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自然瞧见了皇上变幻的神色, 她不是淑妃,从没把全心交付给一个帝王,故而自是知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她淡淡移开眼, 待皇上放了手方将目光自然地转过来。
请皇上相信臣妾,是那两个贱人陷害臣妾, 臣妾冤枉!淑妃在外脊背挺得笔直, 即便受罚也保留着骨子里的傲气。
李玄翊已是再不耐听她说话, 捻了捻拇指的扳指,冷声道:送淑妃回储秀宫,事情未查明之前没朕令, 任何人不得探视。
这是彻底将淑妃禁了足。
皇后不露声色地看了眼殿外被带走的淑妃, 这一刻,说不畅快是不可能的,但因着太后和淮远侯,她被淑妃压了这些年,仅是禁足远远不够。
一场闹剧结束, 伶玉包扎完回了倚梅苑。
李玄翊进寝殿坐了会儿, 安修仪躺在榻里,面色依旧白着,像是被吓到了。
皇上, 宸宝林可有事?李玄翊此时已收了在外的神色,她没事,朕留了太医在外候着,随时听唤。
嫔妾多谢皇上。
安修仪眼眶红肿,没多些什么, 就是连淑妃处理的结果问都没问一句。
她清楚皇上心里必然烦着这事, 她能做的都做了, 再咄咄逼人下去反而让人厌倦。
李玄翊拂袖起了身,朕尚有政务处理,改日再来看你。
安修仪的目光稍有暗淡,但她只是恭敬地福了身,嫔妾恭送皇上。
这场风波闹得后宫人心不定,比起淑妃做的事,众人最为关切的还是皇上对宸才人的态度。
这些年后宫不是没有过一段日子专宠的嫔妃,相比起那些人,仅仅侍过两回寝的伶玉算不上厉害,可能让皇上有这般宠溺态度的却只有伶玉一人。
嫔妃们心中所想伶玉并不知晓,手伤未愈,而今多添了脖颈的五道爪印,怎么看怎么难受。
伶玉爱美,照一回镜子便闷闷不乐,连晚膳也少吃。
燕霜私下吩咐凝枝把寝殿的妆镜都撤了,免得主子看见伤心。
伶玉察觉二人动作也没多说什么,撤便撤了,眼不见心不烦。
这些日子应美人常到她这来吃果子,一来二去,两人反倒越来越亲近,伶玉只当养了一个妹妹。
入夜伶玉早早熄了灯歇息,倚梅苑灯火尽落之时,一声骚动将伶玉吵醒。
燕霜摇着伶玉,小主快醒醒,皇上来了。
伶玉陪应美人玩闹一日,现下甚困,奈何来的人是皇上,她就算睡死过去也得爬起来伺候。
她缓了会儿身,便披好衣裳趿鞋下地。
男人坐在外间喝过两盏茶水,掀起眼皮子看了眼磨磨蹭蹭出来的人。
朕吵着你了?开口的这句话足以让倚梅苑的所有人掉了脑袋,宫人吓得颤颤巍巍,伶玉瞧出男人神色不虞,也不知堂堂一个帝王怎的这般小气,分明是他半夜过了扰了她睡觉,反而她还不能有怨,得好声好气哄着。
伶玉掀掀眼睫,莲步轻移走到男人跟前,又瞥了眼候在帘外的宫人,当作没看见般坐到男人腿上。
李玄翊指骨叩着案板,冷冷看着怀里的人还要怎么得寸进尺。
嫔妾方才做梦了。
伶玉纤细的手臂环住男人的脖颈,甜腻的气息萦绕在李玄翊鼻翼下,他眼皮子挑起来,听她继续说胡话,嫔妾梦见皇上好不容易来一回倚梅苑,灯都熄了,嫔妾眼巴巴地等着接下来的事,结果就让人叫了起来。
福如海等奴才候在帘外听罢忍得难受,这宸才人可真是胆大的,什么话都敢说。
今夜皇上本是传了乔美人侍寝,人都到了云烟楼,没坐一会儿不知怎的又出来了,说要去倚梅苑,这不,他们紧赶着来这,结果倚梅苑不仅没人来迎驾,连主子都叫不醒,放在后宫里,也就宸才人敢这么做。
李玄翊脸色憋得铁青,他扫了眼帘外站的人,福如海顿时头皮发麻,立即带人溜了出去。
胡言乱语!李玄翊黑着脸对着伶玉的屯打了掌。
伶玉疼得泪花子冒出来,不舒服地动了两下,闹得男人面色更黑,掐住伶玉的腰将人提起来便往榻里走。
陡然悬空,伶玉一下抱得更紧,她垮着小脸,小声哀求道:皇上,嫔妾腰还疼着。
男人寒声,不是眼巴巴等着朕么?帷幔垂落,伶玉接下来的话没说出口,就叫那一瞬堵了回去,碎发浮动垂落,再传出来的只有细碎的嘤咛低哼。
外间燕霜和凝枝不知何时退了出去,凝枝年岁小,听着主子说那句话的时候脸红得滴血,她偷瞧了眼燕霜,没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咱们主子果然与众不同。
燕霜伺候过这么多主子,也被这一个闹了个大红脸,果然也只有像主子这般的美人敢对皇上这样。
云烟楼乔美人枯坐在榻上,拥着被子回想方才的事。
今夜皇上宣云烟楼掌灯,本应是喜事,偏偏她心里计较着淑妃一事,故而沉不住气试探了皇上一句,哪知皇上当即冷了脸,便说改日看她,紧接着传出圣驾去了倚梅苑。
宸才人伶玉……又是伶玉!她倒底有何好,叫皇上那般特殊对待。
倚梅苑叫了三回水方停下来,伶玉被男人抱回寝殿。
若说叫水这事,大多是懂事的嫔妃伺候,李玄翊还是头一回亲自把人抱回来。
他低眼看着怀中呼吸绵绵的人,颈处的旧伤好得差不多了,添上去的是他方才新弄出的痕迹。
罢了,他一国之君,不至于跟女子计较。
伶玉被扔到了榻里,她阖着眼,过一会儿翻过身又滚到男人怀里。
尚是夏日,稍热,李玄翊不耐烦地把人推开,伶玉锲而不舍地滚回来,柔软的胸脯贴着男人的胸怀,她小脸蹭了蹭,皇上抱抱。
低低地喃声自语,撒娇的口吻叫着身旁的人,男人再冷硬的心肠也不禁软下来,李玄翊拍着她屯上的软肉,没好声道:你是三两岁的孩子么?自是无人回他。
最终便已这样的姿势睡去。
黑夜中,伶玉悄悄睁了眼,眸子晶亮如水,她唇角慢慢弯起来,在男人怀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真正入眠。
翌日因着伶玉要去坤宁宫请安并没敢睡太迟。
她睁开眼,枕边男人合着眸,手臂揽住她的腰肢,呼吸均匀。
伶玉眼睫翕动,过一会儿小手不安分的在男人怀里乱抚。
李玄翊被她吵得不耐烦,掀开眼皮掐着她的腰:又做甚?皇上今日不上早朝吗?伶玉丝毫没被他的怒气吓到,往男人胸口使劲蹭了蹭,月匈月匍酉禾软,惹得人眼眸黑下来。
李玄翊觉得自己来她这就是找罪受,夜里闹得睡不好,白日一点嫔妃意识也没有,不知温顺二字怎么写。
他垂眸看向怀中人,原本要训斥几句,再见那双流光潋滟的眸子,向下那两団柔软上斑驳的痕迹,早上那点子火慢慢就灭了。
他自诩待情.事素来克制,谨遵祖制礼法,夜将黑便停下来,独独在她这,滋味甚好,让他一时将所有的礼数都抛却。
朕今日休沐。
他淡着声回她这一句。
伶玉瞥一眼外面天色,苦着脸道:皇上今日休沐,可嫔妾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再不起就迟了。
李玄翊微怔,合着皇后在她心里的位置比他还重,宁愿得罪他,把他扰起来也不敢得罪皇后?这宫里倒底谁说的算,没个尊卑。
李玄翊心情不好,眼中凉凉,自然也不让她好过。
来人!伶玉闻声一喜,正要起身又听男人道:去坤宁宫通禀,宸才人要伺候朕,今日不如问安了。
伺候……皇上?外面宫人应声,还没来得及转身,又听一道女声,等等!李玄翊掀起眼皮看她,眼尾如刀,面色甚是冷淡。
皇上,嫔妾知错了。
伶玉讨好地蹭着男人胸膛,她心里有计较,若今日这话传了,宫里人自然会认为她恃宠而骄,张扬任性,日后那日子必当难过。
她无依无靠,唯有底气的是皇帝宠爱,可这宠爱是基于她是一个寻常宫女,而不是定国公世子外室基础上。
在一切未稳定之前,她不想太过出眼。
你有何错?男人扯扯嘴角,一手揽过人,指腹不轻不重地拨着那株虹逗。
伶玉咬咬唇,嫔妾……嫔妾不该不懂事。
男人盯住她,似是要她继续说,可伶玉哪说得出来,她支支吾吾地,眸子一动,忽然又道:日后皇上再抬嫔妾的腿,嫔妾定然不喊疼了。
李玄翊眉心倏忽一跳,险些被她气笑。
朕等着你说的话。
他抬起手掐着伶玉的脸,手上用力,毫不怜惜。
皇上,上官大人求见。
福如海隔着一番屏风传话,他声音低,似是要人听不清才好,毕竟谁知道两位主子这时候没起是在做甚。
伶玉听到这声通禀像是得到解救般,眸子睁得晶亮。
李玄翊睨了她眼,伶玉缩缩脖子,不敢说话。
男人这才松开手,也不再搭理她,撑榻坐起身,进来伺候。
腰身忽缠上一双玉手,李玄翊低下眼,紧接着后背贴靠了她两団柔软,他不着痕迹地拧了下眉又很快松开,已是习惯了她这副没个体统的样。
嫔妾伺候皇上更衣吧。
男人淡着脸,薄唇轻启,大发慈悲地回应了她一声,嗯。
……伶玉撑着两条酸软的腿几乎是踩着时辰踏进了坤宁宫的门槛。
方一入门就听到一声,宸才人可是好大的架子,这般时候人竟还没来。
旁侧一人道:姐姐不知,昨夜宸才人侍寝,起来必然是晚了。
想来也是,宁充仪若有似无地看了眼乔美人,宸才人素来都是有本事的。
等话音都撂了,伶玉抬步进去,屈膝对着嫔妃们福过身,当作没听见般落了座。
宁充仪却还是不放过她,宸才人这时辰掐得倒是够准。
伶玉拿帕子掩住唇角的笑意,像是未察觉她的意思,不轻不重地回道:叫宁姐姐见笑了,嫔妾素来恪守时辰规矩。
话罢,坐着的嫔妃皆是忍笑,宁充仪吃瘪,正欲发作,门外皇后进了来。
何事这般热闹?皇后一身金色凤鸾玉纹祥服,气色红润,眉眼间的神情瞧着甚是精神。
众人齐齐福身,乔美人先接了话,宁姐姐与宸妹妹逗嘴,惹得娘娘见笑了。
坤宁宫到处都是皇后的人,皇后自然是清楚发生了何事,她让众人落座,笑着看向伶玉,今日皇上休沐,你留着御前伺候罢了,也不必来本宫这请安。
伶玉心里想的自然面上不能说出来,她回道:皇上政务繁忙一早去了乾坤宫见朝臣,嫔妾惦念娘娘,哪能躲懒?她弯着眼,嘴又甜,哄得皇后笑意更深,你们都瞧瞧宸才人,不怪乎皇上喜欢,说得话也甚得本宫的心呢!不论心中想什么,后宫女人都是会演戏的,笑着打趣都随着皇后夸起了伶玉。
这日请安惠修容称病告假,淑妃出不得储秀宫,安修仪,陈昭仪亦是因腹中皇嗣告了假,请安一时少了热闹,没多久皇后让众人各自散去。
伶玉同应美人一同回长信宫,应美人起了玩心要去御花园走走,伶玉最是知道她小孩子心性,不禁头痛,让她算计人心还行,但陪着这样活泼的姑娘属实要了她的命。
御花园景色正好,两人绕过一条窄路,倏忽听见有人训斥低骂的声音。
钟粹宫出来的贱婢果然就会以下犯上,来人,给本宫掌嘴!紧接着是一阵抽打声,女子惨痛呜咽,不停哀呼求饶,那人却是仿若没听见般。
应美人吓得小脸一白,急着看向伶玉,宸姐姐……伶玉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噤声。
很快,那婢子被打得忍不住跌倒在地,大呼道:娘娘饶命,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这声音熟悉,伶玉身子一僵,仔细看了两眼,待看清跪地的宫女后手心顿时收紧,在那挨打的人是钟粹宫的小丫头芸喜。
她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她在宫里得罪的人够多,不想再添一笔仇恨,但那人是芸喜,是那个一心要出宫嫁人,曾经给过她关怀温暖的小丫头。
怔愣间,又听几道清脆的巴掌声。
伶玉立刻做了决断,她让玉秀先把应美人带走,心里计量一番,走了出去。
宁充仪正在远处站着,一眼看见了露面的伶玉,呦,这不是宸才人吗。
嫔妾给宁充仪请安。
宁充仪冷哼了声,宸才人新宠加身,本宫可受不得你这大礼。
伶玉弯唇一笑,瞥了眼瘫倒在地上的芸喜,小丫头发髻散乱,脸颊红肿,嘴角都出了血迹,她手心微微攥紧,敛下心中情绪方抬起眼,宁姐姐哪来这么大火气,瞧着这婢子都昏过去了。
她这一句话,宁充仪瞬间明白了意思,当初宸才人是惠修容提携爬尚了龙橦,出身钟粹宫,都是一个宫里出来的奴才,自然有几分情分在。
宁充仪眼珠一转,道:这贱婢冲撞了本宫,自是该罚。
伶玉直接道:这婢子都打成这样了,想必宁充仪也是罚完了人。
正巧嫔妾要去钟粹宫看看惠修容,不如就叫嫔妾将人一同带走?她暗自咬重惠修容三字,修容要比充仪大上两级,宁充仪总不至于不忌惮了。
果然,闻声宁充仪犹豫片刻,又不甘心就这么放了她们,一旁贴身的宫女忽附耳说了几句,宁充仪面生喜色,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再看向伶玉,本宫尚没罚完这婢子就晕了过去,既然宸才人要将这婢子带走,不如剩下的就由宸才人代为受罚吧。
跟随的凝枝一听瞬间变了脸色,宁充仪当她们主子是什么,怎么能代一个奴才受过!好歹她们主子也是新宠,宁充仪这么做当真不忌惮皇上么!她正要说话,被伶玉扯了下衣袖,唇抿住便不说了。
伶玉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看着宁充仪,似是为难道:要嫔妾代她受过也不妨事,只是……她顿住声。
只是什么?宁充仪眯起眼,她倒要听听这狐媚子想说什么。
伶玉叹了口气,只是皇上说今夜要倚梅苑掌灯,这巴掌印一时难消,若是叫皇上看见了,动了圣怒,不免会迁怒姐姐。
姐姐知道,妹妹一心向着姐姐,怎么能让姐姐触了圣颜,故而犹豫为难。
混个一心向着她!宁充仪气得胸脯微微起伏,狠狠剜了眼伶玉,连话都懒得说了,踱步出了小道。
伶玉在后面礼数周全地福了礼。
凝枝听完自家主子惆怅的言论,再记起宁充仪嫉妒不甘的脸,愈发想笑,若论气人的功夫,自家主子真的是一等一的。
主子,奴婢都想跟您学这嘴皮子功夫。
伶玉没笑,今儿这是把宁充仪彻底得罪了。
得罪便得罪吧,后宫里有圣宠就已经是把人得罪了遍。
伶玉弯下腰扶起芸喜,又唤两人一同架着,刚一动,芸喜挣扎下便睁了眼,胡言乱语地呜咽,主子恕罪,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伶玉心疼地抱住她,拨开小丫头的碎发让她定神,芸喜,是我,伶玉!芸喜渐渐回了神色,待看清眼前的人,一瞬恍惚之后,哭着脸抱住了她,伶玉姐姐,芸喜好怕!伶玉姐姐……没事了,没事了……伶玉安抚地拍她的后背,声音温柔。
凝枝心底不禁诧异,主子素来娇纵爱说笑,侍候这么久,还是头一回看到主子露出这般温柔神色。
伶玉姐姐,芸喜好想你。
芸喜泪水混着血迹一同落到伶玉织锦的宫裙上,伶玉也没嫌弃,拿出帕子细心地给她擦脸。
没事了,我现在送你回去。
伶玉扶她起来,芸喜好似受到惊吓般扑通跪到地上,伶玉姐姐,芸喜不想回钟粹宫。
伶玉蹙起眉,为何?芸喜面色煞白,像是下了极大决心才道:主子知在钟粹宫我与你交好,便想让我故意接近你给主子递信。
伶玉眼光凉下来,听她继续,但我喜欢伶玉姐姐,不想背叛伶玉姐姐,就求主子放我出宫。
主子不允,把我关在偏厢,不给饭吃也不给水喝。
芸喜是偷跑出来想去找伶玉姐姐,结果撞到了宁充仪。
伶玉姐姐,芸喜只想出宫嫁人,求伶玉姐姐能不能让芸喜出宫……芸喜可以什么都不要的……她跪在地上,头砰砰地磕下来,满面的血污再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伶玉垂下眼,才记起方才抱她时怀里好似只有一把骨头,昔日那般活泼的小丫头到现在蓬头垢面,连活下去都难。
她攥了攥帕子,许久,俯下身将人抱到怀里,温声道:以后你就是倚梅苑的人,伶玉姐姐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伶玉吩咐人把芸喜送去倚梅苑,转脚去了钟粹宫。
路上,凝枝犹犹豫豫看了伶玉好几回。
想说什么就说吧。
凝枝这才敢小声道:主子,奴婢不知主子跟芸喜姑娘以前情宜有多深。
只是这事蹊跷,怎么会那么巧就让主子撞到宁充仪在罚芸喜姑娘。
若是真如芸喜姑娘所言,她毕竟是有亲人捏在惠修容手里,终究是对主子不利。
凝枝所言伶玉何尝没想过,只是她常在过要让芸喜出宫嫁人,这些年来,芸喜是第一个真切关心过她的人。
不论芸喜所言真假,今日她若是执意将她送回钟粹宫,芸喜对惠修容而言就是一颗废棋,没用的棋子只有被扔掉的下场,她终究是狠不下心。
留在倚梅苑,早日让她嫁人便罢了。
回宫告诉燕霜,这些话我不想再听到。
凝枝应声,没再说了。
到钟粹宫,伶玉正看见三个宫人低声弓腰的从殿内出来,似是犯了什么大错。
她只看了眼,抬步入殿。
福过身,伶玉先道:不知那些宫人又犯了何事,惹得娘娘动怒。
惠修容让她落座,看丢了个人,一群废物。
可是芸喜?伶玉盈盈一笑。
惠修容眼神看向她,宸才人怎知?伶玉抿唇,面上看不出什么,嫔妾正是来向娘娘讨要这个丫头,嫔妾瞧她机灵着,便想求娘娘割爱。
惠修容细细打量她两番,半晌,缓缓开口,宸才人帮本宫办了那么多事,既然想要,本宫有什么舍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