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67 章

2025-03-21 13:50:57

狩猎的后几日, 猎场收获颇丰,但凡参与狩猎的无不是满载而归。

深夜篝火,婉淑仪因着身孕没再到场, 伶玉理所应当地坐到了婉淑仪的位置上,正靠在帝王的右手边。

那日帝王离帐到现在都没与伶玉好声好气地说过几句话, 伶玉琢磨不透皇上的心思, 若是放在寻常人家有个大度的妾室, 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怎么到了皇上这,反而生起气来了。

宋才人在宫中得意自是有她的家室背景, 自淮远侯一倒, 朝中武将以骠骑大将军宋桐为首。

宋桐一连数日狩了满当当的猎物。

李玄翊眼眸淡淡从身侧落座的女子身上掠开,视线扫向站着的几员朝中武将,除却陈郸卫宴二人,就属宋桐身前的猎物最多的,这些日狩猎, 骠骑将军倒是收获不少。

宋桐跪地俯首, 臣射艺不精,有愧皇上夸赞。

有皇上这句话,宋才人坐在下首也与有荣焉, 她红了红脸,插话道:嫔妾兄长射艺远不如皇上的羽林卫,皇上快别夸了。

这句话落,连带着宋桐嘴角都不禁抽了抽。

他知自家妹妹性子娇纵惯了,却不想如今进了宫性子还是这般。

宋桐恭敬地低着头, 未接一句话。

高座的帝王淡淡抿了口茶水, 像并未听见。

伶玉敛了敛眸, 心底低低笑了下,宋才人这句话岂不是明摆着说宋桐武艺厉害,堪比皇上亲选的羽林卫。

能趾高气扬这么说的也就只有宋才人了。

因着没人接话,宋才人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极不自然地咬了下唇瓣,闭紧了嘴。

帝王倒底是赏了宋桐。

宋才人憋红着脸,一回帐就将手中的茶碗摔了出去。

贱人!又白白叫她们看了笑话!浍沅跪在一旁低着头,主子息怒,将军拔得头筹,皇上定然是高兴的。

你当时为何不拦着我说出那句话!宋才人狠狠瞪了眼浍沅,蠢货!浍沅早习惯了主子的脾气,跪到地上连连叩了三下,主子息怒。

宋才人眉眼微冷,使劲抿了抿唇。

……伶玉想明白了帝王为何冷脸,自然是要去哄一哄。

晚宴一散,天有些近黑了,帝王与几位朝臣从湖边回来,就看到了打马疾驰过来的女子。

伶玉手勒住缰绳,眉眼明媚如画,低眼时在流水的月华下现出几分温柔。

她翻身下马,一身骑装利落飒爽,抱拳屈膝跪地,正正经经对男人道:属下参见皇上。

帝王眼眸眯了眯,冷冷嗤她一声,起来,叫人看见像什么话!伶玉眸子半嗔,皇上就会说嫔妾,婉淑仪当初这样皇上怎的不去说?她哪能跟婉淑仪一样。

李玄翊拧了下眉,却是没再开口,目光在她身上掠了遍。

宫中人都是极会看眼色,她受宠,尚衣局自是紧着她,所有料子样式都是上乘。

譬如眼前这身骑装,他一眼看出来这是西域进贡的缎子。

宫中只有两匹,一匹在皇后那,另一匹赏给了她。

这女子身段好,穿什么都有种独有的余韵。

伶玉好半天听不见人说话,自顾起了身,眼波犹如流光,皇上可要跟属下共同骑马出去转转?这声属下听得男人眼眸一变,捻着玉戒的手指微微用了些力气。

骏马飞快,男人手抓着缰绳,怀中拥着女子在林中疾驰。

伶玉弯了弯唇角,慵懒随意地依偎到男人怀中,眼眸渐渐合了起来。

李玄翊感受到怀中女子的动静,眼皮子低了低,慢慢松下手,骏马从疾驰变成了慢行。

此时天色已黑,林中静谧,借着月光尚能视物。

马匹已走了老远,城东猎场自元昭建朝就是皇帝狩猎之地,周围防守森严,除去林中御养的兔鹿,连只野鸟都难以飞进去。

李玄翊并未让人跟着,只两人在林中打马而行。

怀中人的动静越来越小,直到最后软软地依偎到他怀中,似是真睡过去了。

有一处陡坡,马匹越时的动作大了些,将怀中女子颠醒。

伶玉睁开眼,马背上睡觉极不舒服,她咕哝两声,对着男人的脖颈吹了口热气,皇上,属下想回去了。

夜深林寂,因着这声属下,男人喉结缓缓滚动了下,此处无人,他也不必再压抑那些感觉。

伶玉困得有些迷糊,挺巧的鼻尖蹭了蹭男人脖颈,撒娇般道:皇上回不去好不好。

李玄翊握缰绳的手收得愈发得紧,他沉着眸,故作无事地向后移了半寸,让那女子的唇彻底离开他的脖颈。

身后陡然失重,伶玉不安分地向后错,小手拄到男人腿上,寻找着支撑点。

她胡乱的一番动作,不成想,一下压住了男人的某处。

与平常不同,这日的石更了几分。

伶玉一瞬间就清醒了。

她对着男人眨了眨眼,看清男人眼底的沉暗,原本想要收回的手又放了回去。

春日衣衫换得薄,她一如初初侍寝时眼神懵懂无辜。

指尖轻戳着,皇上……此话欲言又止。

李玄翊黑眸已经彻底暗下了。

为君多年,从未这般放肆过。

马鞍虽是宫人精挑细选的柔软面料,但伶玉身子养了多年本就娇贵,此时在马鞍上极为不适,臀下蹭得硬生生磨出了血丝。

借着月光,男人见到那处,几乎失了所有往日克制。

两人回去已是一个时辰后。

伶玉软着双腿下马,玉足刚一落地就坐到了地上。

李玄翊睇着她,女子眼里已除了泪珠,皇上,属下起不来了。

方才林中,男人哑声对伶玉耳边,不只让她称了自己属下。

在这女子面前,李玄翊总能放出男人所有的劣根,在她那胡作非为。

倒底是有怜惜,帝王弯下腰一手牵住伶玉的腕,另一手搭过她的双膝把人抱了起来。

下次还敢不敢胡闹了!男人冷言冷语。

伶玉委屈,嫔妾起初只是想与皇上单独在一起走走。

谁知后来就变成了那样。

李玄翊干咳一声,这事确实怪他。

……婉淑仪因着有孕连连去找皇上,终于将人惹得烦了。

福如海也有些厌烦,这婉淑仪仗着怀了皇嗣,一日就要找三四回皇上,但凡皇上不在她的帐子就要遣人来上一回。

如此这般,当福如海低着头再进来时,李玄翊掀了掀眼皮子瞥见他就明白怎么回事,婉淑仪又身子不适?好巧不巧,这日宸贵人也在,福如海讪笑,皇上圣明。

话落,伶玉噗嗤一笑,眼眸弯弯,像天上最明亮的月牙,婉淑仪身子不适怕是不适应城东猎场,不如皇上安排人将她送回宫,应当就好了。

福如海一噎,心道宸贵人这句话是把婉淑仪所有路都堵住了,若皇上当真听了宸贵人的话,那婉淑仪这些心思可都白费了。

果然,帝王听闻当真点了下头,婉淑仪既然身子不适也不必留在城东了,安排个太医随行回宫。

福如海汗颜,不知婉淑仪听了不知气成什么样。

帐里空了人,伶玉在御案旁伺候笔墨。

公文处理完,帝王正习书练字。

李玄翊幼时曾师拜云中山人,谋略,诗赋,放眼京城,怕是当朝的文状元都不能比。

御极后李玄翊鲜少习字,只在几日休沐时才书上一二。

伶玉在一旁研磨,她不懂书画,只明白好看二字,帝王手书确实与旁人不同,甚是好看。

笔落,伶玉立即亮了眸子,皇上写得真好!李玄翊眉梢挑了下,面上却故作若无其事,御极尚久,巴结他的人不少,只是没见到过连奉承都奉承得不走心的。

写一个字朕看看。

李玄翊将笔递给伶玉。

伶玉接到手里,有点犹豫,她读书识字都是当初跟着上官小姐上私塾时学的,只是堪学皮毛,字写得甚是不好,怕惹得男人笑话。

嫔妾想起来有事要忙……说着她将要放下笔,男人目光凉凉地看向她,伶玉咬咬唇,皇上可莫要笑话嫔妾。

李玄翊朝宣纸抬了抬下巴。

意思了然。

伶玉磨磨蹭蹭地站到案后,素白的小手拿起笔时轻抖了下,黑色的墨汁落到宣纸上晕染了一片。

她微敛起眼,狼毫的尖儿沾了些墨水,在宣纸上轻轻落笔。

笔锋轻盈细腻,柔若无骨,握住狼毫的手白皙柔软,指尖纤细如葱。

伶玉手书了两字,是她入宫后改过的名字。

李玄翊站在她身后,眸色稍沉,这字体柔软中带着一股韧劲钢骨,似是男人的手笔。

他记得,她曾经住在上官府一段时日,她这些书字应是上官行所教。

起初他以为她不过是小小的宫女,无依无靠,只能依赖他。

后来他才知晓,她有的远远比他想想得多,离开了自己,她依旧能很好。

念此,李玄翊心中泛出一丝的波澜异样,眼眸倏忽冷了下来。

伶玉迟迟不见帝王开口,以为自己是哪处又做错了,正要说些什么,男人忽然握住她执笔的手,语气不明,字太丑,朕教你重新写。

伶玉眼巴巴看着自己费尽心思写出的字被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颇为肉疼。

……狩猎的最后一日,宫人拔了营帐准备回宫。

伶玉披着外衫站在帐外正照着暖阳,正巧看见远处过来的帝王。

听说昨夜宋才人闹了一夜,借着身子不适的借口最终是把皇上等来了,不过一大早皇上一刻都没留就出了帐,不知有多少人背后笑话宋才人。

伶玉微福了下身,嘴角弯着,颇像天上月。

这宸贵人生个好模样,不论怎样都是耐看,放眼整个京城也没人比得过。

福如海心底啧啧感叹,昨夜若是宸贵人请皇上过去,怕就是不一样的结果。

李玄翊一早看见这女子笑意盈盈的模样不知为何拧了下眉,冷着脸点了下头,一句话也没多说。

伶玉对男人的冷脸感到莫名其妙,微蹙了蹙眉心。

午时设宴,婉淑仪不在,伶玉照例坐到帝王身侧。

一番敬酒过后,宋桐主动请缨进行一番剑舞,宋桐武艺颇为朝中武将敬服,此时不过几招,已是想起一片赞喝,李玄翊眸色淡淡,浅浅抿了口清茶。

爱卿好武艺。

宋桐赦然,拱手道:臣一两招数,献丑了。

末了,献武的几大臣皆得了赏。

几巡酒水过后,猎场忽起了大风,刮得案上茶碟凌乱地掉了下去。

随即耳边一片混乱之声,伶玉尚没明白发生什么,一抬眼只见一只箭矢远远飞来,箭尖撕裂空气,裹挟着凌厉的气息。

这只箭矢是直冲着高位的帝王射来,伶玉手攥紧,眼眸微动,倏然间有了决断。

她想要帝王永远的宠爱,永远的怜惜,而今正是最好的机会。

成败在此一举。

伶玉倏的站起身,面色发白,惊恐地喊了声,皇上小心!蓦地,她张开双臂毫不犹豫地扑向了身旁的帝王。

……李玄翊从未有过现在这般的惊惶过,他抱着怀中的女子,触到那片乌黑的血,手轻抖了下。

周围动乱仿佛被隔绝在外,今日这桩事是他早有预谋,那只利箭他有把握能躲得过去,偏偏这个女子……毫不犹豫地护住了他。

倏然间帝王站起身,挺拔的身形稍有踉跄,很快恢复过来淡然冷色,只不过凌乱的脚步出卖了所有被悄然隐藏下的心绪。

福如海!马上让所有随行太医都到大帐!在羽林卫羁押宋桐的那一刻,李玄翊咬牙道出了一句话,留一口气,给朕狠狠地打。

李玄翊脚步越来越快,甚至听不清身后的人在说些什么。

流出的血是黑的,箭上有毒,怀中的温度越来越冷。

他绷着下颌,喉咙狠滚了下。

伶玉,朕不许你有事,朕不会让你有事。

怀中人纤瘦得像一只黏人的小猫,抱在怀里小小的一团。

已经有过一回,他差点失去了她。

这是第二次。

李玄翊面如寒冰,一路疾步到了大帐,将怀中人轻轻放到软榻里。

他松下手,金黄的衣袍已被染过几片乌黑的血。

手上的血迹已干,李玄翊却没去看一眼,他垂着手,目光看向榻上安然躺着的女子,指尖动了几下,忽然冲外面扬声,太医呢!怎么还不过来!殿外帘帐忽然掀开,何太医躬身道:皇上,臣来迟,请皇上恕罪!李玄翊抬手让他进来,何太医忙不迭放下药箱,到榻前看了眼,心底先是哀叹一番,果然又是宸贵人,只有宸贵人才能让他们沉稳的帝王动怒慌乱。

一阵沉默过后,何太医忽然极为凝重地转身,皇上,贵人主子箭伤并不严重,严重的是贵人主子中了一种奇毒,但要想解并不是没有法子。

只是这其中一味药雪山灵芝极其珍贵,臣已寻了多年不见一株。

若是没有这味灵芝做药引,主子的毒难清,臣怕……怕主子坚持不过五日。

倏然间,帝王捻碎了拇指惯戴的玉扳指,当真没别的法子了?何太医战战兢兢地摇了摇头,臣学术不精,请皇上恕罪。

说完,何太医拍袖跪身,即便皇上要杀了他,他也确实没别的法子了。

李玄翊闭了闭眼,福如海!福如海听完全程,此时也有些惧怕帝王的圣怒。

奴才在。

李玄翊冷声道:昭告天下,献雪山灵芝者,赏黄金万两,男子封官加爵,女子拔其父兄。

朕给你三日,务必把雪山灵芝带回来。

奴才遵旨。

福如海揽下了这个苦差事。

方才他听到皇上的话,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皇上对升官一事甚是公允,这是皇上自登基以来头一遭,因为旁的事封官加爵。

福如海不敢耽搁,得了圣令,马不停蹄地出了帐。

其余嫔妃听了宸贵人为救皇上中箭,叽叽喳喳地等在外面,不禁想这种救驾的事怎么就让宸贵人得着了,若是她们伴在皇上身边也甘愿为护圣驾中箭。

但直到她们听说宸贵人不止中箭,还中了毒,五日后就会毒发身亡,一瞬间便噤住了声,一句话也说不出。

李玄翊守在帐里一直没走,手掌的血迹已然干涸,但那夺目的颜色甚是刺眼,他抿住唇,紧紧握住了手掌。

倏然,床榻的女子有了动静。

伶玉包扎过伤口,她一动,伤口裂开扯得她筋骨疼。

她细眉拧紧,脸颊白得无一丝血色。

皇上……声音微弱如丝,像是飘渺的云,随风就散了。

李玄翊抬眸,握住了榻边素白的手。

朕在。

他滚了滚喉,嗓音有轻微的干哑。

倏忽又没了声,李玄翊手掌一紧,极力压下喉中的一分颤意,疼么?半晌,才低低传来一句,嫔妾是不是快死了……胡话!李玄翊闭上眼,倏然又睁开,朕已派人去寻药,不会让你有事。

榻上的女子又没了动静,李玄翊屈指轻轻贴上她的鼻翼,触到那抹气息时,他才惊觉手在轻微的颤抖,好似有种像洪水湮没般的窒息将他吞没。

高位已久,他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弱点,也从未想过会有过今日。

……灵芝难寻,福如海跑断了腿也没从京城找到一处卖灵芝的商铺。

福如海没得法子时,另一边一匹快马悄然出了京城。

卫宴数年前是亡命之徒,走过大半个元昭,去过南蛮北夷,几乎没有他不清楚的地方,找不到的东西。

只是这灵芝甚是难寻,短短三日,除非他不眠不休,勉强能赶得回来。

卫宴咬住牙根,跑死了三匹马,勉强赶到朔漠边境。

雪山灵芝生长在最为陡峭的山谷之中,需穿过一段绵延雪路。

风寒凛冽,暴雪如注。

卫宴在腰间系了绳索,往山顶一掷,徒手爬上了山。

三日渐近,榻上女子的呼吸越来越弱。

因着宸贵人中箭,圣驾回宫生生推迟了五日。

问出解药了么?帝王这日去了狱中。

宋桐被严严实实绑在铁架上,浑身血肉模糊,看不出几日前的武将神采。

属下没用,尚没问出真正的解药。

此次审问宋桐,皇上亲自把这事交给了陈郸。

陈郸颇为惊诧,以前皇上从不会让他来处理这些事,而这次,皇上让他亲自去审这个犯人。

宋桐是因为谋逆下狱,而皇上却是因宸贵人重押宋桐,严刑拷问。

可见宸贵人受宠。

又想到已离京多日的卫宴,陈郸淡淡叹了口气,只希望这小子千万别做什么混事。

皇上看似不管,实则心里什么都清楚。

长鞭如一道霹雳龙蛇,狠落到了宋桐被盐水冲洗过的身躯上。

解药在哪?帝王声音又冷又淡,却有着风平浪静掩饰下的狠戾凉薄。

皇上就算打死我,我也不知道。

这毒制下来就没有过解药!宋桐看似出身世勋贵族,实则几年前是助秦王的一众乱党,后来心底登基,秦府有眼色地投靠了新君,然宋桐心里唯一认的君主只有死去的秦王,所以他会不顾一切地复仇。

只可惜,倒底是他太过天真。

宋桐被抽得晕了过去。

李玄翊甩开鞭子,将走出牢狱,福如海已急奔喘息着跑过来,皇上!灵芝有了,雪山灵芝有了!卫宴一路不眠不休地奔波终于赶了回来。

他还没来得及换一身羽林卫常服,就被通知去面圣。

大帐里并不见皇上,卫宴等在外面,稍许,屏风后传出几道声音。

伶玉白着脸色坐起身,后背的肩伤让她眉心顿时一紧,全身坐立不安,没多久,男人从外面进来。

伶玉方将清醒,她舔了舔干裂的唇,眸子轻动了下,回忆着昏睡前的事,忽然开口,嫔妾这是怎么了?李玄翊低眼,看清她眸子中的疑虑,嘴角抿了下,压制住心底的情绪,道:你替朕挡了一箭,护驾有功,可要和赏赐?伶玉轻咬住唇,认真地回忆一番。

记起来后,她眼眸一瞬瞪圆,她为皇上挡了支羽箭!嫔妾不要任何赏赐。

伶玉敛眸,她倚靠在榻里,因是刚醒,脸蛋没有以往的红晕,白得不成样子。

她越是这样推辞,越是叫李玄翊愧疚憋闷。

她救了他,却连个赏都不敢讨要,在平时他倒底有多委屈过她,才把人的性子惯成这样!缕缕的光投射进来,照到女子白皙的脸庞。

李玄翊沉着脸,许久没再说话。

伶玉不知帝王为何忽然间的沉默,小心翼翼的拉了拉男人的手掌,低声询问,皇上?男人忽然盯住她,凸出的喉结一寸一寸滚了下去,半晌,帝王终于开口,你在后宫几次险丢了性命,朕也知你并非全意心悦于朕。

今日你若想走,朕绝不阻拦。

屏风外的卫宴一身风尘未退,闻言双拳骤然攥紧,漆漆的黑眸陡然射向内室。

一道屏风,里外两个男子。