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四章

2025-03-21 13:49:24

至于和她保持距离?不可能。

崔樾往后靠了靠, 眼皮一垂,对上她还有些不赞同的眼睛,不然, 别人问起你我, 我要说什么?春风一度?说完,捏着她手的大掌不禁用力了些, 觉得也挺亏,他还什么都没做呢。

就不能说别的?虞桉边说边动了动膝盖,不爱这样歪在他怀里说话。

崔樾压住她膝盖, 眼神斜斜扫过来,还能说什么?虞桉被他问得愣了一下,皱着眉想, 好像说什么都不大好, 但旋即又一想,有什么好说的呢,她和他谁都与这巷子里的人不熟, 压根没必要说。

她揉揉额角, 差点被他绕进去。

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不说也行啊。

就他,非要谎称是她夫君。

心思昭然若揭,她从前怎么就会以为他是好人呢。

崔樾眉毛挑了下,不大满意她这个说法。

不过想到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这点不满又烟消云散。

他笑了笑,说:行,以后都不说。

.进入九月, 天气凉上一层。

九月的第一天就是细雨斜风的下雨天, 乌云笼罩, 冷风呼号,吹在人身上直发冷。

虞桉从院子里走到屋檐下,匆匆收起油纸伞支在一边,脚上是在院子里踩上的污泥,手背是风吹过的冰冰冷冷,身上凉得禁不住直打寒颤。

她跺了跺脚上的污泥,加快脚步走进能避风的屋里,没了萧瑟寒凉的秋风,这才觉得暖和些。

她身上现在穿得还是夏日里的轻薄夏衣。

不是她不知道天冷添衣,而是她行李简陋,前些日子也只顾忙着置冬衣过冬,倒是忽略了这中中间间叫人不上不下的天气。

手背冷得有些僵硬,虞桉打开衣箱看了看,两件冬衣,两身夏衣,秋衣是一件没有。

她叹了身,只怨自己想的不周全。

合上箱子,身上实在冷得厉害,她转了转,回到灶房启了上回徐莺送的那坛甜酒。

倒了小半到温酒壶里,她借着小炉子的柴火边暖身边等着喝酒。

她算了算时间,离崔樾回来至少还有两个时辰,就算喝醉了等他回来也清醒了,不怕。

酒香味在火光加热下慢慢飘开,虞桉揭开酒盅,在小小的炉子前慢慢喝起来。

接连几杯下肚,身上好像还是冰冰凉凉的,她便也没停,直等热的小酒盅全见了底,觉得身上有了些热气,这才停下。

她没有醉得太厉害,就是脑袋有些发飘,身上也觉得轻飘飘,感觉怪舒服的。

虞桉眯起眼睛贪享了一会儿,身上渐渐有些摇晃,她这才记起这里不是歇息的地方。

撑着醉蒙的脑袋灭了火,她踩着有些浮的步子回屋。

走到廊下,屋檐下滴滴答答的雨珠不停,虞桉被迎面的冷风吹的眯起眼睛,她靠在一边停了会儿,望着雨幕的脑袋有些放空。

良久,目光越过院墙看向隔壁,想到什么,她眼尾垂了垂,慢吞吞的挪回屋里,窝到床上安安静静的闭上眼。

被酒暖过的身子有些暖燥,虞桉睡着后无意识就踢了被子,好一会儿,身上的暖意不知为何变成一阵冷一阵热,她渐渐蹙紧眉,这股贪享变成烦躁,裹紧被子觉得哪哪都不如意。

所以后来突然听到院外响起渐高的声音时,她也只是动了动眼睫,丝毫不想理。

大院门外,崔樾撑着伞皱眉,他已经喊了好几声了,院子里还是没反应。

眼风朝一边的吴铁扫过去,她出门了?吴铁摇头,没有,今日下雨,虞姑娘没出门。

崔樾面无变情的睨了眼院门,眉心不禁又紧一分。

吴铁见状不敢出声。

他仔细回想了一圈,虞姑娘的院子就这么一道门,也没狗洞猫洞什么的,要出门除了爬墙就是走院门,应当不是偷偷走了。

所以虞姑娘为什么不来开门呢?吴铁想不清楚,他小心看了眼伞面下王爷伫立的身形,心想王爷昨儿又将她惹生气了?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就前天,虞姑娘也不知是为什么气着了,半天不肯开房门,后来听动静,王爷好像是从窗户里跳进去了。

今儿也不知道又是怎么回事,竟然连院门都不让进了。

吴铁觉得她胆子也挺肥。

崔樾也想到了前天的事,他眉头抽动了下,瞳仁微沉,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他笑了笑,怎么脾气还带隔夜的,上回不是已经揭过了?转身大跨一步,伞面的雨滴因为突然的动作斜飞出去不少,溅到旁边的吴铁身上,吴铁连拍都没拍一下,赶紧急匆匆跟上前面主子的步伐。

崔樾直接走到两人院子间隔出的小巷,他望了望石头院墙,面无表情打量了会儿,倏然,身体纵出,几个起跃,便安稳落到虞桉院子的墙根下。

嫌弃的踢了踢脚下石子,他跨步直接往正房去。

正房的窗户紧闭,房门倒是松松隔着一条缝,没有关紧。

崔樾直接推门进去,眼神一扫,就看见床上拱起的被子,缠缠绕绕裹成了胖胖的茧蛹。

他嘴角掀了掀,合着不理他是在睡觉?低眉轻笑了笑,慢步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兴味的拍了拍拱得胖胖的她,懒声说:还不起?虞桉本就有被吵醒的不快,刚刚在外面还不够,这会儿他还要进屋来吵她……她有了些脾气,都懒得睁开眼来看他,捂在被子下的半张脸闷声缩了缩,不理他。

崔樾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支起长腿起身,往床头跨了几步,砰地坐下,他垂眸打量眼睛紧闭的她,她的脸只露出小半张,翘挺的鼻梁也只剩一半,窝在被子里小小的,瞧着乖乖顺顺,就是脾气怪大。

还说不许他莫名其妙发脾气,她自己倒是一点都做不到。

冷冰冰的手伸过去盖上她半张脸,捏了捏,他说:连晚膳也不吃了?虞桉被冰的一缩,她摇摇脑袋要摆脱开,但这人的手就像是黏上来了一样,粗粝的掌心蹭着她的脸,还爱往她眼皮上摸,让她不得安生。

她不情不愿的睁开眼,有些烦的看向他。

他垂眸坐在她身侧,一只手撑在榻上,另一只手不安分的捏着她脸,此时微微垂着脑袋带着笑意,随和洒然,就是怪烦人。

虞桉拉下他的手,不吃。

声音有些哑,崔樾一听就皱了眉,手心盖上她额头,烫烫的,但他不知道是因为他手心太冷的缘故,还是她身子不舒服发热的缘故。

他收回手,问她:睡了多久?虞桉眼睛疲惫的耷拉着,嗯?没睡多久。

她就记得她睡了一会儿,然后就被他吵醒了。

她不大高兴,你吵醒我了。

崔樾:……他拉下她盖住嘴巴的被子,仔细看了看她的唇色,颜色好像不如平常秾丽,有些淡了。

抬手抚了抚,他盯着她看,问: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虞桉:半下午?崔樾叹了下,捏捏她软嫩的耳朵,还真是病了,睡得连时辰都不知道了。

手指摩挲了下,他的声音变得温和,别凉着了,我去叫孙炎。

给她掖好被子,他起身出去。

走到屋檐下,崔樾目光扫向翻进来的院墙,朝那边出声,吴铁,进来开门去叫孙炎过来。

暧!听到吩咐的吴铁噔噔几下爬上院墙,一跳就跳到院子内。

之前没王爷的吩咐他是不敢翻进来的,除了王爷,谁敢不要命的翻虞姑娘的墙头啊。

属下这就回去叫人。

他说。

嗯,让他快些,虞桉病了。

是!吴铁正色。

崔樾说完就回了房里,她眼睛又闭上了,脸色比平时要白些,额前乌发被蹭的乱了几丝,扫在眼角不算贴服。

他抱臂靠在床柱边看了会儿,目光一遍遍扫过她的脸,这回病了的她和上次刚到江州时不一样,那次更狼狈,这回更添几分柔色。

喉结滚动无声笑了下,他慢条斯理的欣赏着,也没扰她,直到屋檐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才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拍了拍被子,声音温哄,手伸出来,让孙炎给你诊诊脉。

虞桉其实能感觉到他就在旁边,她没那么快入睡,从他进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只是懒得说话,身上也乏力,才闭着眼。

这会儿听他说孙炎,她慢吞吞睁开眼,伸出一截手臂。

崔樾低笑了下,她这样病弱的样子也怪招人,拇指摩挲了会儿她的嘴角,安抚下她,他开口唤外面已经候在门边的孙炎进来。

给她看看。

孙炎应是,挎着药箱走近。

脉枕放到虞桉手腕底下,他仔细听了会儿她的脉相,又叫她张口给他看了看舌苔,心里有数,道:就是凉着了,属下开副药吃个一天,之后注意别受凉,便没什么大碍了。

崔樾点头,手搭在膝上,行,你去煎药,再回去叫人做了晚膳端过来。

是。

药来得快,吃食来得也快,虞桉虽没什么胃口,但也不是拿身子开玩笑的性子,她披着他宽厚的衣服坐在桌边吃东西,神情宁静,之前因为身体不舒服而低落烦躁的心情也好受了许多。

她偏了目光看向旁边的他,他好像不爱喝粥,吞完一口就是下一口,因为觉得凑合,所以吃得很快。

见她看过去,他吃完最后一口抬眼看过来,不喜欢?不喜欢也吃些,你现在吃不了味道重的。

虞桉嗯了声,低头继续吃。

崔樾已经吃完了,手掌搭在敞着的两条腿上,他看着她,目光毫不遮掩的在她身上溜着。

她此时罩的是他的衣服,深黑外罩,白皙的肌理,黑与白的反衬,从来都是最扎人眼的。

更何况,她此时身上披的还是他的。

上面都是他的气息。

他眼眸深了深,愉悦的弯唇笑了下。

心想迟早……别处也都会沾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