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美友谊赛在一个周末正式开赛。
时间选得好, 加上又是嘘头十足的跨国比赛,到场观赛的人非常多。
美国队预约了东京最大的中央体育馆,又再三用发布会造势,阵仗一下变得很大。
把整场比赛炒得像偶像出道一样。
日本队一行人走进后台休息室。
这场比赛从规模到规则都不像一场传统的网球比赛, 按照要求, 这一次的出战选手是教练在上场之前才指定的。
也就是说无论是双打还是单打, 选手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上场、要上哪一场。
怎么感觉跟闹着玩一样?菊丸将手臂交叉在脑后,撇着嘴问英美里, 对面到底想不想认真比赛啊?英美里耸肩,她怎么知道对面是怎么想的。
顺便一提, 她也很顺利地升任了本次合宿的总教练。
每一场比赛有一个场外指导, 这个是三个教练轮流来当。
第二双打忍足菊丸。
榊监督连半点商量的口吻都没有,冷酷地命令道。
拿下首战胜利。
他两指一并,摆出那个英美里模仿很多次的手势。
对面是一对黄绿组合。
这个配色好啊,英美里想,一看就很容易内讧。
这一场的场外教练是榊。
他秉持了自己一贯沉默寡言的习惯,两方比分焦灼来到2-2也没见他有过多的插手。
忍足倒是很习惯自家教练的风格, 沉默是金,很有风度。
但菊丸就难免有些不适应。
他扯扯忍足的袖子:你们教练平时也是这样的吗?都不说些什么的吗?忍足压低声音:我们倒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不是谁都能忍受英美里的摧残......菊丸悟了。
菊丸也压低声音:一会儿下去我就跟她告状。
忍足:好吧你们青学真是不黑心不聚头......绿头发的武术风格太克他俩, 最终第二双打1-2输给对面,总分0-1。
菊丸下场的时候正听见英美里跟手冢商量回去给他加负重,立刻装死昏倒在忍足肩头。
有的人真是好狠的心......他假装抽泣,才比完一场赛, 就要听见这种噩耗......千石为他的夸张感到好笑,凑到英美里跟前问:那如果我也输了的话, 德久同学是不是也会亲自训练我?明年留级转学来青学的话我考虑一下。
英美里淡定地说。
那还是算了吧!千石摆摆手, 亚久津会杀了我的。
回到休息室, 很快就要决定下一场的阵容。
第一双打迹部真田。
榊监督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扳回一城。
真有你的榊监督,这对代表国中网球界顶尖水平的单打选手凑成双打,闹着玩呢?所谓别人对三你王炸。
感觉他斗地主应该打的不怎么样吧?英美里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见榊监督还点了她的名字。
德久,第一场你来做场内指导,可以吧?英美里:……这胡闹的搭配就让我坐在旁边丢脸是吧?榊监督,榊老师,真男人就请直面自己搞出来的梦幻双打好吗?合着尴尬的组合就甩给我,菊丸-忍足这种一看就很正常的组合就自己上是吗?迹部阴恻恻地出现在她身后:你说谁是尴尬的组合?英美里摆手:真田!我说的是真田可以了吧!真田:……真田扭头:手冢,你不管管她吗?手冢震惊:你觉得我能管得了她?他回想了一下,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是什么给了真田这种错觉?真田再次沉默了。
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他面无表情地想,他还是灭亡得了。
*对面的第一双打又是一对黄绿组合。
怪事,他们教练是ZS推吗?英美里瞥了一眼那个满脸皱纹的西装男,他看上去不像是会看jump的样子......迹部和真田两个人无论是技术、体能还是精神,都是出类拔萃的选手,上场就是一对王炸,前期优势拿得很稳。
不过片刻就2-0轻松领先。
就在这时,对面看台上忽然一片骚动。
英美里抬头看了一眼,哦,她想起来了。
为了造星,也为了拉投资,对面把网球比赛搞成了一场戏剧表演,起承转合跌宕起伏。
而观众当然就是这些海外和日本本土的投资商。
哇,看上去都很有钱的样子。
英美里摸了摸下巴,视线在迹部和真田脸上逡巡。
要是商品化投资,难道不是这两位更适合包装推出去做明星吗?迹部一阵恶寒;你在想什么不华丽的事情......算了,不要说出来,我预感你说出来以后我会更生气。
真田默默点头。
他现在已经学乖了,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让英美里和迹部斗去吧。
目前对面显然还没有拿出真实水平,不过对你们两个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太大的问题。
见招拆招,总之就像榊监督所说的,第一场双打要取得一个开门红才有助于提高士气。
英美里翻开刚刚那两局的比赛记录,展示给真田和迹部看:对面那个黄头发的选手,呃,叫啥来着?很明显可以看出他的体能很优秀。
刚刚下场换场的时候我注意了一下,他几乎没有流汗,也没有过度喘气。
迹部也认可:储备体力,肯定是为了后面出招做准备。
真田灌了口温水:现在尚且是在试探我们是什么水平。
至于绿头发的那个,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哥哥?英美里回忆着,他没什么特色,主要就是防守很能打。
不过防守型,你们应该挺熟的才对?迹部全能,而真田风林火山里的不动如山本来就是极致的防御技能。
要说对付防守型网球选手,的确是除了这两个没有更适合的了。
英美里大惊:难道榊监督不是随手点兵点将?比起他的队友,这个黄头发的......叫什么来着?迹部:......真田:......怎么两个人的名字一个都记不住啊你!迹部翻了个白眼,回答都懒得回答。
真田:特利。
英美里:哦哦,特利,他更倾向于在网前。
不排除他是一个观察型选手,但就这两局的表现来看,他的运动神经也相当优秀。
有时候甚至能做出意料之外的动作。
比如刚才那个遮挡视线的办法?真田问,不过他用自己的身形挡住后方的回球,这只是一时权宜之计吧?好像没有太大价值。
迹部嗤笑一声:战术上没有价值,不代表商业上没有。
真田难得有些茫然,英美里淡定地解释:对面这对兄弟单从外貌上来看是非常能吸引观众的,尤其是弟弟——也就是挡在网前的这一位,容貌又更柔美没有攻击性。
如果单纯从一个明星经纪人的角度来考虑,我也会将他包装成一个在危险边缘徘徊的、具有破碎感的美人。
这样更能够激发观众的保护欲,保护欲可以换来关注和热度,进而无论是卖比赛门票还是拍广告都可以实现流量变现。
这就是迹部说的商业价值。
不过上局最后的那个球他倒是躲开了。
迹部抱着手臂说,刚刚真田的回球,不是直接朝着面门去了吗?作为商品,他的价值在脸。
所以不敢受伤吧。
英美里面无表情地回答。
如果说之前合宿的时候,华村老师的教练观念只是让她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么美国队这个教练就真的是让她恶心了。
把比赛当演戏。
把选手当商品。
作为一个教练,他的眼里没有竞技体育,只有可量化的金钱回报。
为了比赛的戏剧性,罔顾选手对于获胜的执念和日日夜夜的练习,这种人也配当教练吗?英美里深吸一口气:总的来说,不要掉以轻心。
上场去吧。
她话刚说完,两人重新上场就被追到4-2平。
呵呵,跟她在这儿闹呢?英美里脸色一黑,真田握着水杯的手就开始轻轻颤抖。
休息的时候连坐都不敢坐了,两个人站在她跟前。
接下来我们会更认真的。
真田抿抿唇,严正承诺,不会再让对面有机会拿到任何一分。
迹部也将刘海撩到额后:好吧,我承认刚刚是有些大意了。
接下来我会更认真地和真田考虑配合......我说,打球不用认真,要用脑子吧。
英美里冷冰冰地说,我不要男人的承诺,我要男人的行动。
迹部:......他还在无语,真田居然先一步答应下来:我明白。
他详细阐述了一下自己面对的困难:考虑到我和迹部一直都是单打选手,这次不得不双打,的确很不适应。
有时候明知道让他来接比较好的球,但我总是控制不住想自己去接。
迹部震撼:真田你......你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被这女人折磨过?真田扭头:幸村的病房,谁去谁知道。
英美里像头被安抚下来的狮子,她点头:正常,单打转双打都会这样。
之前合宿的时候切原他们也有这个问题,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
迹部凑上来:什么?节奏。
双打的最高境界是同调,调,就是一种节奏。
英美里敲了敲圆珠笔的笔帽,当然你们俩这场是不可能做到同调的,但统一一下节奏应该不难。
所谓节奏,其实就包括了回球的速度,扣杀的时机,上网的步伐等等。
她言简意赅,你们俩自己商量,在这几个点上达成一致,基本就能谈得上有配合了。
唔。
两人若有所思地上场了。
迹部和真田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通。
何况基础水平摆在那里,配合程度一上来立刻就把对面打得抬不起头,轻轻松松赢下比赛。
6-2,比赛结束!真田-迹部胜利!后面的配合还算不错,但那个扣杀你让得也太刻意了。
回休息室的路上,英美里抓紧时间点评,对面的绿头发已经察觉到是真田要扣杀了。
如果不是真田同志及时改了方向,那个球说不定会被接到。
迹部痛苦面具: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以后我会注意的好吧,再说本大爷以后绝不会再跟他双打了。
追求完美,迹部,这不是你的座右铭吗?英美里面无表情指出。
那要这么说的话,真田和绿头发打上头了结果漏接球,最后还是我去边线帮他接回来。
这个又怎么算?迹部叉腰。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总不能因为你帮他接过球就抵消掉最后扣杀的小小失误吧。
英美里戳了戳真田,你说呢,真田同学?真田:……怎么样都好,但是能不能不要算上我......而且你怎么到最后也没记住人家名字还在叫绿头发......*力量型选手可能确实比较有血性。
第三单打千石被抬下场的时候对面的肌肉男也已经不行了,两人打个平手。
真行,英美里想。
还是你们网球吓人啊。
其他的项目最多就是打到大腿酸软、手臂抬不起来,或者赛后一整天躺尸在床上......你们是直接在场上就躺尸了呀!最后千石是被手冢和真田搀扶着下场的。
经过英美里时,多少有些羞涩地笑了笑,为他上场前自信满满的发言:不好意思啊,我还说一定会赢的……哇,他脸色看上去真的好恐怖。
整个人红透了,而且是那种过度运动后不太健康的红。
英美里同情地摆摆手:没事,本来选手上场前就应该斗志昂扬嘛,你做得很好。
千石立刻眼泪汪汪,手伸过来作势要抱:德久同学──岂能让他得逞?手冢非常自然地掐了一把他的侧腰,把千石掐得嗷嗷叫,顺势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他无视了千石茫然的眼神,反正被真田和千石挡在后面,英美里看不到他的动作。
推了把眼镜,他对真田说:我们先把他带回休息室吧。
还是好好休息,恢复一下状态比较重要。
真田:我该不该告诉他,其实我看到他掐了一下千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