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日本几家排球俱乐部为了她的归属闹得不可开交的同时, 美国一家法餐餐厅包厢里,英美里和凤镜夜、迹部三人对坐。
敬我们这一年来的成绩。
凤举起酒杯。
杯底只有浅浅一层红酒,碰杯图个喜庆图个仪式感。
英美里心想这人还挺爱显摆的, 抬手跟他碰了一下。
迹部也懒洋洋地跟他碰了一下:怎么,你今天不开车了?凤含笑摇头:我在楼上订了房间。
这家高级餐厅开在希尔顿酒店顶层。
凤每次来美国出差基本都在这儿顶楼的总统套房解决住宿问题, 偶尔会去迹部的公寓暂住——多半是因为跟英美里他们开会开太晚。
英美里摆摆手:我就不喝酒了,换个橙汁跟你碰一碰。
迹部好奇:你要开车?得到肯定的回复后, 又追问她,你开车干嘛?我记得你还要再过几天才回日本啊。
英美里要回日本的事在他们之间不算秘密,倒不如说最先知道的就是迹部几个人, 还有凤镜夜。
没别的原因,主要是开会。
她要是还在美国, 每周抽空聚一聚开个会就完了;回了日本, 那免不了又要线上会议。
我可是死死地帮你瞒着那群打排球的了。
迹部说,今天你请客啊。
英美里耸肩:好啊,就当姐姐照顾你了。
迹部咬牙,倒也没法反驳。
他们俩同年生,偏偏英美里九月, 他十月,叫一声姐姐也没大错。
要这么说手冢也该叫你姐姐。
迹部冷哼。
英美里权当听不见, 美美等着上菜。
她当然是不缺钱的。
虽然说助理教练按职级给钱, 工资不会很高, 但她的表现有目共睹,每年年末分奖金的时候俱乐部总是很舍得。
一听说人要回日本,之前跟艾萨克教练一起任职的贝内文托甚至打算给她分点期权来留人, 被英美里婉拒了。
更不要说凤镜夜这边的事业蒸蒸日上, 这家伙现在已经成了凤家的半个隐形家主, 大小事物都要靠他点头,有的东西操作起来就更方便了。
光看他平时并不来住也长期包下希尔顿酒店顶层套房的做派,就知道这家伙现在是越来越有霸总和男主的味道了。
凤听完她的评价,依然笑得很礼貌:谢谢夸奖。
迹部不客气地戳穿他的面具:她可不是在夸奖你,别给自己挽尊了。
凤充耳不闻。
多年的锻炼让他已经能自如地应对英美里和迹部的组合攻击,偶尔还能跟英美里组成战略同盟一起攻击迹部。
所以说到底你要吃完饭还要做什么?迹部问。
他们这一顿吃的已经是晚饭,而且按照正宗法餐的上菜速度,吃完下来没有十点也有九点了。
英美里喝了口橙汁:我要去一趟巴西。
又去?怎么,原来那个米斯吉拉又在找你了?巴西的米斯吉拉俱乐部和意大利的贝内文托俱乐部无疑是联络她最勤快的两家。
因为这两家是实打实的见过好处的,深深地知道此人看上去是漂漂亮亮美少女一枚,实则杀伤力堪比x武器,轻易不肯把她放回国。
英美里摇头:不是。
我去见见熟人。
哦,打排球的。
迹部明白了。
这下也不追问,吃完饭跟凤两人一起去房间谈事了。
他们俩聊的那叫一个深沉,饭桌上聊到最后已经开始谈论全球经济大事。
不过大概因为人长得好气质佳,没有那种中年男人指点江山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不外如此。
英美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开车准备去机场。
一上车,车载蓝牙就响了。
她看了一眼屏幕,笑着接通电话:就让你等了十分钟,这么急着想见发小啊?岩泉同学?*什么?你说及川他不在这儿?岩泉抱着手臂,他不是来这儿比赛的吗?被问到的酒店经理无奈:没办法,他的队友都是这么说的。
好像说他出门了?街边的黑色路虎驾驶座,英美里将车窗摇下来趴在边缘:不在这儿能去哪儿啊?他又不是巴西本地人。
巴西本地人这个说法微妙地戳中了岩泉的笑点,他狠狠地笑了一会儿,重新坐上英美里的副驾驶:既然是跟队友出去散步,应该不会跑很远,我先发个消息问问,咱们在这附近转一转吧,英美里点头。
话说之前我遇到牛岛了。
是吗?岩泉看了她一眼:怎么,你好像一点也不奇怪?英美里:我知道。
牛岛之前跟我说过了。
岩泉恍然:难怪了,我还说你那时候不是在意大利吗?那他的问题你也知道了?嗯。
他想修改扣球的动作......修不修改的本身不难,但对滞空的要求太高了。
岩泉点点头:确实,这就是当时最大的问题。
牛岛那时候正处在一个瓶颈期。
虽然说他在日本人当中体格已经算得上非常高大,但在国际赛场上显现不出优势。
出于人种差异,欧美选手天然地比他更高、更壮、力气更大。
所以他开始动脑筋,想要在其他方面着手来加强自己扣杀的威力。
最后他想到的办法就是更正自己的扣杀姿势来更有效率地调动全身的力量。
但挥臂究竟是挥成什么形状,这本身变化不大,最多就是修正一下习惯性的动作。
最困难的地方在于他的动作变大后,对滞空时间的要求也更长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动作的变化往往带来更多的要求。
而滞空显然不是牛岛动动胳膊就能解决的问题。
想增加一秒钟的滞空,就要从平衡感、腰腹核心力量、肩背发力方式等等方面着手,全部推翻重来。
他当时去找你了吗?岩泉问。
英美里单手转着方向盘打了个掉头,摇摇头道:没空。
我当时好像在忙世俱杯还是欧锦赛......忘了,总之没空,所以就只是保持联络远程安抚。
岩泉出了口气:我就说......他那段时间比赛状态一直很急躁来着,忽然有一天变正常了。
我还在想哪是不是日本队那群教练终于摸稳他的脉了。
不过最后好像还是他在日本队的教练辅导出来的?英美里踩下刹车等红灯,我看效果挺好。
车里放着甜美的爵士乐。
两个人聊着天开在巴西海边的路上,本来气氛还算惬意,但英美里眼前一闪,金黄的海滩上一个欠揍的身影一闪而过。
她拉了一把旁边的岩泉:你看那个?岩泉定睛一看:好熟悉的味道。
这什么破形容。
英美里笑得直不起腰:走吧,下去看看。
两人下车走近,才发现及川在这儿忽然打起了沙滩排球。
真是,突然出来也不知道发个消息提前说一声!岩泉抱怨,不过他打沙排打得还挺吃力的。
说着说着幸灾乐祸起来,对面一看就是老手。
真好,今天意外之喜还能看到及川吃瘪。
这两个人真是从小互相嫌弃到大。
英美里摇摇头。
她总觉得这场景有一种微妙的熟悉感,但她很少来巴西海边啊?要知道她在巴西的时候一直都整天泡在俱乐部里忙得团团转......虽然现在也天天这样......嗯?等等。
德久你看那个人。
是不是有点眼熟?那个橘色头发的。
岩泉忽然说。
英美里随着他的话看去。
眼熟吗?橘色头发是挺少见的,不过......啊!英美里一拍脑袋:对啊,这是日向啊!穿越太多年了,她都险些忘了这还有一段剧情呢。
平时来巴西海滩顶天就是晒晒太阳喝点果汁,从来没遇上过打沙排的,导致她第一眼看到都没反应过来。
正巧这时候比赛暂停,双方交换场地。
及川往旁边一看,立刻兴奋挥手:英美里!小岩!你们来看我啦!岩泉呵呵:是啊,我们来看一个没打一声招呼就忽然从俱乐部里消失,害的我和德久两个人开车找了20分钟的人。
及川心虚地摸了摸脑袋:呃,我、我这不是因为——他往旁边一看,立刻找到理由,把日向往前一推:我这不是因为遇见小不点了吗?他盛情邀请我来打排球,我也没办法,只能答应了。
日向:......日向:学长,真的是这样吗?不过能见到岩泉学长和德久学姐还是很开心的!日向快快乐乐地跑过来,兴奋地给了两人一个抱抱。
英美里还有点惊讶地捏了一把脸蛋子:怎么晒得这么黑啊?日向大委屈:我记得学姐说过要好好防晒,也一直有在坚持。
但就只是一两次忘记而已,马上就晒得这么黑了!而且一直恢复不回来......英美里好笑:没事没事,至少身体健康就行。
日向:学姐,你是不是在敷衍我——四个人正聊着天呢,对面临时拉来的沙排对手不耐烦了:还打不打?不打我们也要去吃饭了!及川隔空比了个手势:要打要打!等一下!他眨眨眼:等我们把这局打完就去吃饭,小岩和英美里在旁边玩一会儿啊,乖!岩泉不屑:就刚刚那个表现,是等你们把这局输完吧?这下日向也来了斗志:岩泉学长,我们是不会输的!我和及川学长一定会赢下这场比赛,是吧?及川学长?及川中气十足地笑了两声:哈哈哈!那当然!我和小不点一定能赢下这场比赛的!但话是这么说,他难免也有些伤脑筋。
沙排不好打,这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最重要的就是身体上的反应和肌肉下意识没有切换过来。
球的反弹、助跑的摩擦力......这都是需要调节的地方。
但他和日向最大的问题不在这些基础动作,而在配合。
时间上的错位啊......英美里跟岩泉一起买了半车椰子,准备一会儿分给打沙排的朋友们。
一看他纠结的表情,摇摇头起身过来:日向?嗯,学姐?怎么了?弹力不足能带来的变化很多,但最明显的一个无非是球的反弹高度变低。
日向点头。
英美里将吸管插/进开好的椰子里:所以你需要更快一步到落点准备接球。
及川也需要更快一步准备传球,所以......本质上来讲,就是往前调整一个节拍。
她说,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你可以把全场都当做负节奏进攻,充分地奴役及川。
这是二传应得的嘛。
至于怎么把握日向的时间,可以学影山嘛。
她看了眼正要反驳的及川,别说你没看过他的比赛哦,我才不信。
这世界上如果有人能立刻跟上日向在沙排场地的节奏,至少现在是只有影山啦。
说完,低头吸了口椰汁。
两个人沉默地看着她。
英美里咬着吸管:干嘛?什么表情这是?及川深沉:虽然很久没见了,虽然你只看了两分钟比赛,虽然......但果然还是......宝刀未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