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说错一句话都是掉脑袋的大事, 事情未查明,乔瑜不敢轻易开口。
不过如今家妹有孕,听说家妹与宸贵人又向来不对付, 她帮一帮说不定还能助家妹一臂之力。
再者当初那贱人要是真没死,成了当今的贵人主子, 她也咽不下这口气。
乔瑜好似犹豫不知如何开口, 叹了叹气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妾身只是觉得宸贵人有些像妾身的故人。
宁充仪一听,当即明白过来,哪是她的故人, 说不定是定国公世子的故人!这般想, 她越是来了兴趣,是高夫人哪位故人?乔瑜一脸纠结,难以启齿般,妾身若说了,娘娘可得答应妾身万不能传扬出去。
宁充仪一笑, 高夫人且放心, 但凡有危于夫人的事,本宫自然不会去说。
乔瑜感激地开口,不瞒娘娘, 世子爷在府中有一房妾室,那妾室前不久被乱棍打死了,可今日妾身见到宸贵人,却发现那妾室面相与宸贵人有八分相像!这事万一说错可是杀头大罪,宁充仪狐疑, 难不成是撞了邪了?她确信宸贵人从未出过宫, 又何谈为人妾室一说?乔瑜神秘地凑近一步, 故意道:妾身意思并非是宸贵人像府中妾室,而是府中的妾室像极了世子爷当初养在外面,如今不知所踪的女人。
什么!宁充仪瞪大眼,险些没抑制住声。
乔瑜急道:妾身胡乱说罢了,娘娘听听可要不得放在心上与别人说。
话是这样,可宁充仪抓住了伶玉这么大把柄又怎会轻易放过。
她心中盘算,面上不动声色地与乔瑜告别。
待那人影走远,宁充仪笑了下,听说定国公府世子与世子夫人不和,而今来看,确实如此。
宁充仪得知了这桩事便巴巴地去见皇后,她想拿这件事跟皇后邀功。
皇后听罢,淡淡笑问:你打算如何?娘娘何不去揭穿伶玉,让皇上知晓她究竟是什么样的贱人?宁充仪道。
皇后点了点头,顺口推道:这事本宫就交给你去做了。
宁充仪微愣,交给嫔妾?皇后看她一眼,怎么,不愿?宁充仪是不愿接手这桩事,一着不慎叫那贱人反算计,得罪了皇上,届时皇后利用完,也不知会不会保她。
嫔妾不是不愿,只是嫔妾怕辜负了娘娘的期望。
宁充仪犹豫。
皇后指尖点了下茶水,你可还记得伶玉被逐出宫是住了何处?娘娘说的是……伶玉与高世子在明心寺私通!宁充仪咽了咽唾,她好大的胆子!皇后一笑,你去了那,自然拿的住确凿证据。
宁充仪一走,溪柳撤下冷掉的茶水,一时想说些什么。
皇后卸了沾水的护甲,察觉她有所言,眼眸看她,有什么想说的?溪柳低头道:奴婢愚钝,有一事不明。
皇后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溪柳心里斟酌,奴婢不明白,皇上既然已知宸贵人和高世子的事,却宠着宸贵人,娘娘让世子夫人进宫,有意让宁充仪去办这事,是为了皇上对宸贵人动怒,但皇上并未揪着这事不放,娘娘此举是否得不到最初的成效。
皇后脸色浅淡,鬓间的步摇轻轻拂动起,你怎知皇上是真的不在意?溪柳哑声,垂下头,奴婢愚笨。
皇后继续道:皇上现在不在意,是因为前不久罚宸贵人跪了一夜,心里舍不得。
又得知她遭人下毒陷害,必然怜惜了些。
这些情宜一时盖过了怒火,自然对宸贵人轻拿轻放。
但这世道上,哪个男人会不在乎自己女人的忠贞呢?皇后眼中惆怅,更何况是咱们高高在上的帝王。
这一遭,本宫要把伶玉那些事当众揭出来,狠狠在皇上心底扎上一根刺,让皇上记起初晓此事时的震怒,让皇上看看他一心宠爱的妾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要皇上知道,只有本宫才是真心为自己的夫君着想。
皇后半张脸在帘帐隐影中,显出几分阴狠,溪柳吓到,竟不敢抬头,她不知伺候许久的娘娘何时变成这样了。
窗外的风刮得猛烈,吹乱了廊檐下新挂的灯笼,宫人手忙脚乱上去收拾,皇后冷眼看着这一切,忽然发觉,这坤宁宫已有数月没掌灯了。
因为那个伶玉,她在皇上这失了原有的圣心。
……伶玉也察觉了乔瑜这日异样,她坐立不安,总觉得会出大事。
可她根本没见过乔瑜,为何乔瑜见到她会那般反应?难不成高洹画过她的画像?也不应该,高洹不通诗赋书画,怎会有她的画像。
她想不通,又不能坐以待毙下去,干脆去了昭阳宫。
陈昭仪在宫中多年,应会有些人脉。
昭阳宫陈昭仪刚把小公主哄睡着,就听外面人说宸贵人求见,她叫宫人看好小公主,去了外殿迎人。
伶玉一路走来匆匆,鞋面沾了雪都没注意。
陈昭仪看见她发白的脸色也觉出不对,忙让人温了热茶,拉她坐下来。
出什么事了?慌成这样?伶玉舔舔干涩的唇,缓了下心神,开口,我想问姐姐一事。
姐姐可知近日定国公府出了什么大事?陈昭仪一怔,好好的怎么问起定国公府了?伶玉抿了下唇,不知如何解释。
陈昭仪见她不愿多说,没多问,想了下道:定国公府近日确实事多,听说因着那个被打死的贵妾,高洹又被御史台参了一本。
贵妾?伶玉顿了下,姐姐可知那贵妾是何模样?陈昭仪摇摇头,这我倒是不知道,但听说那贵妾生得甚好,姝色无双……她还未说完,忽反应过来,私踌道:难不成你与那高洹妾室曾有瓜葛?伶玉并不认识高洹妾室何人,不过眼下看来那妾室定是与她相像至极,才让乔瑜见了她都一时失神。
如果真是这样,乔贵人邀乔瑜进宫必然是给她设计的圈套,目的就是为了揭穿她和高洹的事。
不过若背后是乔贵人操纵,她是怎么知晓的此事,而且看她白日去坤宁宫请安时的话,分明也不像清楚的人。
忽的,她想起来,众人散去时,独独宁充仪拉住了乔瑜,而宁充仪是皇后的人,那么这事背后真正的操纵者是……皇后。
伶玉?伶玉?陈昭仪一连唤她几声,伶玉才回过神。
这时不能任其发展下去,即便皇上已经知晓,这事是揭过去了,但焉知皇上心里没扎着一根刺,君心难测,她不敢赌。
伶玉倏的站起身跪到陈昭仪面前,眼睫颤动,我有事想求姐姐。
……腊月二十八,乾坤宫小宴。
昨夜是金华殿掌灯,前一夜闹得晚了,几近辰时,伶玉睡意依旧沉。
这日休沐,李玄翊低眼看了看怀中睡意酣甜的人,没忍住掐了掐她的脸蛋,手感滑嫩,甚好。
一瞬间,他忽然想到这女子曾经做过旁人的外室,几许清晨是否也像现在这样,落在那男人怀里。
念此,帝王脸色变得阴沉,狠狠送了进去。
伶玉霎时惊醒,泪珠子被扌童掉下来,在男人怀中乱动,皇上,嫔妾难受。
越是如此,男人越是不放过她。
停下来已是半个时辰后。
伶玉哭得嗓子沙哑,不明白这又是怎么了,以前皇上从不会对她这么狠。
李玄翊脸色依旧黑沉,抱着伶玉的腰,哑声问她,你与高洹也曾这样过么?伶玉一呆,瞬间明白是什么意思,她咽了咽唾,乖顺地转过身贴入男人胸怀中,自是没有过,高洹为避老国公爷,很少去别院。
伶玉撒了谎,高洹在别院待得日子远比在国公府要多,但此时她知晓若不哄哄跟前的男人,怕是躲不过去。
李玄翊将她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自然连高洹几日去一回也知晓,又听她与自己说谎,胸口憋了股火,明白是她故意哄自己,这话问出来她说什么都不对,他也不知在问什么。
越想,越觉得憋闷。
帝王黑着脸没好气地起身,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句话也不说。
伶玉眼睛眨了下,没明白皇上怎么又生气了。
这日小宴,不必到坤宁宫问安,伶玉服侍完帝王更衣,男人面色冷淡,依旧不与她说话。
临走时,伶玉犹豫了下,倏的开口,皇上!李玄翊勉强站住身看她。
伶玉提着宫裙跑到男人面前,眼眸盈盈如波,似盛了一汪银辉。
她踮起脚,倏忽抱住男人的腰身,嘴唇凑过去不偏不倚亲到了帝王侧脸。
旁边服侍的奴才没想到贵人主子会突然这样,纷纷垂下头,一眼都不敢看。
男人面色尚冷,好在有了一丝的松动。
伶玉小脸红透,缓缓道:嫔妾只这般对过皇上。
临走时,帝王脸色终于有了缓和。
福如海轻叹,别说皇上,就他一个阉人遇到宸贵人这样的女子也得犯迷糊,宸贵人可真是太会拿捏男子的心思了。
……小宴设在乾坤宫,这日宴席稍有不同,席面不大,只帝后余后宫的妃嫔。
席宴开始,一曲歌舞作罢,几个嫔妃开始敬酒祝词,一如往日。
伶玉此前没入过宫中小宴,幸而有陈昭仪提点才没出大岔子。
时过中旬,宁充仪忽然站起身,皇上,嫔妾有一事要禀。
李玄翊放下杯盏,视线淡淡扫过去,说。
嫔妾要告发宸贵人出宫期间私.通外男!宁充仪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霎时,宫宴言笑停住,殿内一片寂静。
李玄翊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看向她,帝王未语,低沉的面色却足以震慑人心。
在座的嫔妃偷偷觑了觑宁充仪,又看了看宸贵人,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宁充仪触到帝王薄凉的眼神,下意识双腿一软,又看向莫不关己的皇后,心已凉了半截。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戏她必须要唱下去。
她走到正殿中央,扑通跪下来,又重复一遍方才所言,嫔妾要告发宸贵人出宫期间,与定国公世子高洹私.通数月。
此时陈昭仪的眼已经看向了伶玉,想起那日她慌慌张张找来,手中娟帕捏紧,这事难道是真的?凭心而论,她不想伶玉出事。
宫中伶玉受宠,又是宫女出身,高门的世家女没人愿意与她交好。
但陈昭仪却清楚,伶玉为人远远要胜过后宫所有嫔妃,只要有人待她好,她便会十倍还之,嘴上寸步不让,心却是软的。
故而,陈昭仪更希望伶玉一直受宠下去,最后诞下皇子,执掌后宫,彼时她也能有所依靠。
可今日这桩若是真的,她又怎再得圣宠。
陈昭仪忧虑,不过,一想伶玉交代她的事,她又觉得伶玉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这么坐以待毙。
宁充仪哆哆嗦嗦地跪在殿内中央,反观伶玉不紧不慢地饮着茶水,像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半晌,皇后看了看帝王神色,先问出了话,宸贵人,宁充仪此言你可有何辩解?伶玉这才起身,面色冷静道:宁充仪胡编乱造之言,嫔妾无从辩解。
皇上,嫔妾没有说谎,在宫外之时,宸贵人确实曾与他人私.通。
伶玉好笑,宁充仪口口声声指责嫔妾私通,空口白话,可有证据?本宫自是有人证物证!宁充仪脸转回殿中,不知皇上可允嫔妾拿出证据?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高位的帝王,伶玉脸上不动分毫,袖中的手却早已捏紧,今日能否事成,全在于皇上的心思。
允。
帝王声音沉沉,让人听得身心一颤。
宁充仪给宫人使了个眼色,稍许,殿外进来一个颈挂佛串的僧尼,伶玉一眼认出来,这人是妙音。
妙音初进皇宫,叫眼前这阵仗吓住了脚,贫尼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各位主子。
妙音,将你那日亲眼所见一五一十说出来,不必怕,本宫自给你做主。
宁充仪道。
妙音点了下头,环视一圈看见坐在案后的伶玉,倏的收回视线,头垂低,慢慢道:贫尼那日去后山采药,下山时听见远处有人说话的动静。
这后山往日不会有人过来,贫尼一时好奇,就走了过去,想不到却看见……看见……看见什么?宁充仪催促她。
妙音继续说:看见寺中新入的那位娘子正与外男做不雅之事,贫尼听见娘子说……说……她只心悦世子一人……放肆!殿上皇后忽然开口斥责,皇宫之中,岂容你说这等秽事!娘娘息怒!娘娘息怒!贫尼只是依照所见来说,句句属实啊!妙音连连叩首,生怕不甚丢了性命。
宁充仪又道:你可看清了,那位娘子是何模样?妙音小声回:那位娘子生得绝美,入寺没几日,贫尼才记得清。
方才一入殿,贫尼就已认出了那人。
是谁?妙音伸出手,慢慢指向案后的伶玉。
宁充仪道:嫔妾还问了明心寺管辖香火的僧尼,那些日子定国公世子确实常去后山。
众人脸色微变,宁充仪和这僧尼说得有声有色,好像是真的一样。
伶玉微微一笑,不知宁充仪可说完了。
宁充仪看她这副气定神闲的做派越是不甘,你与定国公世子的苟且之事已是妙音师太亲眼所见,还有何狡辩之说?伶玉站起身,对上面示意,嫔妾有几处疑惑要请妙音师太解惑。
她对着妙音启唇,敢问师太,当日你是在何处见到我与定国公世子?妙音回:贫尼已说了,是在后山。
是哪一日见的?伶玉又问。
妙音道:贫尼记不清了。
伶玉笑了下,那我穿的是哪件僧服师太总记得吧。
妙音眉心一皱,试探地开口,正是贫尼这一身。
寺中只有两种僧服,最为普遍舒服的就是妙音这一身。
伶玉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笑意,立即向上首道:嫔妾在明心寺从未穿过僧服,住持遣人送过一身,嫔妾吩咐燕霜送回去了。
更何况住持送的那身是浅褐色,并不是妙音师太今日所穿。
已是久远的事,贫尼哪里会记得清!妙音狡辩。
伶玉轻轻一笑,妙音师太记不得我穿什么衣裳,却把那些话记得一清二楚,可真是好本事!此话一落,妙音立即哭求:皇上饶命!娘娘饶命!贫尼所言当真句句属实,绝无半分虚假!伶玉卸了发鬓间的玉钗,几步走下台阶,狠狠将钗尖对准妙音的手背扎下去,殿内只听一声惨叫,皇后不禁蹙眉,宸贵人,你这是做什么!嫔妾是想要师太说实话。
伶玉回道,下一刻玉钗又毫不留情地扎下去,妙音师太,是谁指使你嫁祸的我?妙音捂着鲜血淋漓的双手,只觉眼前的女子好像变了一个人,生怕这双手被扎残了,惨叫着回答,是前不久有个白纱女子来寺庙上香,将这些话交给贫尼,贫尼若不照做,她就要派下人把贫尼打死!如此,众人也都明白过来。
伶玉冷着脸站起身,那支玉钗掉了地上,她没去捡,坐下时才发觉整个手臂都在抖。
如果今日她不狠心下此一举让妙音说实话,他日事关她的事只会传得越来越甚。
燕霜拿出帕子,仔仔细细为主子擦掉手背的血迹,她是明白主子的,不这么做,最后受人置喙的还是自己主子。
你说谎!此时宁充仪突然对妙音迸发出一声,本宫找到你时,你分明说你看见了……!蓦地,她才明白过来,是皇后,皇后让她去明心寺找线索,殊不知这些线索是皇后亲自动的手脚,如此,那些信是否也是皇后动的手脚?她怔然抬头看向高位端坐的皇后,一切都是皇后动的手,可她不能说,她说了皇上不会放过她,皇后亦是。
宁充仪,你还有何话说?皇后平淡道。
宁充仪跪下身,只能拼死一搏,嫔妾还有物证。
稍许,宫人端着碟子进来,上面呈了一堆信笺,皆是女子给男子写的暗语。
这是嫔妾从明心寺找到残余的手书,与宸贵人字迹一般无二。
书信大多被烧毁,留下残存几片,呈到帝后面前,帝王沉着脸坐着,一眼都没去看。
皇后只扫了两眼便放下,宸贵人,信上确实是你的字迹。
伶玉笑了笑,道:嫔妾从未做过之事又怎会承认?字迹确实嫔妾的,但并非嫔妾所写。
就在这时,殿外跑进来一个宫女,宫女福下身,战战兢兢道:奴婢……奴婢也有话要说。
宁充仪一眼认出,沁卉,你进来做什么?主子,奴婢不能再帮主子瞒下去了!沁卉重重磕下头,对高位道:奴婢家中父亲重病,奴婢说了这事,皇上,娘娘,可不可以赐给奴婢一些银两放奴婢出宫照顾老父!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个热闹更加有趣。
宁充仪脸色扭曲,抬手朝沁卉重重打了一巴掌,你这个贱婢,本宫不需要你在这说话,给本宫滚!主子,奴婢父亲重病,主子又不放奴婢出宫,奴婢实在没法子了!她也不管高位的帝后准没准允,自顾道:方才呈上的告发宸贵人的信笺,都是主子亲笔手书,主子擅长模仿他人字迹,那一夜奴婢奉茶时便看到主子在写玉儿二字!贱婢!本宫何时会模仿他人字迹!ЅℰℕᏇᎯℕ宁充仪又是狠狠一掌!她确实不会模仿字迹,到底是谁,是谁在嫁祸她。
恍然间,她抬眼看向案后神色冷淡的伶玉,倏忽明白过来。
是你!是伶玉买通了她身边的宫女。
伶玉并不理会宁充仪这句话,她身边的宫人确实是她动的手脚,不过她在宫中尚没站稳脚跟,没那么大本事,这事要感谢陈昭仪。
她早预料到宁充仪找到人证物证,人证她没办法下手,但物证除了书信还有什么,故而,她央求了陈昭仪这件事,陈昭仪会帮她,皇上也会信她,这般就够了。
只是没想到事情要比她预料的简单,皇后的这枚棋子甚没脑子,三言两语就失了分寸,不可成大事。
宁充仪这般作态可是心虚了?有嫔妃添油加醋道。
宁充仪心下焦躁,生怕皇上不信她,信了那个贱婢,急忙道:皇上,宸贵人与定国公世子私通属实,宸贵人也曾做过定国公世子外室,皇上若不信,可传定国公世子问话!皇上!住口!案上倏然飞下了一个杯盏,瓷器乍然碎裂,砸在宁充仪身前。
宁充仪吓得一抖,登时将话头咽了回去。
帝王寒着脸忽的站起身,眸中极冷,宁充仪心术不正,栽赃嫁祸其他妃嫔,私德不检,即日起打入冷宫,永不召幸!闻言,在场人顿时抽了一口凉气,谁也不敢为宁充仪说话。
皇上……皇上,嫔妾并未说谎!皇上不能这么待嫔妾!宁充仪连哭带爬,情状极为狼狈。
帝王脸色极沉,拖下去!福如海一个激灵,立即找两个小太监将里面清了场。
心里哀叹宁充仪是没半点眼色,宸贵人正得圣宠,她此举这不是往刀尖上走吗!……此事算是做了了断,伶玉心里却依旧惴惴不安,今日她在赌,只要皇上不召见高洹,她自然无虞,结果也正如她所想。
入夜,金华殿殿外传入圣驾而至的动静,伶玉抚了抚鬓发,出去恭迎圣驾。
帝王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没像往日一样扶她起身,不咸不淡地点了头,话也少。
沐浴后,伶玉讨好地依偎到帝王怀中,亲了亲男人喉骨,小声开口,皇上今日是生气了?男人眼睇着她,目光沉冷,让伶玉也有些畏惧。
伶玉咽了咽唾,她小手拉了拉龙袍的衣角,倏忽被圈住腰背,压到了美人榻上,男人眼中阴黑如墨,伶玉是真有些害怕,却不知该说什么。
李玄翊指腹压住她发红的眼尾,眸色薄凉,薄唇轻启开,那个尼姑,还有见过你的那些地痞朕早就处理干净了,没人能威胁到你。
伶玉心中诧异,不知皇上为她做了这么多事。
李玄翊指腹捻着柔软的脸蛋,在她唇边轻轻落下一吻,朕现在只想知道一事。
伶玉被迫仰起小脸,皇上想知道何事?帝王敛眸,眼中划过一抹寒凉,你对朕说心悦朕,这句话当真未对高洹说过?伶玉一顿,电光火石之间男人就已知晓了答案。
李玄翊几近捏碎拇指的玉扳指,咬牙盯住她,你说过。
作者有话说:李狗疯狂乱吠:你究竟对几个男人说过你心悦他!伶玉掰着手指头眼泪巴巴,皇上,嫔妾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