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2025-03-22 06:50:32

等竹苓再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座华丽的宫殿里。

身下垫着白色狐裘,身上的衣物也被换成了月白色的宫装。

整个大殿都充斥着奢侈靡乱之气,就像一座囚禁着金丝雀的牢笼。

竹苓扶着头,晕倒之前的记忆逐渐回想起来。

芍药……原来是她。

她赤着脚跌跌撞撞地往门那处跑,用力地拉了拉门,可那门却纹丝不动。

放我出去!竹苓用力地拍着门。

小姐,你可不要为难我们奴婢了,太子殿下下过命令,不允许你踏出这个门一步。

宫女在门外回答到。

让我见他。

竹苓冷静下来,她不能慌,如今沈屿还在伊城,如果她自乱阵脚,事情就真的没有办法挽回了。

竹苓抱着膝盖重新坐到床上,思量着接下来的对策。

阿苓,你想见孤?赵禹书推开门,带着那一贯温润有礼的笑。

他的视线停留在竹苓月牙白的衣衫上,记忆出现了些许的恍惚。

他第一次见竹苓时,她穿的就是这样颜色的衣衫。

自从他夸过她穿这个颜色好看以后,竹苓在他面前,便没有再穿过别的颜色。

赵禹书挑起竹苓鬓角的一缕发,凑上前嗅了嗅:你真美。

竹苓抱着肩往后退,眼中满是戒备: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说过,会让一切回到正轨,这是孤答应你的。

赵禹书笑得温柔,丝毫没有介意竹苓的冒犯,你看,皇位孤已经多过来了,以后,你会是全天下最珍贵的女人。

呵,是吗?那殿下又将苏玥言置于何地呢?竹苓眼中满是讽刺,她只不过是他的不甘心,不甘心她嫁给别人以后一生顺遂,而他却在宫廷的泥沼中挣扎。

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竹苓一字一句道,微红的眼眶却满是坚毅。

早在听见苏玥言的名字以后,赵禹书便顿住了,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

孤晚些再来看你。

赵禹书离开的背影中带着些许落荒而逃的意味。

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了她和那些垂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的婢子,就像一座囚禁着金丝雀的牢笼,只能望见那四四方方的天空。

竹苓披散着头发,抱着膝盖缩在角落。

许久,大殿中传来少女低声的呜咽。

*不会的!殿下不会这么对我的!苏玥言将瓷器统统扫到了地上,跌坐在美人榻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明明苏竹苓已经出嫁了,为什么她还是这么阴魂不散?!她……她才是太子妃,她才是这东宫唯一的女主人!就算苏竹苓来了,也不过是个妾!摆驾,去囚凤殿。

语音刚落,她自己却先笑了起来,随即,一串串泪珠掉落下来。

囚凤囚凤,明明她才是赵禹书凤冠霞帔八抬大轿娶来的太子妃,可现在,凤这个字却属于另一个女人。

竹苓这几日昏昏沉沉,每天醒着的时刻很少,醒来时看见是赵禹书也是一副沉默无言的模样。

把门打开。

苏玥言站在门口,看着阻挠自己的宫女。

太子妃,殿下有过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那宫女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本宫是太子妃!还有什么人本宫见不得!苏玥言的情绪瞬间绷不住,失控道。

她朝身边的大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大宫女领了命,将门口守着的人全都拉开。

门口透出的光亮让竹苓有了片刻的回神。

她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阳光了。

竹苓抱着暖炉,只是淡淡地往苏玥言的方向看了一眼,便移过了眼神,像是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一般。

姐姐当真是好手段,就算是嫁了人,依旧能让殿下对你念念不忘。

苏玥言忍不住开口讥讽。

竹苓有些疲倦,又躺回了床上。

那你也挺没手段的,进宫这么久,规矩学的还是这么差劲。

竹苓闭上眼,蠢货。

苏玥言看着那抹身影,凭什么,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只能看得见苏竹苓,所有人都会夸她,不愧是侯府嫡女。

那她呢,她明明也很努力了,她也很努力地在学规矩,为什么就没有人能看得到她呢?凭什么所有的好事轮到的都是你,我到底哪点比你差!苏玥言忍无可忍,冲上去将竹苓拉起来。

一只手吊在空中的感觉是在不好受,竹苓索性坐起了身子。

你真的觉得所有的好事轮到的都是我吗?小时候最好看的簪花归你,最后一块点心归你,父亲母亲只会说多让着些妹妹,只要你一哭便都是我的错。

就连这场婚事,不也都是你抢过来的吗?这么多年,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又蠢又自私。

竹苓道。

她往苏玥言身后看了一眼:好自为之。

赵禹书现在又疯又怪,还不知道苏玥言违背了他的命令私自进来找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不过,都与自己无关了。

孤说过,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赵禹书眼眸如荡开的浓墨,黑黝黝的,看着十分骇人。

殿下,臣妾……苏玥言刚想要解释。

滚出去!这是他和竹苓的地方,怎么可以有人来染指。

苏玥言被赵禹书的手下抬着扔了出去。

受惊了吧。

赵禹书坐在床沿,抬手想要摸一摸竹苓的头发。

竹苓却是钻进了被子里,丝毫不想看他一眼。

你还在想着他吗?赵禹书面色阴冷,低下头,贴着竹苓耳边说道,他会死在伊城,毕竟,孤只给了他五千兵力,等他死了,孤再派人收复伊城。

到时候,他只会是人们口中丢失城池的懦夫。

竹苓捏紧了放在被衾下的手,强迫自己憋回眼泪,转头朝赵禹书笑道:你会给我世上最盛大的婚礼,对吗?太子哥哥。

赵禹书愣神了片刻,张了张口,随即脸上满是兴奋,环住竹苓道:对,孤会给你世上最盛大的婚礼,你会是孤的皇后。

竹苓眼神麻木,她好想沈屿,好想知道伊城的情况。

有些事情,确实要加快进程了。

经历了那日的事情以后,囚凤殿看护的人又增加了不少,为首的便是芍药。

你们不必这么亦步亦趋地看着我,我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又能如何逃出这偌大的皇宫。

竹苓坐在铜镜前,伸手蘸了蘸胭脂,抹在唇瓣上。

鲜艳的唇色配上月白色的衣衫,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合上胭脂,将方才抹上的那些擦去,回头朝芍药道:你可以帮我去香宝斋买些胭脂吗?宫里头的我用着不习惯。

竹苓从一旁抽出一张纸,在上面画出了管状胭脂的形状:要这个样式的胭脂。

芍药迟疑地接过了图纸,脸上满是怀疑:我需要请示太子殿下。

不过是一盒胭脂,如今你也不愿给我买了吗?竹苓冷下一张脸,他说过让你们照顾好我,满足我的需求,连这点消失都办不好吗?竹苓将受宠的模样发挥地淋漓尽致。

是。

芍药只得领了图纸前往香宝斋。

竹苓松了一口气,之前她便听意欢说每月的月初她都会去香宝斋查账,但愿她能发现那张纸里写的东西。

听说你们这里有这种样式的胭脂。

芍药将图纸递给那掌柜的看。

那掌柜的捕捉痕迹地往屏风后看了一眼,随即笑容满面地应和道:哎呦,客官,这类胭脂量少且金贵,若是客官急需,我们现在就可以按照这图纸改造。

不过是等上一些时日,芍药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了。

掌柜的拿着图纸便走向了内间,将那图纸递给了曲意欢。

之前她去将军府的时候便见过芍药,如今竹苓人都不见了,她还有心思来买胭脂,很难不让人怀疑。

曲意欢展开那张图纸,上面确实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胭脂样式,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对。

她灵光一现,对那掌柜的说:去买根胡萝卜回来。

以前小时候她们最喜欢玩这种小把戏,用白醋在纸上写字,然后再用胡萝卜汁显形。

若是外人只看那用白醋写过字的纸,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

还有,管状胭脂她只同竹苓一人说过,一个将军府的下人又是从哪知道的呢?曲意欢将那胡萝卜研制出汁,然后将纸覆盖在上面。

很快,便显现出了字。

曲意欢一目十行地看完,心底陡然升起了一阵怒火。

不行,不能打草惊蛇,既然竹苓这么小心,想来她的情况也是如履薄冰。

更何况她还待在赵禹书那疯子身边,少有沙差池,很可能性命难保。

她从内间的匣子中拿出一个样式相似的胭脂,还好她之前闲来无事随便做了些玩玩,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曲意欢将信放进了衣袖中,急忙赶回了秦王府。

他这是疯了!赵禹朗一拳砸在桌子上,父皇……父皇……绝不能让赵禹书登基。

曲意欢道。

若是真的让他登基了,到时候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竹苓在信上说过了,在他们大婚之日,宣武门的兵力会抽调至大殿,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尾声将军, 粮草和药已经不够了。

李猛一脸焦急,这样下去,伊城根本挺不了多久。

京城怎么回复?沈屿将草垛子上的箭矢拔下来, 手上已经带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没有……回复。

他们就像被人遗忘了一般, 没有任何回复,也没有任何兵力的增援。

徒留他们这些将士毫无希望地看着匈奴一点点攻破伊城。

他娘的一群龟儿子。

沈屿暗自咒骂了一声,必须给老子守住了!现在不只是兵力和粮草, 就连最基本的弓箭, 也已经所剩无几了。

他们用的大多是从草垛上取下的匈奴人的箭矢。

沈屿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伊城必须守住, 它是边疆要塞,若是伊城失守,它身后的许许多多的城池,都在劫难逃。

边疆一片战乱, 京城却依旧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

赵禹书在登基以后, 便命令宫中所有的人开始忙碌婚嫁之事。

而身为太子妃的苏玥言,也不过得了个妃位。

大婚需要用到的婚服,赵禹书很早就准备好了,只等着这一天,他等着一天等的太久了。

竹苓冷眼看着宫女们进进出出,仿佛今天要大婚的不是自己。

但是在赵禹书进来的时候,她又迅速换了一种神情,脸上挂着浅淡的笑,犹如一株盛开的白玉兰花, 那是赵禹书最熟悉的模样。

殿下。

竹苓起身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

赵禹书刚想将竹苓扶起来, 却被她有意无意躲了过去。

你可以……唤我夫君。

竹苓忍着心里的恶心, 脸上就像是挂着一层面具, 笑道:殿下,于理不合。

孤忘了,你最是守礼。

赵禹书后退了一步,这是他最熟悉的竹苓,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他的预期回到正轨。

孤在大殿等你。

等赵禹书离开以后,竹苓连装都不想装了,垮着一张脸,看着宫女们忙里忙外。

娘娘,还请奴婢侍奉您梳妆。

竹苓盯着她们看了一瞬:出去吧,我自己穿。

那侍奉的宫女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看到竹苓的眼神以后,闭上嘴乖乖出门。

竹苓似笑非笑地看着芍药:芍药姑娘,莫非我更衣你们也要盯着?芍药站在原地,丝毫未动。

竹苓看了她一眼,就地一坐:反正耽误了时辰怪的也不是我。

她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里衣,似笑非笑,丝毫不带一点慌张。

你……芍药气急,对身后人道,在屏风外面侯着。

内间只剩下竹苓一人。

她顿时收起了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摸了摸袖口藏着的匕首,不管今天结果如何,她都不会让赵禹书好过。

若是七皇子继了位,沈屿……好歹也能活下去。

竹苓面色肃然,伸手拂过那一层层繁复的嫁衣,一件件自己穿好。

进来吧。

即便未曾施任何粉黛,竹苓的容颜就能让所有人为之着迷。

那嬷嬷回过神来,道:娘娘真是貌比天仙,这若是上了妆,怕是天上的神仙都要逊色三分。

竹苓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未回复。

那嬷嬷讪讪地住了嘴,这是陛下特地下了命令要好生服侍的主儿,只是看起来不太好接近啊。

她手脚麻利地给竹苓梳洗,戴上凤冠,最后由教习嬷嬷扶着走向大殿。

赵禹书站在高首,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竹苓,扬起一抹笑。

在他面前站定以后,竹苓往下扫了一眼,在发现自己想见到的人,以后才安下心来。

她握紧袖中的匕首。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陛下!匕首扎在赵禹书的胸前,银光和鲜血晃的人眼睛生疼。

赵禹书握住匕首的柄,脚步虚浮往后退了几步:为……什么?匕首是他送给我的,竟然被你的血染脏了。

竹苓唇角微勾,看向赵赵禹书的眼眸中满是恨意。

在竹苓行动之时,曲意欢和赵宇朗便迅速反应过来,立马比了个手势。

宫墙上的弓箭手迅速到位,黑压压的箭矢对准了大殿中的赵禹书和吕太后。

变故来的太突然,赵禹书的近侍反应过来以后,立马伸出手想要抓住竹苓。

曲意欢一个箭步向前,拉住竹苓,顺便踹翻了想要靠近她们的侍卫。

快走快走。

曲意欢护住竹苓躲到一旁,剩下的事情就是那些男人们的对决了。

二哥……你到底把父皇怎么样了?赵宇朗握着剑的手颤抖着指向了赵禹书。

怎么样?当然是死了。

赵禹书躺在地上,脸上满是解脱。

自古成王败寇,他棋差一着,他认了。

来人!将太子……罪臣赵禹书压入地牢,听后发落。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伊城!沈屿的部下原本早就想带兵增援,但是奈何全被赵禹书压了下来,如今得了命令,自然昼夜兼程的往伊城赶。

我也去!竹苓站起身子,奔到赵宇朗面前,急到就连脸上的血迹都没有擦拭。

赵宇朗刚想阻拦,战场不比京城,她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小姐又怎会知道是怎样一番的残酷?曲意欢拉住了他,摇摇头。

竹苓决定过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改变。

而且想来她也是担心极了。

将军,城门已经守不住了!那来报的士兵脸上混着灰尘和血迹,衣服上已经被血渗透了。

这次的匈奴就像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一样,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的避开他们的偷袭。

沈屿眸色深沉,对方的兵力还在源源不断的增援,而自己这边只剩下几百人了。

好你个小瘪三,罔将军平日待你不薄,你竟然做出这样吃里扒外的事情。

李猛提溜着一个瑟瑟缩缩的人走过来,朝沈屿禀报。

怪不得我们所有的行动都被匈奴提前察觉一步,敢情是你在通风报信!沈屿的脸黑的能滴出墨来,他从来没想过会有兄弟背叛自己。

匈奴围攻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离散。

我……我会死的啊,伊城根本就没有希望了,朝廷这么久都没有派兵过来,摆明了是想放弃咱们啊!那人涕泗横流,跪在地上,丑态百出。

将他挂在城墙头。

现在匈奴攻势正猛,挂在城墙头,他只有被万箭穿心的下场。

沈屿很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通知下去,任何想要背叛的人,只会有这样的下场!有时候他以为的感情,根本比不过武力的镇压。

处理完这个小插曲,一行人很快又投入了战斗。

但是他们区区几百人,根本无法抵挡匈奴猛烈的进攻。

黑压压的箭矢仿佛空中弥漫的乌云,带给人极强的压迫感,城墙上也满是插满了箭矢的尸体。

沈屿口中弥漫着强烈的血腥气,他吐出一口血,撑着剑勉强站起了身。

一只箭矢破空而来,射中了他的膝盖。

而他的膝盖也只是抽动了几下,强迫自己扶着剑站稳。

他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在这群匈奴人的面前下跪。

一场剑箭雨过后,再无能够抵挡匈奴的士兵。

沈屿握着剑的手指用力到苍白,再也没有力气移开一步。

突然,身后充斥着嘈杂的脚步声,原本射向他的箭矢也被人劈开。

赵禹朗接住沈屿向后摔倒的身子,声音中满是焦急:沈将军,你再撑一会,马上大夫就到了。

真好,终于来人了,伊城终于守住了。

沈屿的手终于松开了剑,脸上也是如释重负的笑。

只是对不住小姑娘了,说好回去陪她过年,看来要食言了。

沈屿!竹苓越过重重人海,终于到了他身边。

我来了。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撑了那么久。

脸上温润的触感才让沈屿真正相信,小姑娘真的来找自己了。

再撑一下下好不好,等结束了我们回家。

竹苓拼命想要忍住眼泪,颤着手摸了摸沈屿脸上那一小块尚且称得上完好的皮肤。

好,结束了我们回家。

大夫将沈屿身上的衣服揭开,众人才真正看见他身上到底有多少伤,膝盖和腰腹上各有一处箭伤,再加上其他地方大大小小的伤口,看着便触目惊心。

沈夫人,若不然你先……赵禹朗开口,光是他看着心里面不好受,更何况是竹苓呢。

竹苓拿着一方干净的帕子,一点点将沈屿身上的污渍擦干净:不必了,臣妇留下来照顾他。

她希望沈屿醒过来,第一眼就能看见自己。

沈屿整整睡了一天一夜,等他醒来之时,周身已然不再是厮杀的战场和蔓延的血腥味,而是宽阔明亮的屋子,而他的手也还被人拉着。

他不过是微微动了下手指,竹苓便惊醒过来。

你醒了!我去叫大夫来。

竹苓慌慌忙忙地朝门外跑,没过多久,便领进来一个胡子花白的小老头。

身上的伤口处理过了,人醒过来就没什么大事了。

小伙子命真硬。

寻常人的恢复能力哪能有这么惊人?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

在听到沈屿无碍以后竹苓才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之前她看见沈屿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时候有多害怕。

战况怎么样?刚刚醒来,沈屿便开始关心伊城的情况。

七殿下亲自带了五万的兵力,所以你不用担心了,这段时间好好养伤。

竹苓摸了摸沈屿的额头,又爱怜地亲了亲。

现在不用担心了,和自家媳妇腻腻歪歪,沈屿也乐得自在。

有了兵力的支援,匈奴人很快就节节败退,再没有之前那嚣张的气焰。

听到这一喜讯后,沈屿也是彻底放下心来,胃口也明显变好,原本受下去的肉也重新长了回来。

某天晚上,沈屿看着只穿了件单衣的自家媳妇,心猿意马:媳妇儿,我想……竹苓走过去,沈屿眼中刚闪过一丝光亮,手上就被塞了一碗药:不,你不想。

一直到回了京城,竹苓才想起至今被关在地牢的赵禹书和苏玥言。

赵禹书看着自己面前穿着鹅黄对襟小袄的竹苓,低头讽刺一笑,当初她在自己身边时,完全没有现在的灵动,她早就不爱自己了,为什么当初他就是看不透呢?沈夫人……此番又是何意?赵禹书嘶哑着嗓音开口,全然没有之前风度翩翩的模样。

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看见你过得不好,我就舒坦了。

竹苓在面对她时,嘴一如既往的损。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你们这群下人!苏玥言被人架着扔进了赵禹书隔壁的牢房,这个损招还是曲意欢想出来的。

既然两个人已经反目成仇,那就在行刑之前,在膈应膈应两个人。

那还是祝你们,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竹苓重新披上了披风,走出了昏暗的地牢。

再回到将军府时,满屋的热闹让她又仿佛重新回到了人间。

你这孩子,手这么冰,也不知道多穿一些!林玉红一把拉过竹苓,往她的手里塞了一个小暖炉。

他们都默契地没有过问那段日子发生的事情,所幸,他们一家人都还好好的。

竹苓接过沈屿递来的窗花,很明显地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女子的小像。

她抬起头诧异地看了一眼沈屿,哪知后者却红着耳朵看向地面:我……我看那群小丫鬟剪得挺好,就想着学学。

竹苓手上拿着小像,摸了摸,而后踮起脚,再沈屿唇上落下一吻。

冬季的最后一场小雪纷纷扬扬,落在两人肩头。

他们,还有往后许许多多的岁岁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