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培进入了出版社工作之后,第一次这么忙碌。
她做了大量的资料准备,完成了一份详细策划案。
除了采访企业家本人的计划之外,她还设计了大量的题目,从员工、朋友、家人的眼里来看采访对象。
为了保证收到客观的评价,这个问卷题目采用不记名的方式填写收集,然后她再来筛选分析评价。
虽然工作量很大,但程江翌昏迷不醒,她也只能从这个角度入手。
幸好因为切入点新颖,她的策划案得到了主编的赞许,她的速度之快效率之高也让主编很满意。
也因此,他给予了她很大的支持,让她放手去干。
她需要这样的支持,因为程江翌的公司和家人拒绝了她的采访计划。
No.C网络科技公司的公关部经理回复了她:程先生一向低调,不爱接受采访,现在他的状况虽然不能亲自拒绝你,但我们公司和程先生的家人都一致认为,以程先生的个性和个人意愿,这件事他一定不会同意,所以我们要尊重程先生的意思。
很抱歉。
苏小培当然没有这么容易退缩,她绕过这经理,去找了这公司的总裁,也就是程江翌的合伙人,又找到了程江翌的母亲,她说她要编的书不是程江翌的个人传,而是关乎创业精神和No.C的文化,而程江翌这个人极具这样的精神和创造了这样的文化,这给年轻人带来正面积极的影响,这也会是对程江翌的一种鼓舞。
但很可惜,苏小培说得冠冕堂皇,两个人给她的答复却都是很抱歉。
很抱歉?苏小培看着自己案桌上那些资料,在心里说她也很抱歉,她这人向来是不认输的。
苏小培找了些朋友,依她的工作人脉,能用到的朋友是不少的。
很快在一次IT商务会上,No.C最大的竞争对手公司老总被记者提问到对No.C怎么看,那老总刚从No.C手上抢了一单大生意,得意忘形,酒酣耳热之际笑道:他们很会起名字,C字号,排名是C而已。
在那样的环境下,这话更像是失言的玩笑话,但大家都没想到这却引发了连锁效应。
这话没被报道在正式纸质媒体上,但在网上却被散播开来。
No.C这个名字被人拿来调侃,还有人趁机挑了许多这公司的问题拿来放大。
也有言论说程江翌很久没在公司出现了,是出了什么问题?没有了程江翌,No.C再不是响当当的C字号,真是排名C了吧,会不会以后连C都排不上了?**象毒蛇,能产生的不良影响有时候超出一般人的想像。
程江翌昏迷不醒,本就给公司重大打击,紧接着失掉年度最大的合约,损失惨重,现在又被网上铺天盖地的质疑声席卷,No.C里的氛围诡异员工情绪低迷。
虽然公司紧急公关,CEO陈非接受了商业杂志采访,解读No.C的C除了他与程江翌的姓氏外,更有create的含义。
他们是创造型的公司,更谈了许多好业绩及对那个玩笑做了回应。
采访中陈非用了苏小培提纲中的那段话,创业精神和No.C的文化创造。
陈非不得不承认,这个姓苏的编辑做了很好的功课,她将他们公司文化包装得比他们公关部还要讨喜和充满正面能量。
接受完采访后,陈非与公关部开了会,最后公关部经理给苏小培打了电话,希望就她说的那本书的项目再沟通沟通。
当时苏小培正在家里整理日志,她不知什么时候会再穿越,时间线的不同容易让她脑子混乱,所以她每天都会抽空把两个世界的事都记下来,以确保对所有事情都保持清醒。
接到电话,她很高兴,虽然费了些功夫,但好消息来得比她想像得快。
而再次穿越的时间比她想像得慢了,她时时做好心理准备,但一个多月过去,居然什么都没发生,她也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只是她偶尔会想起冉非泽,希望他一切安好。
经过与No.C公司的协商,苏小培终于定下了采访内容。
她很快让公关部经理安排了员工配合她完成了不记名问卷,里面有对公司印象,工作状况想法以及对老板的看法等等。
这当中有苏小培需要的东西。
她还采访到了陈非,了解了许多他与程江翌创业过程发生的事。
最后把所有资料整理出来,看到有人说程江翌不守旧爱创新,是个天才。
有人说程江翌爱出风头,喜欢做与别人不一样的事。
又有人说程江翌为人低调,所以鲜少宣传炒作自己。
有说他善良,有爱心,捐助贫困失学儿童。
也有说他冷酷不近人情,动不动就要解雇员工,爱炒人鱿鱼。
有说他没有合作精神,太过自我。
有说他极具领导风范,带领团队创下一件一件的大好业绩。
有说他是工作狂,只爱工作,没有女朋友,而对这一解读,甚至还有说他十有□是同性恋的。
外人的评价都加入了很多主观色彩,由于不记名,也有胡言乱语的,虽然做不得准,却也有些参考价值。
苏小培阅读了程江翌的资料,看过他取得的成绩,读了他的手记,看过他给员工写的公报。
她还看了他的照片,有家居的,有与团队员工在一起的。
是个相当自信的人。
说到自信,苏小培想起了冉非泽,其实对那个世界里的人,她最牵挂的不是那个无影踪的程江翌,是冉非泽。
他就是个自信得很臭屁的男人啊,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看到她的尸体了吗?这边的时间离她回来已经两个多月了,不知道那边怎么样。
她真是不希望他难过,可是如果他知道自己死却又不难过,她又觉得这样挺让人难过的。
冉非泽的心情,不是难过这么简单。
那日他在苏小培的书房呆坐半晌,后站起,将她的那些信一封一封折好,塞进怀里。
他必须振作起来,人没了,伤心难过没有用。
他必须为她做些什么。
冉非泽回到了染血的屋子,仔细看着每一寸地方,虽然明知秦捕头他们一定认真搜查过了,但他还是想再看看。
那封奇怪的信,那个没有露面的人,跟这件事会有关?但若是他动手行凶,为何没有把那封信拿走?冉非泽忽然一僵,在床脚旁边,看到一朵小小的簪花。
他蹲下来,仔细看着。
苏小培是短发,她没有簪子。
冉非泽将东西捡起,又仔细将屋子看了一遍,再没找到什么异样。
于是他拿着那簪花去见了秦捕头。
秦捕头紧皱眉头,非常惊讶,他看了那簪花半晌,道:并非推脱,但事情发生后,我已将那屋子仔细查了个遍,并未发现这东西。
数日前还去看过,也未有。
我也看了,屋里确是无可疑之处。
白玉郎也道。
我不是信不过秦大人,但这物确在那处。
秦德正眉头打结。
有人在大人察看过那处后,将那簪花放在了那?这是唯一的可能。
为何?白玉郎不解,要栽赃陷害,不是要在动手时就布好局吗?官差已然巡查过,再放又有何用?秦德正道:再有,我们封了那屋子,附近也加强了戒备,那人是如何躲过耳目进去的?三人皆沉默。
过了好一会,冉非泽道:也许是想为我们指一条路。
你是说,这是在告诉我们谁是凶手?是想指出谁人劫了苏姑娘。
秦德正看了一眼冉非泽,他也希望苏小培未丧命,但这么多血,人又怎可能安好?那人若杀了苏姑娘,尸首何处?既是杀了人,又何必冒险将尸首搬走?那儿可是衙门后巷,搬着个尸体太易暴露行踪。
冉非泽分析得不无道理。
可秦德正却觉得他只是在极力说服自己,不然,又怎会想不到劫一个人与搬个尸体一般风险,甚至更易暴露。
只是秦德正也想不通尸首在何处这个问题,确实,杀了人,搬走尸体有何用?但眼前既是有这个簪花线索,当然也得好好查它一查。
簪花不难查,首先他们想了一遍苏小培经手的案子,有可能招惹的仇家。
佟丰和罗奎这两桩是最有可能的。
罗灵儿会武,比佟丰那几个妻妾的嫌疑更大。
于是秦德正与冉非泽去了趟常府,让常家人辨认那簪花是否罗灵儿所有,又询问罗灵儿的下落。
常府服侍罗灵儿的丫环认出,这簪花确是很象罗灵儿常戴的那支发簪上的。
而常家人道,罗灵儿离家已久,前一段托人捎信来,说是在一城之外的福缘寺带发修行为父赎罪,根本就不可能在城里。
秦德正又与冉非泽去了那福缘寺。
主持女尼道确有位叫罗灵儿的女子在此,在后山草屋闭门抄经,鲜少出来。
不过这几日未到寺里取食,她今日正打算让**过去看看。
这几日?秦德正皱眉。
难道是听到他们查探她消息的动静,跑了?几个一起去了后山,女尼道后山几间草屋原是收留难民时搭的,后给寺中受罚**悔过抄经用。
那位叫罗灵儿的女子来此颇有些日子了,一日道她父亲犯下大错,她想抄经为父赎罪,便搬了过去。
隔个一两日再到寺里取食。
她们为她诚心所动,也不打扰她。
说话间到了地方,刚走近却闻到了恶臭。
女尼不明所以,秦德和冉非泽却是脸色已变。
两人推开那草屋门,却见罗灵儿伏在案上,满身淌血,已然断气许久。
一把匕首摆在案上,上面尚有血印。
罗灵儿头上戴着发簪,簪上有断痕,明显少了一朵簪花。
秦德正与冉非泽对视一眼。
秦德正过去将罗灵儿翻转过来,确认确是她本人无误。
而冉非泽一眼看到了被罗灵儿压在身下的纸,上面赫然写着:我错了,我不该杀她。
字迹与一旁她抄写的**竟是一模一样——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得厉害,因为这一段的剧情涉及到后面一连串的设定安排,所以这几天推翻了几个设想,更新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