起来了。

装给谁看啊。

今后晚上八点前必须回家。

廖如晦道,只要你听话,灵石衣裳房子都不是问题。

初霁微笑好啊。

她不把廖如晦薅得精光底裤不剩再走,她就不姓初。

我去睡觉了。

初霁说。

廖如晦看她走向寝屋,忽然蹙眉你记住,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城。

初霁伸手。

……廖如晦牙痒痒,我下次回来再给你十块。

初霁笑了只要您钱到位,没有我做不到的。

然后,她走进屋里,插上门栓,打开word文档,坐在床上。

点击[超链接]刹那间,一条灼热的蓝线从初霁脚边闪过,她整个人都笼罩在蓝光下,倏忽消失。

寂静的屋子里,空无一人。

而廖父被蒙在鼓里,没有感到一丝灵气波动。

他自信掏出玉如意,去找儿子廖徐行了。

千里之外的黎镇黎家。

黎昕坐在屋中准备明日授课,窗纸忽然映上淡蓝的光。

她出门相看,初霁抱着剑,站在院中,气喘吁吁,好像跑了几十里路。

初霁看见黎昕,笑道我成功了!她之前就和黎昕说好,某天她会从邯城回到黎家,黎昕要帮忙送她去祁镇一次。

待她在镇里设置好超链接传送点,今后就可以自由瞬移回她快乐老家了。

黎昕你这是传送阵竟没有灵气波动。

初霁不是传送阵。

倒不必瞒我,若非传送阵,你如何跨越千里而来?初霁笑得略显羞涩给黎老师说过啊,自家独门绝技,超链接。

黎昕沉默片刻,怀疑自己没听清哪三个字?超越的超,锁链的链,接头的接。

……最怕空气一时安静。

黎昕揉了揉耳朵你起的这些怪名字,还挺形象。

黎昕没有多问,带初霁来到黎家库房。

打开仓库大门,一艘墨绿色灵舟静静停在半空中。

初霁问黎老师进过祁山吗?黎昕摇头只三次。

从黎镇白镇和水城上山,十有八九都遭瘴气。

其实进祁山最安全的路,应从祁镇出发,然而,去祁镇的路实在难走,因此低阶修士去不了,高阶修士也怕瘴气,真正的老祖大能又没必要去。

除非有灵舟,但灵舟也不是谁都能买得起,开出去一次,就要用数个灵石,实打实烧钱。

今天坐灵舟这钱,初霁不必出。

谁让她在黎家有个牛饼店呢?这就是董事长的待遇。

灵舟平稳起飞,路过祁山深处时,初霁打开窗户,向下探头,黎老师你快看,那是什么?层云丝丝缕缕流过,透过缝隙,有一大片高台楼阁废墟,断壁残垣静静掩藏在黑夜山雾中,昔日的恢宏依稀可见。

黎昕一把拉回初霁,嘭的关上窗户。

小心。

祁山瘴气凶险,有时能冲万丈高。

初霁郑重点头。

黎昕熟练操纵着灵舟,缓缓道那是曾经的祁城,早在千年前就覆灭了,如今瘴气横行,谁也进不去。

初霁好奇为什么会覆灭?黎昕笑了笑据说因为一段旷世绝恋。

?然而黎昕也没细说,不多时,飞船落地。

初霁送别了黎老师,背着剑向祁镇镇口飞奔。

长篱土墙边,一盏灯笼在深深的夜里散发着暖黄光芒。

黑瓦白墙睡着,静谧又安详,初霁却很清醒。

她的总公司,她的房子,她回来啦!然而,初霁并没有享受夹道欢迎的镇长待遇。

夜已深,入镇的大门紧闭,初霁选择翻墙,可她太矮了,背着剑一跳,墙头上竖着倒刺差点扎到她。

什么时候祁镇还修了倒刺墙?身为镇长,她都不清楚。

初霁索性解下青剑,先丢过墙——哎呦!竟正好砸了某个人的脑袋。

祁镇有守夜人了?初霁不禁点头,乡亲们家人们有忧患意识,非常好。

她刚要开口,墙里传来一声怒喝有——贼——来——袭!???刹那间祁镇灯火通明,东家西家抄锅提铲,举着火把全部冲了出来,首当其冲就是李伯,连轮椅都不坐了,上来就气势汹汹贼在何处!哐的一声大门打开,祁镇众人和初霁面面相觑。

……晚风嗖嗖地吹。

萧瑟凄凉中,透露着一丝丝尴尬。

……李伯咳了咳,原来是镇长回来了。

镇长回来了?什么?!小初老板回来了?周大娘身材丰满横冲直撞,搡开一堆人。

她捏了捏初霁的脸,差点落泪这孩子在外面都瘦了!初霁……她明明长了不少,现在不至于掀起衣服见肋条了。

李伯行了行了,大家都回去吧,误会一场。

我正好跟镇长叙叙旧。

墙边抱着她青剑的壮汉还没反应过来初老板回来怎么爬墙呢?初霁我倒是想走门,我没钥匙啊!没等壮汉反应过来,从他腿边挤进来一个比初霁还矮的小姑娘,劈手夺走壮汉青剑,丢给初霁。

她是铁匠阿忠的女儿,名叫毛蔷,年纪不过二十五就精通锻造手艺,虽然看起来娇小,然而力能扛起千斤锤。

蠢蛋,睡糊涂了吧!毛蔷对比自己高两个头的丈夫骂骂咧咧。

又转向初霁,顿了顿,这都几点了,小初镇长快快睡觉,我就是熬夜才长不高的!他们每个人对初霁的称呼都不太一样,什么镇长小初老板小霁初老板,就连小初镇长也出来了,甚至还会混着叫,初霁从不要求统一称呼,大家开心就好,反正横竖都是她。

现在离天亮还差一个半时辰,初霁不打算睡觉。

她要跟进一下祁镇建设的事。

客栈刚刚开始修建,只有一个雏形,但最近山里经常下猛兽,因此大家轮流值守,耽搁了不少时间。

初霁说了修路的事,负责镇子修筑工程的毛蔷听完,双手抱臂,拉着丈夫嘀咕。

在她看来,初霁是个聪明的生意人,当镇长也行。

但隔行如隔山啊,说修路就修,真不是年轻气盛脑子一热么?其他人都去睡觉,只有初霁、李伯等人去阿忠叔家中。

大家围在熔炉边坐下。

小霁啊,不是我说,你这也太想一出是一出了。

咱们好好经营小吃店不行吗?初霁我已经有了法子,钱也差不多够。

炉火噼啪,李伯和毛蔷阿忠对视一眼。

初霁微笑要不,你们出去商量一下?几人懵着被初霁赶出去了,站在屋外面面相觑,不知道说啥。

最后,毛蔷皱着眉头镇长商人出身,商人都是狡猾的,呸,咱们这个不是狡猾,是聪明。

他们做生意可以,但修路还是算了,那是踏踏实实流汗流血才干出来的。

祁镇的路几百年都没修好,哪能耍聪明解决啊。

李伯轻哼说狡猾没错。

可祁镇这个情况,大家都知道,只有狡猾的人才能带领我们生存。

毛蔷沉默了。

阿忠抿着嘴,忽然出声那就试试。

横竖都是李伯看中的人,我相信不会差。

他们回到屋里,初霁正襟危坐,仿佛什么都没做。

毛蔷清了清嗓子,抱臂问镇长说修路有方法,我倒要听听,是什么方法?初霁微笑不语,取出一只玉盒,放在桌上。

玉盒四面通透,散发着丝丝寒气,顶部篆刻一个越字。

邯城越家?!阿忠叔猛地起身,你是怎么把越家的东西拿回来了?毛蔷和李伯一脸迷茫,不知发生了什么。

越家是哪个仙人世家?阿忠心胸激荡,颤声解释那不是仙人世家啊!越家越春秋,是重建邯城的顶级工匠。

你们可能没见过邯城以前的样子……仙人的地行法器把城中大小道走得破破烂烂,楼宇摧危,凡人聚集区臭气熏天,仙人就赶他们出邯城,又不得不雇佣他们做杂事。

只好让他们在城外扎棚。

后来,越家出了越春秋,他带着他的三院人马,用十年才将邯城修成了现在的模样。

据说他有一手独门秘技……众人看向初霁面前的玉盒。

难道这就是越家不传世的秘技?就放在他们眼皮底下?初霁颔首姑且是吧。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镇长到底是什么人物,就连越家的秘技都能弄到手?毛蔷咽了咽,将信将疑。

什么时候开始修?现在。

初霁说。

现在?毛蔷不敢置信,材料倒买了点,但现在就我们五个人,怎么修啊?她掰着手指算不清,她能抡锤,丈夫阿袁能抗石灰,她爹阿忠能铺路,李伯年纪大了就测量吧。

小初镇长呢?压路吗?初霁露出略带羞涩的笑容没错,就五个人。

我负责修,你们负责喊加油。

???刚才初霁赶人出去,就是为了临阵复习越家手势和图腾。

毕竟,她接下来就要当场上演装哔大戏。

可不得做做准备。

祁镇人不是没有想过修隧道,数百年前也有镇长花重金,请经验丰富的工匠为祁镇开山大道画过图纸,无奈当时没有足够的力量,修了一截,塌方死了十几个人,最后只能作罢。

众人取来当年图纸,连夜拓印一份,赶了驴车载上沙土匆匆忙忙出镇,沿小道走了半里地。

高高耸起的山岩阻拦前路,除非绕道,否则休想出去。

他们按图找到当年的隧道,如今洞口长满了杂草。

初霁掏出玉盒,直接往里走。

怎么就直接进去了!毛蔷有点犹豫里面太黑,点个灯啊!万一又塌了怎么办。

初霁没说话,不理她,停在山洞口,放玉盒在地。

先前在邯城看过的越家技法一一在眼前闪过,她静默不语,打开玉盒。

荧荧绿光接连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