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伟英很爽快地答应了冉非泽的请求。
两个人又交换了一些对这件事的看法和打算,然后出了来。
外头各门各派的人都在等,冉非泽出来第一眼就在找苏小培,他看到她在稍远处与萧其说话。
她转过头来,看到他了,对他微微一笑,然后朝他走了过来。
又一番客套说辞之后,冉非泽终带着苏小培回去了。
一路仍有些人悄悄跟着他们,冉非泽没动声色,苏小培毫无察觉,只好奇冉非泽跟江伟英说了些什么话。
冉非泽也打听她与萧其说了什么,两个人互相说了说主要意思,不禁相视一笑。
你让江掌门派人保护我,他定会觉得你对他极是信任,对他依赖,你还真是会讨他欢心。
江伟英这人不难懂。
冉非泽笑笑,很自然又去握她的手:我倒是真不全指望他能护着你,不过多一份助力也是好的。
再者说,我与江掌门进屋悄悄说话,若那些来相助的门派里真有藏着坏心眼的,看到这个许是会心中猜疑,不定日后会露了什么马脚。
这个我与江掌门也相议好了。
他会暗中留心。
苏小培点头:这个倒与我跟萧大侠说的事不冲突,希望他能认真想想,也留心那些各派掌门管事的动静。
萧其是个聪明人。
冉非泽给苏小培吃颗定心丸。
苏小培转头,冲他一笑。
冉非泽心头一热,又道:姑娘更是聪明人,我与姑娘还真是心有灵犀。
苏小培皱皱鼻子:壮士是借机夸自己?又或者希望我回个礼,也夸夸壮士?回礼这个倒是不错,姑娘放心夸吧,我受得住。
苏小培哈哈大笑,真想夸他脸皮厚,不要脸。
她一笑,冉非泽不禁也笑,差点把持不住想把她拉怀里来。
那幕后人若是看到他辛苦栽赃,可壮士还这般乐,他一定很生气。
冉非泽眨眨眼,抚了抚苏小培的额角帽沿,像是为她正了正帽子,说道:有佳人相伴,自然是欢喜的。
苏小培也跟着他眨了眨眼睛,被他的小动作弄得忽然心跳快了两拍。
她也不知怎地,觉得有些心慌,赶紧自己扶扶帽子,摸了摸,压了压,一切都好。
我一定会帮壮士洗刷冤屈的。
她一动作,很自然把手从冉非泽的掌中抽走了。
冉非泽心下遗憾,但再去牵似乎又太刻意。
苏小培忽然摆出的正经和小慌乱也让他突然没了些把握,他把手背在了身后,转了话题:晚膳里姑娘想吃些什么?苏小培也把手背在身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用一样的姿势踱着步子向前晃。
壮士的手艺,来来去去不就那些菜吗?这话说的确是事实。
这世界里菜的品种不多,而冉非泽的厨艺真的算不上太好,不过比起她什么都不会做又强了太多。
冉非泽被嫌弃了心里却是欢喜,一边暗忖自己贱兮兮的一边还要拿乔:姑娘倒是找别人做去?他把步子迈得小得不能再小,只为了配合上她的短腿步伐。
苏小培被调侃,冲他皱皱鼻子。
冉非泽被她逗得心又痒,也学她的表情,可惜他的鼻子半点不听使唤。
姑娘的脸是如何团起来的?我怎地做不出来。
他怪异的表情让苏小培哈哈大笑,冉非泽终于忍不住出手,捏了她的鼻梁:姑娘下回莫要如此吧。
苏小培的笑被憋了回去,被他摸过的地方似乎有些发烫,她涨红脸摸摸自己鼻梁,冉非泽却已经飞速地走出老远。
喂。
她赶紧追上去,得跟他说说,他才莫要如此呢,哪能乱捏人的。
姑娘又叫唤了。
冉非泽正经严肃,侧头看她。
苏小培撇嘴,冉非泽也跟着撇嘴:这个我会。
苏小培很想笑,又很想批评他,最后道:壮士今年贵庚?相过八字姑娘便与我成亲吗?苏小培又皱鼻子,我是在讽刺壮士调皮,像孩子。
哈哈。
冉非泽学她的口气:挺好笑的。
她真忍不住了,拍他胳膊一下:壮士这般调戏姑娘家确是不该,壮士下回莫要如此吧。
她也学他的口气说话。
冉非泽停下脚步盯着她看。
苏小培被盯得有些心里发毛,赶紧又道:确是不该。
壮士忘了从前的教训了?到时有姑娘缠着壮士,壮士又该苦着脸了。
冉非泽忽然道:我只调戏你,姑娘倒是缠过来啊。
苏小培一愣。
冉非泽已快速扭头走了。
苏小培没看到他脸红,自己却是觉得脸有些热。
冉非泽走得飞快,原来这些话想认真正经地说清楚,也是不容易的。
他自觉有些脸臊,咳了咳,整理了一下情绪,走着走着,却发现苏小培没跟上来。
他回头,看到苏小培还站在那愣神,他冲她招招手:快来,回家做饭吃。
苏小培小跑步地跑了过来。
跑得一点都不潇洒,那笨拙的小姿态让冉非泽叹息,见惯了江湖女子的英姿飒爽,看多了民间女子的有礼优雅,这古怪姑娘的不伦不类他怎么就瞧着这般顺眼呢。
还越瞧越是顺眼了。
苏小培过来了,跟着冉非泽继续走。
她低着头,冉非泽也垂眼看,她比他矮了一个头,甚是娇小,脚比他的小许多,他迈一步她得迈两步才能跟上。
他走得慢点,她便迈得慢点,他走得快,她便得迈得快点跟上。
冉非泽就看着两人的脚,觉得他们现在这般相依为命真是好。
她不缠着他,还能缠着谁呢?嗯,这般一想,心中甚欢喜。
苏小培心里有些乱,回到屋里后,她赶紧把文房四宝拿出来,把今天观察到的,想到的又都写下。
写着写着,心终于静了下来。
她把写好的又贴在了墙上,看了半天,还是没看出什么新头绪,转出了屋子,走到屋后小厨房,冉非泽正在做饭。
一旁站着娄立冬。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苏小培冲娄立冬点头算打过招呼,娄立冬回了一笑,没说什么,却转头走了。
饿了?冉非泽敲了敲她的帽子,问。
还好。
苏小培扶扶自己的帽子,很好奇:娄大侠来做什么?我托他办事。
苏小培的表情明明白白在问办何事,冉非泽又敲敲她帽子:上次那和尚和姑娘给曹掌门传消息,说是有人留了钱银和信,他们为了银子依信上所嘱办事,并不知晓是何人所为。
苏小培点点头,这个她知道。
我让娄兄弟也写了信,内容就写‘谨言慎行’,又留了一封嘱咐信,上面交代了同样的传递消息方式,同样留了银子,看看这二人是否会依嘱办事。
信要送给谁?当然还是曹掌门。
对方选中曹贺东一定有其缘由,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这个不必明说,苏小培已然明白了。
如果那两人确是为了银子办事,那这次同样也会为了银子再办一次。
可如若事情并非如此,收银子办事是假话,背后有人指使是真,那这人一定知道自己被试探了,为了掩饰,他也许会依信所嘱办事,但这试探会让他心里慌乱,也许会去找幕后人示警。
如若对方老道,特别沉得住气,那也会一无所获。
冉非泽点头:曹掌门却不是个沉得住气的。
谨言慎行这四字能想的事太多,不知他收到后会如何办?两日后,事情有了答案。
那和尚与姑娘确是拿了银子,照着信里的嘱咐又把要递的信依上回似的传了一遍,传到了曹贺东的手里。
曹贺东拿了信,却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当日夜里,萧其悄悄来访。
我与师父商议了此事,师父原是不愿,因着兹事体大,稍有差池便会祸上加祸,他老人家对名誉极是看重,生怕别人多想。
后师父去了一趟神算门,顾掌门言说九铃道人嘱他们莫要张扬,自己也远走回避此事,此手段倒是与姑娘想的一致。
师父与众掌门商议后,便同意了。
这段时日,会想法子与史家当铺那头斡旋此事。
希望大家联手齐心,共度此难。
曹掌门确是有收到一封信,这个瞒不住,那和尚和姑娘我派也有人盯梢,倒是不知是何人留话,曹掌门只道静观其变,其余的未曾多言。
姑娘所猜测的幕后人特征,我与师父说了,还有几位信得过的掌门知道,曹掌门、李掌门和柳掌门都是信得过的,他们会让门下弟子多多留心,若有消息,我再与冉兄和姑娘说。
冉非泽皱眉头:你说是苏姑娘说的?未曾。
萧其道:我只说了些推断,师父虽有疑虑,但大家商讨后觉得不差,只这般的人物,江湖中确是不少,形容太过泛泛,要留心起来也是不易。
事情一如萧其所说,确实不易。
转眼又过五天,那传信的和尚和姑娘仍然没有异常动静,玄青派和史家当铺也不知怎么谈的,双方倒是平静了下来。
各门各派的争斗吵闹都停了下来,七杀庄与神算门原本闹得就不如这边大,这边平缓了形势,他们也跟着安静了。
武镇一下子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详和气氛里。
这几日冉非泽在做开炉前的准备,他在屋里忙时,苏小培就不出门。
她对这案子的情报大多来自娄立冬,他时不时偷偷跑来晃一晃,打听打听他的鬼手进度,什么时候能完成,冉非泽不理他,他便与苏小培瞎聊。
从苏小培为什么不会做饭聊到江湖五剑六庄七门八派的各种事,苏小培适时点评,积极提问,极大满足了娄立冬大侠的表现欲。
娄立冬心里那高兴,还未遇到过这般会聊天的姑娘,于是把那点江湖传闻八卦全倒了出来。
倒到最后冉非泽听不下去了,把他赶了。
苏小培倒是很乐意听,这几日她屋里的墙全贴满了。
因屋子小,里外就两间,还是通的。
于是苏小培的墙被娄立冬见着了,他惊呼:这什么鬼画符,姑娘镇邪吗?冉非泽那时应着:就这般镇着,邪气还总进来。
姓娄的邪气自觉受了侮辱,嘀嘀咕咕地不高兴。
这天一大早,邪气又来了。
娄立冬没偷偷摸摸,他急急奔来直接敲开了冉非泽的门。
冉兄,快去瞧瞧布告。
怎么?有一张新告示,那鬼画符与姑娘写的极像。
许多人都在那瞧呢。
冉非泽带着苏小培去了,只一眼,他便心里咯噔一下。
下意识地看向苏小培。
他不认识这画的什么,但这三串字符他见过,永不会忘。
Who are you苏小培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程江翌,是你吗?谁人贴的?不知晓,没人瞧见。
该是夜里无人时偷偷贴的。
冉非泽听得娄立冬的答案,转头四下一看,这古怪的告示确是吸引了许多人来看,各门各派的面孔都有。
他贴近苏小培,站在她身边。
他没忘,上次她收到了这信后就不见了。
只是上次是悄悄地递信,这次为何贴在了布告墙上。
他在问我是谁?苏小培死死盯着那告示,声音几不可闻。
冉非泽握住了她的手。
苏小培回握他,另一只手也握了过来,紧紧拉着他。
他问我是谁?他为何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