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七十九章

2025-03-21 13:50:37

李达悟出去了, 他没敢留在太兴殿里乱听。

他以为里面会谈很久,但没想到一刻钟都没到,就见那位姑娘出来了。

李达悟, 送她出去。

李达悟唱个诺, 立即带着虞桉往外走。

他忍不住好奇。

毕竟上一回,那个冬天, 陛下叫他做得事,还有陛下对虞桉的态度,实在是不怎么好。

他悄悄的去看她的脸色, 瞧着不像是吓着,但也不像是高兴。

瞧不清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绪。

他送她到宫门外,原本还想直接送她回小院的, 但到这里时, 她突然叫停了他。

公公,就送我到这吧,剩余的路我自己回去。

李达悟为难, 这……陛下的意思应该是让他送她到家吧?毕竟人是从那里带过来的。

虞桉已经起身, 就到这吧。

她下了马车, 自己一个人慢慢走着。

她还有些恍神,其实虔文帝也没和她说太多,他只和她说了几句话而已。

他和她说,崔樾这个年纪该要成亲了。

他又问她,问她这么些年为什么没嫁人。

虞桉说不出来,那些年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她自己也摸不清。

人生哪里是事事都能想明白的。

为什么没成亲?只是没那个心思, 没那个感觉, 她从来没有去深究过原因。

她也是这么答他的。

对方眉毛狠狠皱了皱, 明显对她这个回答很不满,看着她的脸色越发黑沉,但不知为何,又压抑着没发火,只淡淡的说了一个字,行。

他还给她看了一道圣旨,一道空着名字的圣旨。

剩余的话,就再没有了。

虞桉摸了摸发凉的手指,有些奇异自己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她以为她只记得他和她说得第一句话,他说崔樾该要成亲了。

虞桉默默走着,她以为她已经走了很久,但回头一看,那座皇城又赫然还在她眼前。

她离这座皇城其实并没有多远。

她又看了一眼,看向东宫那个方向。

这个方向很熟悉,太熟悉了,因为这几天她已经看过许多遍了,那是东宫,是没人带着谁也进不去的东宫。

就算是她,也是一样。

她说过她可以去找他,可崔樾……她进不去。

虞桉脑袋空空的,她转身继续往前。

又走了半个时辰,眼睛里所看到的皇城只能瞧见那高高微耸的明黄琉璃瓦顶了。

她走得有些累,倚靠着站在一片阴影里歇息。

这条街离得皇宫近,很热闹,街边来来往往都是人。

这会儿正值吃午膳的时辰,来往的人更多,这么一会儿,虞桉跟前已经路过好几波的人。

她看着他们的热闹,又站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

但猝不及防,腿窝被人一撞,她的肩膀重重磕在一边的墙壁上,骤然袭来的尖锐感让她的眉眼一瞬皱起。

来人马上拽住孩子,见她脸色疼得发白,急忙拎着孩子过来对她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家孩子撞着你了。

虞桉看了对方一眼,忍着疼意,没事。

她继续往前走,但肩膀时不时就疼一下,她总是忍不住想揉,这么走走停停的,在又走出去一段距离时,身后蓦然一阵猛风,随即手臂被人猛地一抓,她朝后歪去。

虞桉一惊,但在看清身后的人是谁时,挣扎的动作止住,她站在那看他。

是他啊。

是他……崔樾。

她喊他。

崔樾瞳仁低睨,沉寂的看着她。

虞桉以为他会说话,但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那样一直看她,然后在长久的沉默后拉着她往回走。

虞桉默了一会儿,便由着他的力道,就这样跟在他身后。

两人穿过行人,又走了一段距离,最终在一辆马车前停下。

马车停得位置不大好,在闹市人群中连掉个头都困难,车夫忙得满头大汗,小一盏茶时间后,终于顺顺利利的掉了个头。

殿下,好了。

车夫战战兢兢道。

崔樾没有看他,他也没有再看过虞桉,只是抓着她的手一直很紧,从之前握上后,就没有再松开过。

在车夫这句话落下之后,他一直盯着远处的视线总算收回来,而手掌,不知不觉又紧了一分。

只有这样……只有这样,他心里才觉得好受点。

眼角轻轻下耷,撩开的目光轻远,他沉默着带她上了马车。

车夫见此长松一口气,也直到此时,才敢去抹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

热得,还有吓得。

之前殿下突然叫停他,甚至不等他勒下马车就突然跳下去,差点吓得他去了半条命。

后来殿下回来,却因为他没能及时掉头而硬生生站在那干等,将他心里又吓出一重。

他心想,他这东宫车夫的活……怕是要干到头了。

口中发苦,他耷着嘴角驱马往前驶。

车轮滚动,极其沉静的车厢里也终于有了声音。

你怎么会在那。

虞桉看着他,轻声问出口。

崔樾有些放空的目光终于动了动,他看过来,睨了她一眼。

这一眼很沉,似泥沼似深渊,仿佛下一刻就能将人拽进去。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往后靠了靠,双目淡淡地望着车顶。

为什么会过来?因为他接到消息,她被李达悟带走了。

这些天他在等她,等她所承诺的,她会来找他,但听到她被李达悟叫走,他就什么也顾不了了。

曾经撂下的那些话,自己的一再反悔,这些一瞬间就都算不得什么了。

父皇啊,曾经将她弄得远远的父皇……他以为他什么都不会再怕了,等得怒极之时,他也以为就算她自此消失在他眼里,他也不会在乎了。

呵……他刮着唇笑了笑,笑得很淡。

不是的,再自欺欺人,这些日子对她再大的怒火,都敌不过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慌乱。

伪装被揭开,剩下的只有唯一一个念头——他绝对不要她走。

眼睛闭了一瞬,他掩下可能会吓到她的情绪,再睁开,他尽量平静,你答应了父皇什么。

虞桉,你又要走。

他想平静的,可他平静不了。

你果真是骗我的。

声音很轻,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意,他的喉结不断滑动,却在这之后再没有发出过声音。

他只是看着她,一直看着她,眼神低颓,淡淡的,泛着一股凉意。

虞桉看着他这样的眼神,眼眶微热。

他上回和她说——虞桉,我不会再去找你。

但……他还是来了。

她刚刚告诉自己,只要再见到他,再见到他……再见到他要干什么?其实她心里很乱,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但此时她知道了。

虞桉突然笑了笑,她身子往前一投,猛然砸进他胸膛里。

手指紧紧拽着他腰上的衣物。

崔樾。

她低声喊他。

崔樾目光一顿。

他很久没有反应,只是眼睛闭了闭,垂在身侧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喉结极力绷着,眼中的情绪一变再变,他想推开她,想让她好好说话,但目光在触及到她的发顶时,所有又都化为乌有。

手臂猛然一紧,他牢牢锁住她,不给她留任何余地。

虞桉,虞桉……这个名字在心里唤了千万遍。

眼中的暗色汹涌,他沉着眼,掩饰的平静下骇地吓人。

他猛然低头,抬起她抵在他肩上的侧脸,狠狠咬住她的唇。

来势汹汹,一种像是要毁灭什么的架势。

唇齿中一股不能言明的感觉,纠扯着胸腔极速跳动,拉拽着难受,但又不像难受。

分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这样吞吐的呼吸叫人眼睛都要眩晕,叫人脑海中只剩一片空白。

他和她只能凭借本能,凭借本能在彼此的鼻息里寻找继续支撑下去的力道。

崔樾重重呼着气,扣在她腰上的手恨不得掐进她的骨肉里。

虞桉。

唇与唇之间拉开一条细缝,他吁喘着气,一字一顿地喊着她的名字。

别听我父皇的。

他深深闭了闭眼,手臂越搂越紧。

虞桉抬眼来看他。

崔樾眼底很深,也很沉,但莫名的,一种荒寂的感觉,从他眼中无声蔓延开来。

虞桉心中酸酸涨涨的,她闭上眼,凑上他的额头。

她没有听他父皇的,她也没有听任何人的。

她再次贴上他的唇,轻囔,没有,崔樾。

谁也没有。

她也不是心血来潮,从那次从东宫里出来,从刚刚他突然拽上她的那一刻,又突然再次出现在她眼里的那一刻。

她就知道没有。

她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她不想错过,也不想在心里留下遗憾。

一辈子,很短啊,但也很长,太长了。

以后的长长久久,太长了。

心里一种强烈的感觉,此时,这几天,时不时都会冒出,让她愣神,让她知道,现在,此刻,她真的很想和他试试,好好试试。

这是第一回心里有这种强烈的冲动。

她笑了笑,轻轻抵着他的唇齿,重复,崔樾,我没有啊。

声音很轻,呢喃的声音刚落,尾音便被一股猛烈而来的力道吞进肚腹里。

像是要用这种感觉去确定,也只有这种感觉能确定,确定她说得是真的,也确定他心中的那种感觉。

崔樾的力道慢慢变轻,直至最后停下。

他在呼吸的间隙里掀开眼,静静看着两人间狭窄的距离,呼吸一停一续,他的目光很沉地注视过来。

喉结一耸一滑,轻轻的吞咽过后,他伸出手,拇指一下下抚在她侧脸处。

没骗我?很短的三个字,但他却像是说得很艰难,每一个音,中间的时间都像是隔了很久。

他的眼神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越变越沉,一种深晦的情绪,困在眼瞳里越变越浓,叫人心惊。

但他却又好像并不是要她的回答,他只是这样注视着她,然后扯起嘴角笑了笑,舌尖刮过齿根,一种叫人分辨不清的东西,淡得一瞬即逝。

他拥着她入怀,眼睛阖紧,心想骗他也没关系。

至少,她是在他身边的。

他也早不是当初那个在皇宫里无能为力的豫王,他不会让她再那样突然就消失。

他只要她在身边就行。

他太知道那种寂寥的让人发慌的滋味了,六年,这六年已经足够了。

他不想去蹉跎更久,他耗不起,也不想耗。

那六年,过得太慢了。

虞桉侧脸抵在他肩颈里,轻声:嗯,没骗你。

崔樾,我是认真的。

脸侧越埋越里,她在汲取他的温度。

崔樾笑了,他更加拥紧她,好。

这句话,以后有很长的时间可以验证,她骗不骗他,也无所谓了。

他只看眼前能看到的。

.他让马车偏了方向,去了曾经的豫王府,那里她其实并没有待过多久,算起来也不过才将将够一个月而已。

那里好像也没有太多的回忆,这六年,他想起最多的,还是在江州的那些日子,他和她到江州,他和她住在一起的日子。

但豫王府那里,回忆再少,又确实也是不同的。

崔樾想去看看,和她一起去看看。

虞桉看到那块写着豫王府的牌匾时,侧身来看了他一下。

崔樾抓紧她的手,虞桉,我们去看看。

好。

一切都很熟悉,记忆里那些模模糊糊的片段,一刹那清晰无比。

那时还是冬天,那时她怕冷,很少出门,除了第一天将豫王府各处认了一遍,之后走得最远的地方,是豫王府的园子,那里的风景很不错。

她平常也没有总是在外面,更多的时间是在琢磨绣娘教她的针线,但好像也因为这样,其他的事情才记得格外清楚。

那个冬天真的很冷。

但那么冷,他歇息时,还是会拉着她一起到外面走走,他让下人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她身上的大氅垂到脚边,手上还抱着一个取暖的袖炉。

雪天里的路有些滑,不好走,她和他走得很慢。

那些记忆一幅幅打开,虞桉看向崔樾,问:你什么时候搬去东宫的?曾经的那些事,他又想过多少遍。

崔樾明白她的意思。

想过多少遍?记不清了,他虽然极力让自己不去想,但那些回忆,不受控制。

抓牢她的手,他平淡的说着,很多很多遍,久到我自己都数不清了。

所以……他停住,没往下说,只是拉她入怀,抱她抱得很紧。

虞桉,不要后悔。

不要转过身,又后悔刚刚在马车里答应过他的事。

虞桉眼睛酸涩,她环上他的腰,靠在他肩上,我不会。

她不会。

崔樾笑了笑,嗯。

他带着她继续往里走,但走了一半,他突然停住,低眸来看她,问:饿没饿?他看到她的时候她只是往前走着,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吃过东西。

虞桉想了想,点点头:有点。

崔樾招来一个丫鬟,让她叫厨房备膳食。

动作快些,别弄太多。

是,殿下。

虞桉在旁边看着他吩咐丫鬟,等丫鬟走了,她问他:你也没吃?嗯,没吃。

我太忙了。

他淡淡地道。

应该是这些日子……都太忙了。

虞桉停住脚步,那先回去吧?崔樾紧了紧她的手,低睨她,不缺这一会儿。

这些日子已经忙够了。

虞桉:真的?他笑了笑,真的。

继续往前走,进了主院了,这里面的一切都被打理的一如既往,除了少许凳子的挪动,好像什么也没变。

一看,虞桉就觉得很熟悉。

但继续走近内室,她知道,还是变了的,很多东西的位置都变了。

其实她自己也不太能记清曾经的细节,只是一进来的感觉,就觉得这里面太冷了。

她想,或许是这里长久没住人的缘故。

她环视一圈,觉得屋里的色调好像也太冷了,窗外漏进来的阳光也照不暖。

一轮看下来,她视线刚收回,就撞进他的眼里。

他一直在看她。

虞桉问他:在看什么?崔樾眼神晃了晃,看什么?他淡淡地笑了笑,往后一靠,腰后抵上木案一角,顺便,将她拉进他怀里来,让她站在他两条长腿之间,他的腿挨着她的。

单手搭到她腰上,他轻轻抚着她的腰线,眼睛盯着她看,那你呢,你在看什么?虞桉干脆把力道压在他身上。

她说:在看这屋里的东西。

觉得很多东西都变了?虞桉:嗯,变了,但具体的,我也记不太清了。

崔樾笑了声,低眸看她,下垂的眼睫让他眼帘下的颜色更加深厚。

拇指一下下抚过她的腰窝,他一直看着她,所以,虞桉,他从来不要这些死物。

一些她或许从来就没记住过的东西,有什么意思呢。

他只要活生生在身边的她。

鼻梁压上她的,他说:是啊,变了很多,下人们什么时候收拾的,我也和你一样,记不清了。

虞桉轻轻看着他。

崔樾在她的注视里凑过来,亲上她。

虞桉的腰身在他俯过来的动作里往后倒,她不得不挽上他的脖子,借此平衡身形。

崔樾越亲越用力,彼此的声音连滞,吞得她舌根都要发麻。

虞桉要呼吸不过来了。

但这种感觉,却又异样的很奇异,她挽着他的脖子越来越紧。

崔樾笑了笑,笑意很浅,但是却是这些日子里很少会有的轻快。

笑完,他又亲过来,手掌抚上她的背脊,他将她往里一推,更加靠近他。

两人挨得像要连成一体,脸颊在呼吸的动作中不断变化,直到外面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崔樾才终于肯退开,他睁开他那黑得极沉的一双眼,一下一下呼着气,盯着她看。

虞桉眼睫抖了抖,好看的眉眼在呼吸声里几不可察的颤了颤。

崔樾抚了抚她的眼睛,身上那种沉寂的气势,终于散了。

他扶好她的腰,声音略显低沉,用饭吧,你该是要饿了。

虞桉这时也终于从那种窒闷的感觉缓过来,她看了看他,点头应嗯。

两人往外面的小厅里去,直到此时,崔樾才发话让外面送吃食的人进来。

三个丫鬟一人捧着一个木托。

木托上有米饭,还有一素一荤一汤。

真的很简单,素菜是正值时令的壅菜;荤菜是现成早上才买的鱼肉,片成片,配着辣椒和酸菜做了道酸辣片鱼;至于汤,则是最简单的蛋花汤,不过厨里的人也不敢太简单,为了让其鲜美,还加了些干货和鲜蔬进去增添味道。

这三样倒是极合虞桉的胃口,夏天天热,也就这些清爽酸辣的东西,吃起来开胃,能叫人多用上一些。

三样菜她都挺喜欢。

倒是崔樾……她看看他,问:你用得惯?这些比起东宫里的那些,太简单了。

崔樾给她夹一筷子壅菜,盘子里的东西颜色炒得很翠绿,口感也极清脆,他看她很喜欢。

没什么用不惯的,你知道的,我吃东西不是太挑。

虞桉笑了笑,也是。

初见时,还有那阵子乘船下江南时,他确实没有挑过嘴。

她给他盛了碗汤,她记得他饭前要喝汤。

崔樾接过来,几口喝完。

桌子上的三个菜最后除了汤剩下大半,其余基本都被吃完了。

虞桉没有吃撑,因为这顿她吃得米饭不算太多。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下午了。

你是不是该回东宫了。

崔樾摩挲着茶杯的手指顿了顿,他靠在后面的椅背上,眼神看过来,长手伸出,将她拉近,不急。

虞桉看他,那就是还有时间?我们出去走走?他的园子里有一角种着翠竹,竹影绰绰,这时候过去不会热。

崔樾点点头。

两人并肩着往那边去。

要去竹林,需要穿过几道拱月门,从这往那边去,一路走过的都是石子小道。

许是长年受着风雨侵蚀,再加上这两年豫王府的主子搬去了东宫,下面的人懈怠了,好些石子周围都长了一层青色的滑苔。

虞桉已经看到好几处了。

不过看着倒是不碍眼,森森树影,青色苔藓,让夏日的热气都没那么浓了。

正慢慢走着,手指被人从旁边扣住,五指被抓进掌心里,虞桉看过去。

崔樾眉目缓平,他抬眸看了她一下,拉着她往自己这来,带着她往前走,下人懈怠了。

虞桉笑了笑。

应当是太不起眼,没注意。

崔樾不置可否,只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松。

这些也确实都是小事,若非是她看了几眼,他也没那个心思去注意。

这一天,他耗得心神太多了。

他从金色的阳光下又来看她,她被直射的阳光照得眯了眯眼,正往他这边稍稍偏着躲避刺眼的光线。

崔樾眼底几许浮光,看着她这些小动作,伸手来摸了摸她的眼角。

虞桉抬眸。

崔樾笑了笑,收回手,带着她继续往前。

这之后,他特意挑着阴影的地方走。

两人的步子都不快,甚至有些慢,但谁也没出声催促过,只这样慢悠悠一路闲逛似的走着。

中间也歇过,在一处亭子里歇得,亭子四面无遮挡,偶尔有风,夏日的燥热好像完全被隔绝在外了。

虞桉就挨在崔樾旁边,他的手一直握着她的,她要走开时,他便拉着她又回来。

虞桉几次看他,他的眼神又平平常常。

她心中略有酸涩,靠近倚到他怀里来,仰面看着他。

崔樾眼眸动了下,低垂下目光,对上她的视线。

虞桉摸了摸他的眉眼,这六年,他的眉目好像更深邃了,一种沉淀下来的气质。

崔樾。

嗯。

他低低应着,声音吞吐的有些发沉。

虞桉笑了笑。

崔樾的眼神一直定在她身上,微垂的眼睛里沉淀的目光稍顿,他低了下颌,碰上她的唇,叹声,虞桉。

彼此唇齿勾连在一起,影子互相挨着,在照进来的阳光里映得很清晰。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结了。

之后就是一些番外,番外会过几天再更~******************************本书由玖玖为您整理推荐如有冒犯,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