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锦幕跟白酒酒的帮助下, 两个人被搀扶到了曹豆生的车上。
曹豆豆执意要送他们去医院,可是曹豆生却硬是表示不需要。
曹豆豆无法理解地瞪大眼睛,他指着副驾驶座上如同一滩烂泥一般, 蜷缩在那儿隐隐透露着血色和异味的袁巧巧, 哥,你到底在说什么呢?嫂嫂的身体已经都这样了, 你居然还说不用去医院?你明明那么爱嫂嫂, 嫂嫂打个喷嚏你都紧张万分, 现在嫂嫂的身体都被烫成这样,你居然还这样不紧不慢, 你怎么回事啊?曹豆生苍白的脸上露出强硬的神色,你嫂嫂的病去医院也解决不了, 我要专门带她去找医生治疗。
待会儿我把你送回家,你就在家里呆着,等我们回来。
曹豆豆立马道:我不要,我也要跟着嫂子一起去。
就他哥哥现在这个身体状况, 曹豆豆哪里能放下心。
不行,那个地方你小孩子去不了,你就在家呆着。
可是这一次曹豆生的态度却是强硬万分, 让曹豆豆更是莫名其妙。
哥哥跟嫂嫂身体状况都不好,他跟着的话还能够帮上忙, 为什么哥哥不愿意?这也太奇怪了!曹豆生拒绝完自家弟弟之后,才看向白酒酒跟萧锦幕,露出感激的笑, 谢谢你们, 今天要不是你们, 我老婆肯定会更难受。
说话的时候, 他的目光看向蜷缩在一旁,不敢抬头的袁巧巧身上,眼中全然都是心疼与难受,我老婆对阳光过敏,所以一晒到阳光,脸就会红肿起泡,希望没有吓到你们。
白酒酒心中微叹,她摇摇头,没有关系,并没有吓到我们,只不过,她现在这个情况,你找人也没有用。
曹豆生脸上的笑因为白酒酒的话而僵硬在了那儿,他有些奇怪地看着对方,对上白酒酒那澄澈通透,似乎什么都知道了一样的眼眸,他不禁紧张了起来。
但是很快,他又暗暗笑自己是想太多,别人怎么可能会知道。
不会的,我找的那个医生就是专门治疗关于这方面疾病的,之前我老婆脸部出现问题也是找他治好的。
时间紧急,我就不跟你们多说什么了,我给你们留个号码,下次我请你们吃饭,好好谢谢你们。
萧锦幕安静地站在白酒酒的身边,看着她摇头,俏皮的马尾也跟着在空中甩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这倒是不用了,只不过你找的那个医生确实没什么用了。
他在此之前应该跟你说过,你体内的生气也是有限的。
强留不该留的人在人世间,痛苦的不仅是她,还有你自己。
话音落下,就见原本准备开车的曹豆生咻的一下瞪大了眼睛,苍白的神色瞬间扭曲而又恐慌了起来。
曹豆豆还在那里擦眼泪,他不太明白白酒酒的话,抽抽泣泣地看着自家哥哥那震惊万分的样子,不解极了。
而一旁的袁巧巧也因为过于震惊,再次暴露了自己那张溃烂发臭的脸。
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她的脸已经烂的比刚才还要厉害,甚至隐隐还有腐肉往下掉。
我的天哪,嫂嫂你的脸怎么了?怎么会有肉掉下来?这一幕被曹豆豆看到,他吓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整个人从车后座猛的探头去看。
近距离的视觉冲击,让他瞳孔剧烈收缩,心猛的跳动了起来,捂住嘴巴,骇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曹豆豆的反应也让曹豆生发觉了不对,他一扭头就瞧见了惊恐地想要捡起落在自己腿上腐肉的袁巧巧。
他的心更慌了。
大师曾经说过,以巧巧现在的状态一定不能照到阳光。
一旦照到阳光,她的这具躯壳就会加快腐烂的速度。
即便对方还源源不断地吸收着他的生气,但是他就这点生气,只能供她的阴魂使用。
所以一旦躯壳受损,就没办法弥补回来了。
让他一定要切记。
可是就在刚才,他不仅让巧巧的躯壳受到了阳光的刺激,而且还让恰巧因为他再三受伤。
这都是他的错。
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他就应该自己一个人来接弟弟,而不该因为心软巧巧所说的,以后恐怕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而同意她一同前往。
都是他的错。
曹豆生的眼中都要渗出血泪来,他慌忙伸手拿纸巾去捡那些腐肉,然后包好放到了袁巧巧的手中,拼命地安慰她,不要怕。
没事的巧巧,没事的,等我去找大师,大师一定会帮你的。
大师那么厉害,一定可以的。
袁巧巧不敢抬头,眼中写满了悲哀与痛苦,她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让人恶心的看不下去。
她不想让曹豆生见到。
不小心吓到曹豆豆已经叫她够自责的了。
然而当曹豆生将纸巾放入袁巧巧的手中时,他却惊恐地发现袁巧巧手上的腐肉也是轻轻一碰就大块大块地掉落。
原本被阳光灼烧过的皮肉本身就散发出一种臭味,等从身上掉落之后,便以一种骇人的速度腐烂发臭。
这个认知让曹豆生快要疯了。
他二话不说,踩上油门就要飞奔而去,结果一双纤细的手搭在他的方向盘上之后,他的车子却是怎么也发动不起来。
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焦躁不安地看向手的主人,你快松手啊,我要去找大师,我要救巧巧。
白酒酒怜悯地看他,来不及了。
她的躯体本来就已经到了极限,现在被阳光这么一照,已经再也没有修复的机会。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的妻子重新弄一个身体,让她暂时借住于此。
什么?曹豆生有些恍惚,他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于紧张害怕,所以都听差了面前这个小姑娘所说的话。
曹豆豆张大嘴巴,一脸懵逼,白酒酒,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做重新弄一个身体?我嫂嫂怎么了?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袁巧巧的身体也在隐隐发抖,低垂的脑袋下,依旧有源源不断的腐肉掉落,让她逐渐崩溃。
因而根本就没有怎么听白酒酒的话。
她时刻处在惶恐绝望之中。
她是那样的眷恋人世间,那样的不舍得跟曹豆生分离。
可是这一段时间已经是她偷来的时光了。
她不能再这么自私地拉着曹豆生,虽然不知道曹豆生用的是什么方法,让他可以继续行走在人间,但是看着对方陪着她之后,日渐消瘦苍白的样子,袁巧巧隐隐内心不安。
她觉得曹豆生一定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现在这样就是代价开始生效了。
所以她也该走了。
我说我可以帮你,你找那位大师没有用的。
他用冥婚作为媒介,让你的妻子共享你的生机。
而现在你的生机逐渐衰弱,你妻子的□□也开始腐烂,已经成了一个死局。
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帮你将妻子的灵魂从中抽出放置到另一个地方,切断你们俩之间的联系,你还有活着的机会。
曹豆生还没来得及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却忽然听到沙哑迟缓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救——他——他慌得扭头,就见已经完全面目全非,只剩下一双眼睛还能瞧得出她崩溃痛心情绪的袁巧巧满眼是泪。
你——骗——我。
袁巧巧说的费力,若不是刚才听了白酒酒所说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原来让自己行走在人世间的代价是曹豆生的命。
她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跟曹豆生说,可是她太累,简单的说话都让她费了太多的力气。
巧巧,你听我说。
袁巧巧费力地扭头,求助的目光看向了白酒酒,求——你,帮——他。
白酒酒从书包里掏啊掏,掏出了一本草稿纸,然后立马撕下一页,折成了一个小人,虽然看着怪模怪样,但是白酒酒觉得自己的手工活还可以。
救他,就得先把你从这具躯壳里抽出来。
白酒酒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小人,不介意先在这里面待一会儿吧?袁巧巧一愣,动作迟钝地摇头。
白酒酒见她同意,下一秒就施法将她这具躯壳中的魂魄抽出放入了纸人之中。
而失去了袁巧巧灵魂的躯体,下一秒便以光速腐烂,散发出了一股叫人难以接受的臭味。
整具躯壳四分五裂,七零八落,已经是全然看不出人的模样。
这好似恐怖片一样的画面,叫后面的曹豆豆惊恐万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硬生生地将那害怕的尖叫声给憋了回去。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的嫂嫂不是人吗?怎么好端端的就成了一堆腐肉?遭遇巨大冲击的曹豆豆生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看着不比自己惊讶少几分的哥哥,只觉得三观都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巧巧……看着袁巧巧的躯壳变成这样,曹豆生惊慌失措,甚至不顾这堆腐肉的腥臭,就想要扑上去寻找袁巧巧。
结果却听到一清亮的声音道,豆生,我在这里。
那声音那样的熟悉,好像是巧巧没有出事时的本来声音。
他不敢置信地回过头,瞧见了白酒酒手上向自己飞奔而来的小纸人。
是巧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